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彌月以為聞溯就是說說,沒想到他真的做出來一桌子的菜。
“怎麽做了這麽多?”彌月看着一桌子的菜,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好久沒做了,忍不住多做了幾道菜,師姐,你快嘗嘗。”聞溯将筷子遞了過來去。
“雞是哪裏來的?是同蓮花炖的嗎?”有些菜彌月沒有見過,看起來像是聞溯一時興起胡亂搭配的,也不敢輕易嘗試。
“雞是我托外門負責采買的師兄下山的時候換的,這蓮花炖雞味道很好的。”
彌月點了點頭,在聞溯期待的目光下将那些菜都嘗了一遍,菜吃得不多,蓮子粥倒是喝了兩碗。
“師姐喜歡就好,往後我還做給師姐吃。”
彌月卻是搖了搖頭,“我打算過兩日便下山歷練。”
“那我同師姐一起去。”
這次彌月沒有再直接拒絕,而是鄭重的問道,“你可是想好了。”
“師姐在哪裏,我便在哪裏。”
“我會同師尊說一聲的。”彌月也有自己的顧慮,她想着,師尊未必會同意她将聞師弟帶出去。
歷練不是一日兩日就能歸來的,可能是一個月也可能是半年一年的,彌月想得自然是時間越長越好。
她待在宗門,心裏很是不安,她想離開這裏。
她知道,一旦離開,師尊師弟們真的會像夢裏那樣被蘇輕玉籠絡了去,那個時候宗門就沒有她的容身之處了。
可是不離開,彌月時常會做那個夢,難不成,真要她殺了蘇輕玉,才能不做那個夢嗎?
她知道自己動了殺念,所以才想着要出去歷練。
元幽逃出去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同夢裏所發生的不同,但元幽終歸是逃出去了。
這讓彌月有些恍惚,她甚至有種錯覺,會不會不管她怎麽改變,都會變成夢裏那般下場?
她不信自己改變不了。
若真的是這樣,彌月閉上眼睛,那她就只有殺了蘇輕玉。
這不是她第一次動殺念了,元幽打傷聞溯的時候,她也想殺了元幽,可最終只是砍斷他的手臂。
彌月不想暴露自己的殺意,更不想因此惹了殺孽,她的道心已經有所動搖,這也是她需要歷練的理由。
真正的緣由她不能說,只找了別的借口。
對此沈尋舟倒是不意外,大弟子這段時日确實有些不大對勁,或許出門歷練,對她有所幫助。
“輕玉也要外出歷練,不若你們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沈尋舟看着彌月詫異的目光,又覺得自己的做法不妥當。
明明從未見過的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麽,會不喜歡對方。
有意讓她們一同出去歷練,可這樣難道就能認可對方了嗎?
沈尋舟覺得不可能,說不定還會因此反目。
這是沈尋舟不想看到的,兩個人分開也好。
見聞溯執意要跟着彌月,沈尋舟也是贊同的,還叮囑彌月可以教授聞溯一些招式,術法傷不了他,也可以學些功夫保護自己。
事情就這麽定下了,他們離開宗門的那天,蘇輕玉同烏子堯也出去的。
衛彌月只是看了一眼,沖着他們點了點頭,便帶着聞溯下山了。
“大師姐,要不要我帶你們一程?”蘇輕玉站在烏玉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
“不用了,我有些畏高,師姐這是遷就我呢,多謝蘇師妹的好意了。”
被拒絕了,蘇輕玉沒再問,直接同烏子堯走了。
不同于他們禦劍,彌月同聞溯還是步行下山,依舊是那個碼頭和老龜船夫。
