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72. 聲東擊西
第72章 72. 聲東擊西
話音剛落,電話就被挂斷了。
孟盛夏不明所以。
如果這是電信詐騙,那麽對方應該會盡可能拖長通話時間才對,這短短幾秒的來電,顯然不足以施展各種話術。
惡作劇?不是沒有可能,但概率微乎其微。
“康養中心……”
他重複着這個詞,由于先前昏睡、尚還有些遲鈍的大腦,這才聯想起了相關的地點。
療養院!
他怎麽沒有第一時間想起它如今的大名,彙寧康養中心!
昏睡前的回憶沖入腦海,孟盛夏回想起當時和池笙的對話。
“Josh他不想再等了。”
糟糕,難道孟景明去了療養院想要接走孟清如,反而因此受困?
但警方現在應該全程監控他的出行才對……是不是因為之前的事,他的神經太過敏感了?
孟盛夏還在琢磨着理清其中的緣由的時候,孟依斐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自己的手機:“怎麽了,有誰打過來了?”
“姐,剛才有個電話……”他還沒能描述完那通奇怪的來電,孟依斐的鈴聲又響了起來。這一次來電的對象是孟廣思,孟盛夏連忙接通了電話,“哥。”
對面沒及時說話,似乎是猶豫了一會兒,而後才帶着驚訝的語氣回複到:“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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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依斐放下了拿去加熱的陶瓷碗,她伸手從孟盛夏的手裏抽走了自己的電話:“喂。”她走到角落裏去接聽電話。
孟盛夏再次費力地把自己挪回床邊坐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藥物的作用,他的身體失去了以往的恢複能力,竟然連幾分鐘的站立都有些吃力。
在分化為Alpha之後,他還從未有過如此虛弱的時刻。孟盛夏愣了一會兒,還是拿起了碗筷,決意先補充一點能量,再考慮其它的事情。
“什麽?這不可能,他們那邊不是也派人去了嗎?”
他聽到孟依斐突然拔高的聲音,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孟盛夏放下碗,本想問一句怎麽了,孟依斐倒是先轉過身來,臉色煞白地說到:“我得出去一趟。”
“姐,怎麽了?”
孟依斐沒有回答,她把手機塞進包裏,難得手忙腳亂地整理了自己的東西,就打算匆匆離開。
追不上她的孟盛夏只好用盡全力喊了一聲:“是療養院的事嗎?”
“你說什麽?”孟依斐猛地回過頭來。
“剛才接到了一個電話,只說了一句‘康養中心,過時不候’。”
孟依斐的臉色更糟糕了。她沒有正面回答孟盛夏的問題,而是講到:“在這裏好好呆着。”
“是和媽媽她有關嗎?”
“……是。但你幫不上忙。別管了。”
孟依斐的拒絕幹脆利落,孟盛夏掙紮着從床上起來:“和大伯也有關系是嗎?白衍呢?”
孟依斐背過身去,只留給他一個沉默的背影,而後快步離開了房間,将門合上了。孟盛夏想要追上去,卻只是幾步就有些頭暈目眩,他不得不借助一旁的沙發支撐自己,過了幾分鐘才緩過神來。
看來他的藥物裏有抑制神經的成分,孟盛夏想到,失去行動能力的他現在的确派不上用場。
可他也有能做的事情。
孟盛夏按下了床邊的呼叫按鈕。
……
“何理群”行動不便,将事宜都交由他的同事來代為管理。
“我姓劉。”男人簡單自我介紹到,“你可以叫我老劉。”他看上去比何理群年輕,自述卻是對方的前輩,“他派我來負責你的事。我是他的學長,你可以把我看作自己人。”
一個簡單的“派”字,倒讓孟盛夏聽出了點不一般的味道來。看來何理群還是這個老劉的上司,最起碼也比他高上一個級別。如此看來,何理群的身份并不簡單,大小是個手下有小兵的頭頭。
“自己人”,這話聽上去有些荒唐可笑。何理群潛伏在孟家,想必就是為了追查白衍的事。如此警匪游戲竟然持續了數年,孟盛夏不由得詫異,真不知道何理群是怎麽做到在白衍面前隐瞞自己的意圖的。這麽十幾年來,他到底究竟是騙過心細如發的男人的?這其中經歷的種種艱辛,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
“我們已經抽調人前往了療養院,這點你放心。”
聽到這句話,孟盛夏的心好歹放下了一些:“多謝。”
這樣的關頭,他說不出更多天花亂墜的感謝的話來。他目前的身份真是古怪,既是警方追捕的在逃嫌疑犯的血親,又背着報複白衍可以針對的對象的頭銜,唯一的共同點,恐怕就是所有人都想要他活着——不論用來交換哪一種利益。
但能被用來交換,也許也是一種價值的體現,孟盛夏暗自在心裏笑了笑。
“你現在最好呆在這裏,別去療養院。”老劉冷不丁開口到,打斷了孟盛夏逐漸往悲觀深陷的念頭,“這件事我們來負責。”
“如果我派得上用場,那我應該去。”
老劉嘆了口氣:“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我問過醫生,不能離開醫院。”
“那你為什麽會來這裏呢?用電話轉告我這些內容,也是可以的。”
“……我和他不是一種人,就不和你客套了。”男人聳了聳肩膀,停止了先前有些僵硬的“噓寒問暖”,“我來這裏是為了向你确認一些事情。”
孟盛夏沒說話。但他看到男人的眼神,就明白自己沒有拒絕回答的權力;這并非詢問,而是從他這裏得到更多印證。
于是他只能點頭到:“你說。”
“許迩頌和你在之後聯系過嗎?”
