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拳...
一百二十碼,繁華地段。
奧迪車一個急剎車,打了個彎,橫斜停在了廢棄酒吧的門口。
秦慎繃着神情,拿起手邊的急救箱就沖了進去。
……
一進入,吶喊聲已經到了高潮,快要掀開這片陰暗的屋頂。
他用力地擠進人群,就看到那彙聚了刺眼燈光的拳臺上,兩個人還扭打在地面上,不斷發出拳套擊打的聲音,忽然間,其中一個人好像是放棄了掙紮,一個嬌小的身體才不太穩當地扶着圍欄站了起來。
她摘下了兩只拳套,扔到了人群中,用僅剩不多的力氣宣告了比賽最終的勝利。
歡呼聲震耳欲聾。
秦慎站在原地,一顆心安驟然放了下來,可看到她臉上斑駁模糊的血跡,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倒湧了上來,整張臉都開始抽搐得漲紅。
“讓!”(=^.^=)Q~S~~~^_^~~~
他歇斯底裏地在這群暴徒中推擠開一條通往拳臺的路,沖上拳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平躺!”
陶星蔚眼前有些重影,看東西都是不清楚的。
她眯着眼,才看清楚秦慎的臉,愣了一下,又下意識地笑了笑:“秦醫生……”
“陶星蔚我讓你平躺!馬上!”
他厲聲呵斥,額頭上的青筋都全暴了出來。
陶星蔚被他的兇戾給吓怔了半秒,沒有意識到自己戰鬥後的興奮感還蓋住了她身體上的疼痛。
後知後覺的,她已經被秦慎抱着放平到了地上。
直到秦慎将一些藥水擦在她的額頭和臉頰上,她才被藥效刺激,感覺到了疼痛的感覺。
“疼……”
她剛打完人,一面對他的時候還是奶聲奶氣的。
秦慎将一塊冰袋敷在她的額頭上,又用醫用消毒棉擦去她臉上和身上的血漬。
就以他的初步肉眼診斷,她的眉骨處和嘴角處都有較為嚴重的皮下血腫,半邊脖子全是血,有她自己,應該也有別人的,還有左肩處應該是脫臼了……
一塊棉已經擦完了,她身上還是有很多血跡,斑駁一片,越擦越花。
秦慎此時沒了以往醫護工作上的耐心,突然将手中沾滿血跡的一團棉往地下狠狠地一扔——
“秦醫生……”
她弱弱地盯着他,不敢大聲說話:“秦醫生,我左邊的肩膀好像……有點疼,是不是又骨折了……”
秦慎抿着嘴角,逼自己沉了一口氣,又伸手去摁壓了下她的肩膀,問:“這裏?!”
“再上面一點點……”
“這?!”
“嗯……疼疼疼、疼!”
他拿她沒辦法,一聽到她說疼就沒了脾氣。
秦慎倒吸了一口冷氣,只得問:“還有別的地方疼嗎?”
陶星蔚輕輕地搖搖頭,發覺頭還有些暈乎,但看起來他好像有些生氣的樣子,只得先逞強一下:“沒事,我自己還能走……”
夏溪在一邊擔心地看着,正要過去扶陶星蔚。
哪知秦慎就一把抱起了陶星蔚,直直地往外走。
夏溪見狀,對這兩人的關系發懵了片刻,也趕緊跟了上前。
秦慎讓夏溪在後排先照顧她,他在前面開車,準備送她去醫院。
汽車的座位上還放着一盒溏心蛋,陶星蔚暈乎乎地坐了進去,沒看到。
時間隔得越久,陶星蔚的“賽後反應”才越大,哪哪都疼得要命,眼前還一片灰蒙蒙的,坐在車上還有止不住想吐的感覺。
但她盡管意識不清,還是能感覺坐在前排開車的秦慎,臉色實在是冷的可怕。
她都不敢亂說話招惹他。
夏溪問她,她也只得強撐着精神,說聲“沒事”。
夏海今天輪急診科,看到本來下班的秦慎又急匆匆地回到了醫院,還帶着自己的妹妹,懷裏還抱着個虛垮無力的陶星蔚。
怔了一下。
“這、這是怎麽了老秦?”
秦慎沒空回答。
夏海看到夏溪的臉色也不太對勁,忙把夏溪拉到了一邊問。
夏溪支支吾吾地跺着腳,一時間急得也說不上來什麽。都是她的錯,居然真的信陶星蔚去那種地方只是玩玩而已,也是她後來沒攔住陶星蔚……
她這會兒急得眼淚都出來了:“哥,都是我糊塗,我帶陶星蔚去了地下拳場……”
“什麽?難道她弄成這樣,是因為打了黑拳?”
“嗯……”
“趕緊給她安排床位!快!”
