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挂後號被天道封了

第58章

第58章

第一道雷垂直而下，直接劈在蘇舊身上，将那些束縛在他身上的藤蔓全部斬斷。

蘇舊跌落在地，捂着胸口虛弱地咳了兩聲，強撐着又站起來。

他還不能倒下，容泊汐還處于危險之中，他必須先把容泊汐救下來。

天罰劈中樂山君的藤蔓，讓他發出痛苦的哀嚎，那張樹皮臉也因此扭曲，漸漸不成人樣，卻仍舊固執地沒有松開容泊汐。

看來是劈的還不夠！蘇舊不怕天罰落在自己和樂山君身上會殃及容泊汐，容泊汐是主角，天道不會傷害他。

蘇舊強忍着身上的劇痛，握緊拳頭，一步一步朝樂山君走去，每走一步，他口中都會說上一句:“我是于文水。”

天罰一道一道地劈下來，甚至在樂山君的枯枝上劈出了火花，燃起一簇火。

火光漸漸爬滿整棵樹，将樂山君那張樹皮臉燒得不成人樣，一塊塊樹皮落下來，流出混雜着褐色碎渣的難聞血液。烏黑一片的泥濘中，有一個巨大的口子，那是樂山君的嘴，正在發出痛苦的嚎叫。

“啊啊啊——好痛！我要殺了你！”

而蘇舊，正在承受着和樂山君一模一樣的痛楚。

發瘋失控的藤蔓到處亂甩，蘇舊一邊自虐似的一遍一遍地說“我是于文水”，一邊找準機會，提起星以劍斬斷纏住容泊汐的那一根藤蔓，并朝着藤蔓最裏面的樂山君一擲。

只聽見一聲嘶吼過後，樂山君的眉心正中着一把劍，掙紮兩下後，徹底失去了生機。

蘇舊懷裏擁着容泊汐，倒在一旁重重地喘息着。

一道閃電陡然亮起，将周圍這片被烏雲遮得昏暗的小天地照的通明，蘇舊看到懷裏的容泊汐不知什麽時候睜開了眼，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臉。

蘇舊伸出手，撫上容泊汐的臉，感受到活着的溫度，才徹底放心。

是真的醒了，這一切不是他的錯覺。

做完這些，蘇舊癱倒在一旁，掩着唇咳了兩下，咽回湧到喉嚨口的血腥氣息。

容泊汐的嘴唇抖了抖，虛弱的蒼白裏面裹着一層青紫色，聲音甚至都在顫抖:“師尊……”

蘇舊一把捂住了容泊汐的嘴，強行勾出一抹笑，輕輕地搖了搖頭:“別，別這樣叫我，會被雷劈的。我已經，快要撐不住了，再來一下，說不定會昏過去。”

容泊汐用顫抖着的胳膊撐起自己的身子，一點一點從蘇舊懷中爬起。

可那條本搭在他腰間的胳膊，落葉似的滑了下去，落在滿地的枯葉裏，似乎還回彈了一瞬。

容泊汐的瞳孔劇烈地顫動了一下，他緩緩望向蘇舊的臉，發現雙眼竟然合上了。

“師……”

一個尊還沒說出口，癱在地上的蘇舊竟又睜開眼，十分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打住！閉嘴，把你想說的話通通給我咽回去，我現在還沒死呢，就是有點累，實在是有些撐不住了，你別喊我，就讓我這麽安安靜靜地躺上一會，一會就好……”

說着說着，蘇舊的雙眼就又閉上了。

容泊汐跪坐在一旁，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麽。

蘇舊緩了緩，終究是不太忍心，他嘆着氣，緩緩睜開眼睛，看向一旁滿臉委屈和無措的容泊汐。

“我觸犯了天道的禁制，不能承認身份，所以不讓你喊我。”

容泊汐跪在一旁，甚至不敢伸手碰蘇舊，他怕扯動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怕碰一下師尊就有可能會碎了。可他還有好多話要說，那些從兩年前就開始想說，但卻沒有人聽的話。

“所以，這就是師尊不能說的原因，對嗎？師尊從來都沒有因為失望而放棄我對不對？我以前不懂事，做了許多傷害師尊的事，還說過許多傷害師尊的話。我一直都不相信師尊您已經仙逝了，這兩年裏我一直在為您招魂，每次都是無終而歸，我就在想，是不是也許，師尊您并沒有死。其實早在雪泱城，我就認出師尊來了，當時我特別開心，可師尊假裝不認識我，我以為是我傷師尊太深，讓您失望了，以為師尊打算徹底放棄我，以為您不要我了……”

眼看着容泊汐臉上的眼淚越來越多，蘇舊的心口也跟着密密麻麻的疼，趕緊又多說了幾句:“我并不是故意要瞞着你的，其實我……”

