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55章
不鏽鋼制的夾子在燒烤架上忙碌。翠綠的蔬菜和白滑的年糕被他翻了個面, 香味撲鼻,引得站在旁邊等待的小朋友們口水之流。礙于出發前家裏大人叮囑的事情, 才沒有讓臉上的驚喜過于外露。
金發青年此刻在院子裏的矮凳上坐着,面前是不大的烤架和烤爐,不遠處的外廊上還坐了幾個人正在聊天。
日式的屋子,所有的紙門都被拉開到了最大,除了主屋被設為靈堂,沒有外人,其餘屋子都有客人。
他們在守通夜。
降谷零把烤好的蔬菜放到盤子裏,又把年糕切成均勻大小的幾塊分給幾個小孩,得到了他們壓低聲音的感謝和笑容後, 他也回以了一個溫和的微笑。
風卷着一片落葉而來,在即将掉進烤爐之前被降谷零抓住,輕輕放到了地上,随即這片落葉又被風帶走, 遠離了他的身邊。
小孩子們抱團去別的地方玩了,身邊驟然安靜了下來,他還有點不習慣。
金發青年撐着腦袋, 垂眸盯着烤爐裏正在以緩慢的速度燃燒的炭發呆。
降谷零的外婆前幾天去世了。
這是他記事以來身邊第一個離開的人。
說老實話,他現在心裏其實沒有什麽實感。
但這并不代表他對外婆沒有感情。降谷零想。
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沒有很長,降谷零也是在長大後對她的印象才慢慢增加, 但總的來說見面機會也不是很多。
老人的身體從前幾年開始就慢慢的不好了,今年年初醫生就通知了他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在此之前, 降谷零經常會去醫院探望老人,看着病床上對他而言仍然有些陌生的老人抓着他的手溫和的叮囑他要注意身體, 照顧好自己。降谷零聽着心裏也很不好受。
Advertisement
離別總是一件傷感的事。
無論是以什麽形式, 到頭來都是令人悲傷的。
區別只在于那份悲傷來的早還是晚。
金發的青年回過頭, 他所在位置讓他可以很完整的看到整個靈堂。
白色的花圈簇擁着正中間的遺像,相片上的老人微微笑着,恍惚可以看見她生前的溫柔模樣。
降谷零只看了一眼就轉回了頭。
他想,他讨厭葬禮。
一只手放到了他的肩上輕輕捏了下,他回頭看去,黑發藍眼的幼馴染正站在他的身後。
青年用那一雙上挑的貓眼看着他,很輕很輕的給了他一個微笑,在他身邊坐下。
“今天的可風真大啊。”黑卷發的青年鼻子上貼着一塊創可貼,他随口說着在他另外一邊的位置上坐下。
“幸好不冷。”半長發青年挨着幼馴染也坐了下來。
“你們兩個稍微過去點,我快沒位置了。”身材高大的寸頭青年從旁邊拖了一個矮凳過來,硬擠出了一個空位。
降谷零的眼睛微微睜大,他有點怔愣的看着面前四個好友,有點不明白他們怎麽會來。
“zero還沒吃東西吧?哇,有zero愛吃的西芹,我烤給你吃吧?”諸伏景光在一旁的食物堆裏翻了翻,拿出了兩根已經處理好的的西芹放到了烤架上。
蔬菜自帶的水分讓烤爐發出的“滋滋”聲大了不少,諸伏景光又讓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把他們那邊剩餘的年糕拿過來,伊達航味找了一瓶調味料過來。
四個人都沒有刻意說什麽,只是很平常的互動、聊天。
當下環境的原因,幾個人的聲音都不是很大,但神情都很自然。他們沒有安慰,味沒有說“請節哀”,更沒有解釋他們為什麽會過來。只是簡簡單單的圍着他和他們每次聚會時一樣,擠在一起插科打诨。
夜晚的風仍然沒有停,降谷零卻覺得心沒有剛才那麽空了,好友身上的溫度傳遞給了他,讓他冰涼的雙手漸漸回了溫。
身後是父母與客人交談的聲音,眼前是摯友們的微笑的畫面,口袋裏的手機則收到了一通來自遠在另一個過度的某人的電話。
降谷零在心裏笑了,他想,他并不是一個人。
*
上一次參加葬禮是什麽時候?
無邊無際的黑暗裏,他被冰冷刺骨的水流包裹,卷攜着在這片他至今沒有看到過終點地方前進。
他現在大部分的時間裏他都在沉睡。只有少部分時間會醒來,然後去小看一下這片黑暗之外的風景。
葬禮的念經聲吵醒了他,衆人的哀悼聲在他聽來是那麽的刺耳,風讓靈堂正中央的兩根蠟燭的火苗飄動,差一點燭火就要熄滅了。
幸好只是差一點。
靈堂裏的火光熄滅總歸不是什麽好事。本質上其實是個無神論者的他如此想道。
一幅幅景象像畫卷一般在他眼前拉開,随着他看完一幕,下一幕會自動在他眼前展現,直到他全部吸納。
葬禮嗎?他想,上一次參加的葬禮是誰的呢?
