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仙

第30章 江東淩氏

江東淩氏

馬車順利通過城門，緩慢駛入臨江城內的大街，柳石淩胸腔裏躁動的心髒終于平穩。

進了城，城裏比城外更為熱鬧，大街兩旁擺滿了大攤小攤，吆喝着叫賣各種有趣、新奇的玩意，還有一些玩小把戲的，圍上了不少人，每每傳出驚呼贊嘆。

江東地界內，屬臨江府最負盛名，是這一帶的核心城池，眼下這些不過是冰山一角。

柳石淩是習慣了的，沒表現出什麽興趣，小玉不一會就被吸引，重新掀開簾子到處張望。白河未見過這般熱鬧繁華的景象，雖覺得有趣，不過一顆好奇心仍挂在柳石淩身上。

她還是隐瞞了什麽。

只要白河的視線望向柳石淩，柳石淩就打個哈哈笑過去，同小玉一樣轉身往外看去，再東拉西扯說起那個好玩，這個好吃，好似她們便要下車游玩一般。

白河搖了搖頭，彎腰踏出一步，掀開車前門簾，朝車夫問道：“車隊進了城，要在何處停下？”

車夫回頭看了他一眼，道：“進城路上擁堵，此處不好停車，先過了這條街。”

白河重新坐回車內，摸了摸下颌，與他的猜測一樣，搭便車容易下車難，但他心中已有打量，多坐一程也無妨。

過了有一會，街道上攤販逐漸少去，小玉與柳石淩才逐漸轉回身子，穩穩當當坐在車內，二人有說有笑。

柳石淩想到什麽，道：“馬車要往哪去？既然已經進了城，我們也該下車了。”

白河道：“原來柳大小姐還記着。”

柳石淩心虛地咳了一聲，道：“總之進了城，城裏我熟悉，我們再動動腳，找間客棧住下。臨江城裏什麽都能缺，唯獨客棧少不了。此回我請客做東。”

“柳小姐何時變得如此大方？”白河揶揄道。

“是你對我有誤解。”柳石淩高昂着頭，“我從來不是小氣之人。出門在外，難免謹慎，白河道長懂的，不會見怪罷。”

白河短笑一聲，道：“既然如此，小妖，近日在城裏，你也別客氣，柳小姐可是親口承諾，你大膽地玩。”

小玉聽不出他們的彎彎繞繞，只知道她可以敞開玩，高興道：“太好了！柳柳，你真好。”

柳石淩抽了抽嘴角，咬牙道：“白河，你給我好好記着。”

說話間，車隊已拐入臨街，又行了幾裏，減速停下，他們的馬車跟在後面也随之停下，馬夫敲了敲車廂門，示意到達。

柳石淩随即二話不說，打開車門跳下了車。她剛一下車，擡眼就看到眼前場景，怔愣了片刻。

車隊停在一條靜谧的街道，面前是一處不屬于青鎮徐府的府邸，位于臨江城內最為富裕的一塊區域，周圍遍布各大府苑，不乏名門望族修建的別院以及富甲一方的商賈居住地。

白河下車時就看到柳石淩一臉呆滞的樣子，跟随她的目光擡頭望去，眼前的府邸牌匾上書“清風朗日”四個飄逸大字，意味不明，不似普通府邸。

“柳石淩。”白河叫她，“怎麽？發什麽愣？”

柳石淩回過神，道：“無事。只是沒想到我們竟真攀着一條大腿了……”

白河收回視線，朝前面的那輛惹眼馬車瞥去，意會道：“既已料到，有何打算？”他頓了頓，盯着她又道，“或是你如實說來，直接趕往家中救治你的兄長？”

柳石淩知道白河對她的身份有懷疑，也許還猜出了什麽，她倒是也想回去，不過從城門口發生的事情來看，她是無法大大方方、正正經經地回去了。

“你們站着不動在說什麽？”小玉也從車上跳下，走到兩人之間。

白河望了柳石淩一眼，她仍是躲躲藏藏，只好道：“商量着要去道謝。”

小玉點點頭道：“我也能過去看看嗎？那輛馬車裏的人都不出來，我好想見一見，一定是一位漂亮的小姐。”

柳石淩附和着：“小玉說得是，我也想一睹芳容。”她看向白河，嘻嘻一笑，“白河道長一起啊。”

白河：“……”

柳石淩和小玉往前走，白河落在後面，經過那輛漂亮馬車時，她們兩人望了一眼，本要再往前找那位中年人表達感謝，忽然聽到前方聲音傳來。

三人停下望去，看到方臉中年人疾步而來，站定在馬車前，停住他們身前兩步遠。

“幾位這是……”他問道。

柳石淩抱拳道：“我們見車隊停下，正要向車隊主人道謝，不知眼下是否方便？”

中年人道：“原來如此。三位不必客氣，此乃少爺之意，舉手之勞何足挂齒。”他眼神瞄向馬車，不好意思道，“少爺或在小憩，三位稍等片刻，我去喚他。”

