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圓桌騎士
第25章 圓桌騎士
“蘭斯洛特卿方才已經取得了決鬥的勝利,證實了殿下的清白。”凱伊出聲解釋道。
“我很感謝蘭斯洛特為我挺身而出,但這件事其實還并未結束,難道不是嗎?”摩羅伽勒住缰繩,目光看向了與皮納爾一同前來的騎士們。
他們默不作聲,面容上殘留着恐懼,但是眉目間門依然帶着不忿,恐怕仍然覺得摩羅伽才是毒殺了帕特裏斯的兇手,只是對于蘭斯洛特的畏懼和死亡的驚怖,讓他們不敢再提到帕特裏斯毒殺之事,但疑慮和憎惡依然會就此埋下種子。
卡美洛特沒有嚴明的法律——或者說,還在制定的過程中,而針對騎士這一階級,他們的分歧更多的還是通過決鬥來确定判決結果。
很野蠻粗暴,但是對于現下的大不列颠卻是最有效的制度。
“殿下所言極是,倘若不能找出真正的犯人,摩羅伽殿下的名譽受到的損失無法挽回,也無法告慰帕特裏斯爵士的在天之靈。”貝狄威爾朗聲道。
“真正的兇手或許就在現場看着我們自相殘殺,津津自喜着他的安然無恙——難道我們就能夠忍受他逃之法外嗎?”
高文也提高音量,擲地有聲地說道。
“到底誰才是兇手?”
“誰會對帕特裏斯爵士下毒?”
摩羅伽目光看向站在人群之中的皮納爾,擡起手指出了他:“在宴會上下毒,謀殺了帕特裏斯爵士的兇手,就是你——皮納爾!”
皮納爾被指出來後,在那些齊刷刷投射過來的目光中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面色也變得蒼白起來,但是他很快便鎮定下來,冷笑着開口道:“摩羅伽殿下,我能理解你想要洗刷自己罪名的緊迫,但您這般急躁地将罪名推到我的身上,未免也太過兒戲了吧?”
皮納爾篤定他們沒辦法拿出證據來指控自己,光是用言語可無法給他定罪。
摩羅伽沒有理會皮納爾的陰陽怪氣,他利落地翻身下馬,一邊走向亞瑟,一邊述說道:“因為我是宴會的主辦者,所以我記得很清楚,帕特裏斯爵士的座位以及他身畔之人到底是誰。”
“帕特裏斯爵士坐在高文卿的右側,左側是馬達爾爵士,而高文卿是品格有目共睹,他和帕特裏斯爵士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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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仇怨,自然不會下肚,馬達爾爵士是帕特裏斯的兄弟,自然也不會下毒。”
摩羅伽條理清晰地訴說道。
“既然如此,那你又為何認為我會下毒謀殺帕特裏斯?我和帕特裏斯無冤無仇,座位也根本沒有挨着帕特裏斯啊!”皮納爾精神一振,找到了摩羅伽話語裏的破綻。
“的确,閣下沒有理由謀害帕特裏斯爵士,因為你從一開始,想要毒殺的目标便是高文卿!”
摩羅伽的話語激起了衆人的喧嘩,他們不可置信地交頭接耳着,議論聲接連響起。
銀發金眸的王後冷靜而從容地繼續剖析着事情經過:“你知道春日宴上圓桌騎士們都會到場,人數越多就越能掩蓋你的行動,你特意選擇坐在高文卿的身邊,就是為了找機會下毒——高文卿喜歡吃的食物并非秘密,稍微有心就能打聽到,這也是為什麽所有的食物與水果中,只有那一種水果上有毒。”
“你特意将下了毒的水果放在了自己與高文卿的中間門,坐在你身側的人自然不會越過你去拿,但你沒有想到,高文卿最先吃下的并非是你下毒的水果,而偏偏是放在帕特裏斯卿面前的菜肴——因為出于禮貌,高文卿與帕特裏斯卿交換了菜皿的位置,以方便彼此享用。”
“你本想阻止,然而身畔的另一個騎士酒醉時牽連到了你,讓你的注意力被轉移了。而當你反應過來時,一切已經遲了。”
“我問過了當時在場的所有圓桌騎士,重現了案發時的場景,有動機、有理由做出這場毒殺案的人,唯有你符合條件!”
摩羅伽的敘述有理有據,高文早已沉着臉大步地朝皮納爾走來,他早已從摩羅伽不久前的場景重現裏明白了皮納爾的真實目标是自己,他本以為皮納爾與自己早已和解,是共同為了大不列颠和卡美洛特奮戰的同僚,但皮納爾卻并不這麽想。
即便皮納爾知道亂世中的敵對是迫不得己,倘若高文不殺掉敵人,那麽被殺掉的人就會是他自己了,但死去的人是與自己一同長大的兄弟,如此深刻的仇恨,要怎麽化解?
