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第二天一早,孟宴臣打好領帶出卧室,迎面阿瑾打着哈欠坐在餐桌前,眼睛紅的像個兔子。
“你不會是,”孟宴臣拉開椅子坐下:“看了一晚上華姨的朋友圈吧?”
“對啊。”阿瑾用手背擦眼淚,又打了一個哈欠對說:“華姨,你去過好多地方。”
阿瑾眼皮打架:“你看華姨的朋友圈了嗎?她家還有一個大花園,好多花。”
“駭!”華姨把早餐端去餐桌:“那哪能叫花園?就是個小菜地改的。”
“很漂亮,我保存了好幾張照片,想不好用哪張當壁紙。”阿瑾嘴巴張的特別大,眼角一直有眼淚出來:“提前恭喜華姨,你女兒又要生寶寶了。”
“謝謝阿瑾。”
孟宴臣辦了件錯事,阿瑾微信就一個好友,她就整晚不睡覺看別人的生活,難以想象讓她再多幾個朋友她會看到什麽時候。
“孟宴臣,同意我的好友請求。”阿瑾說。
“打電話。”
“這個不要話費。”阿瑾端起咖啡杯說:“你不加我好友為什麽要幫我注冊。”
華姨的腳步聲變急,來到孟宴臣的身邊:“孟先生,我請個假行嗎?”
“怎麽了?”孟宴臣不解,剛才還無事發生。
華姨把手機屏幕給孟宴臣看:“我女兒羊水破了,要生了!”
“那快去。”孟宴臣站起身:“我送你,哪家醫院?”他已經去主卧拿西裝外套穿在身上:“早高峰不好打車,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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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孟先生。”華姨邊穿外套,邊叮咛阿瑾:“今天晚上我就回來。”
“沒事的華姨,忙完了再回來,我沒事。”
孟宴臣開車送華姨去婦産醫院,路上寬慰:“別着急肯定平安,等你女兒那邊穩定了再回來。”
“那不行啊孟先生,阿瑾的胳膊還沒好。”
“當初說好不住家,臨時讓你在家照顧阿瑾一個月,結果你自己的女兒懷孕都沒時間照顧。”
“我應該做的。”
“女兒的事處理好再回來。”孟宴臣的車在婦産醫院停下:“先提前恭喜華姨。”
“謝謝孟先生。”
孟宴臣打轉方向盤往公司方向開,天氣不是很好。這時,付聞櫻電話打來。
孟宴臣許久沒回孟家,除了他工作真的很忙外,還有一點是付聞櫻追着孟宴臣相親。許沁的事一出,她的确對孟宴臣的工作不指手畫腳,說到底是因為孟宴臣如她的願進國坤工作并且把集團打理很好,她适當的松手。
可感情方面她還是牢牢把控,孟宴臣進到局裏那事快成付聞櫻心中一道刺,他到了适婚年齡,女朋友沒交一個,反倒被不符合孟家标準的女人惦記上,付聞櫻警鈴大作,孟家首要的事是為孟宴臣找老婆,他藍牙接聽:“媽。”
“替你約了劉叔叔家的女兒,下午兩點,日本鋼琴家的專場音樂會。”
“好。”
孟宴臣不拒絕,拒絕只是會再說無數句辯駁的話後雙方都充滿怨氣後孟宴臣再去履行這件事,那拒絕的意義是什麽?
