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75. 始料未及
第75章 75. 始料未及
老劉對這個問題守口如瓶。他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我沒那麽說。”
“他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嚴骛到底有什麽目的,為什麽他要在當中穿針引線?為了保護牧周語?那又為何要讓嚴恩指示自己去引出對方?最安全的方法,明明是讓牧周語就那麽“默默”地長大,然而他卻要将他從誰都沒有發現的角落找出,就像落水的人因此有了傷口,兇殘的魚類将會嗅着這血腥味蜂擁而至……
一想到這裏,孟盛夏就不由得背後發涼,然而另一個更加可怕的念頭闖進了他的腦中:難道嚴骛想利用牧周語做餌嗎?
老劉聳了聳肩膀,把孟盛夏的話頭壓了下去:“唉,你問我,我怎麽知道?我不是說了,我沒那麽說嗎。”
和當時審訊他的一本正經不同,這時候的老劉完全是另一個人。他皮笑肉不笑的臉配合故弄玄虛的“誘導”讓人難受極了,孟盛夏沉默地想。
和何理群扮演的恰到好處的溫情不同,這個男人雖然看上去相貌平平,但孟盛夏本能地察覺到對方在和他玩一些心照不宣的文字游戲。
“你為什麽要誘導我這麽想?”為什麽他要暗示自己嚴骛主導了牧周語收養一事?他到底想告訴自己什麽?孟盛夏不得其解。
“誘導?”老劉啞然失笑,“是你想太多了,小朋友。”
“小朋友?”孟盛夏一挑眉,老劉伸出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道讓孟盛夏稍稍感到了疼痛。
對方在暗示他們之間存在的差距。不止是力量,而是對于“制服敵方”這種技巧實現的能力懸殊。
不論老劉是Beta還是Alpha,甚至是偏見中認為無法勝任高風險工作的Omega,在見識過嚴骛和何理群這樣的個體之後,無論是誰,都應該吸取了不能小觑他人的教訓。孟盛夏不得不壓下自己容易不耐煩的性子,耐心問到:“是何理群讓你和我說這些的嗎?”
“噢,這個倒不是。我也有感興趣的內容。”老劉坦然地承認自己的私心到,他攤了攤手,到,“我見到你第一面,就有些想問的東西。”
原來是“狐假虎威”……孟盛夏感覺自己被對方耍了一道,不免有點生氣:“你這該算假公濟私吧?”
他冷聲道,可老劉完全不吃他這套,反而噗嗤地笑了:“這罪可太重了,我擔不起。”
藥物的影響似乎在這樣令人不快、每一句都要思索前因後果的對話中逐漸散去了,孟盛夏感覺自己的大腦清醒了許多。他緩緩提出了自己的堅持:“除了他讓你問我的事情,我不會再回答你其它的問題。”
即使是何理群的同僚,卻也無法保證對方是值得完全信任的對象,更何況何理群也“騙”過他許久。此外,之前牧周文的事也證明了內鬼的存在……
一想到牧周文,他先前的鎮定又有了瞬間的動搖。
牧周文現在怎麽樣了,他在做什麽呢?孟盛夏情不自禁走神了。
“你在想什麽?”老劉冷不丁地問到。
孟盛夏雖然心裏一驚,還是遵守了剛才自己立下的标準。他一言不發,對于老劉的提問充耳不聞。
老劉嘆了口氣,在沙發旁坐下來:“他現在很安全,我們換了更可靠的人來負責他的事。”
“……”
“我知道你配不配合,和他的安危有關系。”
孟盛夏心中微微一動,但沒有說話。
“但你現在的安危也很重要。”
孟盛夏聽得懂老劉的言下之意,他先前為牧周文犯險的事,一定讓他們把他列入了容易失控的對象吧:“我明白。”
“也許你一直昏着……也不壞。但你醒過來了。”老劉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到,“這事可能很快就會被人知道。”
如果他一直昏睡着,處于無法應答的狀态,或許也是一種另類的安全保障,孟盛夏認可了老劉的說法:“我該怎麽做?”
“就呆在這裏,不要離開。”
“我能實時了解療養院的情況嗎?”
“你母親的事,我們會負責。你不用擔心。”
“我不會跑的。”
老劉笑了笑,顯然對他的保證沒有放在心上:“我們很早就在那邊部署了眼線。”
“你們打算‘關門打狗’?”先不提到底是誰打來了那個沒頭沒尾的電話,他們究竟面對的是何方神聖,這樣的決定帶來的風險是顯而易見的,孟盛夏登時急躁起來,“用她做誘餌嗎?!”
老劉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孟盛夏慢慢挪到他身邊,聽到了老劉輕如蚊吶的解釋:“她已經不在那兒了,這件事你不能說出去。”
“什麽?”孟盛夏未免吃了一驚,“什麽時候?”