皮納爾的牙齒咬得咯吱作響,他當機立斷地轉身逃走,粗暴地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人群,他不後悔趁着這個機會下毒,盡管內心也有過煎熬,想過自己可能對不起亞瑟王,但是內心
的仇恨依然促使着他做出了這番不理智的行為。
“別想逃!”皮納爾的腳步被突然伸出的腿給絆倒,不等他再次起身,便有誰将膝蓋抵在了他的背脊上,壓着他不得動彈。
莫德雷德舔了舔自己的虎牙,粗魯地将皮納爾的雙手扭在背後,抓起來,将皮納爾推搡到了摩羅伽的面前。
對着摩羅伽時,莫德雷德的聲音柔和了不止一個度,和方才對皮納爾的冷酷判若兩人:“摩羅伽殿下,我為您把這個兇手抓來了!”
簡直就像是抓住了飛盤,向主人前來讨要肉骨頭作為獎勵的小狗。
看着莫德雷德,摩羅伽忍不住在內心這麽評判着。
不過将面容隐藏在牛角頭盔裏的莫德雷德和乖巧溫馴的忠犬挂不上鈎,盡管年紀尚輕,可是那一身的力量與氣勢足以讓人退避三舍。
“感謝莫德雷德卿的出手相助。”摩羅伽提起袍角,向這位騎士颔首致意。
“我已證實了我的無辜與清白,還請陛下懲治真兇,以慰帕特裏斯爵士的在天之靈。”
“放開皮納爾爵士吧,莫德雷德,我想他不會逃跑了。”亞瑟命令道。
高文、凱伊以及蘭斯洛特、莫德雷德隐約都圍在了皮納爾的身側,皮納爾再怎麽掙紮也插翅難飛了。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的嗎?”亞瑟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詢問道。
皮納爾放棄地冷笑了一聲,他看向了亞瑟王,目光簡直要噴出火:“王後殿下說的沒有錯,我本想毒殺高文,但偏偏被他好運地逃了過去,可惜了帕特裏斯爵士,白白替高文這個家夥去死了!”
“……為什麽?”亞瑟不解地問道,“我記得你是一位英勇無畏、為民着想的高貴騎士,也曾經與我們有着共同的理想,為何你會變成這樣?”
“我還記得你曾經為了救我而受過的傷,也記得你曾為了那些死去的民衆所流下的淚水。”
“我們正是為了阻止曾經戰争所導致的悲劇、紛亂與死亡,才會齊聚卡美洛特,一同坐在圓桌之上,為了迎接更美好的未來,為了杜絕那些悲傷與痛苦。”
亞瑟是真的無法理解皮納爾為何要這麽做,因為他貫徹着自己的理念,即便再怎麽反人類的行徑,只要是為了大不列颠,
亞瑟也依然會毫不猶豫地踐行着。
圓桌騎士中也不乏曾與亞瑟敵對,甚至傷害過他的騎士,但亞瑟依然寬恕了他們,邀請他們一同坐上了圓桌,治理着卡美洛特。
他的寬容和宏願讓人動容而折服,可并非所有人都能如同亞瑟那般,能夠忍受違背人性的痛楚與孤獨。
“為什麽?”皮納爾大笑了起來,他笑得如此劇烈,甚至眼角都流出了淚水,“王啊!高潔而完美的王啊!并非所有人都能如同您一般,堅定而冰冷地行走在那正确的道路上!我敬佩您,尊敬您,可是王!您不懂人心!”
皮納爾不等亞瑟反應,他撲向了貝狄威爾,目标直指貝狄威爾腰間門的長劍,銀發的騎士沒有料到皮納爾在優勢盡失的情況下還會做出這樣毫無勝算的舉動。
貝狄威爾因為驚愕而瞠大眼眸,他反應極快地想要阻止皮納爾的舉動,但是皮納爾奪劍并非是要戰鬥,而是為了自盡。
他愧疚于背叛了亞瑟王的信任,卻并不後悔自己為了兄弟而做出的複仇舉動,既然自己失敗了,那麽唯有用鮮血與死亡,才能回報那份恩情了。
貝狄威爾雪白的劍身上流滿了猩紅的鮮血,皮納爾并沒能把長劍完全拔出,但是要自盡的話,只需要擡起脖頸将要害往那劍刃上撞去便夠了。
皮納爾的動作又快又狠,貝狄威爾的佩劍幾乎是立刻割開了他的喉嚨,讓皮納爾陷入了永久的沉眠。
鮮血流淌了滿地,鮮豔得刺目,皮納爾的屍體倒在了這片血泊之中,他的雙目失去焦距,臉上猶帶着那仿若譏諷的嘲笑表情。
這一場毒殺案以皮納爾的自盡為結局落幕了,跌宕起伏的過程讓這個故事發酵得格外迅速,摩羅伽得體的應對,以及睿智的分析毫無疑問得到了騎士與民衆的贊賞與感嘆。
而蘭斯洛特出色精彩的決鬥,還有王後殿下重現場景,自行尋找真兇的敏銳,也都讓衆人啧啧稱奇,回去後也忍不住和親朋好友分享着這個見聞,尤其是明明帕特裏斯爵士曾針對過摩羅伽殿下無所出,但摩羅伽殿下依然找出了真兇,惦記着慰藉帕特裏斯爵士的在天之靈,多麽善解人意、體貼溫柔的王後殿下啊!
而皮納爾爵士的慘烈結局也讓人嘆息和感慨,尤其是他最後那句話,更是讓人們在談論時認為皮納爾爵士恐怕是口不擇言了,畢竟王那麽優秀、體貼、為民着想,怎麽可能不懂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