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三公主別怕, 臣不會靠近公主。此番前來是聽說了今日紫宸殿之事,臣想到了解決之法,特來告知。”
張重渡從懷中取出一個長盒子放在桌上, 又退回到遠處。
“這是臣讓人趕制的益氣補血的藥丸, 外形同陛下所賜丹藥一樣,可助三公主以假亂真。”
辛玥看着桌上的長木盒,心情複雜。
姜霖同張重渡交好,将看見的事告知并不奇怪, 可即便姜霖察覺出異樣, 也不知殿中究竟發生了何事。
她被父皇賞賜丹藥一事, 就算傳開,也是傍晚以後,張重渡如何能這麽快就做出了以假亂真的丹藥?
看來他也和六皇兄一樣, 在父皇身邊安插了眼線。
畢竟是舉兵反叛建立新朝的皇帝, 有這些能耐不足為奇。
同時, 她還有些感動,能在短時間內制出這些藥丸,想必他也廢了不少心思。
“多謝張尚書。只是今後我的事, 還請張尚書別再管了,我不想我的未婚夫君誤會。”
未婚夫君, 這四個字,字字帶刺。
張重渡半晌沒發聲,再說話時,聲音明顯有些暗啞,“公主是為了躲避我, 才去求陛下提早迎親時日的嗎?”
“公主真就如此厭惡我?”
辛玥不敢得罪張重渡,哪怕拒絕也要溫和些才行。
“我怎會厭惡張尚書。求父皇提前婚期, 不過是……是皇後和賢妃都想利用我拉攏顧家,我不願也不敢拒絕,更不想再同她們周旋,這才想早日離開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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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到皇後和賢妃身上,她覺得甚好。
張重渡嘆了一口氣,“原是如此。三公主請再忍耐幾日,皇後很快就不會再來煩公主了,至于賢妃,臣會去勸說五殿下,讓其不再執着于顧家。”
她早已有了搪塞皇後和賢妃的辦法,方才也不過是找了個借口,沒想到張重渡會真的為了她去勸阻五皇子。
“不用如此。張尚書能為我拿來這仿制丹藥,我感激不盡,亦不知該如何報答,就更不能讓張尚書再為了我費心。”
“無需報答。”張重渡的臉龐隐在搖曳的燭火下,眸中浸滿後悔和疼惜,“若今生無法成為三公主的良人,臣只願三公主安然無恙。”
他緊握燭火,“臣并不奢望公主能回心轉意,臣只想護三公主周全,還請三公主放心,臣不會讓顧将軍誤會的。”
辛玥不敢擡眸,穩定着不平靜的內心。
用傅公子的聲音說着這樣的話,讓她如何能不心悸?
沉默讓黑暗染上光暈,燭火閃爍,晃動在張重渡面前,似乎催促着他離開。
該說的話都已說完,他再也沒有理由留在這個房間,可他的腿灌了鉛,挪不動。
他多想走到心愛之人身邊,看看她的面龐,撫摸她的發絲,将自己的一切訴說給她。
可他不能。
辛玥緩緩起身,撇過頭不看張重渡,“還請張尚書今後別再深夜打擾,若被人發現,恐毀了尚書清譽。”
這哪裏是怕毀了張重渡的清譽,分明是再次委婉拒絕。
燭火似乎也感受到主人悲切的氣息,跟着顫動了幾下。
張重渡吹滅燭火,整個房間陷入了黑暗。
“三公主,保重。”
窗戶發出聲響,打開又關上,張重渡消失在房中,辛玥的心毫無來由地疼痛起來。
她在黑暗中呆坐了片刻,起身點亮身邊那盞燭火,走到方桌旁坐下,為自己倒一杯涼茶,整杯喝下去,才覺得喉嚨不幹了。
手撫上張重渡放下的長盒,打開。
裏面躺着兩排紅色丹藥,她能想象張重渡聽到她被賜藥的消息後,是如何馬不停蹄地尋找制藥之人,為她制作了這些以假亂真的丹藥。
