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人魚先生與道長6◎
白水水與白天英幽冷的目光對上, 她看着白天英的面相,心底閃過四個大字:
早夭之人。
“你好,我叫白水水。”白水水禮貌點頭,白家的秘密比她想象中還要棘手。
白水水眼睑一顫, 那股飄蕩在白家的詭異氣息忽地消散, 仿佛剛才都是白水水的錯覺。
順着空氣中輕微靈力波動的方向看過去, 是祁織。
祁織任舊沒個正經倚在陽臺上, 他神色慵懶, 松垮系着睡袍腰帶, 露出一片白皙脖頸。
見白水水看向自己, 祁織勾唇一笑,對她宛如招財貓一般招了招手。
白水水忽想起那夜月光之下的人魚。
真是個妖精。
白水水心中嘀咕一聲,然後随白家人進了別墅。至此, 祁織被隔絕在她的視線外。
待看不見白水水身影後, 祁織的嬉笑神色漸漸斂去,他看着白家別墅後宅那棟房子, 眸光閃爍不定。
祁織打了個呵欠,将神識展開, 若不出他所料,白家還有一出好戲在等着水水。
白水水剛踏入別墅客廳, 便聽到細微又清脆的珠子碰撞聲。
沙發上一位滿頭銀發的老人收起手串,淚眼婆娑地喚她:“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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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都怪奶奶, 害得你走散。”白奶奶起身, 她拉住白水水的手不斷念叨:“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到底是位老人家, 白水水不好向剛才對待曲蓮那樣伸回手, 她低順着眉眼看老妪:
“讓您擔心了。”
白水水面色微歉意, 看着神色激動的白奶奶,心下動容。
“媽,水水剛回來,路上勞頓,有事明天再說吧。”曲蓮攙扶住年過八旬的白奶奶。
“哎哎。”白奶奶連聲應下,她又将手串重新戴回去。
白水水看了眼手串,一眼認出這是某些無良商家用來欺騙衆生信士所制作的假手串。除了盤着玩兒,沒其他用途。
而被曲蓮攙扶走遠的白奶奶還在不停撥動手串珠子。
一下一下,珠子清脆的碰撞聲彰顯着主人內心的不平靜。
“福生無量天尊。”白水水看着二人離去的方向,忽地說了句道家口頭禪。
“你奶奶信佛。”白父溫和道:
“你之前在道觀生活,想來日後和你奶奶聊得來。”白父又對白水水叮囑了幾句話,随後上了二樓休息。
須臾間,整個客廳只剩下白水水和面色慘白的白天英。
白天英咳嗽兩聲,他攏了攏身上風衣,将自己包裹得更加密不透風,聲音低沉:
“沒什麽事的話,不要去後宅,只在這棟別墅和小花園裏走動。”
白水水眸微閃,他說了個‘只’字。
而另一邊,祁織和系統再次試着攻入白家後宅。
【宿主,還是不行。】
祁織微凝神,眼下白水水住進白家,他要多加小心看顧好白水水。
祁織将睡袍領口随意一攏,繼而回屋換上短袖襯衫與休閑褲。他對着鏡子細細端詳自己,眸子閃過得意自戀之色。
“不愧是人魚族,生來一副好皮囊。”居然比上個世界當影帝的自己都要帥。
【......】系統沒有理他。
祁織動身,一個淩空飛去隔壁的白家,身子矯健地落在二樓某房間中。
樓下,白水水和白天英剛說完話,傭人提着白水水行李箱,微彎腰為她指路:“大小姐,你的卧室往這邊走。”
“多謝,有勞了。”白水水淡然颔首。
傭人将她的行禮放在卧室門口就退下,而白水水手剛觸上門鎖,就發覺裏面有輕微靈力波動。
初來乍到的白水水還未摸清白家底細。
忽如其來的靈力波動使得她想起剛才在大門口感知到的幽冷陰煞之氣。
白水水嘴唇微抿,左手做防禦狀護在身前,連眼神都變得警惕起來。
開門,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占據白水水的所有視線。
“你吓我一跳!”見是祁織,白水水心神放松,嗔怪一聲。
祁織接過她的行李箱,待白水水進屋後趕緊關上門,又暗自施下隔音術。
白水水環顧一圈卧室,又特意看了眼被打開的窗戶,心下了然祁織是跳窗而入。
她站在窗前眺望後宅,凝神,隐約可見後宅籠罩着一層幽暗陰煞之氣。
白水水神色凜然:“此處頗為怪異。”
“所以我不願你下山。”
祁織嘆口氣,半開玩笑似地揶揄:“你一個學藝不精,道行不高的半吊子道士,當心折了。”
聽到這話,白水水圓眼微睜,卻未反駁他的話。身處末法時代,她确實是學藝不精。
皓月當空,銀灰色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在白水水的身上,給那張清秀透着慈悲的臉增添幾分仙氣。
“水水。”祁織從褲兜裏掏出一個墜子是魚鱗狀的項鏈。魚鱗晶瑩剔透,通身靈力轉動,一看就不是凡物。
祁織将墜子在空中晃了晃,他唇角微掀:“送你。”
白水水眸微閃:“這是何物?”
