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貓捉老鼠
錦繡卻是突然就從方麟這句話中領悟出了什麽。
原來她暗自揣摩的、她父親明明早就能要了蔣氏的命,卻遲遲不要,或許也是為了耍弄蔣氏看笑話,原來卻是真的?
而方麟也果然早就看出了她的企圖,這才非但沒有深究蔣氏,還時時配合她吓唬蔣氏,并不是她以為的無意間?
錦繡便笑着抿了抿嘴,越發将兩個梨渦抿得全都盛滿了笑意;方麟便從她的笑容裏看出了她的默認,又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起來這丫頭也真是不容易!
按若換了他是她,既然已經知道蔣氏這些年來沒少派人前去大同追殺她和她娘,還會在蔣氏被噎住後出手相救?或許早就趁機将蔣氏捏死了!
這就更別論這丫頭已經十四了,若非蔣氏時常在容府後宅作妖兒,這丫頭和她娘也許早就被容程接回來了,哪裏又至于沒名沒分的熬了這麽些年?
他便在搖罷頭後輕聲道,你盡管先耍弄着她出出氣,等你哪日将氣出足了,便不妨告訴我。
錦繡難免一驚。
方麟這意思是等她将那“貓捉老鼠”的游戲玩膩了,他便會出手替她弄死蔣氏?
其實她之所以未在眼下便對蔣氏真正動手,又哪裏是她真愛戲弄蔣氏,還不是她早就清楚證據不足,她父親也是一樣。
而蔣氏又占了個“國公夫人”的便宜,既是三房的長輩,又暫時沒失了輔國公的心,父女倆這才選擇了退而求其次。
她便連忙搖頭道,表舅的好意我領了:“……左右她本就是個閑不住的,我寧願等着她自己個兒作死,也不想叫表舅為這種人髒了手。”
就蔣氏差人前去蔣家、向她女兒容若繁求援去,這不就與主動自己個兒作死無異?
要知道蔣氏這些年來跟蔣府借過的、派往大同尋她與她娘的人已是不知多少了,這些人卻全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蔣府一次能忍,兩次能忍,還能永遠忍下去不成?
畢竟蔣氏這一次已經不是再要蔣府的下人出馬了,她要的是容若繁那位夫君手下那些人,那可是官差,辦得卻是私事。
這種事一旦被人抓了手,豈不就是蔣氏害了蔣府那位姑爺!
只是錦繡到底不能跟方麟講得太詳細,她知道蔣氏這次求的其實并不是容若繁,而是她那位蔣姑父,這很容易叫方麟得知她偷聽過蔣氏交代周媽媽的話。
她就只用含含糊糊的一句“等着蔣氏自己個兒作死”囫囵帶過,又盼着方麟能夠聽懂她的用意了。
方麟卻是并不曾在意她的這句話,左右蔣氏本就是個動不動作死的,反将那句“不想叫表舅為這種人髒了手”聽進了心裏。
要知道他十五歲就進了鎮撫司,至今已是四年半還多了,手上沾的血還少麽?
他缇騎辦差時莫是尋常百姓,就連夜貓都不敢亂嚎一聲,要不他那個煞神的名號又是打哪兒來的?
偏這丫頭還以為他幹淨極了,還什麽不想叫他沾染上蔣氏的髒血?
他那顆自以為早就龜裂幹涸的心啊,便在不知不覺中、将這句話語當做了一股清泉,頗為貪婪的咕咚咕咚喝了個飽,嘴角也情不自禁翹得老高。
不過眼瞧着前面就是同軒館,付媽媽的身影也仿佛在門邊立了好久,時不時便引頸看過來,他登時便将唇邊的笑容收了起來。
錦繡也便雖沒瞧見他的笑容,卻瞧見了他眼下這副冷臉,也瞧見了同軒館院門口的付媽媽。
她不由得哎呦了一聲道,都怪她在致雅堂停留太久了。
“我竟忘了表舅還沒用午膳……早知道我便不與我祖母多廢話了。”語氣裏全是懊惱。
方麟那才被他悄悄藏起的笑容又忍不住再一次流露,而這笑容落進匆匆迎來的付媽媽眼裏,難免令她一陣驚訝。
敢情這位祖宗是個會笑的?那她過去怎麽從未見過?
可是付媽媽又怎會真挂上一臉驚疑,再令方麟尴尬?
她便在迎上前後連連笑道,方大人這一趟辛苦了:“膳食已經備好了,還都熱氣騰騰的呢。”
這話本是捧一捧方麟,他一個出馬頂八個,這才未令那膳食熱了又冷,冷了又熱,正與他臨走前的一樣,也未曾想換來他一個微笑或是一句誇贊,誰知他便又揚眉笑起來,繼而又轉頭笑看向錦繡。
“你瞧瞧我怎麽來着,我就等我們回來後膳食必然還是熱的呢,你急什麽?”
付媽媽既是并未曾聽得錦繡那句懊惱,便以為錦繡還埋怨過他辦事不麻利,心頭頓時念起了阿彌陀佛。
這也多虧這位祖宗今兒心情好!被三姐催了幾次還只是笑!
殊不知錦繡聞言卻嘟了嘴:“表舅還真是不識好人心!”
“我哪兒是怕飯菜涼了,飯菜涼了大不了回回鍋,再不濟也能重新再做,我是怕你被餓暈了!”
一副完全不知道方麟已在話語中給她挖了陷阱的模樣兒,竟是愣頭愣腦的跳了進來,張口便将她對方麟的關心挑明了。
方麟臉上的笑容便別提多濃郁了。
自打他五歲失母,六歲多有了繼母後,短短半年便不知遭遇了繼母多少回算計,更別論給他一頓熱飯吃。
等他終于被外祖母接進了大長公主府,與其是外祖母親手撫養他長大,其實還不是全靠下人打理一切,又怎會真由外祖母親自動手?
再他外祖母既然持家極嚴,自知也沒人敢于叫他誤了飯點兒、或是吃不上熱乎飯菜。
他外祖母也便從未問過他是否吃得飽穿得暖,就連外祖母的那幾個親孫兒,與他也是一樣的待遇,外祖母一樣不會過問。
錦繡這一句怕他餓,便像他久違了十三年的蜜糖。
而他之所以十三年都沒碰過一口甜食,還不是他曾經吃過繼母賞的窩絲糖,便足足嘔吐了三天……
付媽媽将這兩人的來言去語聽在耳朵裏,臉上的神情也看在眼裏,心裏頓時咚咚直跳。
可她又怎敢多想?
她便連忙強按住滿心驚慌,強打着笑意将衆人迎進同軒館,這才仔細将翠環從上到下打量了幾遍。
一直渾渾噩噩的翠環此時也終于覺察出來,自己終于逃離了夫人的“魔爪”,終于踏上了三房的地界兒,或許能夠保住這條命了。
她便也不管捆着自己的繩頭還在連翹手中攥着,屈膝便朝地上跪去,若非連翹力氣大,又慌忙松開了繩頭,定會被她扯一個趔趄。
等翠環撲通跪倒之後,口中也不停的嗚嗚出聲,卻始終沒能出一個字。
錦繡見狀卻被吓了一跳。
難道蔣氏昨夜便叫人給翠環灌了啞藥?那可怪不得蔣氏如此好話,竟是幾句話便答應了将人交給方麟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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