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發簪
第32章 發簪
淩晨三點, 觀星人群陸續散場。
帳篷裏懸了盞充電露營燈,浮漾昏沉的暖光下,沈清洛長發撥到左側肩前, 五指插入發絲, 從上到下梳順, 準備編魚骨辮。
她的頭微微側斜, 柔美的頸項線條泛着瑩潤水光。
平臺在帳篷區域十米外搭建了臨時衛浴間,陸策洗完澡, 撩開帳門, 一進來就看到這幅場景。
他放下洗漱用具,從旅行包拿出一個細長木盒。坐到沈清洛身旁,單臂從後摟住她,“送你的, 先打開看看。”
沈清洛編到一半,騰出手, 打開精致的首飾盒鎖。入眼是一支鎏金紅寶石發簪,靜靜躺在黑絲絨裏襯墊布上方。
“這支簪子,有印象嗎?”陸策問。
沈清洛從盒中取出, 反複端詳, 簪杆是古法打制的黃金,簪頭沒有流蘇和垂珠, 只獨鑲一顆橢圓切割的紅寶石,造型不落俗, 外行也能看出價格不菲。
發簪本身無疑是上品,但沈清洛對它完全沒印象。
“真想不起來?”
她的眼神依舊茫然, 陸策有些無奈,報出個商場名字。
沈清洛腦海一道白光, 記憶有複蘇跡象。
陸策從後圈住她的腰,托起她手腕,指尖的簪子與兩人視線齊平。
“那次陪我表姐逛街,看見你在店裏試禮服,站在全身鏡前,用這支簪子挽頭發,很漂亮。”陸策說完笑了笑,“你和阿姨剛離開,我就進店買下你試過的發簪。”
“你怎麽不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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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太入神。”
“陸策,”沈清洛放下簪子,在他懷裏轉身,語氣好認真地問,“店員沒把你當尾随女生的變态嗎?”
陸策:......
他女朋友嘴上說“喜歡在平淡生活中堅持浪漫主義”,實際對浪漫過敏吧!
“我長得像變态嗎?嗯?”陸策英挺的眉毛稍稍向上揚起,箍緊沈清洛讓她解釋。
沈清洛被他弄得癢,夜裏怕吵到其他人休息,只能忍笑小聲告饒,“不像,一點都不像,我錯了。”
她躲來躲去,掙開他的懷抱,雙臂撐着往後退,被陸策抓住腳踝。
熱戀情侶肢體碰觸,空氣噼裏啪啦冒火花,胡鬧一陣,陸策把沈清洛按在枕頭上吮吻。
狹小空間,萬分刺激,陸策手始終規規矩矩地捧她臉,沒亂碰其他部位。但他的吻越來越兇,沈清洛招架不住,直覺該喊停。
她抵在他肩膀的手,剛想用力推,就被陸策十指交扣按在太陽穴兩側。
“沒經過你同意,我不會做過分的事。”陸策上半身撐起一片空間,盯着她已經磨得緋紅濕潤的唇,“只是接吻,乖,嘴張開。”
什麽叫嘴張開?!
陸策提這種要求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像在說“幫我拿瓶可樂”一般自然,沈清洛大為震撼,偏過頭不配合,“接吻可以,你能不能吻得純情一點。”
純情?接吻還能怎麽純情?
陸策猶豫幾秒,沒告訴她,這已經是他想做的事情中,最純的一件了。
食髓知味,很想再與眼前最喜歡的女孩唇舌交纏。
但他沒辦法對沈清洛的要求說不,只能壓下心頭欲念,循序漸進,溫溫吞吞,“純情”地嘴唇碰嘴唇。
帳篷上兩道擁抱貼合的影子纏綿缱绻,無人在意的邊角,紅寶石發簪兀自閃耀熠熠火彩。
-
禾木除去最初幾日的集中暴風雪,天氣還算晴朗。
只有夜間偶爾飄落幾片,陸策夾着煙,看虎口的小雪花融化成一滴水珠。
“竟然是沈小姐先向你告白,”許怿聽罷來龍去脈,忍俊不禁,“這件事你要吹到八十歲吧。”
“說不定呢。”陸策摁滅煙頭,嘴角輕輕揚起,“我回房了。”
103房間浴室燈熄滅,沈清洛吹幹頭發出來,嘴裏嘀嘀咕咕提醒自己,“抵門器,抵門器,今晚睡前要放抵門器。”
抵門器是網購的,體積與手機同等大小,平日收納在一個黑色絨面袋,不占空間。
沈清洛入住「鯨也」民宿第一天,就将黑絨袋放在便于拿取的床邊櫃。不過禾木村民風淳樸氛圍友善,一直沒想起來用抵門器。
她握着手機,檢查收件箱工作郵件,邊走向床頭,俯身拉動抽屜的黃銅柄。
叮,手機收到新短信,發信人未知。
【摟摟抱抱,想和你前男友複合?】
【沈清洛,我是不是該告訴他一些關于你的事。】
【你媽媽都不接受,還指望他嗎?】
沈清洛臉色煞白,心髒跳得異常快,驚恐之下把手機倒扣桌面。她感到一陣暈眩,本能地手撐床沿坐下來。
一瞥頭,打開的抽屜裏,黑絨袋旁赫然躺了一支鎏金紅寶石發簪。是她大三那年遺失的簪子。
屋子裏确實進過人,不過不是偷東西,而是把發簪歸還于她。
結合短信,沈清洛明白,這是項宜軒在給她威脅,表達他的不滿。
沈清洛顫着雙手,拿過手機,把那個陌生號碼拉黑。
民宿房間陳設如常,沈清洛卻覺得陌生,她極度缺乏安全感和真實感,恍惚間,懷疑周身一切只是夢境。
會不會來禾木,重遇陸策,都是她幻想的場景?
