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初吻
第31章 初吻
七月中旬, 放榜完的高校陸續寄出通知書,沈清洛如願被目标學校錄取。
要在明市讀四年,好像......有點舍不得陸策。出于某種難以名狀的補償心理, 陸策把約會地點定在鄰省時, 她幾乎沒考慮就同意。
電影院出來, 陸策提醒:“需要過夜。”
沈清洛捧半杯沒喝完的可樂, 嘴唇離開吸管,傻愣原地。大腦頓時飛速運轉, 浮起一個又一個奇怪念頭, 在陸策注視下,臉頰耳後逐漸染上緋色。
陸策覺得逗她真有意思,但只舍得逗到這個程度。指尖尚存放映室冷空調的餘溫,輕捏她耳垂, 幫她降熱度。
沈清洛長睫快速撲閃兩下,是慌張的表現。
陸策手心內合, 稍擡起她下巴,“在山頂平臺搭帳篷,不止我們, 還有其他游客, 別多想。”
沈清洛一窘,撇開他手, “你故意的。”
陸策笑笑不反駁,他就是故意的。
七月中旬至八月末, 是英仙座流星雨的活躍期,它與象限儀流星雨、雙子座流星雨并稱為北半球三大流星雨。
陸策預定了鄰省天文臺, 對公衆開放的夜間觀星席位。
【陸策:我到你小區門口了】
【沈清洛:好,我現在出來】
沈清洛關掉手機, 坐玄關凳換鞋。
趙進菲早晨起床敷完面膜,在廚房中島臺打一杯黑咖啡,她掃了眼沈清洛身邊的旅行包,問:“就住一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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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洛:“對,就一夜,明天下午回北城。”
趙進菲表示:“大學已經敲定,多玩幾天放松也可以。”
說着,手機上給沈清洛轉了筆錢。
“謝謝媽媽。”
沈清洛幹巴巴感謝。她模糊地說和同學出去玩,趙進菲下意識以為對方是女孩子。
“要我送去高鐵站嗎?”
“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車。”
趙進菲低頭看表,正好,她約了拜訪客戶,去高鐵站不一定來得及。
沈清洛走出小區,見陸策立在路邊,背影帥氣挺拔,正在打電話。她放輕步伐,玩老套的整蠱游戲,拍他左肩,然後從右肩出現。
陸策不按常理出牌,既沒中計,也沒看向正确方位,而是直接攥住肩上的手腕。
沈清洛一懵,下一秒,對上陸策促狹的眼神。想抽回,陸策不讓。
他通着電話,指尖自然而然下滑,牽起她的手。
寬厚掌心傳來微弱電流感,沈清洛心頭如羽毛拂過,溫吞回握住他。
電話另一頭,大洋彼岸的許怿,講到一半忽然噤聲,古怪地問:“陸策,你剛才幹嘛突然笑一聲?”
陸策拇指指腹撩閑似的摩挲沈清洛手背,朝許怿道:“沒什麽,你繼續說。”
“哦,”許怿切入正題,“我拿到駕照了,你和周澤杭暑假來英國不?我們可以從倫敦開到蘇格蘭高地。”
“我不過來了。”
“你很忙?”許怿忽然想起,“周澤杭說你追到了那位仙女,真的啊?”
陸策看一眼發呆的沈清洛,被她察覺,清淩淩的眼睛疑惑回望他。陸策嘴角勾起,回複許怿,“真的。”
許怿相隔八千公裏都聞到了戀愛的酸味。
“帶她一起來倫敦呗,讓我看看傳說中的仙女到底何方神聖。”
、
“下次吧,她過段時間回蘇州陪奶奶。”
“行行行,那我問周澤杭來不來。”
電話結束,陸策牽沈清洛往前走,喜歡一個人,迫不及待想讓她融入自己的圈子。
“剛才那個是我好朋友,在倫敦讀書,一般聖誕假期回北城,”陸策說,“他對你很好奇,有機會一起見面吃個飯,你願意嗎?”
沈清洛當然願意。誰知陰差陽錯,她和許怿一次也沒碰過面,這是後話。
天文臺設在山頂,坐完纜車還要爬一段坡。沈清洛和陸策各背一個旅行包,與邊上扛攝影器材上山的攝影師相比,完全算輕裝上陣。
帳篷提前在網上租賃。陸策訂了個大尺寸的,他有戶外露營經驗,地釘一敲,組裝速度很快,沈清洛看了啧啧贊嘆。
帳篷裏的防潮墊、睡袋、枕頭都是新的,陸策額外帶了條薄毛毯。
打點好一切,距離晚餐還有段時間,山頂信號欠佳,兩人坐在帳篷無所事事。早知道帶本書或帶副桌游卡牌打發時間,沈清洛琢磨片刻,問陸策,玩不玩【我喜歡】的游戲。
規則很簡單,兩人輪流以“我喜歡......”的句式開頭,不準停頓超過三秒,否則就算輸。
陸策表示有興趣。
“那我先開始吧,”沈清洛清了清嗓,“我喜歡機械表裏的齒輪轉動聲。”
陸策:“我喜歡滑雪的加速度。”
沈清洛:“我喜歡傾盆大雨從屋檐滴落成串。”
陸策:“我喜歡城市天際線由亮變暗的時刻。”
沈清洛:“我喜歡煲湯時鍋內咕咚冒泡的熨貼。”
陸策:“我喜歡不正确的觀點被正常讨論。”
沈清洛:“我喜歡戲劇謝幕觀衆鼓掌的儀式感。”
陸策:“我喜歡路燈把人的影子拉長又縮短。”
沈清洛:“我喜歡平淡生活中堅持浪漫主義。”
......
