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劫聘
大聘之日,途徑江北城,出城至城郊,夜深,遇劫,此番遇敵衆多,承平未能保住鳳翎血,鳳翎血被劫。
宋葉曦拿到了鳳翎血,只是付出的代價也不小,在劫寶的這些人裏有一人相當不好對付,修為極高深,好在承平為保護鳳翎血而與只纏鬥,宋葉曦也坐收了漁翁之利。
只是宋葉曦受了一劍險些要了命,他磕磕絆絆往回走,他去不得暢音閣,萬一被抓到,只怕會連累他們。
他忽覺得有些不對勁,樹林裏突然閃進來一個人影,他将鳳翎血收好往後退了兩步。
他沒有輕舉妄動,只是暗暗舉起劍,指着樹影晃動的地方。
“誰!” 宋葉曦自知如今已負了傷,他可能敵不過,可還是強行運氣提劍以便随時運劍。
月透過稀疏的樹葉縫隙照進來,今夜的月很亮,隐約能看到從另一邊走出來一個人,身形颀長。
慕越!宋葉曦不禁在想這人是不是一直跟蹤他的,要不然每次出醜,這人怎麽來的這麽及時。
他很快穩下來,提起劍,如今他是不可能把鳳翎血再換回去的!
那人輕嘆了一聲:“你不該拿它。”
“已經拿了。”宋葉曦覺得懷中的寶貝變得灼人,這就是‘燙手的山芋’,是他搶來的,不是他該動的,可事到如今,他不能,不能放棄這機會。
宋葉曦再次動用了魔火,魔火還未能纏上他的劍刃,一股強大的氣流突然向這邊突襲,宋葉曦防不得,更沒想到此人只一招就讓他一敗塗地,他直接被這股強大氣流震得口吐鮮血。
雖然慕景言有心打偏,宋葉曦随躲開了,但仍被這股氣流震到了,撞到了身後的樹上,當即吐了血,宋葉曦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便沒了意識。
慕景言一驚,扶住了他,搭手給他把脈,他未曾想過宋葉曦的脈搏竟如此微弱,命脈損傷極其嚴重,這不可能是被他的掌風所傷。
鳳翎血竟然已經融入了宋葉曦體內,只是現在二者還未融合,可以拿得出,只是倘若他真把鳳翎血強行從他體內拿出,如今宋葉曦體力虛弱,強行拿出鳳翎血就等于直接殺了他。
由于宋葉曦的傷勢嚴重,慕景言将宋葉曦抱起,還是熟悉的地方,他将他抱到了自己曾住過的地方,瑤臺。
慕景言才将他放到床榻上,宋葉曦便又吐了口血,浸透了的紅衣更是分外紮眼。
他的手突然被緊緊握住,慕景言有些錯愕,但終究還是沒有推開,慕景言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對他如此放不下。
慕景言又為他把了脈,心脈命脈都十分微弱,元氣大損,甚至可以說毀了大半,這樣下去他連茍延殘喘都做不到。
慕景言褪去了宋葉曦的一身衣裳,卻發現他的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傷疤,哪怕一點劃痕都留下了,那他整日戴着面具,是疤痕嗎?
這鳳翎血雖是至寶,用它卻要看天緣,這就是命中注定的麽。
聘禮被劫,這可是天大的笑話,如今妖帝聘禮被劫一事定是要轟動三界,注定是要被三界恥笑了。
罷了,他終還是想救他。
他将宋葉曦扶起,将自己的真氣度給他,只是此次度了大半的真氣給宋葉曦來融合鳳翎血,一時引得舊傷複發,慕景言喉頭湧上腥甜。
他強忍住,但嘴角還是溢出了鮮紅,他不在意地擦幹淨,将宋葉曦放到床上躺平,為他穿上衣裳。
慕景言伸手慢慢靠近床榻上人的臉,修長的手指撫過他的眉眼,他的臉上有傷,初見他時,還真是倔強得很,受了那麽重的傷還完全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小葉子,你到底是什麽人……”
床榻上的人兒雙睫微微抖動,似乎要醒了,慕景言才收回手。
一睜眼就看着床榻旁坐着的慕景言,宋葉曦不知看到了什麽,伸手卻不敢碰。
看着他這樣怯懦的動作,慕景言竟有些心軟,就知道那日冷面無情張牙舞爪的宋葉曦都是裝的。
宋葉曦眼裏泛起一片淚光,伸手想碰慕景言,卻又怯怯縮回手,緊緊抓着被子,低聲嗚咽。
慕景言擦去他眼角的淚,輕輕拍拍他的背,說:“睡吧。”
宋葉曦哭累了,蜷縮進被子裏半夢半醒着,偶爾還有眼淚從眼角滾下來了。
慕景言見他睡了便出去了,但才到殿門前便扶着胸口吐了一口血,他擦去時不由皺起了眉,近日體內真氣似乎有些不安穩,怕是與千年的封印有關。
宋葉曦再醒來時自己不是在樹林裏,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下是柔軟的白毯,他坐起身,忽地想起了什麽,摸遍全身都找到好不容易搶到手的鳳翎血。
他翻找東西時無意看到了手腕,很幹淨,他摸着左手腕,那裏有道疤,淡了……
他掀開上衣,他的疤痕都有所變淡,誰在幫他?他心裏有個答案,卻不願相信。
屋子正中央,精致的青銅爐內燃着香,飄着白色霧蒙蒙的煙兒,香氣讓人心神寧靜。
他靜悄悄地穿上鞋子,房間布置簡單,卻又不失精致,漆黑古檀木的桌子上放置着素色的茶杯,淡玉色中摻雜着細微如絲的暗紅色紋理,簡單不失格調。
他站在镂空的雕花窗前,怔怔看着窗外,不遠處坐于樹下的那個人,花紛紛落下,那人就閉着眼靜靜地坐着,任由花瓣落在衣服上,比畫中人還要美。
宋葉曦緊拉着披在身上的衣裳,那人為什麽要幫他,他們不是敵人麽。
不知怎的,他竟然看得入了神,直到與那人對視方才回過神來。
“醒了?”
宋葉曦匆匆移開視線,慌亂中随便應了一聲:“嗯。”
“要離開?”
宋葉曦一時不知該說什麽,這麽多年遇到了太多人,他們總是有原因地接近他,敖風是個例外,他不相信這個人也是個例外。
宋葉曦沒有回答他,只是搖搖頭:“你為何幫我?你這麽做等于得罪妖帝。”
“他們又不知是誰做的,又能奈我何。”慕景言似是自言自語,驀地轉頭看向他:“我不想看你死。”
他的手擦過他的面具,撫上他眼角的位置:“摘下來吧,有傷無傷,沒那麽重要。”
宋葉曦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目光接觸時,他看到的只有坦然和平靜。
他也不知自己抽了哪門子瘋,竟會聽他的,他摸上後面的帶子,解了下來,面具掉下來。
慕景言在宋葉曦受傷之時已見過他的臉,現在那些疤痕已經淡了許多,這個無所謂,在他眼裏,最吸引他的是宋葉曦那雙眼,縱然臉毀了,也擋不住他眼中的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