第3章 饑不擇食
饑不擇食
半個小時過去，最後一節晚自習已經下課，江栻在教室裏面收拾書，周楊倒是先他一步出來。
周楊一看見江薏就開心的不得了，雙眼放光的湊過去，“想想，一個寒假沒見，有沒有想我啊？”
江薏略帶無語的看向周楊：“你的一個寒假就一天啊？”
他們明明昨天才見面了。
周楊“嘿嘿”笑着，“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說一個寒假沒見有什麽問題嗎？”
江薏知道周楊的德行，并不想跟他扯東扯西，“沒問題沒問題，你快點回家吧。”
周楊正準備答應，旁邊的江随有些看不下去了，輕碰了下江薏的肩，她微微仰頭看向他。
卻見江随朝着不遠處擡了擡下巴，她看過去，是江栻。
周楊揚着的笑臉一下僵住，“這位是？”
聞言，江薏又将視線重新移到江随身上，“你問我哥呗。”
下一秒，江栻就站在了周楊的旁邊。
周楊有些迷茫地看向江栻，江栻冷着一張臉，“他是我哥。”
周楊皺了皺眉，想了幾秒才重新笑起來，“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們敘舊，想想再見。”
江薏還沒從“我哥”這兩個字中緩過神，只是呆呆的揚了揚手：“再見。”
瞧見這一幕，周楊忍不住伸手輕輕捏了捏江薏的小臉，“好，再見。”
這次周楊是真的走了。
江薏緩過神，終于在大腦的某個記憶角落裏找出“江随”的信息。
江栻掃了一眼江薏，話卻是對江随說的，“你怎麽不直接回去？還找不到路？”
江随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想來看看你，成嗎？”
江栻淺淺點了點頭，“成，你想怎麽都成。”
“你就是江随？！”江薏突然驚訝道。
話語聲落，兩道視線齊刷刷落在她身上。
江薏被盯得有些心慌，不為別的，只是這兩人的目光都不太友好。
江薏下意識往後退了退，但她身後就是陽臺，退無可退，她只得小心翼翼來回打量着兩人的神色。
“我下午好像已經自我介紹過了。”江随說。
江薏有些心虛，抿了抿唇沒說話。
“大小姐，IQ一百八？”江栻問。
語氣裏滿是嫌棄，江薏想起中午自己吹的牛，恨不得立馬挖個洞鑽進去藏起來。
“離得那麽遠，我怎麽可能一下子就聯想起來？”江薏抱怨道。
江随笑笑沒說話，只是從外套兜裏摸出三顆棒棒糖來，纖細修長的手不緊不慢的剝開一顆喂到江薏嘴邊。
他撇了一眼身旁比自己矮半個頭的江薏，嘴角微微勾起，“是，不可能一下子聯想起來。”
江薏一口咬住，是草莓味的，她輕哼了聲，擡腳就走。
看着江薏把自己手上的糖吃進去，江随才把另一顆遞給江栻。
江薏走在最前面，兩人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後。
“我不喜歡草莓味的，下次記得買荔枝味的。”
江栻先是默默把江薏肩上的書包取下來放到自己手上，緊接着就開始拆臺，“這世上就沒幾個她喜歡的。”
江薏：……
很好，今天從頭到尾她都沒有過臉。
江随自然的接過話：“大小姐嘛，嬌氣一點是應該的。”
江薏噎了下，知道否認沒用，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嬌氣勁給坐實了，“是啊，大小姐挑剔點怎麽了？”
江栻：……
江随低笑了兩聲，搭上江栻的肩，“沒想到吧，大小姐承認的這麽幹脆。”
“确實沒想到。”
他知道江薏不要臉，但沒想到這麽不要臉。
江薏想了想，又問，“大伯母中午說的客人不會就是他吧？”
江随挑眉，等着江栻的答案，雖然他心裏清楚的很。
“就是他。”江栻說。
“那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江栻面不改色：“怕你饑不擇食。”
聽見這話，兩人的神色都僵了一瞬。
江薏不服氣，轉移話題：“那如果有一天我跟他吵架了，你會幫誰啊？”
江栻：……
江随：……
真夠幼稚的。
“哥，說句話啊！你這樣我真的很不放心，你是不是有了兄弟就不要妹妹了？”江薏胡攪蠻纏。
“胡說什麽？”江栻微微皺眉。
“那你選啊。”
江栻又不說話了。
這下江薏真的急了，她原本是想噎一下她哥，哪成想她哥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
