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斯諾）
淩冽的北風 （斯諾）
“我夢見一片火焰包圍了城堡。我看見燒紅的鐵塊擊碎城門和塔樓，鋼水灌進牆內，淹沒了城堡。到處都是死者的面孔。”
斯諾夫人把這個夢境告訴丈夫之後，兩人對未來充滿了憂慮。
“我們必須告訴他們，”斯諾夫人說。“告訴這些貴族，要他們當心被焚燒的命運。”
“這沒有用，他們不會相信的。”斯諾伯爵說道。“米娅，你并沒有真憑實據。而且他們會把你當成異端處理的。”
伯爵夫婦披着白色的長披風，盯着玻璃窗外的冰淩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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樞密院生怕北方的叛亂會擴大成為燎原之火。
同樣來自北方家族的出身高貴的道格拉斯伯爵，懷着被衆人猜忌的危險挺身而出，極力鼓動皇帝禦駕親征。
終于，皇帝表明了态度，“各位大人，我們要同北方開戰了。”
全場的貴族起立，不論假意或者真心，鼓起了熱烈的掌聲。
于是，皇帝亨利帶着大軍北上，留下皇後和首相代理國政。
皇帝和領主之間的争執早已不是秘密，一直在貴族之間流傳。皇帝雖然一統南方，卻依然觊觎着北方的王權。有傳言稱，皇帝這次集結軍隊前來，不僅僅是為了懲罰叛亂的安卡納人，而是為了乘機收回北方的控制權。
每天，大臣們都會向皇後彙報戰況。
“皇帝下令，不可以強征北方居民的物品。”
“北方的這些家族中，最勇悍的是安卡納人，因為他們離開中土的文明和教化最遠。如果打仗僅僅憑借勇氣的話，那麽他們一定會取得最後的勝利。‘皇帝殘忍地将最尊貴的貴族的孩子都掠去當人質’是安卡納人開戰的借口。他們有一個習俗，是否作戰要由族裏的女巫經過占蔔之後再宣布。她們說：如果在新月出來以前作戰，北方之神不會讓安卡納人得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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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把各個部落的領袖都召到自己跟前來，加以恐吓，說他已經知道了他們所幹的勾當。皇帝很嚴厲地斥責這些貴族，因為北方目前缺水斷糧，在這樣緊迫的時機，北方的貴族居然還想着叛亂。所以他才更加嚴厲地責備這些貴族。”
“我軍在戰場上體現出無可比拟的英勇，敵人開始把木栅投人壕塹，用投石、箭和石塊把我軍逐下壁壘，一面準備其它一切攻擊用的東西。正在這時，凱斯首相帶領援軍趕到。”
“道格拉斯伯爵親手用劍割破了叛亂者的喉嚨。他的英勇無畏受到皇帝的嘉獎。”
“皇帝看到自己右邊的軍團受到敵人的沉重打擊。他策馬上前，一舉鼓舞了我軍的士氣。紫色的火焰從他的魔杖射出，一直蔓延到整個戰場。就算再勇敢的人，看到數以千計的戰士被野火吞噬，也會感到恐慌。他們抱頭亂竄。據說這種火焰可以讓血肉像油脂一樣融化。安卡納人對自己的人不存幻想。眼見勢頭不妙，他們即刻崩潰，逃之天天。”
“北方的寒冰鳥發出一聲鳴叫，沖到皇帝的戰馬跟前，朝他低下頭去，表示認他為主。我軍中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歡呼。經過了三個月的艱苦鬥争，士兵需要這樣的吉兆。”
“安卡納家族的伯爵在皇帝的面前跪下，懇求寬恕。皇帝接受了安卡納人的投降，因為他們主動提出讓家族尊貴的孩子到中土來做人質。但是，他卻不肯饒恕叛亂的首領。他盯着伯爵，目光冰冷有如覆蓋在山上的千年寒冰，‘那位大人一直不肯接受死神的召喚，讓我很是苦惱。你去幫我解決這件事情，我就封你為新的首領。’
“在皇帝的威嚴之下，安卡納人出賣了自己的首領和孩子，以換取一族的和平。”
皇後就是在王座上閱讀這些戰報。
但是在無人陪伴的時候，她會從一只小鴿子腳下解下一小片羊皮卷，那才是皇帝給她的私人書信。每當此時，她會一個人來到花園的座椅上，攤開羊皮卷微笑着閱讀。這樣，她仿佛就能感受到他在她的耳邊喃喃細語那些情話。
“你知道麽？北方的冰天雪地讓我更加懷念南方的花園。我真想卸下這該死的披風，一路奔來将你搶過來。”
“憑着哈德斯家族的火焰和威爾家族的寶劍，我發誓，一定要将北方的王冠戴到你的頭上。”
一只絨球大小的黑色小貓在撓她的裙底。她笑着将小貓抱起來放到懷中，梳理着它頸邊的絨毛，“我知道，你也想他，對不對？他很快就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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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城裏。
斯諾大人一手掀翻了桌子，“這是怎樣的勝利啊？這是用死亡換來的和平！五千名安卡納人和斯諾家族的士兵葬身雪山的和平。”
斯諾夫人在一旁趕緊勸服自己的夫君。“不要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畢竟我們締結了合約。要是這些抱怨的話傳到皇帝耳朵裏去，他可不會在意你是不是皇後的姑父。”
斯諾大人凝視着門前的大理石騎士，愁眉不展。