他的視線停留在那個畫面裏,坐在金發青年身邊的那對幼馴染的臉上。
留着半長發的青年當初殉職的時候他還在進行秘密訓練,沒辦法到場葬禮,見他最後一面。
哪怕這個最後一面也不過僅僅是對那副遺像鞠一躬。
他唯一參加的只有那個卷毛混蛋的葬禮。
提起這個他就覺得牙疼。頭天才見過的人,生龍活虎的和他們約定好了下次再見,結果轉頭24個小時不到就奔向了另外一個世界。
他收到消息的一瞬間還以為是惡作劇。
他喬裝改扮成了一個路人,去參加了那個人的葬禮,在儀式上他見到了另外一個同伴。他作為一個對犧牲自己挽救他人性命的警察感到佩服的路人,将一枝白色的花放到了他的靈前。
之後,生死離別仍然在他身邊上演。他在意的,不在意的都離開了他。
其中還包括了他最重要的摯友。
但他沒有時間傷懷,更不能露出任何破綻,黎明尚未來到,烏鴉仍在振翅高飛,他不能讓自己的個人情緒幹擾到大局。
所幸,光明最終打敗了黑暗。
雖然是一個略顯老套的說法,但這一句簡簡單單的話語,卻是用不計其數的鮮血和白骨拼湊出來的。
每當想起這個,就會覺得這犧牲了巨大代價得來的勝利也是如此燙手。
但要是一切重來,為了達成這個“滾燙”的結局,他們仍然會選擇一往無前。
包裹住他的水流将他托舉到了水面,他坐了起來,并在水面上站了起來。
身下的水彙聚成一小股,順着他的腳腕往上攀,圍着他轉了一整圈,分不出性別的稚嫩童音就在腦海中響起。
[你越來越熟練了!我的眼光果然沒有錯!]
[你剛才是在做夢嗎?好難得!夢到什麽可以和我說說嗎?是個美夢嗎?]
無形的存在性格格外好動,似乎還有點不怎麽會看氣氛,它只是一味的圍在他身邊,一疊聲的發問,只想盡快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好在他已經很習慣它某種意義上的“不懂人心”。
〈沒什麽,只是一些記憶碎片罷了。〉
*
金發青年睜開眼的時候首先看到的就是正在對着手邊的電子記錄儀寫着什麽的女人。
女人的長發紮成了一個馬尾垂在腦後,比他顏色略深一些的金發正因為她看過來的動作微微晃動。
“睡的如何?”她微微一笑。
“還不錯。”他坐了起來,熟練的把手從床兩邊的機械手箍上拿了下來,順帶無視手腕一圈的淤青。
金發的女人就靠在桌邊姿态閑适的看着他,表情饒有興致,讓人感覺如果不是她身上也穿着同款的衣服,她可以舉着一杯酒在各種盛大的典禮上出席。
“你還是這麽惡趣味,貝爾摩德。”金發青年彎起嘴角,“結束了不立即離開,在這裏等我,有事?”
“啊啦!原來是波本嗎?”被叫做貝爾摩德的女人語氣雖然十足驚訝,但她的表情卻表示她早有預料。
“我果然還是更喜歡警校裏的那只甜心小貓咪多一點。美麗的東西就要可愛,不是嗎?”
貝爾摩德走進他,彎下腰,沒有了口紅的嘴唇依然豔麗,她在他耳邊說道:“老規矩,給你一個情報。”
“那位想為你選一個貼身的保镖,鑒于這次的意外。”
女人在“貼身”和“意外”二詞上加重了一點音,只不過前者是拖長,顯得有點暧昧。後者就是暗含諷刺意味了。
話說完,她直起身,與他拉開距離,滿意的看見青年的臉上多了一層厭煩。
“這可不能怪我。”貝爾摩德聳了下肩,說道:“誰叫小貓咪對他挺有好感的呢?我可是剛知道就特意過來給你提醒了。夠意思吧?”
“不過他還需要考察,等真正放到你身邊的時間還很長,你要想做什麽時間也很充裕。”
“就和前幾個一樣。”女人神秘一笑。
*
赤井秀一在往宿舍走的路上看到了一家咖啡店。
知道今晚還有一場硬仗要打的男人腳步一轉,推開了店門。
外表優異的長發男人吸引了店裏不少人的目光,不過礙于他生冷勿進的氣場,讓躍躍欲試的人不得不駐足。
在收銀臺點好單後他站到一邊等待。店門被拉開的聲音響起,穩健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人停在了他身旁。
諸星大側頭看去,金發黑膚的青年也随之看了過來。
作者有話說:
*锵锵!更新奉上!
*讓我們恭喜“降谷先生”某種意義上的首次亮相!(撒花+伴舞jpg.)不過大家放心,主視角還是“玩家”零,這個托管零戲份不是特別多,而且本質是一個零啦,後面會解釋的!
*感謝大家的喜歡和支持!還有!大家最近一定要注意身體呀!要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