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85章
“諸星大!我說了多少遍了, 報告這裏需要詳寫,你寫的也太簡略了。”
辦公室裏, 穿着白色大褂的金發青年拿着一沓紙質文件站在桌前。
“我個人覺得沒有必要詳寫,簡單概括對之後看報告的人更有效率。”
諸星大穿着他和同款的白大褂,一頭長發紮在腦後。面對金發同事的質問毫不讓步,語氣冷淡的反駁對方。
“我看你根本是想自己偷懶吧?”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單純不想采用降谷君的建議。”
“哈?!在找茬嗎?”
……
又來了。
辦公室裏一衆同事的心聲在此刻同步。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降谷零和諸星大之間爆發的“戰争”了。
一開始還有人以為他們是情侶,畢竟有些時候的舉動确實容易讓人誤會。
但在被迫圍觀了他們數次的唇槍舌劍後就沒人會這麽想了。
畢竟誰家的情侶,會因為吵架吵着吵着直接打起來呀?
降谷君和諸星君明顯是練家子,打起來遭殃的不是他們自己,而是無數圍觀的同事和真的無辜的辦公室。
幸好還有一個和他們同組的綠川明君,他總是能及時出現用語言化解兩個人之間的火氣, 拯救他們于水火。
但綠川君并不是每一次都會出現阻止的。
“綠川前輩,放着兩位前輩不管真的好嗎?”新人抱着筆記本戰戰兢兢的湊到對那邊的喧嘩視若無睹,正一臉淡定處理自己事情的貓眼前輩身邊。
“沒關系。”綠川明彎起眼角,笑意柔和, “不用管他們。”
新人被這個溫柔的笑容晃了下眼,下意識的信任點頭,轉身離開了。
邊走邊在腦子裏想, 綠川前輩長的也很好看,要是沒有下巴上那一圈胡子的話一定能讓顏值提高不少。
那邊的降谷零和諸星大果然如綠川明所言吵了一會後就各自忙去了。
金發的研究員拿着手上的文件坐會工位上,臉上帶着淺笑, 一點都沒有和人剛吵完架的樣子,相反整個人看起來就像釋放了壓力一般。
不明圍觀群衆看在眼裏只覺得搞不懂他在想什麽。但綠川明看在眼裏心裏卻在暗暗擔憂。
那邊屬于萊伊的視線又投了過來, 蘇格蘭敏銳的注意到那抹視線的最終落在了他旁邊工位的波本身上。頓時覺得一陣頭痛。
果然萊伊也已經發現了。諸伏景光心想。
zero不對勁。
雖然從小到大zero就有很多不對勁的地方。
但這次卻和以前的不太一樣。
而且最關鍵的是,zero自己好像都沒有發現。
最明顯的就是對他和萊伊的态度。
以前的波本雖然也喜歡找萊伊的茬, 但絕對沒有現在這麽頻繁。
兩個人私下交談的時候也毫不掩飾自己對萊伊的吐槽欲和不滿。
雖然諸伏景光可以看出這份不滿裏并不帶有真正的厭惡情緒, 但從總體來看, 還是可以說一句看不順眼。
再就是對他的态度,如果說波本對萊伊的态度是突然變差了,那對他的,就是突然變……奇怪了。
有第三人在的時候很平常,但兩人私下以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身份獨處的時候就格外明顯了。
zero偶爾會用一種仿佛‘他下一秒就會變成泡沫消失掉’的眼神看着他,在他沒有看見的角落。
問他,他就說不知道。看神情他也是真的困惑。
這種态度和情緒上的轉變讓諸伏景光想到前幾次和組織裏另外幾個代號成員出任務的時候,聽來的閑話。
[波本是個精神分裂的瘋子。]
當時的他并沒有把這句話當真,畢竟好友在組織裏的風評他心中有數。
換句話說,代號成員裏難道還有不是瘋子的人嗎?