“這還需要問嗎？當然是我啊。”江随笑起來，語氣裏還帶着幾分得意。
江薏聽見這話瞬間就不樂意了，迅速挽上江栻的手，沖着江随做了個鬼臉，“我問我哥呢，你插什麽嘴？”
江随氣笑了。
江栻覺得，他像是帶了兩個小孩子。一個比一個幼稚。他伸出手将江薏被風吹亂的碎發整理好。
發覺這一動作後，江薏更加得意了，“哥，你說，你說我更重要，只要你說了我更重要我就信你！”
“好，你更重要。”江栻無奈。
“哈哈哈哈！聽見沒！我哥說我，更，重，要！”江薏得到了滿意的回答別提多高興了。
江随也無奈：“行行行。”
“哼，還想跟我比。”江薏整個人都飄了，她覺得，此刻，她就是世上最牛的人。
路燈昏黃的光灑在三人身上，一盞又一盞，樹影婆娑，路面上的影子就是這場夜景的主角。
江随住的離他們并不算遠，就在隔壁小區。
直到看着江随走進小區，江薏提着的心才徹底放下。
江薏：“哥……”
江薏話還沒說完，江栻就一口否認，“我媽跟他媽媽是閨蜜，你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你試試看。”
江薏不滿的撇了撇嘴：“我哪有想那些有的沒的，我還什麽都沒說呢。”
“好，那你說吧。”
“是不是你告訴他小薏米這個外號的？”
“……不是。”
他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肯定就是你！不然還有誰？”
“真的不是。”
想起中午他爸“挑撥離間”的場景，江栻不禁有些頭疼。
“那是誰說的？你說呀。”
“……”
“哥！”
“我爸。”
“大伯怎麽這樣啊，我上午剛說他……”
江薏不說話了，她算是明白了，她大伯這是報複她說他情商低呢。
好吧，這确實是她的錯，是她口無遮攔了，唉！這次她認栽。
江薏回到家裏，意料之中，家裏一個人也沒有。
她站在落地窗前，一眼望去，高樓大廈，燈火璀璨。
翌日。
立春過後的日出并沒有多麽的絢麗，只是橙色的一片。
江薏穿着校服，紮了個高馬尾，有些許碎發散落在耳畔，看上去多了幾分韻味。
江薏已經坐在餐桌前，“媽，要不讓張姨過來吧，你晚上工作那麽晚還要早起給我做早飯，身體會吃不消的。”
盛箐笑起來，“媽媽知道你是關心我，但是媽媽已經錯過你三年了，不想再錯過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年。”
江薏拿了一片面包，撕了一小塊放進嘴裏，“媽，這有什麽錯過不錯過的？你跟爸不是一直都在我身邊嗎，只是忙了一點而已。而且這不也是為了我有更好的未來嗎？我從來沒覺得你們錯過了什麽。”
盛箐把剛熱好的牛奶放在江薏面前，每次看見這樣懂事的江薏，她就覺得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盛箐無奈，“好，聽想想的，我一會就通知張姨，寶貝慢慢吃，我先去叫你爸起床了。”
江薏笑着點了點頭。
——叮咚叮咚……
江薏低頭看了一眼手表，才起身去開門。
還沒等江栻反應過來，江薏已經回到了餐桌前，“等我五分鐘！”
江栻點了點頭，沒說話。
陽光透過窗戶恰好灑在他的頭發上，烏黑的頭發像是打了燈印成了半橙色，纖長的睫毛把深邃的眼眸顯的格外溫柔。
他站的筆直，身上的校服恰到好處。
……
江薏和江栻在昨晚分別的地方站了許久，才見到姍姍來遲的江随。
江薏嘟囔着：“你怎麽比我還慢啊？下次再這樣，就不等你了。”
江随笑笑，用食指輕輕捏了捏江薏的鼻子：“生氣啦？那我下次早點起床吧。”
江薏輕哼了一聲，江随緊接着就又補充了一句：“沒有下次了，我保證！”
江薏心中的怒火消了一半，一把拍開肩上的手：“你怎麽跟我哥一樣？說話總是說一半。”
江随：“？？？”
有嗎？他什麽時候跟江栻有這默契了？
不對，他什麽時候有這個壞習慣了？
算了，秉持着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作風，他認了。
江随帶着一股讨好的語氣：“行，那我以後不跟江栻學了好不好？”
江栻：“？？？”
江栻：禁止拉踩。
江薏聽了這話倒是滿意的很，點了點頭，大步往學校走。