“平安符。”祁織眨眼:“人魚族祖傳三千年的文化遺産。”
聽他這般調侃,白水水忽地被他逗笑,心底關于來到陌生地方的不安全無。
“謝謝。”白水水一笑,柳葉眉一彎,宛如煙雨蒙蒙中的江南美人。
白水水打算接過,祁織手一躲:“我幫你戴。”
祁織的手指觸上她的脖頸,他慢悠悠開口:
“白道長,這魚鱗可是我祖上開過光的,你要好好珍惜,不得取下。”
話完,祁織逗貓似地拍了拍白水水小腦袋,在白水水看不見的地方,神色柔和眼含寵溺之色。
白水水盤着混元髻,她只覺頭上一重,祁織的大手摸上來。白水水眨巴眼,打掉他作怪的手。
祁織嬉笑一聲:“行了,不打擾你休息。”
白水水見他作勢要從窗口中,她趕緊叫住祁織:“稍等。”
白水水從行李箱中找出自己畫的護身符,對着祁織擡眸一笑:“禮尚往來,你自個兒收好。”
祁織接過護身符,心中劃過暖意卻嘴欠道:“這護身符是你贈與我的定情信物,我自然要收好。”
“祁織!”白水水微惱,我好心好意送你東西,你盡說些不着調的。
祁織悶笑一聲,在白水水發怒揍他前跳窗,淩空而去。
“算你跑得快。”白水水故作咬牙切齒,看着空蕩蕩的窗外夜色,眸中卻閃過笑意。
-
送完魚鱗回到家中,祁織以為接下來有場硬仗要打。
畢竟白家後宅的秘密,白父背後那位高人都還未浮出水面。
沒想到第二天,祁織卻接到白家遞來的請柬。
來人說是白家找回白水水,要為她辦場宴會,将白水水介紹給衆人。
祁織拿着赤紅鎏金的請柬翻來覆去地觀看,想不通白父此舉是何意。
原主與白水水的交際太少,連祁織和系統關于白水水前世之死都不甚清楚。
前世白水水被害死在後宅,究竟是意外還是陰謀,尚未可知。
祁織将請柬拍了張照片發給白水水。
【...他們自作主張。】白水水回他短短六字。
祁織看着聊天記錄微眯眼,看樣子白父本就不打算放白水水離開。
白氏家大業大,原本身體羸弱的白天英是唯一繼承人。
如今卻冒出來個失散多年的大小姐白水水,外界早就議論紛紛,說白家可能要變天。
若白水水真的只是來上京市祭拜亡母,不回歸白家,白父等人必定會将白水水回來的消息壓下去。
而如今卻大張旗鼓地宣揚此事?
祁織摸下巴,手中不斷摩挲白水水送的平安符,神色間若有所思。
*
六月二十四日,陰,微雨。
古歐建築風格的別墅建築群輪廓被朦胧雨霧軟化下來。
白家傭人忙叨地布置宴會場地,祁織隔着十多米,都能聽見他們叽叽喳喳的曹噪聲。
祁織前些日子在道觀待太久,祁氏海産積壓不少事務需他處理。
他開着視頻會議,打算等微雨停歇再去白家。
比起祁織事業上的忙碌,令白水水頭疼的是應付曲蓮的熱情。
這個女人似乎生怕別人說她苛責白水水,對白水水整日噓寒問暖。
宴會這日,白水水剛打完八段錦,晨練還未結束,曲蓮就站在二樓喊她上來試禮服。
白水水晨練總是從八段錦開始,接着是多年來向師父所學功法,一整套晨練流程下來,少說一個小時。
白水水身子頓住,心中默嘆一聲收回招式。
白水水的禮服本就是量身定制,關鍵還是妝造問題。
“哎喲,我的水水啊。”曲蓮驚呼一聲,皺鼻道:“瞧你這身汗,快去洗洗!”