兩岸的桃花已經凋謝,樹上冒出了綠芽。
淡粉色的霧氣湧了過來,他們又見到了柳柳和阿容。
柳柳還是穿着一身粉衣,頭上卻是帶了根桃花簪。
小姑娘面嫩,穿得粉粉的,看起來可愛極了。
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很戳人心。
“姐姐,你身上好香哦,好想把你吃掉呀。”柳柳湊過來嗅了嗅,一臉的陶醉。
睜眼就對上聞溯不善的目光,柳柳吓得一哆嗦,連忙坐到了阿容的身邊。
他們妖怪的感覺是很準的,這個人很危險。
可是自己也沒做什麽,那些人類也是這麽跟女孩子說話的,男女在畫舫上又親又摸的,還在床上滾來滾去的,就是阿容管得太多了,怎麽都不讓她繼續看下去。
“你要吃了我師姐?”聞溯語氣冷冰冰的,船上的人都吓了一跳,覺得心驚膽戰的。
柳柳捂住了嘴巴,小聲道,“我,我不吃人的,就是覺得姐姐香,想親親姐姐,和姐姐到床……唔,阿容……”
“抱歉,柳柳她沒有惡意的,你們別誤會。”阿容笑得有些勉強,卻是偏頭瞪了一眼龜船夫。
被瞪的龜船夫也只是讪讪一笑。
過了好一會兒柳柳才掰開阿容的手,看得出來,阿容真的很用力的捂住她的嘴巴了,嘴邊都是捂出來的紅印。
彌月自然知道柳柳說得什麽意思,江上的好風景,可不是只有文人墨客過來欣賞的,有些纨绔子弟也會帶上樓裏的姑娘出來游玩。
一來二去的,兩個人可不得交流探讨一番,只是不小心被柳柳小姑娘給圍觀了。
衛彌月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嗯,手感和聞溯的臉頰不一樣。
小姑娘的臉頰更嫩一些。
又從乾坤袋裏拿出了一包點心,這蓮子糕是聞溯做的。
身邊傳來一陣急切的咳嗽聲,好久沒聽到聞溯咳了,突然咳起來,彌月還有些茫然,等反應過來,連忙伸手幫他拍了拍後背。
對上聞溯哀怨的目光,彌月心裏有些發虛,她記得,聞溯好像不太喜歡柳柳這個小姑娘。
愣神的時候,手腕上似乎有什麽東西,低頭看去,入目是潔白的珍珠串成的手串,正帶在她的手腕上。
“早上才做好的,師姐你拿着吧。”說罷,聞溯便收回了手,便端坐在那裏,只看一個側臉,都感覺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柳柳小姑娘已經湊了過來,她動了動鼻子,眼巴巴的看着彌月,“這是好吃的嗎?”
說話的時候,口水都要淌下來了。
見她這個沒出息的模樣,一旁沒有說話的阿容終于看不下去了,伸手把她拉了過來,還拿出帕子給她擦了擦嘴巴。
坐在阿容旁邊的柳柳顯然不敢再亂動了,但是眼睛一直盯着彌月看。
聞溯輕哼一聲,伸手将那油紙包拿了過去,拆開後拿出了一塊蓮子糕,先是聞了聞,一臉的陶醉,眼看着就要送到嘴裏,卻硬是轉了個方向,遞到了彌月的嘴邊,“師姐,你吃。”
“好。”彌月伸手就要去接,沒成想聞溯卻躲了過去,執拗的想要喂她。
“我自己可以吃的。”這麽多眼睛看着她,彌月實在是吃不下去啊。
可聞溯固執的很,就是在喂她。
“姐姐不吃,能給我吃嗎?”柳柳十分沒有骨氣,看他們互相謙讓,巴不得那蓮子糕直接喂到自己嘴裏。
這次聞溯哼得聲音大了些,賭氣般開口,“師姐不吃,我自己吃。”
說罷,直接把蓮子糕塞到了自己嘴裏,嘴巴一鼓一鼓的,目光還瞪着柳柳。
柳柳見那點心被吃了,急得眼淚都出來了,往身上掏了掏,掏出了一袋珍珠來,“我同你換那個好不好,就一塊,給我嘗嘗吧。”
阿容被這小饞丫頭鬧得沒脾氣了,看向聞溯,“這位公子,不知可否換一換?”
