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第11章
回程黎建鳴硬是拉着喬季同坐車後座。
黎建鳴笑呵呵地逗他:“小喬,來坐本都督這邊兒。”
喬季同只得往黎建鳴邊上挪了挪。黎建鳴毫不客氣地湊上來,把整個腦袋靠到他肩膀上,鼻子尖抵住他的脖頸。
“你真白。”
喬季同只是繃着肩膀抿着嘴,沒有回話。
黎建鳴稍微把頭擡起來點,微笑地看他:“你要是想上我床,今天就好使。”
喬季同仍舊沒有回答。
他不知道怎麽回答。答應是肯定不可能的。沒有愛情關系的性行為,他不幹。
但拒絕又落人面子,等第二天黎建鳴酒醒了,回想被自己這號人拒絕,那得多窩火?
索性就不答了。當沒聽見。
黎建鳴聽他不答,當作是他害羞的默認,随即把一只手掌擱在他大腿上。
喬季同又是一怔。他想把黎建鳴的手拿下去,卻又怕矯枉過正。
黎建鳴見他沒反應,開始慢慢摩着他的大腿。
“小喬,再笑一個給我看看。”
“黎先生,您喝多了。”
“不準叫先生,也不準叫您。”
“···黎建鳴,你喝多了。”
黎建鳴低低地笑了兩聲,伏到喬季同臂彎裏,雙手冷不丁的箍住了他的腰。
喬季同慌張地看了一眼代駕小哥,對方好似見多識廣,并沒什麽表情。
這時候一個人影映入喬季同眼簾。
穿着棕色的皮衣,繃得緊緊的牛仔褲。正是蘋果。
喬季同看到蘋果,猶如看到天降的救星,連忙道:“快看,小男朋友來找你了。”
黎建鳴皺起眉毛起身:“什麽小男朋友?”
蘋果也看到黎建鳴的車牌,一溜煙跑了過來。
黎建鳴對代駕道:“停一下。”
代駕停下了車。黎建鳴放下車窗,遠遠地對蘋果招呼:“那誰來着,你來幹啥?”
蘋果一邊跑一邊撒嬌:“黎哥哥,你怎麽不回我消息啊?”
“嗯?我幹啥就得回你消息?”
蘋果撅起嘴:“我在這等得好冷哦。”
正說着,蘋果看到了黎建鳴旁邊的喬季同,臉瞬間就白了。
黎建鳴逗着玩似的口氣道:“那你跺跺腳。”說罷就要關車窗,蘋果情急之下把手卡到車玻璃上,眼睛泛起淚花:“黎哥哥,別生氣了,我錯了,我們和好吧。”
黎建鳴現在滿腦子都是喬季同,他已經對別人失去了興趣。當然他失去興趣也是常有的事。
他無所謂地笑道:“咱倆拉倒吧。說好了就玩玩,可你成天跟我扯犢子。”
蘋果低聲下氣地祈求:“黎哥哥,別的,我再也不說那話了,再也不耍脾氣了,我還有哪裏不好,都可以改···”
黎建鳴擺手,“我幹膩了。你咋改?”
這話一出,代駕小哥都跟着尴尬。喬季同更是局促。
蘋果張着嘴大哭起來。哭得鼻涕口水齊下。
喬季同看到蘋果哀嚎,忽然心如刀絞。他仿佛又看到了被譚海背叛時候的自己。
在愛情裏,掏心的那個永遠是喪家犬。管你是軟柿子還是小辣椒,愛上的,都是喪家犬。
喬季同偏頭去看黎建鳴。
黎建鳴的臉上別說內疚,反而像是看小品。
“大冷天的,別在這嚎了,早點回家吧。咱倆好聚好散,拜拜。”說着從前座的椅套後袋裏取出一本雜志,無情地撬開了蘋果的手,車窗緩緩關上了。
窗外是蘋果淚流滿面的臉。他不停拍打着車玻璃,大聲地呼喚着:“黎哥哥!黎哥哥!”