老劉一攤手,表示無可奉告。
這件事看來已經準備了一段時間,但根據他和池笙告別的時候得知的消息來看,孟景明似乎并不清楚這個計劃,難道這場轉移發生在他昏厥期間嗎?他的母親,到底被帶去哪了……
“你放心,他也會沒事的。”
說的是孟景明嗎……想到這個大伯,得知了對方的際遇的孟盛夏有些五味雜陳。他無法評價什麽,卻也不可能因為得知了對方戲劇性的過往,就能完全改變對他的惡感:“嗯。”他只能這麽簡短的應到。
“好了,你要是困就去睡會吧。”老劉解開了外套,不把自己當外人地靠在了沙發上,“我替你放哨。”
站着的孟盛夏,輕易就從高處的視角瞧出了不一般的端倪。他瞥了一眼老劉夾克衫下的情況,隐隐約約看出了槍套的形狀。
他竟然帶着槍過來……自己的處境,看來比想象中的還要嚴峻。
“鄭天澈……找到了嗎?”
老劉臉上似有若無的笑意消失了,他低聲到:“我們正在搜查所有判斷中他能離開的途徑。”
言下之意,是無法避免對方以超出常理的方式逃離。孟盛夏明白警方的工作不易,但他還是感到了焦慮:“白衍呢?”
他沒有使用父親的稱謂的情況讓老劉愣了一下,而後才應到:“同樣。”
“……他也許也會去那裏。”
老劉點了點頭:“了解。”
“他到底舉報了什麽內容……”以至于鄭天澈不得不犯險嘗試用自己來要挾白衍?不,或許說,白衍究竟知道些什麽東西?以至于他和鄭天澈的聯盟破碎以後,比起逃走,鄭天澈的決定竟然是找到白衍。
“你不知道比較好。”
果然還是這樣的話。無奈的孟盛夏在床邊重新坐下,他緩了一會兒,想起了先前聽到的、有些古怪的語句:“‘見我的第一面’?這是什麽意思?”
“你和你的母親長得很像。”
孟盛夏低下頭,避開了老劉的注視:“是嗎?”他曾經依仗容貌的恩賜肆意妄為,如今卻不禁思考,也許自己沒有這個烙印會更好。
“我以前見過你的母親。”老劉緩緩說到,給了孟盛夏一個意料之外的信息。
“什麽?”孟盛夏一愣。一個警察和自己提起“見過”,難道他曾經因為什麽案件和母親接觸過嗎?“媽媽她……怎麽了?”
“這牽涉到其它的案件,我不能告訴你。”
“……”孟盛夏沉默了一會兒。一個答案在他的內心呼之欲出,但他光是想到,就感覺自己的唇齒像是鏽蝕的齒輪無法卡合。
“也是因為……鄭天海嗎?”他艱難地詢問到。這個名字,他最近提過太多次,以至于産生了一種奇妙的感受:似乎所有人的命運,都牽系在這個人的身上。
“你知道?”
一切事端都是圍繞這個人發生的,再是遲鈍,也能明白其中的關鍵:“我了解一些事情。”
“除了遺産的事,你對他有多少了解?”老劉反問到。
孟盛夏知道老劉在試探自己,以來把握要如何控制和他吐露實情的尺度。他嘆了口氣:“他在做違法的實驗嗎?”
老劉若有所思,他的大拇指和拇指摩擦着,慢慢說到:“你已經了解到這步了。”
“……有人希望我知道。”孟盛夏不得不承認,他目前得知的情報,也許大半都是有人故意而為之的結果。
“你覺得是誰?”
“嚴骛。”
這個答複似乎在老劉的預料之中,他接着問到:“你覺得是為什麽?”
“我還不明白……但我想,和白衍有關系。”
只要他卷入其中,白衍也會牽涉進來……難道這就是嚴骛偏偏選擇了自己來作為接近牧周文身邊人的緣由嗎?那麽他和嚴恩的“友情”,是否也是一種計劃之中的結果?
在感知到這點的時候,孟盛夏不免感到了惶恐。
他好像一個身處攝影棚當中、卻一無所知的演員,直到某一天攝制組的拍攝過程中出現了纰漏,他才覺察到了其中的異常。又或者,是誰惡意地揭開了他身處虛假之中的事實,才推他不得不面對未知。
“不單純和他有關。”老劉否定了他的說法。
“那麽……是和鄭天澈也有關系?”
老劉沒有應答他的提問,而是小聲說到:“我剛才和你說的所有內容,不要和其他人提起。包括何理群。”
“他也不能?”
老劉點了點頭。
難道老劉并不完全信任何理群?孟盛夏捕捉到了這個細節,卻感到了疑惑:“你們不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陌生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老劉伸手取出手機,先前從容的表情忽然一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