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日本東京。
木馬公寓。
結束了與異國戀男朋友的通話,降谷零把剛才拉到一半的窗簾全部打開,讓外面的光照進了卧室。
“已經這麽晚了嗎?”
下午六點半剛過,街兩旁的路燈已經全部打開了,從窗戶往外看,大部分樓房的窗戶也都已經點亮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降谷零走過去打開房門,果不其然一只小白團子噌的跳起來精準的鑽進了懷裏。
降谷零穩穩将它接住,邊往客廳走邊笑着問它:“午覺睡的好嗎?哈羅。一會吃了晚飯我們一起出去散步吧?”
“汪汪!”
毛茸茸的小白狗聽懂了他的話叫了兩聲,伸出舌頭舔他的手背。
降谷零知道這是它很高興的意思,于是把小白狗抱着舉起來用臉使勁蹭了蹭,一人一狗又親昵的玩了一會,降谷零才把狗狗放下,走進廚房準備今晚自己的午飯。
而哈羅則走到自己小窩的旁邊把裝糧食和裝水的小盆用腦袋頂到餐桌旁邊,為待會和自己的主人一起用餐做準備。
*
降谷零是高中畢業後的暑假才從家裏搬出來一個人住的。這個公寓對于當時的他的經濟條件而言最友好,所以就選定了這裏。
胡蘿蔔、西芹、土豆等等一系列配菜被他按在菜板上娴熟的料理,一旁的電飯煲裏是還沒有煮好的米飯。
原定的今天晚餐應該是早晨在吃早飯的時候就想好的油炸天婦羅再配米飯,但在剛剛與某個遠在大洋彼岸的男人通了話後,糾結再三他還是将換成了某人最愛吃的咖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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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吃之前拍張照片給赤井吧。金發黑膚的青年心情頗好的想。
他考上東京大學的時候面臨了在申請學校宿舍和在外租房兩個不同選項。
在把假期裏會到日本來找他的男友、和在不同學校偶爾會聚到一起嗨玩的幾個好友這兩個因素考慮上之後,他果斷選擇了後者。
這間公寓距離他就讀的大學很近,而且房子的空間很寬敞,很适合他和哈羅居住,再加上他現在也還在讀研,就暫時不打算換住址了。
一頓晚飯吃完,收拾好碗筷,降谷零給哈羅戴上牽引繩才打開家門。
“走吧!哈羅。”
“汪!”
*
而與此同時,和金發青年還有狗狗那邊閑适溫馨的氣氛完全不一樣,沉重嚴肅的氛圍仍然在房間裏蔓延。
“我們現在從頭來梳理分析一遍。”
為了更方便讨論,四個青年放棄了床鋪和椅子幹脆直接坐在了地上。
松田陣平第一個發言:“首先,是開學儀式的晚上和我打架,之後是為了阻止貨車掉下斷橋被玻璃劃傷臉,包括今天在洗衣店的時候掰脫自己的手指和後背被燒傷,從以上這些情況來看,zero那家夥感受不到疼痛已經基本可以坐實了吧?”
“有個問題。”萩原研二提出異議,“還記得我們一起出去參加聯誼那次嗎?小降谷吃多了導致胃疼那次?那次他的難受并不像是假裝的,所以他應該是能感覺到的。”
半長發的青年眉眼沉沉的說着自己的推論,“所以很可能,小降谷身體的內部和外部對于疼痛的感知是失衡的。同樣的刺激,如果是在體內他就會覺得疼,但如果是體外,他可能就不會有任何感覺。”
松田陣平先是被幼馴染的推論說的一驚,但仔細想過之後覺得不無道理。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諸伏景光點頭贊同了萩原研二的話,“zero吃辣的食物都有很正常的反應,從這就能看出他并不是對痛覺沒有感知。”
辣是一種痛覺,是化學物質在刺激細胞,從而在大腦形成了一種類似灼燒感的微量刺激。
降谷零對辣味有着普通人正常的反應,就足以說明他并不是痛覺無感。
“所以我其實一直在懷疑導致zero會出現這樣症狀的原因并不在生理,而是心理。”貓眼青年這樣說的時候藍色的眼瞳裏冰冷的銳意迸發出來,能讓所有直面這份情緒的人都感覺到刺痛。
“那導致他這樣的原因就很重要了。”伊達航嚴肅的說:“景光,你剛剛說過你很懷疑降谷的養父,這個能具體說說嗎?”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無言的看了過來,等待着他說話。
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諸伏景光也沒有隐瞞的打算,點頭說道:“我們剛才也提到過了,zero存在幻想的問題,雖然這在我們認識的時候就有這樣的症狀出現,但就像松田說的,病都是有來由的,我不相信這是zero天生就帶有的問題,所以我一直在觀察。”
“然後我發現,雖然收養zero的那個人家境富裕,但zero其實并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
降谷零一直都是一個人住的。他的養父從來都沒有來看過他。
諸伏景光以前遇到過的那位八坂小姐,每次也都是在降谷零從家裏回來的那天出現一次,象征性的收拾一下已經有積灰的屋子,很快就離開了,更別談名義上的照顧降谷零這位“少爺”了。
“小時候的zero其實相當缺乏常識。”
無論是對終端手環表現出的新奇,還是面對【智能管家】系統的陌生。兩個人一起出去玩也總愛用一種看新鮮事物的眼光左看看右瞧瞧。還有和他相處的時候幾乎沒有距離和分寸。
簡直就像,很長一段時間都被什麽人關在什麽地方,沒有接觸過外界也沒有接觸過他人一樣。
巨大的信息量砸的三個人都有點懵。雖然早有準備,但直面真相的時候仍是被那之後所代表的殘酷給刺痛到了。
“也……也就是說,零那家夥小時候是被人關着,才導致對外界的基本常識完全不清楚是嗎?”松田陣平艱難的問了出來。
“是那個養父做的?”卷發青年面容扭曲了一點,鋒利的五官被怒意侵染的更具有攻擊性。
諸伏景光搖頭,“對于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覺得就這點而言,zero以前待的福利院嫌疑更大。畢竟zero是被收養後才和我相遇,我也沒有再發現他有被囚禁之類的的跡象。”
“但不可否認,降谷健一也不能算無辜。”諸伏景光冷冷的說道。
萩原研二摸着下巴,小聲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有些事情就說的通了。”
伊達航:“萩原,你是想到了什麽嗎?”
