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5 第5章
剛進屋,就見黎建鳴在大廳地上做俯卧撐。塞着耳機,有節奏地輕點着頭。
仍舊光着膀子,下半身穿了條黑色運動褲。
高個子,闊肩膀,骨健筋強。扇面兒似的上半身,長比楊樹的兩條腿。
脊背上滲出了汗,閃着細碎性感的光。
喬季同想起昨晚那三個多小時的哼哼,臉皮又發起燙。他不敢再多看,低頭往裏走。
黎建鳴瞥到他回來,使喚道:“小喬,次卧床單換了。”
可能因為戴着耳機,講話聲音格外大。
“哎,好。”喬季同以為他不高興了,着急忙慌地趕忙回了房間。脫了外套,換上圍裙,扣上廚師帽。在水泡上貼了兩個創口貼,而後小跑着上樓換床單。
次卧拉着窗簾,屋子裏沒什麽東西。再加上床單被罩都是雪白的,看着不像家,倒像是酒店。床邊櫃上放着潤滑液和套子,就像是專門用來幹那事兒的地方。
垃圾桶裏扔了幾個用過的,撕開的包裝散落在地板上。
不知道昨晚怎麽胡鬧的,枕頭上都不幹淨。喬季同索性把床單被罩枕頭套都換了,髒了的堆在門口。
打開窗戶通風,倒了垃圾,跪在地板上拿抹布一寸寸擦。
等收拾完,又抱着髒床單去洗衣房。
在洗手臺把顯眼的污漬手搓了,而後塞進了洗衣機。
正準備去收拾浴室,眼前一陣發黑,他連續工作了12個小時。
雇主還在客廳,他也不好意思就這麽回屋補覺。想了想,他決定在洗衣房睡個十分鐘,再去收拾浴室。
定好了鬧鐘,他坐在洗手池邊上,抱着膝蓋把頭枕了上去。
人累得狠了的時候,睡覺不是入睡,是昏睡,一秒就能不省人事。
黎建鳴好似聽到一陣滴滴的聲響。
摘了耳機,這滴滴聲還不小。本想無視,可這聲音沒完沒了的,滴得他心煩。
他放下手裏的啞鈴,順着聲音找了過去。一路找到洗衣房,就見喬季同正坐在地上,靠着洗衣機仰頭微酣。
手邊的手機正滴滴響個不停,倒也沒吵醒他。
黎建鳴蹲到喬季同面前,仔細打量了一下。
睡得熱乎乎的,微張着嘴,嘴角向上兜兜。
黎建鳴忽然想起昨天球賽中途的紙尿褲廣告。上面的小孩兒睡着就這樣。
還挺可愛。
不過又不做飯,戴個廚師帽幹什麽?
他伸手推了推喬季同:“困了就回屋睡去。”
喬季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個激靈。
“哎,黎先生,不好意思。”
“困了就去睡,我說過收拾屋子不拘你時間。”
“沒事,沒事。”喬季同要爬起來,結果腦子醒了,身體還沒醒,一下子撲黎建鳴身上去了。黎建鳴毫無防備,被他這麽一撲,一個後仰坐到了地上。
喬季同雙手撐在黎建鳴身子兩側,衣領正好對着他的臉。
穿了好幾年的毛衣松垮垮的,毛衣裏面沒穿襯衣。
光溜溜的白。只是白。
白上面兩個粉點點。
這時候喬季同正好擡頭看他,睜着一雙清炯懵懂的黑眼睛。
黎建鳴瞬間就被勾引了,伸手捏他下巴颏:“幹啥?投懷送抱?”他對自己的條件很自信,湊到喬季同眼前壞笑:“故意的?”
喬季同唰一下臉又紅了。像是山坡上開了杜鵑,摧枯拉朽地一路紅到山谷裏面去。
黎建鳴上了頭,伸手摘了他的廚師帽。剛摘就看到喬季同眼眶上的淤青,問道:“臉怎麽還青了?”話音未落,他猛地想起什麽,“是不是昨兒我踢的?”
喬季同想都沒想就否定:“沒有,沒有。”說罷趕緊爬起來撿帽子。
黎建鳴奇怪地看他:“是我踢的就說是,你藏什麽玩意?”