絲毫不心動是假的,可理智告訴她,要遠離張重渡。
将長盒放好,辛玥躺回到床榻上,睜着眼睛,一直到黎明降臨。
第二日,江禾煦送來了催吐藥,辛照昌送來了一瓶解藥。
不知為何,她并未将張重渡給她丹藥的事告知他二人。
兩日後,攬月閣來了紫宸殿送丹藥的小太監。
還是那日的藥盒,小太監打開,辛玥拿起丹藥,寬袖輕遮。
此時,王嬷嬷塞銀子到小太監手裏,就在小太監低頭看銀子的時候,辛玥調換了丹藥。
小太監再看過來時,辛玥手中的丹藥已經變成了滋補的普通藥丸,她當着小太監的面把藥丸吃了下去。
之後來送藥的小太監時常更換,有時李福會親自來送藥,有時是溫東明。
她明顯感覺到這兩人并不會盯着她服藥,且李福對她的态度大有轉變。
還記得去年七月,李福來接她去避暑山莊,盛氣淩人,眼睛都快長到頭頂上了。
如今對她卻是恭敬有禮。
但她知曉,李福對她改變态度并非因為這次賜婚,李福和旁人不同,自是明白父皇并非真的寵愛她,也并非真的給她長生不老的丹藥,他能如此待自己,是另有緣由。
她略有所感,這兩人都是安插在父皇身邊的眼線,一人忠于六皇兄,而另一人忠于張重渡。
誰是誰的人,她并不關心,她只知道,父皇想要利用自己除去顧家的計謀,怕是毀了。
日子很快到了二月初一,辛玥按例要去坤寧宮請安,這是她賜婚後第一次出現在衆人面前。
“三公主,今日還是穿之前請安的衣裙嗎?”小灼邊為辛玥挽發髻邊問道。
“和往常一樣。今日的發簪就從賢妃送的那些裏面選一個吧。”辛玥從妝奁中取出皇後給的玉镯戴上,“今後的初一恐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做個透明人了。”
收拾好床鋪的王嬷嬷來到辛玥身邊,“也沒幾次了,忍忍就過去了。”
梳妝完畢,辛玥還是同往常那樣,提早到了坤寧宮,坐在了不起眼的位置上。
別宮的嫔妃進來看見辛玥,不再同之前視而不見,而是堆笑道賀。
這些人的行為,不僅僅是因為顧家,還因為父皇賜藥。
自父皇開始服用丹藥,還是第一次給別人賜藥,且從紫宸殿傳出的消息乃是,她所服用的是同皇帝相同的長生不老的丹藥。
且不說這丹藥究竟能不能長生不老,是好是壞,單單是賜藥,就是無上的榮耀了。
這些嫔妃平日裏對辛玥都不怎麽樣,自然怕她在皇帝面前說自己的不是,都想試圖挽回自己在辛玥心中的形象。
“三公主身子可好些了?”
“我這裏得了株山參,一會就給三公主送過去。”
“你看你這話,三公主服用了陛下的丹藥,你那株山參算什麽東西。”
“我這裏有匹上好的雲錦,今日就給三公主送過去。”
……
這幾日,宮中嫔妃幾乎日日到攬月閣,都被她以身體不适婉拒了,現下可讓她們逮住機會了。
辛玥覺得聒噪,又無法離座,只好起身,假笑應付。
“三皇妹身子剛好一些,你們這般吵嚷,三皇妹的頭都要被你們吵炸了。”
衆人往殿門口看去,只見淑妃和辛璇走了進來。
淑妃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徑直走到位置落座。
辛璇來到辛玥面前道:“三皇妹,我見你臉色不佳,應該就是被她們吵着了,我看呀,又得好好休息幾日了,那些要送山參的,送雲錦的,今日也不用去送了。”
“二公主怕不是妒忌,自己養了那麽多男寵,最後還是妹妹先嫁了。”
雖然沒有子嗣,但這其中有的嫔妃母家在朝堂上也是有勢力的,更有的明确支持太子或五皇子。九皇子又殘廢又瘋的,無緣皇位,他們自然不怕辛璇。
“聽聞顧将軍雖面有傷疤,但身子強健,二公主不會是想同三公主争吧。”
辛璇冷笑道:“你休要挑撥我們姐妹的關系。”
“二皇妹和三皇妹何時這麽要好了?”
