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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82章

伏特加可以明确感覺到琴酒的心情不太好。也很容易就能想到原因。

作為至今為止和琴酒搭檔時間最長的小弟, 察言觀色的本領在大哥身上得到了百分之兩百的發揮。

所以從進門起，看到擂臺上抱在一起, 旁若無人親昵的波本和萊伊，伏特加就知道事情要遭。

在看到那兩個人不僅故意無視他們，還準備更過分的時候，伏特加就知道琴酒大哥絕對忍不住了。

對于堪稱新時代工作狂一般的大哥，工作時間敢在他面前開小差的人，在他眼裏就和那些讓人厭惡的“老鼠”一樣。

以前大哥還年輕的時候，那些還活着的老家夥們仗着資歷經驗，對他頤指氣使，光明正大的摸魚, 最後他們的下場現在讓他回想一下都會是讓他晚上做噩夢的畫面。

現在敢在琴酒大哥面前這麽嚣張的也只有貝爾摩德那個女人，還有現在光明正大帶着小情人找樂子的波本了。

偏偏這兩個人都因為地位特殊，即便大哥再不喜歡神秘主義者，也不能真的對他們怎麽樣。

伏特加在心裏嘆了口氣, 表面上還是記着大哥的教導讓自己保持着面無表情姿态。

真名……或者說是自取名是魚冢三郎的男人其實一直都想勸琴酒放輕松一點。

他們這群人說到底都是一樣的，可能也就貝爾摩德和波本在boss心裏是稍微特殊一點的存在，剩下的他們根本不值一提。

但他也知道要是真的這麽說了大哥百分百會掏槍出來給他身上開幾個洞, 屆時他就又要回到那個白房子裏去了。

為了避免這個後果他還是把嘴閉嚴實吧。

伏特加看了眼那邊，非常有眼力見自覺轉身面壁的兜帽青年，又轉頭看擂臺上已經分開的兩人, 金發的波本一臉不耐煩，一點也沒有被圍觀了這種事的羞恥, 反而看起來還在怪他們多管閑事，只覺得嘆為觀止。

不愧是波本。伏特加發自內心的感嘆道。

認識……準确點說是知道波本的時候, 魚冢三郎才剛剛獲得伏特加這個代號, 被分到了琴酒的組。

和波本的第一次見面, 說來也很奇妙。那個時候他剛和大哥處理完一個麻煩人，回程的路上收到了朗姆的訊息，讓他們順路接一下波本。

伏特加把車停在路邊的時候，腦子裏已經模拟了很多遍波本的形象。

魁梧的壯漢？美麗的女人？神秘的中年人？等等，想了很多。

不怪他想這麽多，實在是波本實在太神秘了。比貝爾摩德更甚。

貝爾摩德好歹會露面，雖然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她的真面目，但至少人是切切實實站在他們面前的。

哪像波本。大家都知道有這麽個人，但至今為止除了琴酒大哥，貝爾摩德還有朗姆三個人之外沒人見過他，只說他是直屬boss的人，和貝爾摩德一樣。

時間長了也沒人再提起他，大家都默契的忽略掉這個存在了。

哦，對，應該是四個人，boss肯定也見過。

然而想了一堆有的沒的的伏特加最終在車上見到了一個面容精致，氣質清新，臉還特別嫩的……高中學生？！

這簡直颠覆了伏特加此前的所有想象和揣測。

所以此前波本不露臉完全是因為他還是個未成年，需要上學嗎？

有着一頭金色短發，小麥色皮膚的少年有着很明顯的混血特征，五官比他這個完全的日本人要更鋒利和深刻一些，但又在很多地方又綜合了亞洲人特有點的柔和，比如那雙有着紫灰色雙瞳的下垂眼。

金發的高中生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無害，他只要坐在那裏對你一笑，就會讓人覺得這是個讨人喜歡的乖孩子。

伏特加不自覺的幻想了幾秒鐘對方開口叫他哥哥的畫面，把自己給萌翻了。

不過之所以只有幾秒鐘的幻想，是因為波本開口說話了。

雖然不是想象中清脆的少年音，但聲線輕快，整體上揚，非常符合少年的形象。

可惜，即便是好聽的聲音也沒辦法掩蓋由他編制出的，出自主人之後的冷語利器。

金發少年始終在笑，但他的眼睛卻沒有，紫灰色的眼瞳宛如沒有機質的玻璃珠，看久了會讓人生理不适。

伏特加當時就一陣膽寒，從尾椎到脖頸後的汗毛一股腦的豎了起來。

從那以後伏特加就決定，如無意外絕對不要主動去招惹波本。

直到兩年前，波本的存在感在他們內部陡然提升，他開始接手朗姆手底下的情報工作，也處理了不少大哥這邊的事情，整個人以勢不可擋的架勢突破限制，瞬間高調起來。

伏特加作為琴酒的手下，也不得不與波本有了更多交集。

漸漸的，他發現波本與當年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那個少年有點不太一樣，他沒有那樣尖銳和刻薄了，氣質上也更加溫和一點，當然也只是和當初的他自己相比叫溫和而已。