半長發青年點點頭,“你們還記得小景光之前和我們提到的,小降谷小時候面對不喜歡吃的東西也硬逼着自己吃下去結果吐了出來,然後還說了怪話。”
諸伏景光一臉恍然,他永遠也忘不了還年幼的幼馴染臉上布滿冷汗,眼神空洞還要強撐着對他微笑想安慰他的時候的那個樣子。
還有那一句“我還沒有這個功能。”
“如果是長期被與外界隔絕,在這期間又不停的利用各種形式去刺激甚至是暗示,長此以往對一個人的精神絕對會造成很嚴重的迫害。”
萩原研二的話雖然說的有點沒頭沒腦,但在坐的幾個人都懂了他的意思。
“降谷的幻想,無痛,甚至對食物詭異的态度都可能來自于這裏。”伊達航努力克制着自己想一拳捶地的情緒。
人身自由的限制,精神上的壓迫這些對一個有獨立思想能力的成年人來說都可能造成很嚴重的傷害,何況是一個年齡只有個位數的孩童!
雖然幾個人其實滿打滿算也沒有認識多久,但緣分這種事有些時候就是這麽妙不可言,有的人認識了一輩子也做不成朋友,而有的人僅僅只是見了幾次面就可能成為摯友。
他們五個人就是這樣的情況。
對于降谷零這個人,幾個人相處下來對他都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金發青年待人接物很有禮貌,對待自己不熟的人也會很有耐心,面對他們幾個好友的時候會毫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會盡力的去對他們好照顧他們。
不夠了解內情的時候他們只以為這是青年為人着想的性格,但現在知道了一部分真相加上推論,不難想到這種性格究竟是在怎樣的情況下被扭曲出來的,都只覺得窒息。
金發青年當時拉着諸伏景光吼出來的那句“我死了就死了”,也許并不是他在氣頭上說的負氣話,而是可能潛意識裏對自己的自我厭棄而産生的真實想法也說不定。
更別提幹脆利落的掰脫自己的手指的舉動,之後被說了也看得出來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的神态。
無數的細節在有了那些推論後開始瘋狂從記憶深處冒了出來,一些原本被他們忽視的細節也跟着早就在心裏做了标記的記憶往上升。
諸伏景光勉強壓下起伏過大的情緒擡頭看向坐在身邊的三個同期,三個人的臉色都可怕的吓人,他輕咳了一聲勉強轉移來了他們的注意力。
“當然以上這些其實大部分還只是我們的猜想。沒有證據就不能用事實說話。”
黑發貓眼的警校生面無表情,“我之所以一直想阻止zero回家是因為每次他再要離開的前和回來後,總會有點不太對勁。具體的你們今天也看到了。”
“我以前也嘗試過跟蹤,或者暗地裏調查那家福利院和那個男人,但我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有限,所以我選擇了報考警校。zero只以為我是因為哥哥的影響和父母的事情,但其實我也是想保護他。”
“所以,”諸伏景光微笑起來,但他的眼神卻無比鄭重,“我希望你們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他的聲音剛落下房間裏的三個人都笑了起來,不過因為前面那種滞澀的情緒還沒有散,三個人的笑容都很淺。
“所以說景光你實在太見外了!”伊達航拍了拍他的肩膀,“降谷也是我們的朋友啊,我們怎麽可能袖手旁觀呢?”
“就是!景老爺你難道覺得我們是那種聽完就跑的人嗎?”松田陣平睜着半月眼語氣不滿的說道。
萩原研二伸出拳頭,笑道:“那接下來的日子就讓我們一起調查吧!我們幾個人一定可以做到的!”
另外三個人互相望了望彼此也都笑了起來,紛紛伸出了拳。
房間裏,四只溫熱的拳頭碰在了一起。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警校組(除了0):是我們的話一定沒有問題的!
zero(默默舉手):那個,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們忘記了一個人?
*锵锵!更新奉上!
*這章寫的我腦漿子都要榨幹,但還是差強人意,非常抱歉啦大家!
*感謝大家的評論!!我很開心!祝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