殿門口辛璟緩緩走了過來,在辛玥面前停步,“說起來,我還未恭賀三皇妹。”
辛璟聽到賜婚消息後,第一個反應是不相信,繼而是氣惱。
她作為大晟的大公主都還沒有被賜婚,怎麽就輪到老三了呢?
在她看來,這一定是辛玥耍了手段,才讓顧家請旨賜婚。
不過她可看不上顧嘯,臉上有道醜陋的疤痕,常年帶着面具就罷了,還要遠離上京嫁去艱苦的西南邊陲,她躲都來不及。
但她總歸是大公主,即使父皇賜婚,也該首先考慮她的婚事才對。
只是一考慮到要嫁人,她就覺得不甚厭煩,辛璟時常認為自己投錯了胎,合該是個男子,比起男女情愛,她更喜歡同大皇兄談論政事,大皇兄薨逝後,她同張重渡、公孫峪一幹人等籌謀廢太子為大皇兄報仇,似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
故此,在公孫峪痛斥太子嗜殺,嘲笑五皇子膽小,諷刺六皇子病弱時,她不禁想,若她不是公主而是皇子該有多好。
歷史上,女子當政也不是沒有先例,但有此心,也需要有朝臣支持。
張重渡一黨皆支持五皇子,從未露出半分改變之意,想讓他支持恐怕不易。
無妨,她料定五皇子那個廢物必然會讓張重渡大失所望,到時候就說不定了。
她需要等一個契機。
因此,賜婚在她看來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有人比她先賜婚,讓她失了臉面。
辛玥忙道:“聽聞這幾年時常有世家大族請旨求娶大皇姐,父皇舍不得大皇姐,這才拒絕了。”
言下之意就是父皇舍不得你,卻舍得我。
辛璟聽後,心情舒暢了不少。
辛玥繼續道:“緣分總是讓人猝不及防,我同顧将軍兩情相悅,父皇成全罷了。”
如此倒可以讓人認為,是皇帝被他們的真情感動了,這才賜的婚。
辛璟笑看着辛玥,“從前你少言寡語,受了欺負從不辯解,只會求饒哭泣,想來都是權宜之計吧。”
辛玥微微一笑,用一雙清澈的雙眸瞧着辛璟,“事不同,時不同,故,行不同,語不同。活命而已。”
辛璟有些驚訝地看着辛玥,她沒想到自己正眼都不曾瞧過的三妹,原來是如此蕙質蘭心之人。
她搖頭笑笑,之前不知,如今知道了也沒所謂。她從未當她是妹妹,況且這個妹妹再過幾月就要離京,此生都不會往來,就算有一顆玲珑心又與她何幹。
“皇後娘娘駕到——”
辛璟最後瞧了一眼辛玥,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其他嫔妃也都相繼落座。
皇後進殿,坐于高位之上。
衆嫔妃起身行禮,“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三位公主起身行禮,“母後萬福金安。”
皇後喜笑顏開,“都坐吧。眼見着天就暖了,各宮按例着人去尚服尚寝尚功三局添置些輕薄的衣物用品吧。”
衆人起身行禮謝恩。
皇後又同賢妃、淑妃閑談幾句不輕不重的話,再關切大皇姐二皇姐一番。
按照往常,其他嫔妃若是無話要說,請安就該結束了,今日皇後卻在關切完二皇姐後,又關切了辛玥一番。
最後還讓衆人退下,獨留辛玥在坤寧宮。
“明日便是二月二,太子代陛下祭土地神,後宮女眷不用參加,宮外有社戲,你可與顧将軍一同去看。相邀的帖子本宮已着人給顧将軍送去了。”皇後拿出令牌,“這是出宮令牌,明日你好好玩樂。”說着整理了一下辛玥鬓角的發絲,“也別忘了該說的話呀。”
皇後言下之意她明白,辛玥接過令牌道:“謝母後,兒臣沒有忘。”
“真是乖巧。”皇後拉起她的手,撫上她腕上的玉镯笑道:“去吧。”
翌日,辛玥起了個大早,簡單打扮一番便出了宮。
她是不想讓顧嘯等的,誰料顧嘯還是早早等在了宮門口。
辛玥小跑兩步,“顧将軍久等了。”
顧嘯今日戴了個雕刻着祥雲紋路的銅色面具,瞧着溫和了許多,手裏還捧着一個油紙包。
“三公主可用了早膳?”