喬季同戴帽子的手一僵,不知如何回答。
他潛意識裏就習慣把錯往自己身上攬。黎建鳴又不是故意的,提出來像是要人家賠似的。
黎建鳴見他支支吾吾不說話,心裏發煩,他最不喜歡這種磨磨叽叽的人。
“完蛋貨。”他頓時沒了興致,站起來嘟囔了一句,扭頭走了。
喬季同在後面讪笑了兩聲,起身去收拾浴室。
他一邊擦鏡子一邊想,剛才黎建鳴明顯是不高興了。
雖然沒有試用期這一說,但喬季同還是心裏打鼓,害怕被人家辭了。
浴室掃完,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黎建鳴跟前:“黎先生。晚上做什麽吃?”
黎建鳴掃了他一眼:“瞅你累得跟犢子似的,随便煮點面條吧。”
喬季同忙不疊地答應:“哎,好。牛肉面成嗎?”
黎建鳴不耐煩地擺手。
喬季同見他臉色不愉,也不再多話,去廚房做飯去了。
黎建鳴雖然是雇主,但他還就不喜歡唯命是從的。用他的話來說,那就是完蛋貨,下賤相。他喜歡天真熱情的,最好有點小性子。對面貌倒不是很挑剔,長得不用多好看,幹淨就行。
這個鐘點工看着還算順眼,性格卻不行。但轉瞬黎建鳴就放下了,他本來也沒打算和雇的人兜搭。
因為得不償失。
合眼緣的零號要多少有多少,但合口味的面點師不好找。他面試了四五個,這才找到一個合胃的。
最近的那個零還湊合,就是太女人氣。床上吧,叫得也不太好聽,哼哼唧唧的像個唐老鴨。
不過嘴巴活好,性子也有意思。能夠他玩一個來月。
喬季同惴惴不安地準備晚飯。
自己又惹雇主不高興了。想來大概是因為自己偷偷睡覺。
将心比心,花錢雇個人,沒來幾天就偷摸睡覺,誰也不高興。在生态酒店上班偷懶,是要被扣錢的。喬季同又在心裏指責自己,看黎建鳴年輕好說話,就偷懶耍滑。
這麽想着,他更加賣力地做事。炖牛肉,拉面條,一碗面恨不得做出花花來。
黎建鳴等了一個來小時,飯也沒上來。本來中午就沒吃東西,剛才運動完更是覺得饑腸辘辘。
他起身去廚房,正好喬季同端着面條出來了。
他抱怨了一句:“怎麽煮個面條這麽磨叽?”這時候看到了喬季同身後的吧臺,上面的擀面板還沒來得及收。
“你手擀的?”
喬季同點頭:“久等了。”
黎建鳴皺起眉毛:“幹啥這麽讨好我?想上我床?”
這話吓到了喬季同,他放碗的手一哆嗦,牛肉面的湯濺出來兩滴。正好濺到了他的創口貼上,暈成一片橘色的湯漬。
“···不是,您誤會了。”喬季同拿手巾擦桌子,尴尬地頭都不敢擡,“您心眼好,一個月給我開五千,我感激您。”
“感激?一個月五千塊就感恩戴德了?那一個月開一萬你還不得管我叫爹?”
這話太難聽了。饒是喬季同,也覺得心裏一疼。
他把筷子架到碗口上,站到一邊擡頭看黎建鳴:“您要看不上我,我就走人吧。”
沒想到黎建鳴聽到這話,反而咧嘴笑了。
“這個月給你開六千,一千賠你臉上的青。”說罷坐到桌子旁,端起碗吃飯。
面條剛進嘴,黎建鳴就滿意地嗯了一聲。
就是這個味兒。他喜歡的,就是這個味兒。
吃到好吃的,黎建鳴的眉目瞬間就舒展開了。
喬季同心底松了口氣。這大爺的性子都寫在臉上,好懂。
看人家不生氣了,他轉身去收拾廚房的案板。
這時候又聽黎建鳴在背後問道:“小喬,你真沒勾我的心思?”
喬季同一邊刷案板,一邊解釋:“哎,您別擔心這個,我···我這喜歡女的,喜歡女的。”
黎建鳴又看了兩眼他僵直的脊背,低頭偷樂。
撒謊精。明擺着是個零。
“那成。在這兒好好幹吧。跟我說話不用畏畏縮縮的。”
說罷又繼續呼嚕呼嚕吃起面來。三兩口就吃個精光,扭頭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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