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味同嚼蠟
輔國公那伸出的手就宛若遭了雷擊,刷的一下便收了回去,臉上的震怒也突然消失盡殆,再浮上的神色既帶了幾分哀傷,又仿佛有幾分思念,幾分歡喜。
“你、怎麽早不告訴我,這丫頭竟與你娘長得一模一樣?”他顫抖着聲音朝容程看去。
“你若是早了,我不是早就答應你盡早将她接回來了?又何必叫這丫頭一直流落在外,吃了這麽多年的苦頭!”
輔國公這話既一出口,一直泫然欲泣的蔣氏頓時再也裝不出委屈模樣兒了,連帶着掩在臉邊的帕也是悄然落地,哪怕她頃刻間便将那滿臉憤恨掩飾了去,任誰也都瞧了個一清二楚。
錦繡雖是早在路上便已從李勇口中得知,她與她父親長得一模一樣,她又哪裏知道父親的長相竟是随了她的親祖母?
而她既聽了她祖父這麽一番話,她當然也便知道,原來她父親早就與祖父商量過接她回來,只是祖父一直沒同意罷了。
……這之後的晚膳哪怕再豐盛,用在蔣氏和她的幾個親兒、親媳婦嘴裏,也味同嚼蠟。
倒是輔國公先是被蔣氏撺掇得生了幾天氣,今兒又裝了一天的傻,已是接連好幾餐都沒好好用飯了。
如今被他瞧見三房才接回來的孫女兒竟與原配長得一樣,倒是真成了蔣氏口中所的“良藥”,不但多用了半碗飯,若不是容程使勁攔着,他還得再多吃些。
方麟将這一切看在眼裏,知曉他的用心良苦已是徹底達到了成效,從今後幾乎再不用擔憂蔣氏拿着輔國公當刀使,等他用罷晚膳便告辭了。
錦繡也在方麟離開後,便跟輔國公夫婦道了晚安,這才陪着父母一同回到了三房。
這時她才知道,原來就在春英回來接敦哥兒時,便傳了華貞的吩咐,早早就将她的住處打理好了,她那院就在三房這個正院的東邊,叫做馨園。
“既是春英那丫頭與你也甚是投緣,不如就将她給了你做大丫鬟吧?”華貞制止了錦繡的連聲道謝,笑着與她商量。
“我瞧着跟你從大同一起來的兩個丫頭不但年紀,行事也生澀得很,若有春英帶着她們教一教,用不了兩個月也頂事兒了。”
華貞這話自是怕錦繡多疑,這才沒有硬生生的直接由她指派人、卻不解釋半句。
再她既是與錦繡朝夕相處了幾日,她又何嘗不明白,這孩既不是她親生的,心眼兒又足夠用,她便不妨與這孩有商有量的,将來也更好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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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母親的。”錦繡也沒與華貞客氣,譬如一句母親若是将春英給了我,豈不是少了個得用的人手兒。
要知道自打她進了三房的地界兒,便發現華貞可用的人手并不少,單是一等大丫鬟就有四個,而春英不過是個二等丫鬟,就算将春英給了她,華貞也不缺人。
“倒是你和敦哥兒兩人房裏都該添個管事媽媽才對,今兒卻來不及了。”華貞笑道。
“你就暫且先歇着去,等明兒我先打理罷那幾件要事,再喊幾個合适的人來給你自己個兒挑一挑。”
錦繡忙笑着點頭,便起身與她父親和華貞道了告退,等她走在回馨園的路上,笑容越發濃重的跳上眼角眉梢。
原來方麟早就知道她父親長得與她親祖母很像,這才在見到她後,立刻便生出了将她塞到華貞名下的主意?
要不然他怎會在她祖父責問起她父親時,問她父親為何不早她長得像親祖母,便露出一絲得逞的微笑?!
她就麽,她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兒家,哪怕她成了華貞膝下的嫡女,連華貞這個三房的主母、又是宗室郡主的人都奈何不得蔣氏,過門七年都被蔣氏壓制得死死的,她又能幫上華貞什麽大忙。
敢情方麟篤定的便是她祖父見了她後,時時刻刻都會想起她的親祖母,也就輕易再做不了蔣氏的刀,更別提再給蔣氏做擋箭牌!
而她父親雖然也與親祖母長得像,這些年來卻從未換來祖父的一點偏愛,誰叫她父親是個男人家,又輕易不着家?
不準她祖父還嫌棄她父親竟做了錦衣衛,日日頂着與祖母相似的臉龐出去大殺四方,給祖母丢了臉呢!
因此上哪怕錦繡還未斷定蔣氏到底知道些什麽,譬如她娘的真正身份,她祖父的反應也算又給她吃了一個定心丸。
那麽今後只要她與華貞抱成一團,又處處心着不被蔣氏暗地裏算計了去,蔣氏在明面裏幾乎再也無法将三房如何了,她又怎會不高興?
如今這三房可是她的家,只有三房好,她才能好不是?若連三房在這個家裏都立不住腳,她自己個兒又何談立足呢?
錦繡既是想明白了這些,外加上這些日實在車馬勞頓,等她回了自己房中,洗漱過後便飛快的墜入夢鄉;再到得第二日一早她被春英喊起來,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春英姐姐怎麽不早些喊我呢。”她慌忙坐起身來,也不用春英上前服侍,便自己穿起了衣裳。
“這豈不是誤了給母親請安,甚至誤了陪她去致雅堂請安?”
春英一邊給她遞着洗臉手巾,一邊笑起來:“這本就是咱們三奶奶吩咐的,是三姐這些天累壞了,不妨叫您多睡會兒再起來。”
“再三房今兒不是還有許多事兒要料理麽?正好拿着這個當了借口,今日也用不着去致雅堂呢。”
錦繡難免輕輕挑起眉梢——她自是知道華貞今兒不但要将杜鵑送走,還要趁此機會清理清理蔣氏安插到三房的下人。
而這輔國公府雖叫國公府,建造的規模本就不,到底有五個房頭兒呢,這後宅給各個房頭逐一分派之後,每個房頭的占地也不過就那麽大,頂多是一家兒占了三四畝地。
那她怎麽始終都不曾聽見一點點動靜,譬如杜鵑的哭鬧,再譬如仆婦們被清理後的喊冤?還是華貞也不着急,眼下也還未曾動手?
只不過她随即就想起來,方麟早在昨日傍晚便卸了杜鵑的下巴,以他的脾氣也絕不會在事情過後再給這下巴安回去。
那麽哪怕這位杜姨娘的嗓門兒再尖,哪裏還能喊得出來?
她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笑得是旁人懲治利嘴婆娘頂多是往嘴裏塞個麻核桃,哪有方麟這手兒來得厲害,竟是直接卸了對方的下巴去。
這還真是叫她又學到了一個新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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