辛玥笑着搖頭,“沒有,想出宮同顧将軍一起吃。”
既然已經決定嫁給顧嘯,就要好好好相處,好好待他。
顧嘯臉上飛過紅暈,捧着油紙包遞過去,“三公主母妃是江南女子,想必在世時經常做南邊的糕點,這是清風居的青團,三公主可先墊墊肚子。”
辛玥打開,拿起一個青團塞進嘴裏,“真好吃。”說着她再拿起一個給顧嘯喂去,“你也吃。”
顧嘯心裏樂開了花,一口将青團吃下,“我知曉有家小館,那裏的西南小面和米粉做得還算地道,三公主可想去嘗嘗?”
“好,我正想吃小面呢。”辛玥顯得很歡喜。
來到面館,小二端了兩碗小面上桌,辛玥不喜食辣,見面裏有胡椒和紅色的茱萸,有些遲疑。
顧嘯遞給辛玥筷子,興高采烈地道,“這小面很好吃,三公主快嘗嘗。”
說着自己大口吃起來,辛玥見顧嘯吃得香,也不想掃了興致,硬着頭皮吃了一口。
辣味直沖鼻子,她咳嗽不止,忍不住拿起一旁的青團,塞了一大口。
顧嘯見她如此,忙讓小二上了一壺茶,“西南百姓多食辣,很多吃食都會放茱萸調味,三公主食不得辣,會錯過很多美食的。”
辛玥知道顧嘯是好心,想把自己認為好吃的東西分享給她,但她從小不吃辣,就是這碗小面再好吃,于她而言,也不如油紙包裏的青團。
只是她看着顧嘯期盼的眼神,不忍他失望,忍耐着又吃了兩口,辣得她連灌了兩杯茶。
“這小面很好吃,就是有些太辣了。顧将軍可否容我慢慢适應。”
顧嘯又給辛玥倒了一杯茶,“吃不了辣就不吃了,嗯……我想了想,除了辣,我們那裏還有很多別的吃食,也很好吃的。”
辛玥點點頭,放下筷子。
顧嘯兩口将自己的面吃完,又拿過辛玥的吃完,“不能浪費這麽好吃的食物。”
吃完面,顧嘯拉起辛玥,“我都打聽好了,東大街有社戲,我們去看吧。”
辛玥跟着顧嘯到了東大街,在街口的廟臺前,已等候了許多人,烏泱泱的人頭攢動,顧嘯要拉着辛玥往前走,辛玥卻拉住了顧嘯。
來得晚了就該站在後面,若是晚來之人都靠着身材魁梧往前擠,那豈不是對花費時辰等候的人太不公平了。
“站在這裏也能看見,看社戲看的是意境,不用連臺上之人的面貌都看清。”
顧嘯道:“也是,我可能是習慣了看戲坐在第一排,這樣看社戲,也別有一番滋味。”
是啊,重點不是看戲,而是和誰看,哪怕什麽都看不見,能這樣和心愛之人待在一處,他也很滿足。
辛玥打趣道:“顧将軍比這些人都高,就應該站在最後,否則你身後的人即使踮腳都看不見呢。”
顧嘯哈哈笑了兩聲,“胡說,廟臺這樣高,我擋不住他們的。”
言語間,廟臺上有了動靜,一個有着黑長胡子的老生,背上插着四張旗,手握長槍,一上場就連續翻了幾個跟頭,衆人紛紛喝采。
接着又上來一個白臉武将,同老生打在一處。
就在廟臺上打得正熱鬧的時候,顧嘯突然神色嚴肅地對她耳語,“我身後有人盯着,不知要做什麽,你在原地等我,我很快回來。”
上次出來就有人跟着,這次又有人,她不由問道:“顧将軍可是在上京得罪了什麽人?”