白水水:“......”
一時間,滿屋子的服裝師造型師眼巴巴看着她。
白水水唇微抿,素來與人和善的她到底不願耽擱他人時間,只好乖乖任由衆人折騰。
約莫上午十點半,賓客陸陸續續進入白家,均是些社會名流,達官顯貴,甚至有不少是時常出現在財經新聞雜志上的面孔。
“白氏集團是白氏和千氏合并後的集團,如今白大小姐一回來,還不知白氏有何變動?”有人小聲議論。
“白天英是個病秧子,說不準白董事長會重新選擇繼承人。”
恰逢此刻,他們口中的病秧子白天英走到宴會大廳。
那人噤了聲,眼珠子一轉恭維道:“白公子聰慧,才二十二歲就在集團有一番建樹,白小姐是個道姑,到底是差些。”
白水水剛下樓,就聽見有人說自己是道姑。
她微蹙眉,剛想争論就看見自門口大步流星而來的短發青年。
祁織直直伫立在嚼舌根的那人面前,眸光幽幽睨過去,語氣散漫道:
“我說,白家請你做客,你當着主人的面亂嚼舌根。”
說道後面幾個字,祁織尾音拉長:“也不怕——哪天沒了舌頭。”
聽到祁織如此無禮的話,男人橫眉冷豎,卻被身旁的人一把按住。
“祁總說笑了。”将頭發梳得油光發亮的中年男人賠笑:“是我們口無遮攔,還望幾位勿怪。”
祁織冷哼一聲,面色不虞地走到白水水身邊,要護着白水水的意味不言而喻。
而白天英則輕咳一聲,對白水水低眉順眼地喊了聲‘姐’,算是給足白水水面子。
他一聲‘姐’,惹得祁織和白水水一同看向白天英。
從立場上,白天英和白水水算是敵對關系,可他在白水水面前自始至終都表現出自己的無害。
或者說......有意示好?
“嗯。”白水水神色冷淡地應下。
她一襲露肩淺藍禮服,長發披肩,白皙脖頸上綴着魚鱗項鏈,腳下一雙小衆高奢品牌的纖細高跟鞋,看上去楚楚動人,氣質出塵又仙氣十足。
白水水終日素顏,常穿道袍,今日裝扮一番,惹得祁織不由多看兩眼。
祁織眉眼含笑,贊嘆道:“水水今日真漂亮。”
話完,祁織彎腰,伸右手,一襲墨色西服宛如王子般将白水水牽下樓梯。
“沒想到祁總和白小姐認識。”有人意圖試探兩人關系。
祁織一來,就護着白水水,兩人看上去關系頗為親近吶。
祁織握着白水水的手微收緊,他挑眉,神情得意一瞬:“我女朋友。”
聽到祁織在大庭廣衆之下胡說八道,白水水一拳掄過去,嗔怪地瞪他一眼:“誰是你女朋友啦?”
祁織這個臭魚!說話愈發口無遮攔。
祁織也不惱,笑眯眯接住她的拳頭,語氣輕佻又欠揍:“現在不是,不代表以後不是。”
兩人在這打情罵俏,其他人一看也回過味兒來。
祁織明擺着護這位白家剛找回的千金,他們又何必去觸祁織的眉頭,自讨沒趣。
“哈哈,祝祁總早日抱得美人歸。”幾個中年男人圍着祁織一番恭維。
白水水見這情形,心底有些疑惑,祁織好像是做海産生意,怎麽得那幾位老總這般‘尊敬’?
待幾位老總散去後,白水水小聲問祁織:“他們怎麽如此巴結你?”
祁織擡眸,瞳孔似有萬千星河,他的哼笑聲在白水水耳畔響起:“水水,白家好歹也是做房地産生意,你也不打聽打聽。”
“上京市的港口都跟誰姓。”說道最後一句,祁織眼中劃過一絲精光。
祁氏面上做海産,實際上上京市經濟圈連帶周圍沿海城市的港口都姓祁,是他人魚族的地盤。
祁織就是統領大半個華國海上港口的帝王。
這些老總,尤其是貿易類企業,想要進出口貨物,都得過祁織的手。
他們能不巴結祁織嗎?
祁織對着白水水微揚唇角,眸色嘚瑟又矜驕:
“白水水,本大爺勾勾手指,都有無數女人前仆後繼,你不要不識好歹。”
“哦。”白水水冷笑一聲,雙手摸向脖子,作勢要摘下他送的魚鱗項鏈。
“白道長,我錯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有事外出,請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