許沁錯了,她不是那個不自由的。不自由的一直是孟宴臣,現在許沁走了,孟宴臣只會因為她的自由變得更加的不自由。
原先沁沁在,她不用做什麽,僅僅陪伴他就很好了,至少,他還能感覺到溫度。
剛邁進辦公室的門,助理就提醒孟宴臣氣象臺發布了暴雨橙色預警訊號,集團已經做好防暴雨應急工作,員工會提前下班。
孟宴臣按着付聞櫻給的手機號碼,打給劉小姐:“你好。”
“孟…宴臣?”劉小姐聲音悅耳。
“是我,今天有暴雨,音樂會就……”
“你也覺得特別應景是不是,正好曲目叫《暴風雨》。”
“我沒看曲單,我是想說下暴雨就不要出門了,注意安全。”
“我們又不在馬路上聽,下暴雨跟我有什麽關系?我有司機。”
“好,下午見。”
“你手機號就是你微信號吧?我加你,記得同意,以後還要聯系。再見。”
孟宴臣點開微信,有兩個人添加他為好友,他快速通過劉小姐的好友申請。另外一個頭像是只正在睡覺的黑貓,昵稱:AJhdj
阿瑾的微信是孟宴臣幫她注冊的,這串亂碼是孟宴臣随便寫的,他以為阿瑾會換,結果她只給自己換了一個頭像。或許對阿瑾來講,名字只是個昵稱,既然是昵稱亂碼也可以,叫什麽都無所謂。
他也同意了阿瑾的好友申請,剛同意阿瑾的消息就來了,是一個皺巴巴的小孩,随後一個語音诓彈來:“華姨的女兒生了一個小男孩。”
孟宴臣看了,但沒回。他極有禮貌,再不想理的人也會一句兩句敷衍幾句,但他對阿瑾不想理時連敷衍都不想,阿瑾教他的,想什麽做什麽,有什麽說什麽。
下午兩點,烏雲密布。他等在音樂廳門口,劉小姐姍姍來遲。她一套高奢粉色斜紋軟呢套裝,端莊大方:“你好。”
“你好。”孟宴臣往音樂廳進。
二人就坐,音樂會還未開始。
“哎呀,開門見山吧。”劉小姐身體放松道:“年後結婚,行吧?”
話沒頭沒尾,孟宴臣問:“什麽意思。”
“我這條件你們家滿意,你這條件我們家滿意。既然雙方都滿意,何必再拖呢,我相親相的都要累死了,快點結婚吧。”
“我不滿意。”孟宴臣表情淡淡。
“我也不滿意你。”劉小姐口氣十分輕佻:“結婚只是為了雙方自由,結婚以後合玩各的,我不管你你也別管我,你家催着生孩子的話,就找個代孕吧?讓小三生也行,她生我養,錢我出,我是不會生小孩的。你看怎麽樣?”
“不怎麽樣。”
“怎麽?”劉小姐笑中滿是譏諷:“你也想學你妹去扶貧?”
孟宴臣語氣無甚波瀾:“你認識沁沁?”
“不認識,但既然我們相親,你家的情況我總該了解。”劉小姐微綻梨渦:“你爸媽很生氣吧?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嫁給那樣一個人,對家族一點幫助都沒有。”
“我爸媽把她當作親生女兒看,不會有這些想法,國坤還沒落魄到賣女兒的地步。”
“你!”劉小姐一時氣惱,很快又嗤笑:“那你找個普通人家試試?看看你爸媽會不會同意。門當戶對,不是一個階層的真沒辦法自在對話。你妹在你家買一個十幾二十萬的包跟買大白菜一樣,現在當你妹夫的面恐怕都不敢提這事了吧?這得是他一年工資了吧?笑死了,一年工資不夠買棵大白菜。”她百思不得其解:“還有她的那個婚禮,寒酸死了。從前圈子裏都以為孟家女兒的婚禮一定會是場世紀婚禮,現在她都成了大家小姐的笑話,你妹腦子有病吧?”
孟宴臣進退有度,極少動怒,可此時徹底沉下了臉:“劉小姐,說話注意分寸。”
“Ok ,不提她了。”劉小姐比着手勢說:“我們兩個人結合,是為了更好更有保障的守住家底,這樣我們的地位才更穩固,階級不會翻車,幾代人不愁。”
劉小姐的手覆在孟宴臣的手背上:“婚姻,才能形成堅定的盟友關系啊。”
孟宴臣迅速抽開手,劉小姐收回手:“我們要把不屬于這個圈層的人排在外面,你爸媽這樣培養你,你現在也接下國坤,不會想在你百年以後國坤易主吧?那你爸和你的打拼意義是什麽?”
“與你無關。”
“放眼燕城,我條件第一,婚姻對你我來說本就是是生意,讓彼此獲得更多的資源,何況結婚後你還是自由的,你不要嗎?”
