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極寒第九天
第45章 極寒第九天
姜妍是被貓叫聲驚起的。
她當時正在午睡, 聽見第一聲“喵”時，還以為是橘貓過來讨魚。天太冷，她不想出門, 幹脆直接去了陽臺, 準備開窗将酸菜魚丢出去。
結果她剛到陽臺, 就發現了不對勁。
貓并沒有蹲在院牆旁，而是在幾百米開外。
不僅如此, 貓叫聲還一聲比一聲凄厲，混雜着炮彈出膛的聲音，在無垠的雪地裏，拉出一片炫目的色彩。
有人在獵殺橘貓。
姜妍狠狠皺起了眉。
她迅速想起了昨天那個隊長說的話——他們在建安全區, 要把附近的變異獸全都清理掉。
橘貓的領地大概不在附近, 它過來多半是來找她換魚吃的。
姜妍猶豫了一下, 然後拿了羽絨服和帽子，快步走下了樓。
她将羽絨服套到了身上，然後一邊往橘貓的方向趕去, 一邊給自己系圍巾。
姜妍一眼便看出了戰況。
戰況雖然看起來很焦灼，但是實際上, 橘貓在壓着軍方打。
之前她看橘貓在攆變異鼠群, 便猜測它是二批以上的變異獸, 但是現在看到它和軍方打架, 才發現自己的猜測還是太保守了。
橘貓起碼經歷了三次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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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方帶來的那些武器, 不管是□□還是普通子彈，都無法對橘貓造成有效的傷害。
姜妍站定在了遠處。
她不能再繼續過去了, 不管是軍方的武器, 還是橘貓的攻擊，都可能對她造成致命的傷害。
姜妍立在原地, 試着喊道：“咪咪——”
橘貓聽見了姜妍的呼喚。
它“喵嗚”了一聲，憤怒地一甩尾巴，将射來的炮彈擊落在地，然後低着嗓音，“嗚嗚”地往姜妍方向奔來。
它體型太大，跑起來幾乎地動山搖。
橘貓三兩步就跑完了這近百米的距離，然後它整只貓往地上一趴，飛機耳折着，将腦袋貼到了姜妍的手側。
然後它扭過頭，沖軍方的隊伍哈了兩聲氣。
姜妍奇異地理解了橘貓的意思。
它在告狀。
姜妍沉默了一下，她試着伸了手，摸了摸橘貓巨大的腦袋，然後從背包裏取出了水煮魚，開了蓋子，放到了橘貓的面前。
橘貓的飛機耳立馬彈了起來。
它情緒一下子就恢複了，低着腦袋，拿舌頭去舔魚肉吃。
姜妍又摸了兩下大貓的毛。
它體型變大，皮毛自然也跟着變了。它的毛雖然還是橘色的，但是已經不再柔軟，摸起來堅硬非常。
姜妍扭頭看向了一旁的小隊。
那個隊伍一共十個人，拿着各式各樣的重武，沒什麽人受傷，但是看起來一個比一個狼狽。
姜妍躲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又取了一盒酸菜魚，放到了貓貓的鼻子底下，然後她轉過身，試着往小隊的方向走了兩步。
橘貓沉浸于幹飯，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離開。
姜妍快步走到了小隊的前面。
隊長很警惕地擡起了槍，沙啞地問道：“你是誰，和那只貓什麽關系？”
這個槍擊穿不了變異貓的皮毛，但是可以輕松地擊殺她。
姜妍擡起了雙手。
她展示了一下自己空蕩的掌心，試圖證明自己的無害。
