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一直到李氏出門時,方孝棟才重新做好心裏建設找冉玉桐繼續說正事。
“你想拿回木匠行嗎?”
冉玉桐搖頭:“不是我不想拿回,而是李氏族老們不可能讓我一個哥兒掌管木匠行,當初我外公想把木匠行叫冉氏木匠行族老們都不同意。覺得在李家村的地面上卻叫冉氏,李氏族人沒面子,可我外公也不肯叫李氏木匠行,後來對外就一直稱李家村木匠行。”
就因為這個李氏族老們對他外公一直有意見。
方孝棟扒拉原主的記憶後,說:“我記得你也很擅長木匠,不如我們自己開一個冉氏木匠行。”
冉玉桐怔愣過後苦笑道:“哪有人會請一個哥兒做木匠活的。”
方孝棟正色道:“哥兒怎麽了?有些哥兒不比男子差,有些女子的聰明才智甚至超過男子,只不過世俗眼光壓住了他們。”
冉玉桐怔怔,他沒想到方孝棟會這麽說,他呢喃:“那又怎麽樣,依然沒有人會請一個哥兒打床做櫃子。”
方孝棟:“誰說我們要做床櫃子這些大件的。”
冉玉桐:那要做什麽?“
方孝棟挑眉:“知道誰的錢是最好賺的嗎?”
冉玉桐想了想,試探着說:“女子?”
女子喜歡買胭脂水粉,各色花樣的布料,對比一下男子,确實是女子花的多,那麽相對賺她們的錢也更多。
方孝棟贊賞道:“不錯,但這只是其一,其二邊是孩子,其實如果東西對味男子花的錢也不少。”
冉玉桐點頭同意,男子喝酒、抽水煙袋花的錢可一點都不少。
方孝棟:“木匠行裏針對的都是普通人家需要的床、桌椅板凳這些,但我們做的可不是這些,我們的客戶群是有錢人。”
方孝棟拿出事先畫的圖紙:“有錢人家的夫人、小姐、哥兒少爺們都需要裝首飾、胭脂水粉的妝奁,我們暫時要做的邊是這些。”
圖紙上畫着六款樣式的妝奁,每一個布局都畫的清清楚楚。
冉玉桐瞪大雙眼,呆呆的張着嘴巴,眼神舍不得從圖紙上移開半分。
“家裏顏料不全,你将就着看,我給你講……”
方孝棟将圖紙上每個步驟都說的很詳細,冉玉桐喃喃自語:“天吶,好漂亮的妝奁,你是怎麽想到的。”
随後便是激動不已,恨不得立馬找來木料動手。
方孝棟嘴角含笑:“能做嗎?”
冉玉桐點頭:“能,當然能,不過幾層抽屜這種樣式,我還得仔細研究研究。但上面的畫紋樣式我畫不來。”
他不會畫畫,想到這個冉玉桐沮喪的低下頭。
“我不會畫畫。”
聲音可憐極了。
方孝棟控制不住将手附上毛絨絨的頭頂,輕輕地安撫道:“沒關系,我也不會木匠活,咱們分工合作。”
冉玉桐揚起小臉,有些氣餒:“可是你要讀書呀。”
呃……
方孝棟想說他不想讀書了,他上輩子就是學渣,好不容易頭懸鏈錐刺股般又走了狗屎運以吊車尾的成績考了二本。
現在讓他靠科舉?
他不行,真男人也不行。
“等我身體好了再說。”
冉玉桐不解:“可你說你的身體已經沒事了。”
方孝棟:“……沒好透徹。”
冉玉桐緊張起來:“那還是去看大夫吧,再喝幾個療程藥。”
方孝棟吸氣,他不想喝藥。
“我是這樣想的,我們先做幾個出來,然後我帶着去學堂送先生、送同窗,讓他們免費宣傳一撥。”
方孝棟将廣告效應一一說半天,試圖把讀書這個話題給淹沒掉。
“這幾天先辛苦你了,等訂的人多我們請外姓人中會木匠手藝的人做工,不需要手藝有多厲害,能給你打下手就行。”
“到時就算李氏族人有微詞也沒用,我們又沒搶他們生意。”
“等外姓人跟我們賺到錢他們坐不住的時候,就是我們跟他們講條件的時候。”
冉玉桐被美好的前景激起了巨大鬥志,他忙着去找木料,他一定會把這些妝奁做的結實、耐用還漂亮。
方孝棟大餅畫完,抹了一頭虛汗,只要不提讀書,提啥都行。
不對,這是創業前景,才不是虛無的大餅主義。
李氏從外面回來時,冉玉桐已經在院子裏刨了一地的木屑。
“你這瞎搗鼓什麽?”
于是方孝棟給李氏又畫了一遍大餅,不是,展望美好未來。
“對,到時候氣死那幫人。”李氏激動道:“兒子,有沒有娘可以幫忙的?”