波本還是波本，氣人的本領過去了這麽多年已經大有精進。看看總是被他變着花樣搞出來的事情氣的七竅生煙的琴酒就知道了。

伏特加對自己大哥很是同情。于是默默往大哥的茶杯裏加了點幹菊花，想給他降降火。

至于大哥到底發沒發現他的小動作……唔，就自由心證吧。伏特加從心的想。

今天晚上需要出一個任務，琴酒大哥和波本約好了時間，順便也把那個從國外回來的新人蘇格蘭帶了過來，波本那邊不用想拉來的肯定是萊伊。

對于波本高調出名，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情人從普通員工那邊弄過來親自考核取了代號名，這一多多少少與一些讓人想入非非的事情沾邊的桃色傳言在他們這邊基本人手一個版本了。

就是不知道這個蘇格蘭以後面對這兩個人會是什麽樣的心情了。

伏特加看了一眼角落裏的兜帽青年，想到這個人剛一與未來上司照面，就被人給了一個別出心裁的“下馬威”，不知道是該嘲笑他還是同情他好了。

心理活動豐富多彩，也不影響他的表面。

今晚的說是任務，對于蘇格蘭來說也是一場變相考核。

琴酒大哥對于組織裏時不時混進卧底的現狀早有不滿，除了他們這些早年就在的代號成員，後來新加入的即便是擁有了代號他也會時不時的督促他完成任務，或者監視他是否收尾幹淨。

還別說，雖然聽起來有點多此一舉，但自從大哥這麽幹了之後，他們行動組的任務完成率大大提高，還真的抓出來了幾個混進來的“老鼠”。

這也讓一直視工作等同生命的琴酒有了新的動力，開始時不時的抽查考核手下的人，整個行動組氣氛變得非常緊張，深怕因為摸魚被老大用木倉指着，當叛徒給那啥了，工作效率居然又上漲了。

不過這可苦了一直跟着琴酒的伏特加。

大哥是鐵打的人可以靠工作維持生命，可他卻做不到這樣。再收到有新人要來的訊息後，伏特加就預感到了今晚的自己又是不能睡整覺了。

于是本着就算不能睡了也要想辦法摸魚的原則，他憑借着對大哥的了解，說動他找來了波本一起幹活。

他知道大哥不喜歡波本，但比起知根知底的波本，他更不喜歡跟在波本身邊的萊伊，所以今晚的任務還搭了一個萊伊上去。

雖然有點對不起波本了，但為了能喘口氣也只能對不起你了。

伏特加在心裏沖着擂臺上，明顯反應過來是誰在搞鬼一眼瞪過來的金發青年雙手合十。

*

人的生命究竟有多脆弱呢？

諸伏景光在心裏問。

他站在衛生間裏，身後的鏡面将他的身形完美映照了出來。

水從沒有關的水龍頭裏流出來，被刻意開到最大閥值的水柱嘩啦啦的流淌進瓷質的面盆裏，有效遮蓋了男人剛才發出的一聲短促的哼叫。

他穿着侍應生的衣服，看似普通的布料下藏着令人意想不到的工具，它們也可以完成一些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

但這些他都沒有用到。

生命究竟有多脆弱呢？

只需要找轉一個角度，輕輕一推，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諸伏景光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低頭看着躺到在地上的人，潔白的馬桶邊緣有一圈血跡，都昭示着這個人的生命已走到盡頭。