雖然取得了戰場的勝利，皇帝至今仍然滞留北方。誰知道他還會以整頓軍隊為由待到什麽時候？寒冰鳥的吉兆确實演得妙。誰知道那傳說的寒冰鳥不過是皇帝用魔法幻化出來的景象？難道北方的中立格局要在他的手中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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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響起了樹葉的沙沙聲和此起彼伏的鳥鳴聲。好像掀起了過去的記憶。
凱斯陪着皇後安在花園裏散步。他看着她溫柔恬靜的側臉，與周圍的綠蔭相映襯，仿佛一池春水中綻放的一朵小小花苞，心中像有根弦被撥動一樣。可是他什麽也沒有說，只是跟着她的節奏，漫無目的地走着，直到走到花園的盡頭。
安首先問道，“你什麽時候出發”
“三天後。”
“一路小心。”她用一個皇後的優雅和矜持的姿态點了點頭。
凱斯扶起她的右手，仿佛蜻蜓點水一般，輕輕吻了一下。這是告別之吻，他要先去迎接皇帝。
“大人，又有急報。”一個傳令官滿臉通紅，氣喘籲籲地跑到花園中來，打破了這一時的靜谧。“大人，我們剛從陛下那裏接獲消息，他在北方大獲全勝，他這封信寫于昨日。”
凱斯攤開了手中的羊皮卷，“什麽？計劃改變？皇帝和道格拉斯伯爵先行返回？陛下讓我留在宮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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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皇帝和道格拉斯伯爵回到了城堡。
道格拉斯伯爵對帝國的忠心衆人有目共睹，他身披皇帝賜的紫袍，和其他北方貴族一起觐見皇後。
作為臣服的表示，北方的領主還要獻上禮物，以示自己的忠誠。使臣向皇後獻上色彩斑斓的毯子和翡翠黃金高腳杯。輪到道格拉斯伯爵的時候，皇後問道，“大人，我們已經有了數不盡的皮毛了，你還給我們帶來了什麽？”
“美麗的皇後陛下，我給您帶來了斯諾夫人的肖像。”
侍從擡上來一副畫像，畫中身穿冰淩服裝的端莊夫人，就是斯諾夫人。
安細細地看了這幅畫，心中思緒萬千。也許姑姑送這幅畫過來，是想喚起她的親情抑或原諒。當初她因為悔婚離家出走，前去投奔姑姑，卻被拒之門外。誰能想到那時候的少女，如今已經成為帝國的皇後。
一旁王座上的亨利忽然向安伸出手，“看完了他們的禮物，我想帶你去看我的禮物，你回喜歡的。”
亨利牽住了安的手，帶她來到一扇門前。他擯退了那些侍女和侍衛，親手打開了門。這個房間裏面擺滿了各種古典藝術品，有雕塑，也有油畫。
“為了這份禮物，我整整準備了一個月。”他得意地說道。
安按捺不住驚喜的神色，她想了想，撩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仿佛是在誘惑他一般。
“我知道，北方那些動物的血不能滿足你。”
亨利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俯下身來，親吻了安的手臂。他舒服地把頭靠在安的懷裏，娓娓道來戰場上的情形。“我使用了古老的魔法，讓各種聲音在叛亂者的腦海中作響，讓他們的大腦永遠無法停歇，所以戰場上的士兵紛紛下跪，争先恐後地表示他們的忠心。”
“現在北方平定了，你也可以多陪陪我了——”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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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慶祝這次勝利，皇帝特地下令全城放了煙火。安也親熱地拉着女伴，去露臺上看煙火了。只留下凱斯和亨利在房間裏喝茶。
“為什麽你不陪她一起去看煙火？”
“我要是和她一起出去，周圍的貴族又要行禮又要叩拜，免不了掃了她的興致。”
“你倒是體貼——”
亨利笑了笑，“你知道我是從什麽時候愛上她的麽 ”
凱斯搖頭。他怎麽知道皇帝的心思
“不是在學校裏——那時候只是一種想要奪取的感覺。也不是她後來随你來找我，那時我還不知道什麽是愛。我真正愛上她，是在去山地把她找回來的時候。她明明已經離我遠去，卻按照山地民族的風俗，在窗前挂了一串風鈴，每天都為我的安危祈禱。從那時起，我發現自己愛上了她。”
“所以你讓她成為了帝國的皇後，給了她的家族無上的榮耀——”
“不，我想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下一刻，亨利對他露出了皇帝的笑容。“既然我愛她，就絕容不下她心裏還有其他人，也不會允許別人對她抱有不切實際的想法。”
“皇帝陛下，”凱斯立刻改變了稱呼，并且向皇帝深鞠一躬，“帝國上下無人不被安皇後的美貌所折服，大多都是仰慕之情——”
“真的只有仰慕麽？”皇帝的眼神閃過一絲不信任的光，不過，那只是一瞬間。“對了，言歸正傳，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作為我的欽差大臣，替我去西南巡視。”
“是——”
皇帝點點頭，目光轉移到露臺上的安身上，繼續說道，“我很後悔，去北方征戰的那幾個月，讓我錯過了安的美麗。如今帝國需要一位繼承人，南方的事情，我只能交給你了。”
此刻，外面的煙花綻放地無比絢爛，還不時有“帝國萬歲”的呼聲傳了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