然後她自我介紹道：“我叫姜妍，以前是農大的學生。那只貓叫咪咪，是農大的一只流浪貓。”
姜妍補充道：“它沒有傷害過人，主要靠食用變異鼠為生。”
她還想強調一下，橘貓沒有攻擊性，但是仔細想了想，又将這句話咽了回去。
她只見過橘貓兩面，不能妄下定論。
橘貓已經舔完了魚肉。
它終于從“吃吃吃”中抽離了出來，仰頭“喵嗚”了一聲，再次折起了飛機耳。
橘貓“咚咚”地挪到了姜妍的身側，弓着身子，尾巴壓低，瞳仁放大，變得漆黑一片。
這是防備、攻擊的姿勢。
姜妍皺起眉，試着又喊了一聲：“咪咪。”
她嗓音微微壓低了，語調也稍重了半分，是平時呵斥貓咪的語氣。
橘貓抖了抖耳朵，它從身下抽出了一只爪子，佯裝無事般舔起了毛。
看起來，變異之前的記憶，對橘貓的影響還是很大的。
姜妍撸了一下貓頭，然後扭頭問道：“你們一定要殺它嗎？”
她沒辦法直接請求軍方放過橘貓。橘貓畢竟是變異獸，即便受到了以前記憶的影響，依然是一只令人生畏的巨獸。
哪怕是她自己，都沒辦法對橘貓徹底放心。
為首的隊長點了點頭。
他确定道：“這只變異貓的領地在安全區附近，我們不能讓它影響到安全區。”
姜妍皺起了眉。
她注視了一會兒這個隊伍，思考了片刻，然後坦誠道：“但你們打不贏它。”
按照前世的經驗，變異獸，感染者和進化者，都統一的分為九級。
九級裏面還有更細化的小段。
其中，每三級就是一個分水嶺。
變異獸經過三次進化後，将會免疫近乎全部的熱武器傷害，包括戰力頂端的核武。
而到了六次進化，就接近于傳說了，幾乎有移山倒海之能。
不過，進化并不是那麽容易的，它越到後期越難。即便是前世，末世已經整整五年了，已知的六次進化的變異獸，也只有兩個。
它們所在的地方被劃為了封鎖區。
至于感染者，情況要更好一些。前世，始終沒有六級的感染者出現。
有研究員推測，感染者基因鏈是斷毀的，他們承受不住六次的進化，所以感染者的上限，就是五次進化。
為首的隊長皺起了眉。
他自然是察覺到了這一點的——
他們手裏的所有武器，都對橘貓無效，這是一件相當可怕的事情。
隊長沉聲道：“後續我們會加派火力的。”
越是難處理的變異獸，就越要盡快解決。否則一旦失控，對新建的安全區，将會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
姜妍沉默了一下。
她看了一會兒這個隊長，最後還是暗示道：“如果加派火力也解決不了呢？”
目前的重武都不能對橘貓産生影響，想解決橘貓，唯一的辦法就是同等級的進化者。
但是比起天然進化的變異獸，人類的進化要更艱難和漫長。
在這個時間，是絕不可能出現三次的進化者的。
現在的橘貓，可以說是無敵的存在。
隊長斷然道：“那不可能。”
姜妍沒有多說什麽。
在遭遇三次進化的變異獸之前，熱武器可以說是所向披靡，軍方不信她的話，也是情有可原的。
姜妍摸了摸貓貓。
但是她還是不希望軍方和橘貓對上。
橘貓畢竟是變異獸，它如果真的被熱武器惹惱了，随便的攻擊都可能導致戰士的死亡。
而一旦有戰士死亡，那麽變異貓就真的是非死不可了。
但是，如果想避免雙方的矛盾，就必須将橘貓帶離這裏，不要讓它出現在安全區附近。
這很困難。
因為莊園就在這裏，它沒法遷移。那麽只要橘貓想找她吃魚，就一定會來這附近。
姜妍擰起了眉。
她還沒有想出解決方案，就聽見遠處有人喊她：“姜小姐——”
姜妍擡起了頭，就看見程回揮着手，推着輛超市手推車，二哈拉雪橇一樣，橫沖直撞而來。