藍色貓眼的青年蹲下身，戴着手套的手整理了下男人的衣襟，抹掉了不該存在的痕跡。

貼在耳後不起眼的通訊器裏傳來與他配合潛入的萊伊的聲音，對方已經搞定了監控。

于是蘇格蘭站起身，打開衛生間的那扇窗戶跳了下去，他借着牆面的凹凸和通風管道的安裝路線，很平穩的落地。

“幹的不錯。收工吧，萊伊。”是波本的聲音。

前一句是對蘇格蘭說的，後一句是對萊伊說的。

蘇格蘭是這次考核的重點，親身接近目标的任務當然也是屬于他的，萊伊只需要配合他的行動，幫他在合适的時候掩藏行蹤，規避掉那些不合時宜的幹擾項。

在進入組織的初期，負責教導新人的前輩就和他們說過，低調，不引起人注意的完成任務是他們的宗旨，更是他們作為行動人員必須記住的事情。

不得不說作為一個違法組織，有這個覺悟真的是讓人很佩服。諸伏景光心裏不無嘲諷的想。

怎麽樣讓你的目标死的最像意外。

就這個命題那個負責教導他們的新人還讓他們寫過論文，重點強調要寫出心得體會，課後還要在訓練場裏想辦法付諸實踐。

就是這樣有點荒誕又無稽的新手培訓，卻也沒有人敢反抗，因為他們都知道掩藏在這玩笑樣的浮層之下，真相有多麽的不寒而栗。

意外每天都會發生。往往因為一個極為不起眼的念頭，一個人的一生就會改變，一個人的一生也可能終止。

這世上沒有什麽比［意外死亡］還要能掩藏秘密的方式了。

尤其在這樣一個監控探頭滿天飛，人均終端手環在手的時代，沒有比這更适合做惡的手段了。

諸伏景光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真正意識到，為什麽烏丸集團盤踞存在了這麽久，各方守序勢力卻始終拿他沒辦法。

在國外一年多的時間裏，他已經學會了克制［諸伏景光］的同理心，把自己徹底變成了［綠川明］。

現在，他還是［蘇格蘭］。

*

萊伊的手指在虛拟鍵盤上快速且無聲的敲擊，很快将屏幕上的關于貓眼青年的所有畫面都替換掉了，徹底消除了他們兩個人今晚假造身份潛入宴會的痕跡。

他沿着早已規劃好的路線撤離，通訊器那頭波本不含情緒的聲音聽起來涼涼的，他在催促他快點。

事實上距離他們完成任務才過去了半分鐘不到。不過萊伊也很習慣了。

對他，波本的态度一向很割裂，又很奇怪。

赤井秀一有時候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對方确實是在為他着迷。

雖然這麽說聽起來會讓人覺得很自戀，但fbi的王牌探員的觀察力和敏銳程度在這方面也絕對不會打折扣。

就像下午在拳擊擂臺上，金發青年那樣的眼神，自然的肢體動作，還有因為距離過近可以半清晰感覺到的脈搏，這些都是不能說謊的。

組織裏，包括身在表層的集團辦公室裏，對于他和降谷零的關系揣測的人并不少，無非就是說他們關系匪淺，戀人、情人之類的猜測。

赤井秀一沒有想過澄清，甚至想将這些謠言由假變真。

降谷零作為另一個當事人也沒有管過這類聲音，反而任其發展，這在赤井秀一看來是一個變相的暗示。

赤井秀一并不在乎自己是以什麽身份進入的高層，在他看來，只要能達成目的，任何方式都是值得一試的。

更何況……

綠色的眼瞳閃爍了一下，冷酷的搜查官掐斷了自己開始發散的思維。

只可惜，這件事情開了個很好的頭，卻因為意想不到的原因卡在了半中腰。

在又一次因為距離過近被金發青年瘋狂追打後，赤井秀一知道對方不是在欲拒歡迎，也不是因為羞恥心作祟放不下面子，而是真的在抗拒。

但過不了多久，那個全身心都在抵觸他的青年眨眼間又會變成那個因為他的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又有點晃神的模樣，像極了當初在海灘派對上把他錯認成愛慕之人不管不顧蹭過來的警校生。