柳石淩跟着看向馬車，疑惑道：“車內是貴府少爺？”

中年人恍然笑道：“正是。少爺身體特殊，倒是見笑了。”

柳石淩餘光與身後的白河對上，立即擺手道：“是我們理解有誤。見諒見諒。”

中年人不以為意，轉身走近馬車，彎腰低聲禀告。

他們三人候在一旁，小玉還在懵懂狀态，奇怪道：“他們小姐變成少爺了？”

柳石淩揉着額角，道：“這位少爺真真奇怪。難不成那輛閨房似的馬車有什麽特別的？”

白河擡擡下巴，示意後方，道：“一路上不見其人，眼下本人要出來了，一看便知。”

三人一塊望向馬車，車輿下方已擺上了步梯，兩旁圍上仆役，正等候着車內主人下車。

中年人打開車門，只見青色衣袍率先露出，接着一條腿邁開，象白綢靴踩在車板上，頭頂發髻上的松綠束帶垂落飄起，腰間玉牌滑向一側，下方垂挂的翠綠流蘇随之擺動，動作間，仿佛一道碧色掠影。

等柳石淩反應過來時，中年人口中的少爺已下了車，他擡起手臂伸了個懶腰，左手垂至嘴前，不在意形象，打了個哈欠。

他半阖着眼朝三人看去，看到站在最前方的柳石淩，笑着走到她面前，對她左看右看。

若不是他的打量眼神有些露骨，柳石淩對他的印象會更好一些。

長相不錯，稱得上一聲俊朗，眉眼微挑，嘴唇薄些，不過臉上線條流暢柔和，雖非剛毅，但眉目柔情，眼神好似帶着酣醉勾人。

他的耳朵下方一寸還有顆奇怪的紅點，綴在下颌線與脖頸之間，說話時微微帶動，宛若舞蹈，有種吸引眼球的詭異美感。

“幾位貴客，徐希有禮了。”他的聲音顯然是男聲，毋庸置疑。

柳石淩第一眼看去，還以為她看迷了眼，這副模樣，這副打扮，實在令她懷疑少爺其實是小姐。

不過她的疑惑很快打破，在對方若有若無的探究之中，趕緊阻斷，道：“我們特來道謝。感謝徐少爺這一路帶上我們，免去我們辛苦疲勞。現既已到達城內，我們便不再打擾，就此告辭，有緣再見。”

徐希擡手将中年人招來，笑道：“畏叔，他們幾位既然要離去，何必強留？”

被稱為畏叔的中年人颔首道：“是我考慮不周，原想少爺既歡迎他們，便想着留下一敘，也是想少爺能多交交朋友。”

徐希對他一揮手，畏叔退至身後，他對三人道：“畏叔是我重要的人，他過去曾救過我，将我當做他的孩子，總是為我考慮。幾位莫要怪罪，我們并無強留之意，各位請自便。”

柳石淩見他們三言兩語間說得滴水不露，反而是他們不領情顯得無理。

不過好在柳石淩對于此事習以為常，處理方式也有一套，客氣道：“多謝徐少爺。徐少爺真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少爺，說話就是在理。我們怎能打擾到您呢。若說交朋友，我們更是萬萬不敢攀談。大恩不言謝，我們就此告辭。”

說罷，柳石淩不給他機會，伸手一鞠，客客氣氣。随後，柳石淩朝身後兩人擠眼示意，一塊離開。

待他們離開後，畏叔上前一步，道：“少爺，這……”

“有趣，有趣。”徐希眉眼飛揚，拍拍他的肩，道，“放心，他們還會回來。”說罷，扭頭便往府內走去。

畏叔摸摸腦袋，沒想明白。不過既然少爺說了，那麽就一定有把握。

走遠後，小玉憋了好一會的氣，問道：“柳柳，你為何要那樣說？”

“沒什麽。你只要知道，凡是少爺啊小姐啊都很麻煩，最好不要碰上，碰上了也最好別扯上關系。像我這樣，該道謝道謝，然後轉身離開就對了。”柳石淩苦口婆心道。

“為什麽？”小玉沒聽明白。

柳石淩嘆氣道：“總之，在臨江聽我的就對了。”

小玉鼓着嘴邊想邊說：“嗯，我聽柳柳的。”

白河在一旁卻是搖頭，道：“那碰上柳小姐又該如何？”

柳石淩扭頭盯向他，擺手道：“要離開便離開。我還未嫌你跟了一路呢。”

白河笑道：“放心，庚桑的金符用到實處，到時我即便要跟，也沒理由。”

“如此便好。”柳石淩悶悶道。

三人走出這片安靜無人的區域，回到大道上，大道兩旁商鋪林立，重新變得熱鬧。他們走入人群中，這份熱鬧才真切傳達到他們身上。

“好了，接下來可以說實話了罷。”白河忽然變得正經，嚴肅道。

柳石淩警惕地望着他，反問道：“什麽？”

白河聳聳肩，道：“關于你的兄長，還有……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