今天是正式開學的第一天，江薏跟江随到教室的時候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他們都已經去操場準備聽各位領導的長篇大論了。
江随不認識路，只能跟在江薏後面。一路上，江随覺得自己都快被異樣的眼光看穿了。
江薏，傳說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成績優異，性格開朗，長的還漂亮，更何況她還有一個同樣優秀的堂哥。這跟開了挂的人生有什麽差別？
江薏看着地上被太陽照射出來的影子，有些好笑。
他為什麽跟着她？
江薏當然知道江随跟着她的原因，他找不到路。江薏笑起來，加快了些腳步。
身後的江随卻越走越懵，怎麽還走到後臺來了？
江随頓時感覺心裏一片苦悶，江薏還能走錯地方麽？他是不信的。
他加快腳步拉住江薏的手：“這什麽鬼地方啊？我們不是去操場嗎？”
江薏故作無辜的眨了眨眼：“我沒說我要去啊。”
不等江随回答，江薏又接着說話了，“我說我不知道你跟着我，你信嗎？”
江随：我信了才是有病吧？
這話江随自然是沒有說出來的。
江薏看見江随吃癟就開心地不得了，笑了好一會才緩過來，江随就這樣直勾勾地盯着她。
“好啦，別生氣，我找人帶你過去。”江薏伸手拍了拍江随的手臂，一臉認真。
江随挑眉，江薏看出來了江随想問什麽，她已經一臉天真的笑着：“我馬上就要上臺了。”
明明是解釋，可不知道為什麽江随卻從中聽出了幾分幸災樂禍。
因為身高不夠，江薏不得不擡起頭去看江随，四目相對，江薏突然覺得江随挺傻的，居然真的跟着她一路到了後臺。
江随沒說話，江薏也不再多說什麽，轉身就走了。
江随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不到一分鐘江薏就帶着一個女孩子回來了。
女孩子有些腼腆，站在江薏的身後。
江薏輕輕的把餘林拉了出來，摟着她的肩膀。
江随雙手環抱在胸前，向江薏挑眉，等待着江薏的介紹。
餘林看見江随的瞬間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些不知所措。
昨天怎麽沒有覺得江随這麽好看？噢，她昨天忙着做題并沒有擡頭，只記得班裏來了兩個轉學生，一個男的一個女的。
“餘林，我們班的副班長。”
江薏話語一轉，又看向了餘林，“他是我們班新同學，找不到我們班了，麻煩你帶他過去一下行嗎？我馬上要上臺了。”
餘林咬着唇，腼腆的點了點頭。
江随腳步聲很輕再加上沒有說話，差點讓餘林以為自己身後沒有人，但路面上被陽光照耀出來的影子，讓餘林清楚的知道江随就跟在她的身後。
餘林的臉有些泛紅，不知道是因為新升的太陽還是身後的江随。
餘林：“江随，那個……”
餘林已經緊張到了結巴，有些不好意思說接下來的話。
江随：“怎麽了？副班長。”
江随的聲音富有磁性又有些沙啞，帶着說不出的魅惑。
青春時代的愛意就是很奇怪的。
一個好的天氣，一場恰到好處的大雨，一陣微風就能夠直擊靈魂深處。
深刻，移不開眼，難以忘懷。
餘林深吸了一口氣才鼓足勇氣一般：“我可以要你的聯系方式嗎？”
江随挑眉，意料之外。卻還是點了點頭，伸手準備把手機摸出來才意識到還在學校裏。
江随問她：“你有紙跟筆麽？算了，還是回教室給你吧。”
餘林急忙點頭：“我有随身攜帶紙筆的習慣。”一邊說着，一邊從包裏把紙和筆遞給了江随，生怕晚一點面前的人就後悔了。
江随也不含糊，三下兩除二寫完給了餘林。
餘林看着紙條上生澀工整的字，有些發愣。
半天才緩過神來，“江同學，對面就是我們班了，我還要回後臺就不陪你過去了。”
江随點頭：“好。”
就在江随要離開的時候，餘林喊住了他：“江同學，這支鋼筆送你。”
餘林生怕江随拒絕似的又接着說：“我們入學的時候李老師給每位同學都準備了入學禮物的，這支鋼筆就當是彌補給你的了，不貴的。”
江随接過筆，手指不斷摩挲着，“謝謝副班長。”
“不客氣。”
江随垂眸看了看鋼筆，在手頭轉了個圈就揣進了包裏。
此時，江薏已經站上了講臺，她的聲音很好聽，溫柔又幹淨，如潺潺流水，又似風拂楊柳。
陽光灑在每位學子的身上，熠熠生輝，半空中的紅旗迎風招展，光芒萬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