赤井秀一懷疑波本有雙重人格，或者是躁郁、分離轉換症之類的精神疾病。

從他兩面的性格來看，程度應該不重，大部分分裂的情緒也都主要針對他。

難道波本是因為受了情傷才這樣的？赤井秀一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相。

*

從任務地點附近撤離後，萊伊坐進了停在不起眼地方的白色馬自達裏。

駕駛位的金發青年只是瞥了他一眼就轉移了視線。

萊伊也沒有自讨沒趣，他們下午才有過那樣的接觸，按照波本傲嬌的性格，這個時候一定會想躲得遠遠的。

事實上并不想真的惹惱波本的萊伊自然也默契的假裝自己不存在。

琴酒和伏特加已經離開了，從任務完成的那一刻起通訊器就被琴酒單方面掐斷了，與對方有過幾次合作的萊伊熟悉這個作風，知道這就是“你們可以滾蛋了”的意思。

車裏目前就三個人，蘇格蘭已經回來了，現在坐在副駕位，萊伊回來的略晚，坐後座。

波本一言不發的啓動了車輛，瘋狂的引擎的在安靜的夜晚驟然響起，已經坐過波本車的萊伊很有先見之明的和自己扣上了安全帶。

前座的蘇格蘭從後視鏡裏看見他這麽做，似乎遲疑了一下，想了想也給自己扣上了。

幾乎是在他松手的同一時間，馬自達如一道加強版閃電沖了出去，在空無一車的公路上劃出了一道殘影。

無論坐多少次波本的車，果然還是不太習慣這種開車方式。

無事可幹的萊伊皺着眉頭，為了轉移注意力他開始思考今天新加入的同伴，蘇格蘭的事。

第一眼看見蘇格蘭的時候赤井秀一立刻想到了曾經有過幾面之緣的人，那個叫諸伏景光的警校生。

從意識到降谷零就是組織裏常年不露面的波本後，他身邊的人自然就需要格外注意。他身後的fbi立刻開始了調查。

對方掩藏身份進入警校的目的目前尚不清楚，但在警校期間才與波本認識的松田陣平、萩原研二還有伊達航三人的嫌疑可以暫時排除。

唯獨諸伏景光，這個人與降谷零7歲相識，兩個人還是幼馴染，要說他對降谷零身後的勢力完全不知情，也是一件很難讓人相信的事情。

赤井秀一甚至懷疑過對方早就被波本帶着踏入了黑暗。

但在有限的幾次接觸後，結合情報的收集，他又覺得一個能對殺害自己父母的兇手以德報怨的人，可能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樣。

但諸伏景光已經死了。

至少情報上這樣。

諸伏景光于畢業後一個月，死在了一起連環車禍上，他的葬禮，降谷零還有警校的那幾個學生都去了，當時送降谷零去的司機還是他。

也是在那之後波本開始不在外人面前跟他刻意保持距離。

看見蘇格蘭的時候赤井秀一懷疑他就是諸伏景光，雖然面容不太一樣，氣質也完全不同，但那雙眼睛實在太像了，讓赤井秀一不得不懷疑，那個叫諸伏景光的警校生是不是為了潛入搜查，故意毀掉了自己明面上的身份。

不過也只是懷疑。赤井秀一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前座的青年。

對方的身形與記憶裏的警校生差別着實有點大，肌肉可以鍛煉，但已經二十多歲的人身高可能陡然拔高到這個地步嗎？

在心裏比劃了下他和波本，蘇格蘭和波本，他和蘇格蘭三人的身高差，赤井秀一又有點疑慮。

不過這些日後都可以找時間慢慢弄清楚。

如果對方真的是同伴的話，或許可以考慮合作。赤井秀一想。

*

“hiro你怎麽長的這麽高了？！”

甩掉萊伊後，降谷零與諸伏景光在繞了幾圈後終于有了獨處的時間。

降谷零圍着許久不見的摯友轉了好幾圈，驚奇的發現記憶裏只比自己高一點點的幼馴染已經比自己高了半個頭了。

也就是說，現在萊伊，他，蘇格蘭三人中，他就是那個最矮的！

一直覺得以一米八的個子并不算矮的降谷零都震驚了。

“哈哈，負責訓練我的教官也這麽說。”褪去了蘇格蘭外殼的貓眼青年此刻又變回了那個溫柔的諸伏景光，他看着很久不見的幼馴染高興的給了他一個擁抱。

降谷零也很高興的回抱住他，敏銳的注意到青年情緒，他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手掌在他背後輕輕的拍着，無聲的安撫着摯友。

對于這場看似意料之外的重逢，兩人心中早就有數，但仍然忍不住為分別許久的再見感到高興。

兩個人在外面說了一會話才坐回了車裏。

在開始說正事前，諸伏景光猶豫了一下還是握住幼馴染的手，認真的問道：“zero，你老實告訴我，你和萊伊發展到哪一步了？”

“我這麽問沒有別的意思，我相信zero是有分寸的，知道你不會被輕易絆住，但是zero，你真的要想清楚，逢場作戲可以，但是千萬不能假戲真做。”

握着摯友冰涼的手，諸伏景光擔憂的看着他，溫和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不然真到了那一天，你要怎麽面對他？又要怎麽自處呢？”

車窗因為內外溫差出現了一層薄霧，車外，點點雪花從空中落下，落在地面上，落在枝桠上，落在車前蓋上。

車裏，從幼馴染開始說話起就一直保持沉默的金發青年終于有了動靜，他擡起微微低下的頭，由金色的劉海造就的遮蓋神色的陰影也随着他臉上溫和的微笑散去。

“不會的。”金發青年笑着說，他的語氣篤定，仿佛已經預見了未來的場景，他說：“我不會的。”

作者有話說：

*锵锵！更新奉上！

*今天是超級粗長的一章，我是不是很棒！（轉圈jpg.）

*感謝大家的評論與喜歡與！你們的喜歡與支持是我最大的動力！祝大家周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