“沒有,我剛剛醒過來。”他甚至不知道牧周文當下的情況,何談許迩頌?只是當老劉提起對方的時候,孟盛夏心中一緊,“他怎麽了?”
男人做出了大拇指摩擦食指的小動作,似乎在思考是否要對他全盤托出。
“他失蹤了。”
“什麽?!”
“在你獲救之後,很‘巧合’。”
“……嚴恩呢?”
“他沒事。”老劉平靜地說到,孟盛夏卻已經可以預估到嚴恩的反應了,“只是一直沒法配合我們的工作。”
“他身體不好,最近受的刺激太多……”
“明白。”老劉點了點頭,“你對他也許去了哪有頭緒嗎?”
“嚴恩說過的地方,你們有找過嗎?”
“都去過了。他的身份證也無法查詢到離開Z市的行程記錄。”
許迩頌能去哪裏呢?如果他是被綁架了,那麽失蹤就有了合理的理由。但每一場綁架都出自綁匪對于利益的考量,老劉沒有和他提起綁匪的要求這回事,恐怕目前還沒有任何一個人宣稱綁架了許迩頌——這也是最危險的情況,也許對方已經……
“不會。”孟盛夏搖了搖頭,都否定了自己的消極預測,“他身上還有那個……”
“你們隐瞞了很重要的事。”老劉的聲音依舊平緩,但帶着一絲無奈,似乎在無聲地譴責他們給工作帶來了阻礙,“現在可以說出來了嗎?”
“我不清楚究竟有什麽用,但他手上有一個八音盒。牧周語——對了,他究竟怎麽了?你們也沒有和我說清楚。”
“這件事還不能對外公布。你接着說。”
“啧。”孟盛夏清楚他們不可能擁有“平等”的知情權,可還是因為這樣的不平等而煩躁,“牧周語也有一個,是他唯一從福利院帶走的東西。”
“你是說……”老劉若有所思地接話到,“這東西和遺産有關系?”
“只是玩具的話,沒必要作為一種值得由別人鄭重托付的‘遺物’。許迩頌說,那個八音盒是他從爺爺那裏得到的遺産。”
“說說你的看法。”
“旋律。八音盒的旋律很奇怪,在一段簡短的旋律之上重複,一般的八音盒,通常是一首簡單的曲子吧。”
“你聽過?”
“嗯。我聽過牧周語的。”
“你為什麽會接近牧周文?”
“……”孟盛夏不知道要不要道出實情。他那時候敏銳地感覺到了牧周語是并非任人宰割的性子,當下也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牧周語也許把對他的懷疑也通通倒了出去,“我是受人所托。”
“嚴恩?”老劉像是心知肚明一般應到。
這個名字就像踩到了孟盛夏的尾巴,他立刻警戒起來:“牧周語說了什麽?”
老劉笑了笑,搖頭到:“我不能說。”
看來不是什麽好事。孟盛夏頓了頓,接着解釋到:“他和我的說法是,他的舅舅希望他那麽做。”
“嚴骛?”
“嗯。嚴恩很聽他的話。我不知道嚴骛在做什麽打算,但他應該和鄭天海也有關系。”
“哦?”
“他年輕時候的未婚夫是鄭天海的大哥,但被退婚了。之後沒有傳出過緋聞或者戀愛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
“我以為他是為了報複,可現在看不夠合理。他的身份足以讓他找到更好的對象。如果只是出于感情上的報複,對于他那樣的人來說,沒必要吧。”
“我不能和你說太多,但我個人認同你說的。”
“嚴骛他現在……”
“他現在正在我們的監控之下,但他表現得非常自然。”
“……沒有慌張和不安?”
“倒不如說,他看上去很平靜——就像是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孟盛夏一時語塞。關于嚴骛為何會牽涉其中,他至今也沒能找到合理的緣由。但從老劉口中得知的這個信息,足以給予他一些暗示:嚴骛大概也深陷其中。
把嚴恩逼到那個地步,他所“付出”的代價,恐怕更是令人細思恐極的程度。
他為什麽要參與進來呢?
“我不明白他的動機。”
“他和鄭天海是很好的朋友——過去。”
“什麽?”
“這個城市裏,很多人是老相識。”老劉笑了笑,他的笑容裏帶着一抹耐人尋味。
缺失的拼圖似乎找到了新的一塊,亟待完成的真相令孟盛夏的大腦飛速運轉,以至于他感到了一種過度思考帶來的惡心和反胃;藥物幹擾着他的思路,但他還是依照直覺排查起來目前收集的情報,忽然間,一種奇怪的念頭跳了出來。
“難道……難道是他當年救了牧周語?!”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