兩人你一來我一回,沒有停止趨勢。沈清洛眉眼鮮亮生動,陸策在她說完一句後,忽然挑了挑眉,接着——
“我喜歡沈清洛。”
沈清洛愣住,陸策宣布:“超過三秒,你輸了。”
她旋即唇角翹起,撲到他懷裏,“陸策,你犯規。”
大尺寸的帳篷,內裏空間也局促,陸策坐在防潮墊上,腿岔開,摟住挂他身上的沈清洛。
“哪裏犯規?”
沈清洛一時講不出理由,嚴格來說,确實不犯規,但這句太狡猾了。
陸策雙臂松松環住她的腰肢,很細,很好抱。她今天沒穿裙子,款式簡單的運動服,随折腰姿勢勾出和諧柔美的身體曲線。
他只瞥一眼,挪開目光。偏頭從她耳後掠過,又是清淡的橙花香味。
“很好聞。”
陸策沒頭沒尾來一句。
沈清洛聞言莫名其妙,想起身,又被陸策按回去。他的聲音低沉了些,埋在她的頸側,“我是說你身上的香味,很好聞。”
腰際箍着的力量也稍稍加重,沈清洛沒在意,跟着擡肘輕嗅自己手臂。
“是嗎?沐浴露都是我媽媽挑的。”
陸策怔了怔,腦子裏偶然冒出的,那些荒唐過火的念頭瞬時消散。他早就發現,沈清洛在調情方面不太開竅,全是單純的、本能直白的反應。
有時反倒撩得他不上不下。
陸策覺得好笑,扶她腰坐直,“時間差不多了,先去吃晚飯吧。”
下半夜的流星比上半夜多,攝影的人早早支起設備等候。
陸策包裏拿出一個蔡司高倍雙筒望遠鏡,把沈清洛圈在懷裏,教她辨認星座。沈清洛的天文學知識,幾乎都源于課本,有限且紙上談兵。
“原來真的能看到土星星環!”她放松地靠在陸策胸膛,舉着望遠鏡仰頭。
由碎冰、岩石和塵埃組成的土星環,望遠鏡中呈現為一條光帶,懸在浩瀚無垠的宇宙中,孤單又燦爛。
陸策伸手,攏緊她身上的毛毯。沈清洛放下望遠鏡,有點可惜,“想看南十字星,更想看麥哲倫星雲,可惜北半球都觀測不到。”
她想起第一次見面,陸策因去南半球滑雪而拄拐杖,就問他看過沒。
陸策看過,新西蘭有IDA認證的奧拉基麥肯齊國際暗夜保護區,他滑雪間隙,報過特卡波小鎮的觀星團。
與他同往的是對法國老夫婦,還有個克羅地亞gap year的年輕小夥,一行人來到約翰山,夜空出奇的幹淨絢爛,靠近南天銀河、水霧狀的大小麥哲倫星雲和南十字星清晰可見。
克羅地亞小夥興之所至,問他們想不想要音樂,說着,打開他背上山的小提琴盒。
沈清洛聽得入迷,枕在他鎖骨下,夜深,漸漸合上眼。
陸策以為她睡着了,便不再講旅行趣聞。沈清洛不滿地在他懷裏蹭了蹭,“繼續呀。”
“我看你很困。”
“沒有,我在聽。”沈清洛閉着眼說。
她無端想起小時候,爺爺坐沙發看電視睡着了,她拿遙控機關電視。關閉的剎那,爺爺立刻醒 來。
“阿順,別關電視,我在看節目。”
“爺爺,你剛剛眼睛都閉起來了,困就去睡覺。”
“哎呀,沒有沒有,我在聽。”
沈清洛想起往事,埋在陸策懷裏傻笑,肩膀跟着細密顫抖。
英仙座流星雨的峰值在八月,七月中旬能看到的顆數十分有限。沈清洛裹毛毯還嫌冷,她懶得睜眼,讓陸策等流星多了告訴她。
全副信賴依戀的模樣,莫名撩撥了陸策某處敏感神經,那股不受控制的、想碰她的心思又燃起來。
“沈清洛。”
“嗯?”她拖着調子應答。
遲遲聽不到下文,沈清洛睜開眼,“陸策?”
對上她幹淨的目光,陸策坦蕩地笑了笑,實話實話,“我想吻你。”
其他游客在更外面的空地,這方角落不算隐蔽卻也無人在意。
沈清洛聽到“想吻你”三個字,渾身如過電,思緒混亂萬千,唯一能找到的有效線索——
想吻她的人,是陸策。
上次在氧療山莊的花園小徑,陸策好像就要吻她。
沈清洛的緊張,源于對未知事物的天然恐懼,但如果對象是陸策,她陡然生出一些克服恐懼的勇氣。
纖細白皙的手臂滑出毛毯,攀上陸策肩膀,沈清洛将嘴唇貼在陸策的嘴唇上。
很快一下,她強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局促的聲音騙不了人,“好了。”
陸策愕然僵在原地。
她目光微閃,“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去空地......”
話沒說完,被陸策拉回懷裏。
“不對,不是這樣。”他啞着嗓子。
沈清洛還沒反應過來,背脊和後腦勺同時一股力推她向前,接着,嘴唇被毫無防備地入侵。
陸策舌尖撬開她的牙關,探入、觸碰、攪動,吻得又急又猛烈。
“流星來了!”人群中有道聲音驚呼。
越來越重的喘息中,唇瓣分開,沈清洛轉頭望天空。彗星的塵埃進入地球大氣層,在無盡的黑夜裏閃耀一瞬,拖出細長尾痕。
她又回頭看陸策。
陸策也直勾勾地凝望她,沉靜的黑眸,藏着化不開的溫柔和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