顧嘯道:“顧家得罪的人多了,三公主別怕,我去去就回。”
是啊,顧家樹大招風,就連父皇都想要利用她除去顧嘯,就更別說其他人了。
但她知道,人絕不是父皇派來的,顧嘯若有個三長兩短,顧老将軍不會善罷甘休,且顧家軍只聽令于顧家家主,不聽皇命,恐引起反叛。
父皇即便要除去顧家,也是徐徐圖之,比如利用她,不會如此激進。
那要害顧嘯的人是誰呢?辛玥想不出,朝堂風雲詭谲,其中利益糾葛,也是她無法知曉的。
辛玥拉住顧嘯,“小心。”
顧嘯笑道:“放心,應該只是來找我談事的。自來了上京,我和父親不願趟朝堂争鬥和奪嫡的渾水,來人皆閉門不見,許是因此,才找了這個時機來見我。”
原是如此,辛玥松了口氣,“好,我等你。”
顧嘯離開後,辛玥始終提着心,廟臺上演了些什麽,她根本沒看進去。
時辰一點點過去,眼看戲臺上的戲就要演完了,顧嘯還沒回來,她四處張望,希望能看到顧嘯的身影。
戲臺上對唱的黑白武生,一言不合就動起武來,舞動着紅纓槍你來我往,好不精彩。
觀戲百姓大聲叫好,辛玥卻愈加心神不寧,雙手握在一處,越握越緊,生怕顧嘯出了什麽事。
就在她擔憂之際,胳膊忽然被人拽了一下,她剛要回頭,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別回頭,恐有人對公主不利。公主一直往宮門口走,臣會在公主身後保護。”
是張重渡的聲音。
辛玥點點頭,她依着張重渡所言,走出人群,走上了回宮的路。
只是,要從這處廟臺回宮,就要經過一條人煙稀少的小街。
辛玥剛走進街巷,忽感身後傳出響動,回頭看去,只見一戴着帷帽的黑衣男子同五名蒙面黑衣人打在一處。
男子面容雖被帷帽的黑色輕紗遮住,但她知道,此人定然就是張重渡。
“三公主,快回宮!”張重渡大喊。
辛玥只知張重渡會武功,不知他武功高低,理智告訴她趕快跑,可她的腿卻定在原地,緊緊盯着那些黑衣人不斷砍向張重渡的刀。
“別讓她跑了!”
話音一落,一黑衣人從厮鬥中跳出來,跑向她。
張重渡轉身,從腰間拔出短刀扔向黑衣人。
短刀刺中黑衣人後勃頸,立刻口吐鮮血,倒地身亡。
“快跑!”張重渡大喊。
辛玥被吓壞了,轉身就跑。
可是還沒跑幾步,面前突然又多了三個黑衣人。
“綁起來!”
張重渡聽到聲音,回頭一看,當機立斷,兩步來到辛玥身邊,摟住她的腰,腳下一點,施展輕功,帶着辛玥飛上一旁的矮屋檐,順着屋頂,一路飛奔。
就在張重渡靠近她的一瞬,木松香撲鼻而來,辛玥有些失神,但也只是瞬間,眼下這情形,容不得她多想。
黑衣人見此,跟着追了上來。
辛玥不會武,是個拖累,可那黑衣人中顯然有武功高強者,眼看着有一黑衣人步履快速,緊追在他們身後,不過幾步之遙。
帶着辛玥施展輕功太消耗內力,張重渡找準時機跳下屋頂,就在此時,那黑衣人腳下輕點瓦片,手中長劍在半空中直直向張重渡刺過來。
“小心!”辛玥大喊!
張重渡本可以躲過這一劍,但他摟着辛玥,內力又耗損過多,躲閃不及,黑衣人的長劍刺破張重渡腰間,鮮血很快滲出來。
張重渡摟着辛玥雙腳落地,讓她站穩後,才一把推開她,“快跑!別管我!”
話音落,其他黑衣人便追了上來,張重渡喊道:“快跑!快!”
自己則緊握長劍,迎着黑衣人,立在原地。
眼看黑衣人就要沖向他,霎時出現五六個蒙面人擋在了張重渡面前。
領頭的蒙面人喊道:“公子,快走,這裏交給我們。”
辛玥聽見蒙面人的聲音,瞬間愣住了!
她眼盲期間,耳力見長,且極為珍惜那段時光,那裏的每一個人,每個聲音,她都記得。
這稱呼,這聲音……
分明是展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