沈清洛被這種可能吓一跳,刷地起立,蹭落了椅背上的羽絨服,是陸策在布爾津給她買的那件。
沈清洛蹲在地上,把羽絨服抱在懷裏,布料絲滑柔軟的觸感做不得假。沈清洛在心裏安慰自己。
咔噠——
她聽見隔壁開門鎖的聲音。
陸策與許怿道別回房,走在路上,考慮要不要敲沈清洛房間門,再給她檢查一遍卧室保證安全。轉念一想,她最近工作忙,可能已經休息,不打擾為好。
他剛推開自己房門,隔壁103突然發出丁零當啷物品掉落的聲響,接着一陣急促腳步,沈清洛慌慌張張開門出現,只穿了睡衣。
陸策眉心輕蹙,“有話和我說?你先回去披件衣......”
話沒說完,沈清洛撲到他懷裏,雙臂纏住他的腰,抱得很緊,肩膀隐隐在發抖。
陸策能感受到她的莫名恐慌,舒展眉頭,盡量耐心地問怎麽了。
沈清洛不回答,只埋在他胸口不住地搖頭。
陸策無法,反摟住她,把人先帶回自己屋。外面是在太冷。
沈清洛不說話,他就耐心抱着。過了好一會兒,她情緒似乎平複,慢慢擡頭,眼睛紅得要命,“陸策,你身上又有煙味。”
“還想管我?上次沒吃到教訓嗎。”陸策幫她頭發夾耳後,“嫌我有煙味就回房。”
“我不想回房間,”沈清洛一字一句放慢速度,“我能不能......能不能今晚住這裏......”
陸策死死地盯着他,沉默良久,“沈清洛,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她不敢與他灼灼的目光對視,垂下眼睫,很輕地,“我知道。”
下一秒,她被打橫抱起放在床上,陸策沒脫衣服,單膝跪在床沿,手臂撐在她腦門兩側:“沈清洛,你很不對勁,到底發生了什麽?”
“白天的盜竊案,我越想越害怕,不敢一個人呆房間......”
陸策當然不信她的鬼話,“只是這個原因?”
“是。”
陸策真想罵人,但罵她又不下了口,只能和自己生悶氣。
他讨厭被沈清洛排在信任名單之外的感覺,于是故意手搭在她睡衣扣,“收留你一晚也行,但孤男寡女,我不保證當正人君子。”
沈清洛抿了抿唇,手指緩緩上擡,開始解衣扣,一粒,兩粒......
她洗完澡沒穿內裏,胸口大片白皙肌膚若言若現,陸策眼看扣子越來越下,按住她的手,斂起調笑的表情,嚴肅問:“沈清洛,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想了想,“你屋裏少什麽東西了?真有盜賊進去過?我幫你檢查一下房間。”
沈清洛搖頭,眼淚說掉就掉。
陸策看到她哭,頓時慌了神。她的哭,不是那種發洩似的嚎啕大哭,而是無聲落淚,滾燙的水珠滴在陸策心頭。
“我想你,陸策,這些年我好想你。”她突然說。
陸策被這句話震得頭暈目眩,指腹揩去她眼角淚痕,含怨怼含留戀,問:“想我為什麽不來找我呢?”
沈清洛不回答,淚水源源不斷湧出,枕頭洇濕一小塊。
“陸策,你抱抱我。”她的語氣委屈極了。
“我先洗澡,你不喜歡別人不換衣服上床。”陸策脫下大衣外套扔邊上,“洗完再抱你,好不好。”
沈清洛的表情很糾結,既想他陪,又想他洗幹淨。陸策嘴角一勾,溫柔地哄,“我很快回來。”
她猶猶豫豫,勉強點頭同意。
進了浴室,陸策嘴角淺淺的弧度瞬時垮掉,打開淋浴頭,水流聲熱鬧了些。鏡子裏,面無表情的俊臉滿是戾氣,如果說,陸策之前只是懷疑沈清洛遇到過什麽事,現在幾乎百分百确定。
未知的恐懼往往更具破壞力,他閉眼站在淋浴頭下,水流從背部偾張的肌群淌到腹溝。心頭閃過無數種猜測,沒一個敢深想。
浴室門悄然被推開。
他抹了一把臉上水漬,眯眼望過去。
沈清洛的睡衣脫在床邊,抱着一條寬大浴巾擋在身前,許是害羞,她眼神只敢看地面,過了會兒才輕顫着撩起眼皮。
“陸策,我也想洗。”
話音剛落,手臂被一股力量拖拽,不慎掉落的浴巾在地面堆成褶皺,從裏走出一雙細白筆直的腿,踉跄着來到花灑下。
陸策把她按在浴室牆壁親吻,兩人皮膚溫度無隔閡地傳導,他在她鎖骨重重咬一口,“來獻身的嗎,沒有反悔機會了。”
沈清洛胳膊蛇一樣纏住他脖頸,貼太近,明顯感受到陸策身體變化。
“不會反悔,”她偏頭吻一下他的喉結,“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