方孝棟铿锵有力:“娘能對我們有信心,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助。”
六款樣式中,最豪華、最莊重的是三層抽屜樣式,全高三十公分,頂蓋打開可以放銅鏡,然後是兩開門,打開後門上一邊可以挂耳飾,一邊可挂手鏈或是其它首飾。
然後是小格區,分開不同尺寸大小人格子,可以放戒指,可以放手镯,下面就是三層抽屜。
抽屜是冉玉桐廢寝忘食研究了三天才做出來,這對他來說是木匠技藝上面的突破,也是對親人的想念。曾經喜歡跟他一起研究稀奇古怪的外公不在了,總說小哥兒不适合做木匠的雙親也不在了。
他興奮的想找人分享,可一轉身,誰都不在了。
冉玉桐哭了,親人去世後,他已經很久沒哭過了。
方孝棟忍不住将人半擁在懷中,輕輕拍着冉玉桐的後背:“喜極而泣可以理解,但你哭的太久了,我擔心我是不是不應該畫出這種樣式來,我會覺得是我把你惹哭。”
冉玉桐破涕而笑:“你這是諷刺我,還是在哄我。”
方孝棟眼底蕩起漣漪,一絲笑意從唇間溢出:“當然是在哄你,我沒哄過人,你說我哄的好不好?”
察覺到兩人現在的姿勢,冉玉桐臉頰緋紅的從方孝棟懷裏退出來跑開:“我還要去磨光呢。”
六款樣式,十二個妝奁做好後統一擺在桌上,李氏對三層樣式的妝奁愛不釋手。
冉玉桐乖巧道:“婆婆,您喜歡的話我再給您做一個。”
李氏揮着手:“不用,我哪有那麽首飾需要裝。”
話雖這樣說着,可眼睛卻舍不得離開半分。
方孝棟眼裏閃過一絲不忍:“娘,您喜歡這個我們就留着。”
李氏急忙搖頭:“不用,不用,娘就是看看,娘沒見過嘛,那就多看幾眼咯。”
方孝棟:“兒子以後一定給您做一款精致豪華的妝奁,給娘裝滿首飾。”
李氏高興地掩嘴樂呵:“哎,好,好。”
方孝棟:好像又畫了一張餅,不行,這餅得盡早落實。
“那我就帶着去了,你們在家等我好消息。”
冉玉桐心裏忐忑,他雖然确信鎮上沒有這樣裝首飾的盒子,但這批妝奁的木料普通,也沒有像圖紙上那樣畫上好看的畫。
“真的行嗎?”
那麽普通光滑的盒子。
方孝棟:“放心吧,在鎮上讀書多年我還沒見過這樣的妝奁。”
李氏對兒子無條件信任:“我兒子可是秀才,他說的話你還不放心。”
方孝棟按記憶裏的方向踏上去鎮子上的路,可記憶歸記憶,真實走起來真是要了他老命。
原主身體的肌肉記憶和他精神上的感覺完全不同,還背了近二十斤的木頭妝奁。
方孝棟欲哭無淚,就在他感覺要被這腳程送走的時候,青松鎮三個大字映入眼簾。
方孝棟兩眼發亮:我行了,我又活了。
柳夫子的學堂正是下課休息時,方孝棟一進門就受到了熱烈的問候。
整個學堂現在二十個學生,只有兩個秀才,可不得讨教計讨教經驗。
方孝棟面帶禮貌的微笑一一回答,不管問什麽,知道的答,不知道的應付着答。
衆人心裏詫異,原本埋頭死讀書的酸書生這一中秀才整個人都不一樣了,果然是功名在身有底氣。
上課時間到,衆人散去。
方孝棟回到原主住的房間,把東西卸下,拿着最抽屜樣式的妝奁去找柳夫子,這個學堂就是柳夫子的宅子修建的,柳夫子在書房沒上課。
“夫子,學生明烨前來拜見。”
明烨,原主的字,明亮光輝的意思。
看似好像有大期待一樣,其實只不過是原主老在晚上看書,希望油燈能像白天的太陽那亮。
非常的樸實無華。
柳夫子非常高興,這可是他學堂的招牌之一。
“身體好了?”
方孝棟拱手答道:“謝夫子關系,身體已痊愈。”
柳夫子摸着胡須,滿意地點頭:“嗯,既然這樣那什麽時候複學?可有選好學院?”
秀才考舉人他這個學堂是教不了的,像許豐前幾天就去縣裏的學院了。
這個……
什麽時候都不想。
方孝棟禮貌笑道:“回夫子,還在計劃中。對了,這是我夫郎做的裝妝奁,送給夫人的小小禮物,謝謝夫子這麽多年來的教導。”
柳夫子一驚:“何時成的親?怎麽也沒聽說?”
方孝棟不願多說:“前些天,小時候就認識,一切從簡。”
柳夫子理解為同村的青梅竹馬,也沒多問,畢竟都二十歲了,成親也正常。
只是他沒想到送禮會送給夫人,但看着也不像是貴重物品,又聽說是學生夫郎親手做的也就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