他大聲招呼道：“你怎麽樣？那只貓——”
橘貓停止了舔毛，擡頭“喵”了一聲。
它大概是認出了見過兩次的程回，起身從地上站了起來。
橘貓抖了抖身上的積雪，邁步走了過去，想去聞嗅一下程回，把程回驚的幾乎跳了起來。
他抱着手推車，瑟瑟發抖，一動不敢動，只能結結巴巴地求助：“姜、姜小姐——”
姜妍喚了一聲：“咪咪。”
橘貓立馬放棄了程回，轉回了姜妍身邊，圍着她轉了兩圈，發出了幾聲甜膩膩的巨大貓叫聲。
姜妍沒有辦法，只好背過身，從背包裏又取了一盒水煮魚。
橘貓讨到了飯，立馬安靜了下來。
程回這才湊了過來，他小聲問道：“他們是要殺貓貓嗎？”
他沒弄明白現在的情況，疑惑道：“現在是暫時停戰了？”
程回一邊問，一邊偷偷地打量着軍方的十人小隊。
那些戰士已經在收拾武器了。
為首的隊長走進了裝甲車，吹了一聲哨子，其他人便排好了隊，開始了有秩序地撤退。
姜妍沒有隐瞞：“回去找援兵了。”
程回“奧”了一聲，他還想再問些什麽，就推薦姜妍道：“這些物資——”
姜妍看見了手推車裏的物資。
大米，火爐，衣物和餐具。這些物資，明顯都是新獲得的。
姜妍幾乎是迅速推斷出來了物資的來源。
她扭頭掃了一眼程回，然後視線直接掠過了傻狗，看向了不遠處走來的程回，質問道：“這些物資，是你用種子和軍方交換的？”
姜妍板起了臉。
樂文彥沒有否認，他緩步走了過來，輕聲道：“對。”
他倚在了手推車上，擡頭道：“我們替姜小姐送種子，承擔軍方的質疑和風險。”
樂文彥笑道：“拿一點利息，這很正常，不是嗎？”
姜妍不聽他的狡辯，她冷淡地道：“但是我付過你們的報酬了。”
她掃了一眼樂文彥手裏的物資，然後收回了視線。
這些物資對她來說都沒什麽用，她也不打算從樂文彥手裏搶走它們。
姜妍将手插進了衣兜裏：“既然你走軍方收了利息，我這邊就不會再付你報酬。”
她轉過身就準備回老宅，卻被了樂文彥叫住了：“姜小姐 ”
樂文彥在她身後道：“我從安全區帶出了一個消息，或許你願意為此重付報酬。”
姜妍側過頭，撩起了眼皮。
樂文彥輕聲道：“軍方的首長與我講，如果下次還有未污染的種子，可以繼續拿去交換物資。”
他走到了姜妍面前，裹着軍大衣，低頭道：“我們可以做你的中間商，幫你和軍方進行交易。”
姜妍沒有說話，只耷下了眼皮，神情寡淡地瞥了一眼手推車裏的物資。
樂文彥幾乎是迅速理解了她的意思。
他笑道：“我知道，軍方的這些物資對姜小姐來說，可能有些雞肋。”
樂文彥豎起了軍大衣的毛領：“但是，軍方不會缺感染者的屍體。”
姜妍終于正眼看向了樂文彥。
她之前就想過和軍方合作，但是因為種種原因，最終并沒能實施。
甚至因為那個研究員，她選擇了對軍方持以防備的态度，連送種子都是雇傭了樂文彥的。
樂文彥擅作主張，向軍方要了種子，卻碰巧摸出了軍方的态度——
友善的，願意長期合作的态度。
姜妍笑了一聲。
她靠在了橘貓身上，慢吞吞地掀起了眼睫：“你說得很對。”
但是軍方既然願意忽略一切異常，友善合作，那麽——
姜妍輕快道：“我會親自去談合作的。”
她對樂文彥露出了一個微笑：“就不勞煩你做中間商了。”
樂文彥露出了一個意外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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