常年與剝奪人命的工作打交道,還被反複拉上實驗臺,組織裏的人精神狀态可見一般。
但經過這段時間親身感受波本異常的他卻不得不往那邊想了。
zero。
諸伏景光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收緊。
*
深夜的地下酒吧,舞池裏站滿了挨擠在一起扭動身體的男男女女,節奏感明顯的重金屬音樂充斥了每個角落。
吧臺,金發的侍應生穿着和這裏的員工沒有任何不同的制服,他正專心擦着手裏的高腳杯。
酒吧的燈光并不明亮,那邊的舞池用的是激光鐳射燈,配合嗨玩的氣氛,燈柱随意掃射。吧臺這邊則是偏暗的暖黃色燈光,既不會讓人覺得昏暗看不清東西,又不會讓人因為過于敞亮而心生不喜。
吧臺裏,那個正在擦酒杯的侍應生無疑是這裏最亮眼的存在。
雖然和所有侍應生一樣,臉上戴着半臉面具,遮住了鼻子往上的部分,看不見全臉,但山口智卻覺得他的臉一定長的很好看。
一身白西裝的男人姿态閑适的靠坐在卡座上,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邊的侍應生,眼神露骨。
已經被旁邊的同事提醒了無數次的金發侍應生終于放下了手裏今晚不知道被擦了多少遍的空酒杯,從旁邊端起一杯免費的香槟酒朝今晚一直盯着他的客人走去。
手裏的酒杯被他遞到了男人面前,好聽的聲音從侍應生嘴裏吐露出來,“先生,有興趣來一杯嗎?”
看着面前的金發男人,山口智表情玩味。但還是伸手把酒杯接了過來,順便直接扣住侍應生瘦弱的腕骨把人拉着坐到了自己身邊。
“我喝你的酒,禮尚往來,小哥是不是要嘗嘗我的酒?”西裝男人笑的別有用心,他把桌上還剩下最後一瓶底的威士忌全倒進了玻璃杯裏,遞到了侍應生面前。
有着小麥色皮膚的金發侍應生眼珠轉動,仿佛不經意的掃了一樣已經空了的瓶身上黑麥威士忌的标志,接過玻璃杯,輕輕抿了一口。
“其實我酒量不好,避免在您面前酒後失态,我就不喝完了。”他露出了甜蜜的笑容,黑色的面具後那雙紫灰色的眼睛仿佛會說話,它直勾勾的看着男人,充滿了無盡暗示。
山口智立刻心猿意馬,攬着侍應生站了起來,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幾個黑衣壯漢見狀有想阻止他的,有想跟着他出去的,皆被男人阻止。
“你真應該聽你保镖的話。好好待在裏面。”
這是山口智在生命走到盡頭前聽見的最後一句話,他面前的金發侍應生把他一腳踹開,他順着巷子的牆根緩緩滑坐在地上。
已經無法自主閉合的眼睛映出了侍應生解開面具後的真容。
波本厭惡的看着倒在地上已經無聲息的男人,對方的白色西裝已經被地上的污水弄髒了。
貼在耳根處的通訊器傳來了萊伊的聲音,“已解決。”
“謝了,波本,這次欠你個人情。”女人的聲音自帶慵懶,尾音略微上揚,昭顯了她此刻心情不錯的事實。
波本面無表情,“不用謝。只要您記得答應過我的事。貝爾摩德。”
“放心,不會忘。”
事情的開始很簡單,貝爾摩德找到了波本,讓他幫分身乏術的自己代執行一個任務。
類似上次那樣故意制造意外事故的任務其實現在已經大多不歸代號成員管了,而是堆給了下面一批底層成員。像蘇格蘭第一次執行的任務只是一項随機考驗。
代號成員更多的還是幫集團真正清理障礙物。
比如這次。
橫濱的極道組織衆多,但話語權和勢力都有的卻只有那麽少數幾個。其中,山口組算一個。
貝爾摩德的任務是扮演另一方勢力的人接近今晚會出現在地下酒吧的山口組少主,将他的死嫁禍給她假身份所在的極道組織,挑起兩方勢力內鬥,這樣,集團才可以漁翁得利,拿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只是行程安排出了點意外,據貝爾摩德自己說她現在人還被困在國外機場回不來,不想boss怪罪下來,找到了某種程度上的戰友波本前來頂崗。
作為波本的降谷零本不會輕易答應,就算貝爾摩德以一次免費情報交換為條件。
但在收到公安的消息後他改變了主意。
于是才有了今晚的這一出。
波本負責近距離接近山口智,萊伊負責遠距離輔助,解決掉酒吧外圍的保镖。
當然,他們用的解決手法都和那個與山口組對立組織的殺人手法一模一樣。
酒吧後面的暗巷裏,降谷零把那枚僞裝成項鏈的芯片從已經涼透了的山口智的脖子上扯了下來,放下了口袋裏,轉身離去。
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金發青年邊走邊想。