天邊的雷鑽出烏雲，象征性地嗡鳴了一聲，蘇舊趕緊閉上了嘴，不敢說太多，他如今的狀态，真的不能再挨雷了，不然可能就真的要嘎在這了。

蘇舊伸出手，拽住了容泊汐的衣袖:“別多想，我沒有失望，也沒有放棄你，你現在很好，很厲害，是為師的驕傲。”

蘇舊努力地想笑一下，可他實在沒什麽力氣，這會兒又說了太多的話，頭又有點暈了。

“我真的沒事，就是太累了。”蘇舊強行睜開眼，目光轉向容泊汐:“對了，掌門也來了，你要是還有力氣，就給他發一道通訊符文。”

容泊汐哽咽着說了一聲好，他把自己的外衣解下來，珍重地批在了蘇舊身上。

蘇舊自己的衣裳，早就被天雷劈得不成樣子了，要破不破地挂在身上，十分不得體。

容泊汐想着，師尊一定不想他這個模樣被旁人看了去。

可等他把蘇舊收拾妥當，那人已經徹底閉上了眼，不省人事了。

容泊汐的呼吸一下子緊促起來，他擡起有些顫抖的手，輕輕地試了下蘇舊的鼻息，在感受到有溫熱的氣流拂過之後，他才徹底放下心來。

他真的很怕，師尊會再離開他一次。

師尊還在休息，容泊汐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音，只好自己一個人，偷偷地抹眼淚。抹着抹着，他忽然發現自己手上的一道鞭痕，自我愈合了。

容泊汐一下想起那一日，自己跌進魔族裂痕的時候，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舒适感。

難道他是個魔？

容泊汐被自己的想法吓得臉色蒼白，他用着近乎自殘的方法，把那道傷口又重新扒開，看到鮮紅的血流出來，才松了一口氣。

他不是魔，不是異類，他和大家都是一樣的，傷口破開了，要慢慢地愈合，從流血到結痂，再到退痂。

可他剛剛才扒開的傷口，再次愈合了起來，而且他還從中看到了，一抹異常醒目的黑色。

那是魔氣的顏色。

“你是魔，容泊汐，你就是魔。”

容泊汐警惕地擡起頭，可是卻什麽都沒看到。

那個聲音如跗骨之蛆一般，萦繞在他的耳邊。

“你不僅是魔，到最後還會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魔尊。”

容泊汐看不到人，但還是忍不住反駁道:“我不是魔，我不是！”

“你成為魔尊之後，還殺了最愛你的師尊——于文水！”

“我不是魔，我沒有害死師尊，那不是我，那不是！”容泊汐痛苦地抱住頭，卻抑制不住地想到了那個畫面。

于文水蒼白地倒在地上，胸口插着星以劍，周圍鮮血橫流，他甚至沒有閉上眼，就那樣呆滞地注視着容泊汐的方向。

他的心髒仿佛被一只手緊緊握住，他捂着胸口直不起腰，只能跪着朝于文水的方向一點一點地爬，可是于文水胸口的窟窿太大了，血流不止，那些血染紅了他身上的白衣，浸染了地面的雜草。

容泊汐驚恐地睜開眼，以為那些都是他想象出來的，都不是真的，可是當他睜開眼，于文水真的躺在了他的面前，以他最害怕的畫面裏的那個姿勢，胸口還插着一把劍。

那些噴湧而出的鮮血，一點一點地流到了容泊汐的身邊。

他猛的縮回了自己的手，不敢碰那些屬于于文水的血，他不相信這是真的，于文水不可能死，不可能！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他确實要死了，為了從樂山君的手中把你救下來，他在與天作對。為了救你，他一共挨了十八道雷罰。上一次死于雷霆之下時，他還是天下第一劍，還是那個九階大乘的強者，尚且只挨住了十道。這一次的他，不過才二階築基的修為，你覺得，他憑什麽活下來？”

那人說的沒錯，就是因為，他知道于文水現在的這個身體修為低，而且還被劈了那麽多下……所以他才不敢承認，也不敢想。

師尊怎麽會死呢？他那麽好，那麽溫柔，受了委屈和誤解也從未抱怨過，甚至還以命救他。那樣無私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死呢？而且這世上有那麽多燒殺擄掠無惡不作的壞人還活着，死的憑什麽是師尊啊？

容泊汐心裏的伏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擡，他哽咽着說:“這一切都是為什麽啊？師尊他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何這偌大的塵世間，偏偏留不住一個他呢？他已經身死兩次，難道還不夠嗎？”

那個聲音張狂地大笑着:“夠？怎麽可能夠啊，我們都是被天道玩弄于股掌間的棋子，于文水違背了規則，就注定只能淪為棄子。天道不會放過他，這世間也容不下他，你若想救他，就必須成魔。只有魔，才能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