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天高地厚
只是別看錦繡再怎麽直入主題,張口便她只想這就将翠環帶走,還很是擺出了一副不願過多停留的架勢,其實還不是她心知肚明得很,這本就是蔣氏最怕的事兒。
那麽哪怕她情知自己做不到這就帶走翠環,也忍不住這般講了,圖的便是再将蔣氏吓一跳。
而現如今蔣氏既然發問了,那聲音裏也全是壓抑不住的恐慌,錦繡吓唬她的目的既已達到,便笑着看向她道,那翠環明明是祖母抓起來的,祖母怎麽反問我是什麽道理了。
“這其中到底是什麽道理,祖母難道不明白麽?”
“難不成不是祖母親自給翠環定了罪,那漪瀾軒出現的毒物都是翠環應了蔣家表姑的懇求,特地給蔣家表姑做的?”
“難不成蔣家表姑不是要拿着它去害我母親,好害得我母親滑胎、最好一屍兩命才好,也好給她騰地方?”
“這也就是那毒物并不曾真正到了我母親跟前,也便沒能将我母親如何,否則我表舅抓了翠環之後,馬上還要去蔣府抓那蔣玉蘭呢!”
“祖母與其這般反問我,還不如多誇誇自己夠精明,早早就将蔣玉蘭送走了!”
這幾句反問頓時便令蔣氏回答“是”也不成,“不是”也不成。
她若回答了“是”,翠環便必須交給方麟帶走了,不準便會成為三房手裏的利器,随時都能替三房攀咬她,直将她咬得鮮血淋漓也未必會罷休。
可她若是了“不是”,她為何要将翠環關起來,轉頭便又将蔣玉蘭送走了?難道她還打算自己将這罪過兒扛了不成?
還有錦姐兒後頭那幾句話,這又是敲打誰呢?
這意思還不是笑她叫那蔣玉蘭背了黑鍋,實則她才是那個想叫華貞滑胎的罪魁禍首!
好在蔣氏再如何害怕,她也還是給自己留了後手的。
那便是她早就吩咐了看守柴房的兩個婆,一旦三房打上門來,那兩人立即就會給翠環灌下啞藥,同時再挑了翠環的手筋。
至于她為何并未早早動手,她還不是怕動手太早、頗有些此地無銀的架勢?
她便強撐着笑容道,哪怕錦姐兒你的都是理兒,我也得問問方鎮撫呢。
“……敢問方鎮撫可是又為上次過的那件案來的?這次要将翠環帶走,也是為了給這案交差?”
“可是方鎮撫上次不也饒了杜鵑?不如還請方鎮撫再給我們家一個面,叫我們家自己處置家事可好?”
起來哪怕這一懇求并沒什麽用,蔣氏心裏明鏡兒似的,她也想以此多拖片刻,好叫那倆婆抓緊時機給翠環灌藥罷了。
方麟既是早知道蔣氏是個什麽東西,當然也早就料到了蔣氏的這番給臉上臉;他便在蔣氏緩緩道出懇求後,呵呵冷笑出聲。
“我上次是饒了那杜姨娘不假,可那不是我華貞表姐替那杜姨娘求了情麽?”
“現如今這個翠環可不一樣啊,她這可是吃裏扒外、勾結了蔣家人要害我華貞表姐滑胎産呢。”
“就是這等狼心狗肺的死奴才,夫人還以為她這罪過兒很輕?還是以為這一回我表姐還會為她求情?”
方麟自是還不知蔣氏打了拖延時間的主意,也便不惜多幾句話、再徹底撕一撕蔣氏的臉皮。
蔣氏也果然因着他那句“勾結了蔣家人要害人”的話紅了臉,只因這話不管是罵蔣玉蘭還是罵她,左右兩人全是姓蔣的。
翠镯眼見着主頻頻嘬癟,難免急得不行,急于夫人往常碰上了她自己個兒難以解決的事兒,都會悄悄給人遞眼色、好叫人去請國公爺,這一回卻為何偏偏将國公爺忘了。
她便幾不可見的微動腳步,一點點往蔣氏身邊挪去,打算先給夫人遞些詢問眼色,只要夫人點了頭,她再悄悄離開致雅堂給國公爺送信兒去。
等國公爺趕回後院救了夫人的急,她不就是立了大功麽?
誰知翠镯才剛心翼翼的挪了兩步,方麟的馬鞭便已甩了過來,啪的一聲便将她的裙角抽裂了足有半尺多長的大口。
翠镯吓得哎呦一聲就癱在了地上,口中也忍不住喊起了“方大人饒命,三姐救命”。
她又哪兒知道方麟這一手也算無形中救了她?
實則她若是真給輔國公送了信兒,再叫輔國公得知從昨兒夜裏起發生了何事,蔣氏必會連生吃了她的心都有了,她還妄想取代翠環,成為蔣氏身邊第一人?
錦繡便笑着接了翠镯的“救命”之語道,你這丫頭可是想左了。
“你也不動腦想想,若是我祖母真願意叫人替她去請我祖父來撐腰,哪裏還等得到現在?”
“恐怕從今兒一早開始,她便會拽着我祖父留在致雅堂、不叫他老人家去前院打理庶務呢。”錦繡略帶嘲諷的笑道。
畢竟輔國公現如今已經沒有那麽糊塗了不是?蔣氏這兩日必也早看出來了……
“因此上你也別喊方大人饒命了,還是快來磕頭謝過方大人對你的救命之恩吧。”錦繡微笑着指點翠镯。
這話難免又一次戳中了蔣氏的軟肋,令蔣氏面色越發蒼白之餘、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罵起來,錦姐兒這丫頭究竟是什麽東西變的。
這丫頭竟然一次又一次的猜中她心中所想,這哪裏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姑娘?
卻也就在這時,外頭突然喧鬧起來,頓時便打斷了蔣氏心頭的暗暗咒罵;等她擡頭朝外看過去,神情就仿若撞了鬼。
那、那個兩只手各自提了一個婆的丫頭是誰?
還有那丫頭身邊、手裏拿着個青花瓶的春英,那青花瓶可是要灌給翠環吃的啞藥?
錦繡一樣是擡眼便瞧見了連翹與春英,頓時撲哧一聲樂出了聲。
她就麽,方麟在臨近致雅堂的院門前,為何将這兩個丫頭叫了過去、悄聲叮囑了兩句話。
敢情他這是吩咐這兩人去了柴房,也免得蔣氏得知他們來了、便慌忙殺了翠環滅口?
蔣氏卻是因着錦繡這一聲笑,便以為那兩個丫頭本是錦繡提前交代的,這才壞了她的大計。
她再望向錦繡的一雙眼便恨不得這就生出刀來,再将錦繡活活剜出一身的血洞來。
可錦繡既然連她快被噎死都出手相救了,不就是為了留着她這條命慢慢戲耍着玩的麽?
如今再見得蔣氏毫不掩飾恨意,她便笑出了兩個梨渦,那笑容要多甜便有多甜:“祖母是不是特想誇我善解人意?”
“我勸您可別這麽慣着我,要知道我過去的十四年都沒有高門大戶教養,動不動就誇我、可容易養成我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病,以後更是動不動就想揣摩祖母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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