“我不想交易。”
“你傻逼吧。”劉小姐趕緊捂住嘴巴:“對不起不淑女,但是你真的有病,這個圈子都這樣,父母給了我們榮華富貴,我們付出些微不足道的東西怎麽了?”
“對不起。”孟宴臣疏遠的禮貌:“我有能力不付出,跟你不同。”
“哼。”劉小姐冷哼:“孟宴臣,不要驕傲過頭成自負了,你看不上這些,有的人能看得上,我告訴你現實是什麽,是李家和王家,王家和孫家,孫家與顧家,顧家又與李家,幾千億的圈子捆在一起不帶你玩了,你算得了什麽?國坤又算得了什麽?除非,你真的無所謂,但你父母也無所謂嗎?”
“跟你妹一樣,白眼狼。”劉小姐站起身撫平褶皺:“我不想聽了,你自己聽吧。”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有暴雨,鋼琴會結束後或淋成落湯雞或被堵在路上,卻座無虛席。
聽完音樂會出來,天空昏暗一片,驟雨抽打着地面,雨水飛濺,迷潆一片。轉眼間雨聲連成一片轟鳴,天像裂開了無數道的口子,暴雨彙成瀑布,朝大地傾斜。
連串的車在路上堵着,孟宴臣也堵在路上,付聞櫻打來質問的電話:“宴臣!今天發生什麽了?劉叔叔很不高興,他說從沒見過女兒生那樣大的脾氣!你再怎麽不喜歡,教養是該在的吧。”
“我沒說什麽。”孟宴臣手搭在方向盤上。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相親的時候什麽樣子,表面配合實則敷衍!你到底想找個什麽樣的女孩子?按照你的喜好,媽媽替你找。”
“我的喜好?”孟宴臣微啞着聲音:“真的是我的喜好嗎?”
“難不成?你喜歡那個?那個找我勒索錢不成反手把你送進警察局的那個?”
“我不喜歡她媽媽,我當時只是不想她走歪路。”
“她走歪路跟你有什麽關系?媽媽比你多了太多的閱歷,她就是沖着你的地位來的,你覺得她是因為你走歪路,那只是她的說詞而已。事實是她沒機會接觸高等人,若讓她接觸到,怕是你她都瞧不上了。宴臣,你說小偷偷竊是怨珠寶太耀眼還是怨她自己心太惡?法律判她是怪法律太無情還是怪她貪欲重?”
“我知道。”
“正因為媽媽看的透,媽媽才會給你選擇最對的,我想劉小姐也不是好脾氣的人,這樣的人孟家也不要,過幾天——”
孟宴臣按響喇叭,付聞櫻緊張問:“你在開車?”
“嗯。”
“那我不說了,下暴雨路上注意安全。”
孟宴臣前邊的車一動未動,他給許沁打電話,電話撥出去他發現好久沒給沁沁打過電話了。
“哥?”
“到家了嗎?下暴雨,你怎麽回家?”
“回什麽家呀,下暴雨醫院來了好多病人,人手都不夠了。”
“哦,你懷着孕自己小心點。”
“我知道。”許沁在電話那邊嗯呀許久,才問:“哥,其實阿瑾沒有精神病吧?”
孟宴臣沒料到許沁會說這個,但也并不意外她是醫生,什麽病能逃過她的眼睛?:“宋焰知道?”
“我不會讓他知道的,因為我發現你好像……愛阿瑾。我從沒見過你那樣,為了一個她的荒唐舉動就撒謊演戲,演的還挺好。”
孟宴臣想和許沁說實話:“沁沁,其實……”
“但是媽呢?你想好怎麽和媽說了嗎?”
心裏的一團準備坦白的火被許沁澆滅:“到時候你幫誰?幫我,還是媽?”