聞溯本想拒絕,可彌月握住了他的手,還用力的捏了一下,力道不重,可聞溯的耳朵卻是紅了,語氣也不再生硬。
“好吧好吧,就分你兩塊。”
說兩塊就兩塊,一點碎屑都不願多給。
阿容把珍珠給了出去,肉疼得要命,那些珍珠,別說買兩塊點心了,就是買一個點心鋪子都足夠了。
偏偏柳柳這丫頭,買來的點心不愛吃,就看上了人家的。
嘆息歸嘆息,給出去就是給出去了,阿容只心疼了一下,回頭看柳柳吃的高興,他自己也高興。
見他對柳柳無微不至,聞溯心裏舒服了一些,想着,這個男人不錯,同自己比,也就稍微差那麽一點吧。
柳柳吃完了點心,還算乖巧,沒有再盯着看,阿容替她擦了嘴巴,狀似無意開口,“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既然是下山歷練,自然是哪裏有亂子去哪裏。”
這個亂子指得是有妖魔邪祟作惡的地方。
一般人的口角争執,都與他們沒有幹系。
阿容點了點頭,目光看了一眼撐船的老龜,“此處不遠有個秀容縣,聽說那裏有些不太平,二位可去那裏看看。”
彌月點了點頭,又向阿容道謝。
一旁的聞溯捏着手裏的珍珠,把玩了許久才說道,“這珠子是海珠吧?奇怪,你們身為江裏的妖精,怎麽會有海珠?”
阿容面色一怔,看向聞溯的目光帶了警惕。
随後解釋道,“這位公子可否聽過海納百川?”
“聽過啊。”
“這江水最終是要流向海裏的,我們認識海中的精怪,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原來是這樣啊。”聞溯應了一聲,又把珠子收了起來。
阿容卻覺得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只覺得渾身不得勁。
也不知道劃了多久,粉霧散去,他們換了一艘船。
那撐船的老龜似乎不能離開,是以送了他們一程就劃船回去了。
臨走的時候,阿容還說了一句,“這段水路不太平,我等就送到此處,望二位此去小心。”
彌月點了點頭,也沒有多想,水裏有些精怪是正常的。阿容他們雖然是精怪,在此處安然無恙,可能是與其他的水怪井水不犯河水,管着各自的地盤。
看着他們走了,彌月看向聞溯,見他出神,開口問道,“在想什麽?”
“我覺得,他們不像是這江裏的普通精怪。”
“是不是的,有什麽關系呢,誰都有自己的秘密。”
“師姐說得是。”
聞溯不再說,倒是仔細看了起來,又發現了不對,這條河流是那江水的分支,可看樣子,比那江水平靜多了。
太過平靜,就是反常。
彌月也察覺出了不對勁,向船夫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河水裏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打到魚了。
這是很奇怪的事情,看得出來,柳柳那一行人劃分的很明确,這一塊,已經不屬于他們的地盤了。
想到阿容那句提醒,彌月也不由警惕了起來。
船夫許是看出了她的擔憂,笑道,“姑娘不必擔憂,雖然打不到魚,卻也沒什麽波折,行船還是安全的。”
彌月倒了謝,面上緩了許多。
“那個阿容眼裏只有柳柳,便是發現了,也不見得會管。說不準這一塊,還是他們有意劃出來的。”聞溯嘟囔了一句。
彌月沒有開口,他們尚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但也不好貿然行動,是以一直很戒備。
直到太陽落山,也沒什麽動靜。
扭頭見聞溯靠在欄杆旁,一臉認真的看着什麽,彌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去休息吧。”
他這樣熬,會把身體熬壞的。
“我不困,師姐先去睡吧。”
二人謙讓了一番,彌月看着聞溯的眼眶泛紅,到底不忍,“我是大師姐,你得聽我的,現在回房間去睡覺。”
“好吧,我聽師姐的。”聞溯眼巴巴的盯着彌月看,看了好一會兒才點頭應了。
關門的時候,還不忘記強調,“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師姐也早點睡吧。”
“我知道的,你快些休息吧。”
話雖如此,彌月卻是覺得心中不安,只閉目小憩,沒敢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