周圍的一切都真實的過分,包括剛才死在他手裏的男人。
此前的他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他本以為自己會不适,就算是在玩游戲,突然身臨其境的殺了一個人多少都會心理不适。
可是他沒有。
從頭到尾他的心情都格外平靜。
仿佛這種事對他來說猶如日常喝水般簡單。
這種感覺是從什麽時候出現的他已經記不清了。
但潛意識裏一直有個聲音在阻止他往深了想。
降谷零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對,幹脆順氣自然了。
另一邊,萊伊已經通過通訊器叫了波本三次了,都沒有收到回複。
蘇格蘭這次沒有和他們一起來,他被琴酒抽調到另一個行動組,代替意外受傷的狙擊手出任務去了。
貝爾摩德那個女人剛才已經退出了頻道。
現在還在頻道上的只有萊伊和波本兩個任務當事人。
但從剛才開始,波本那邊就沒有聲音了。
萊伊不可避免的感到了內心的焦灼。
他把狙擊槍放進了琴盒裏,背着來到了酒吧的附近,在周圍幾個巷子裏都轉了一遍都沒有看到那個金發的身影。
就在他準備冒險進入那間酒吧的時候,某人從背後叫住了他。
“萊伊!”
聲音大到萊伊有一瞬間想扭頭走人,裝聽不見。
要知道這附近已經聚集了不少極道成員,還有酒吧的客人,這裏發生命案,警察說不定都要趕到。
這個時候作為真兇的他們難道不應該低調離開嗎?
在這裏大聲嚷嚷是嫌命長嗎?
沒辦法,誰讓對方是總愛找自己拿到的波本呢。
萊伊飛快走近對方,一把捂住他的嘴,帶着人閃身進了另一邊巷子,反手把他壓在牆上。
“波本,你想找死不要拉着我。”萊伊壓低聲音陰測測的說。
他知道最受不了他挑釁的波本聽他說完一定會動手,他已經做好迎接他偷襲的準備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對方并沒有什麽反應。
萊伊有點不敢相信,他低頭看去,只見被他單手幾乎快要遮住半張臉的金發青年此刻沒有不滿,也沒有生氣,只是睜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被這種眼神注視着的萊伊心跳瞬間快跳了兩拍。
他松開手,金發青年沒有任何反抗,盯着他看的同時,還笑了起來。
那樣的笑容,怎麽說呢,萊伊此刻想起了以前家門口不愛被他接近的貓咪,突然有一天翻着肚皮在他面前打滾,還喵喵叫。
此刻的波本就讓萊伊無法控制的想起了那只貓。
這家夥,不會喝醉了吧?
想起剛才通過通訊器聽到的內容,又不确定的湊近他聞了聞,淺淡到可以忽略不計的酒香。
萊伊此刻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赤井秀一想起自己與降谷零的初遇鬧出來的烏龍,就是以一杯香槟引發的。
但是他沒想到這麽幾年過去了,對方的酒量不說有所長進了,起碼也不該退步到一口倒的地步吧?
“你盯着我幹什麽?”已經神志不清的醉鬼不滿的瞪着眼前的男人,音量依舊沒有控制。
赤井秀一只好再一次捂住他的嘴,小聲說:“先別說話。”
窸窸窣窣的足音逐漸接近暗巷兩頭,是有人注意到這邊動靜了。
赤井秀一神色一凜,偏偏和他一起的人一點都沒有搞清楚狀況,還在掙紮着大聲問:“為什麽?”
赤井秀一被他弄的焦頭爛額,眼看兩邊已經有人要進來了,無奈之下,他飛速把身後的琴盒踢到了一旁的垃圾袋後面,黑色的風衣從他身上脫下罩到了金發男人的頭上,遮蓋住了他顯眼的外貌。
降谷零還沒從陡然變黑的視角裏回過神來就被人扣在了懷裏,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頭戴針織帽的長發男人身材高大,他擁着懷裏比他矮半個頭的人,把人抵在牆上。
從第三視角來看,兩個人在幹嘛已經一目了然了。
這種酒吧附近不乏這種喝嗨了現場找樂子找刺激的人在,來人厭惡的看了那邊一眼,就招手帶着人離開了。
察覺到人已經走遠了,赤井秀一才撐着牆擡起頭,他剛剛只是制造了一個視覺差,仗着身高差讓那些人産生了他們在接吻的錯覺,其實他只是把腦袋湊的人近了點。
長發男人低頭看向懷裏,已經不複剛才保有部分清明的樣子的金發青年此刻已經完全進入了意識混沌期,靠在他肩膀上蹭來蹦去,俨然下一秒就會睡過去的樣子。
真的有人酒量能差成這樣嗎?