“哥,你不是接手國坤了嗎?我以為你已經想好了,你這樣,媽怎麽辦?阿瑾不是名門小姐,甚至……都沒讀過高中。”
“你不希望我快樂嗎沁沁?和阿瑾在一起我就快樂。”
“但這份快樂有很大的代價,國坤不是小打小鬧,爸媽都老了,國坤是他們一輩子的心血,還有你,你更是!如果你和阿瑾在一起,她不但在事業上幫助不了你,反而還會拖累你,甚至讓爸媽難堪,咱們家——”許沁頓頓,鼓起勇氣似的說:“有我一個難堪的就行了。”
“你錯了,沁沁。”孟宴臣感覺被扼住了脖子,他的背僵直的抵在椅背上:“咱們家,有你一個自由的就行了。”
“哥!”
“我在開車,不說了。”
“好,注意安全,有暴雨。”
“你放心,哥哥會一輩子給你撐腰的,國坤我也會一輩子扛着的。”
“哥——”
沒等許沁說完,孟宴臣挂斷電話。他把電話扔在副駕駛,雨越下越大,孟宴臣發現很多車主從車上下來去路兩旁。
他閉目休息,微信提示音響了兩聲,把他吵醒,他拿過手機點開,是阿瑾,她給孟宴臣發兩條語音:
“孟宴臣,我發現一個好玩的,咱倆試試呗。”
“華姨很忙,不能跟我試。”
孟宴臣本想無視,接着阿瑾發來一個實時位置共享。孟宴臣狐疑點開,難到追她的那夥人找到她了?把她抓走了?還是她跑了?
事實上,孟宴臣想多了,阿瑾的位置顯示的是孟宴臣的家。阿瑾的頭像框亮了一圈:“能聽見我說話嗎?”
這就是阿瑾新發現的好玩的?孟宴臣長按實時共享頁面的小灰圈回複她:“能。”
“這像對講機一樣,我還能看見你的位置——你今晚回來嗎?華姨今晚不回來了。”阿瑾說。
孟宴臣把手機扔在副駕駛,阿瑾在那邊自說自話:“外面下了很大的雨,我喜歡雷電交加,像世界末日一樣,很平靜。”
“孟宴臣,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孟宴臣?不好用了?孟宴臣——喂喂喂——孟宴臣——”
孟宴臣疲憊的側頭看窗外,孟宴臣所處的觀音橋地勢低窪,流水彙集于此,積水嚴重,車被堵着,有人棄車而走。若真的是世界末日,正合他意。
孟宴臣閉目休息,阿瑾的說話聲挺了,不知不覺孟宴臣睡過去了。
車窗震動把孟宴臣震醒,阿瑾穿着雨衣在窗外,水已到她腰部,她不停的用左手拍打車窗,精致的五官驚慌失措還帶着極強的怒意:“你是想死嗎!”
孟宴臣的心髒仿佛在一片死灰中跳動起來,上次因為阿瑾他的車換成轎車,水位上漲,他沒有棄車逃生,水位現在升高,電路失效,強大的水壓下無法打開車門。
阿瑾在水中趟步,向四周人求救,她雨衣帽子被風吹落,骨折讓她看起來像救世人于水火的獨臂大俠。
孟宴臣在車內找到破窗器,緊貼玻璃,按下開關,撞針在彈簧的作用下擊碎玻璃,孟宴臣只是懶得救自己罷了。
他從車窗費勁的出來,阿瑾帶着兩個中年男人走來,那倆人見孟宴臣沒事又回去。
阿瑾在水裏行動不便走的很慢,但仍能感覺到她十分着急的想快走,她一拳打在孟宴臣的胸口上:“你他媽的是想死是嗎?!你是想死,是嗎孟宴臣!”
雨水在她臉上肆虐,傷害着這張漂亮的臉蛋,孟宴臣分不清淚水雨水,但他感覺阿瑾哭了。
他把阿瑾的雨衣帽重新戴好:“我睡着了。”
“放他媽的屁!你就是想死。”她又打了孟宴臣一拳,孟宴臣本能的抱住她,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想抱阿瑾,誰都讓孟宴臣注意安全,誰都覺得孟宴臣能相顧好自己,只有她知道孟宴臣根本照顧不了他自己,他是在強撐。
“孟宴臣,我最痛恨尋死的人。”
“我知道。”孟宴臣蹲下身,讓阿瑾上他的背,他把人背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