秦慎吼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就抱着陶星蔚将她放到急診部的臨時床位上。
秦慎之前應幫她初步處理過傷口,兩個護士過來給她進一步消毒包紮。
陶星蔚躺在醫院裏,聞到那股味道心裏踏實了不少。沒過多久,她就覺得有些犯困,身體沉得要命,漸漸睡了過去。
她半夜因為疼痛曾醒來過,隐約看到有個人影在邊上守着自己,好像是秦慎。
腦海裏還浮現着自己拼盡全力把那個謙王打趴下的最後畫面,又想到拿了獎金之後,終于能把那塊手表送給秦慎了。
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夢裏又腥又甜。
所有的人都在為她擔心,只有她還執迷不悟地在瞎開心。
一天一夜了,陶星蔚還沒醒。
秦慎親自給她做了脫臼複位手術,剛把她推回到病房裏。
他就接到了西餐廳前臺的電話。
“喂,請問是秦先生嗎?我這邊是希思西餐廳的,我想問一下,你前兩天在我們餐廳預訂的雙人浪漫套餐,還需要為您保留嗎?因為現在已經離你預訂的用餐時間過去三個小時了呢。”
秦慎看了下時間,眉間閃爍,又望着病房裏的陶星蔚,冷冷地說:“抱歉,我忙忘了。麻煩幫我取消吧。”
“好的先生。”
秦慎挂掉電話,就看到夏溪拿着一袋禮盒站在走廊邊等他。
秦慎頓了頓,走過去問:“有事嗎?”
夏溪往裏面看了眼陶星蔚,擔心地問:“陶星蔚她還好嗎?”
“外傷比較多,得養,暫時沒有大問題。不過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他的語氣很平,完全不像前天那個在拳場上歇斯底裏的人。
但聽得出他有點累。
夏溪點點頭,又問:“秦醫生,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秦慎擡眉。
夏溪猶豫了下,還是将那禮盒遞給了他:“秦醫生,其實陶星蔚這蠢貨是為了你才去那種地方的。她當時只是随口跟我一提……我沒想到她真是為了錢,反正現在說什麽都來不及了,唉……我剛去幫她領了獎金,然後取了這個。我怕她要是過兩天醒來,錯過了你生日的這一天,又會怪我。所以我幹脆就先替她把禮物交給你。”
秦慎伸出的手顫了顫,屏着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動作遲緩地去接過了那個精致的藍色禮盒袋。
“謝謝。”
等到沒人的地方,他才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拆開了禮物盒,看到了這塊最新款的限量手表。
秦慎捏着這塊表,冰冷的眼底卻流轉出一絲不屑,輕聲嗤道:“這個笨蛋,都說了不用……”
他擰眉,胸口有些發堵。
可他還是将那表盤玻璃膜上剛沾上的灰擦了擦,小心地放回了盒子中,藏在了貼身的口袋中。
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陶星蔚已經被轉移到了正常的病房,也不知道這一覺自己在醫院躺了有多久。
房間裏沒有人,秦慎也不在。
她全身試着去動彈了一下。
應該是被打了麻醉,藥效還在,幾乎感覺不到有什麽疼痛。
臉上左邊肩膀上綁了厚重幾層的繃帶。根據這觸感與包紮的方式,她斷定自己應該是脫臼了。
還好還好,脫臼而已嘛,只要不再骨折最多一星期,她應該就沒事了。
她又望向了那反光的窗戶,打量了下自己。
這臉是暫時花了,貼在臉上的兩塊紗布估計還沒那麽快可以取下來,用手輕輕摸上去,還有點小腫包。
“小祖宗!!小祖宗,我看我真得把你埋地下供着你才能安生!”
聽到門外這個熟悉的聲音,陶星蔚一懵,立刻将半張臉都躲回到了被子裏。
她這是睡了有多少天,連吳叔都回來了。
吳大龍聽到消息之後,改簽了前一班的飛機回來,家都沒回直接先來的醫院。
一進門,他看到她全身挂彩,摘下鴨舌帽就氣沖沖扔在了地上:“我說你要鬧點事也得再過個半年吧,這才兩個月不到,我還在外面帶比賽呢,你又進了醫院,而且這次還是因為……”
“因為黑拳,你還tm敢去玩黑拳!!”
吳大龍一口氣沒喘上來,又指着她的鼻子罵道:“到底是誰給祖宗你的膽子啊!你看你都把自己折騰成什麽樣了!而且這事跟鬥毆的性質完全不一樣,你以為這次領導會給你個記過就算了嗎?要是到時候下個退隊的處分,我看誰幫你兜着!”
陶星蔚沒想這麽多,只想拿了錢去換手表送給秦慎,還帶着一絲貪玩和僥幸心理。
地下拳擊場有他們的游戲規則,她想只要按照他們的規則玩,應該就沒事。
而且以前她也聽一些師兄說過在地下拳場的經歷,但仔細想想,他們那時候确實都還不是在役運動員。
頭一次看吳大龍這麽兇她,她才意識到,這一次怕是真的惹大禍了……
病房裏又走進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你……”
男人卸下運動背包後,就先攔住了吳大龍:“別罵了,出了事我兜着她。”
吳大龍看了身後那男人一眼,就憋着氣先退到了一邊,犯牢騷說:“她也是你帶出來的,犯了這麽大的錯,這事兜不住也得你先兜着,算了你先好好教育教育她!唉,我先去醫生那問問到底是怎麽個情況——”
男人颔首,就坐到了床邊,微彎着脊背,雙手握拳放在大腿上,盯着她看。
陶星蔚三年來都最怕這種眼神了,立即打了個哆嗦。
可沒想到,在教育她之前,他先對她笑了笑:“陶陶,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