黎建鳴卻看也不看,扒在車座上給代駕指路:“進了小區往右拐。”
蘋果跟着車追了幾步,腳一滑,摔了個狗啃泥。
喬季同看他慢慢爬起來,蹲在地上捂着臉。
再回過頭來,看到黎建鳴微笑的側臉,忽然覺得四肢冰涼。
等回到家開了門,喬季同都沒說一個字。
黎建鳴把他的無言當作默認,鞋剛脫就抱住他,作勢要吻。喬季同雙手推着黎建鳴的肩膀抗拒。
黎建鳴當他欲拒還迎,摟得更緊些。
“黎先生,你喝多了。”
“沒有。沒喝那麽多。”黎建鳴撞了撞喬季同,“我等不及上樓了···”說着舔上喬季同的脖頸,一只手甚至探進了後腰。
喬季同頓時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腦子裏晃過蘋果扭曲的哭臉。他再也控制不住,狠推了黎建鳴一把,直把他推到了茶幾上。黎建鳴褲兜裏的車鑰匙紮進茶幾的鋼化玻璃上,玻璃瞬間碎了。
屋子裏沒開燈,月光從落地窗灑進來。一地的碎玻璃碴就像是鹽粒子。
好在沒有傷口的心,是不害怕鹽粒子的。
喬季同站在月光裏,用袖口反複擦着脖頸,就像是脖子上滴了鳥屎。
黎建鳴怔愣愣看了喬季同半晌。那眼神滿是不可置信:“你什麽意思?嫌惡心?”
喬季同停下了擦拭的手,看着他冷聲道:“我不幹。你找別人。”
黎建鳴聽到這話,自嘲一笑。而後默默地起身,檢查了一下手掌。發現并沒有刮傷後扭頭走了。徑直上了二樓,全程沒說一句話。
而喬季同也沒說話,站在原地,臉皮熱辣辣的,熱得他發昏。腦子在熱浪裏變成了留聲機,不由自主地播放下午那些話。
“那種層次的女人,不可能看得上你。”
“約了好幾個騷0,來不來?”
“你不都找白的?從去年到現在,換了七八個,一個比一個白。最近那個,帶上假發都能冒充美國佬。”
“咱倆拉倒吧。說好了就玩玩,可你成天跟我扯犢子。”
喬季同覺得心裏發疼。暗暗地恨自己沒有長進,人家說什麽就信什麽。
人家壓根就沒真心跟他平等。
也許是場面話,也許是另有目的。
譚海圖他傻,肯花錢。
那黎建鳴圖他什麽呢?
蘋果長得好看,還會打扮。說起話來噼裏啪啦,伶牙俐齒的。就像年三十兒的小炮仗,熱鬧響亮,招人稀罕。
他呢,長得一般,土氣寒碜。沒什麽文化,又總是唯唯諾諾。就像那一般人家抽屜深處的白蠟燭,平日子想不起來,停電的時候拿出來點上。
那黎建鳴能是喜歡他麽。用腳丫子想也想得出來,這是圖個新鮮。
要跟蘋果是玩玩,那跟他的話,就是連玩玩都算不上。
這時候二樓傳來了一陣隐約的水聲——黎建鳴去洗澡了。
喬季同抹了一把臉,回屋換上圍裙,開始掃客廳的玻璃。
樓上的水聲停了。而後是走路聲。摔門聲。
喬季同把玻璃掃幹淨了。臉還是滾燙,但腦子終于恢複了運作。
他跪在地上仔細打量了一下茶幾。只剩下了個實木架,用是沒辦法用了。
他掏出手機,用圖片搜索查詢價格。看着那通紅的五位數,眼前發黑。
兩萬五。
在喬季同的認知裏,一個茶幾,便宜點的一百來塊,貴的估計也就是上千。大不了他把這錢給人賠了。
可兩萬五。他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