還是那杯酒裏放了什麽藥?
赤井秀一皺眉。在這裏想也不會有結果,當務之急先去安全的地方吧。
他們兩個從東京過來打的是出差的名義,酒店早已經定好。
黑色長發的男人背着琴包,單手攬着靠在他身上似乎醉酒的金發青年,青年身上還套着一件長款風衣。
這樣的組合讓酒店裏的客人和服務人員頻頻側目,但因為那個長發男人過于正常的表情,和生人勿近的氣場,也沒人敢去問,只選擇了圍觀。
這裏面也包括伊達航。
寸頭青年站在酒店大堂,原本是在等女朋友換好衣服下來兩人去逛夜市,誰曾想就遇到了曾經如此熟悉的一幕。
那個長發男人是諸星大沒錯。
被他帶着的無疑就是他已經許久不見的同期,降谷零沒錯了。
伊達航咬牙切齒,差點就準備不顧一切的追上去了。
但想到兩名好友在畢業後突兀的對于未來的選項,他這麽貿然過去很可能會壞了降谷零的布局,更可能會害了他。
只好咬牙站在原地,目送那兩個連在一起的人乘坐着電梯消失不見。
伊達航深呼吸,恢複了冷靜,他點開手腕上的終端,給萩原研二發了一條訊息過去。
這點小插曲赤井秀一并不是沒有注意到,他有感覺到那股看向他的情緒格外濃烈的視線。
本來想回頭去查看的,奈何他懷裏的人格外不配合,他的肩膀一動他就要開始鬧,為了避免兩人在酒店大堂被無數人行注目禮,他還是決定盡快把某醉倒的人送回房間為妙。
*
把金發青年平放在酒店房間的床上後,縱使赤井秀一也稍微松了一口氣。
金發黑膚的男人眼神清明,如果不是神态略憨憨,很容易讓人誤會他先前是裝的。
赤井秀一看着他這樣,突然心裏一動,想起了前段時間這人說夢話叫出了他的全名。
一次是巧合,兩次就不可能再是巧合了。
更可況這個人直接叫出了他的全名。
心存試探的男人在青年床邊坐下,他伸出兩根手指按在青年脖頸處,感受着手下正在平穩跳動的脈搏。
另一只手摘下了他耳後的通訊器,連同自己的一起捏爆,扔到了一旁。
确認沒有後顧之憂後他才俯下身,壓低聲音問他:“降谷君,知道我是誰嗎?”
随着聲音傳來的還有口腔裏呼出的熱氣,臉色酡紅的金發青年條件反射縮了下脖子。
男人聲音裏的那點沙啞磁的驚心,降谷零現在只覺得整個人都飄飄忽忽的,熟悉的聲音撩的他從耳根往上紅了個遍。
“……笨蛋,又問這種……無聊的問題。”他似乎是困了,眼睛一睜一閉的,回答也慢了好幾拍。
但冷酷的fbi探員先生卻不會這麽輕易放過這個來之不易的套話機會。
“我想聽你說的名字,可以嗎?零。”
降谷零盯着頭頂那雙綠色眼睛,神思恍惚,聽到他這麽說就點了下頭,“Aka……”
【叮咚!檢測到來自外部的[強制喚醒]按鈕被觸發,玩家即将登出游戲。】
氣場在一瞬之間有了改變,赤井秀一警覺的直起身,與青年拉開距離。
原本躺在床上已經神志不清的金發青年坐了起來,那雙紫灰色的眼睛裏清醒無比,他冷冷的看着他。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沒有下限,萊伊。”
作者有話說:
*锵锵!更新奉上!
*咳咳,感覺目前可以實錘了,确實有一個擁有原著完整記憶的大零零存在,不過他和玩家零其實是一個人,後面會解釋的。
*感謝大家的評論與支持!祝大家周五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