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鍋都給你報銷了，還不做飯？◎
“對……對不起。”董西希吓傻了, 拔腿就想跑，然而剛轉過身，卻發現另一個高大身影怒氣沖沖地走過來。
後有熊前有虎, 完了。董西希眼一閉, 渾身直哆嗦，打人……是犯法的……
“賀钊！”男人帶着怒氣的聲音響起。
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攬過去，塞到身後。
“你吓到她了。”男人的聲音不可謂不嚴厲，“回去！”
“這是研小姐種的，你讓我守護好……”大黑熊悶悶的聲音還帶着點委屈。
“我不想說第二遍。”
“知道了，哥。”
待賀钊走進健身室，男人轉身, 聲音低低柔柔：“沒事了，你先出去吃水果。”
這還是董西希第一次聽見老板吼人, 躲在他身後甚至能通過背肌感覺到他胸腔的震動。但她一點都不怕，确定他正在保護自己的那一瞬間，簡直安全感爆棚。
“吓到了？”
頭頂的聲音喚回董西希游離的思緒, 她搖頭：“沒有。對不起, 研小姐是小研嗎？”
“嗯。”
董西希看向一地的陶片和泥土，中間兩株花生已經結了好幾個果, 小姑娘想必很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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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重新種好。”她蹲下·身準備撿。
梁熠提着她纖細的胳膊拉了一把：“你先出去吧, 我讓芬姐來收拾。”
董西希也沒堅持，回到剛才的小庭院, 看見寧致一臉驚訝地望着她。剛才打碎花盆的地方跟這裏只隔着一扇玻璃門, 他自然是看到了。
“年紀大了, 笨手笨腳的。”董西希尴尬自嘲。坐下, 喝了口茶壓驚。
寧致沒工夫管她笨不笨,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可是賀钊……
他們幾個助理誰沒被賀钊吓過, 老板說半句話了嗎？
憑什麽單單Nancy能被老板呵護，憑她年紀大？憑她皺紋多？
寧致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這時董西希忽然低聲問：“剛剛那個好壯好壯的男人是誰啊？”
“他叫賀钊，是老大的保镖頭子，老大最信任的就是他。” 說着寧致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這家夥除了老大誰都不認，連老爺子說話都不好使。咱們最好不要惹他。”
其實董西希也注意到了，大塊頭對老板的稱呼不是梁總或者梁先生，而是“哥”，想必這兩人之間有很深的淵源。
“自然。”董西希點頭。她身為助理，拿什麽工資幹什麽活，當然不會去惹老板“最信任的人”。
這時一位阿姨端來了茶和水果，寧致為董西希倒上茶，不再談賀钊，“Nancy姐今天好厲害，看來這次的談判代表非你莫屬了。”
“你們都想看我出糗，故意不說話。”
“是人家願意聊你，我們都不好插嘴。”寧致笑笑，眼神略帶調侃。
今天董西希是兩邊團隊裏唯一的女士，雖然年紀大點，但長得好看，又有氣質，自然會引起大家的注意。
寧致又說：“不過我有點好奇，萬一他們不聊你擅長的游戲領域，你準備怎麽談？”
董西希喝了口茶，奇怪道：“那就不知道了，當然是談到哪裏算哪裏，這種事還能打腹稿嗎？”
寧致不禁汗顏，跟着梁熠後他大場面也見過不少，每次重要場合他都會提前做各種各樣的準備，今日遇上董西希這種臨場發揮的高手，才知自己還是嫩了點。
“與其在心裏預演雙方談話，不如先把我們自己的情況了解透徹，再打聽一下對方的行事風格。只要做到真正意義上的心裏有數，談什麽都能融會貫通。”董西希補充道。
雖然做事方法不一樣，但寧致很認可董西希的觀點，只是他現在還做不到。
老實說，Nancy今天的表現真的很亮眼，不僅僅是談吐及應變能力，連外在也……
寧致看着對面比平時漂亮了一百倍的董西希，不由得又回想起方才老板的态度，心中忽然有一個荒謬到不行的猜想。
*
PCJ內部還得讨論，盛頤這邊也要跟速應物聯接觸一下，雙方都需要時間。如果還有下一次會面，可能就會正式談收購的事。
每悅先暫時放一邊，從深城回來後，董西希跟寧致需要先把招助理的事搞定。
周三這天，兩人面試完，拿着應聘員工的簡歷一邊回辦公室，一邊小聲讨論。
董西希問寧致覺得趙晶晶怎麽樣。
“老實說，晶晶做事很細心，最近也越發穩重了。”寧致誇了一句，并沒說趙晶晶的機會大不大，“你覺得呢？”
“我也這麽覺得。”董西希莞爾一笑。最近兩天連着面試了十位，她心裏還是最滿意趙晶晶。
趙晶晶也跟了梁熠兩年多，對他身上擔着的事務、 以及他的處事習慣都很熟悉，磨合時間會大大縮短。
當然，合适的不止有趙晶晶。
“這個譚誦也不錯，過往的成績，還有言談舉止，我都滿意。”董西希将手裏譚誦的簡歷和綜合考評分遞給寧致。
這個小夥子醫科大學畢業，研發崗轉銷售，現在是一位業績很突出的銷售主管。給梁熠做初級助理拿的工資未必比他原來高，來這邊主要還是想有更大的提升空間。
寧致點頭：“我也覺得不錯。”他看完後将譚誦的簡歷握在手中沒還給董西希，反而給了她另一疊，“這個你看看。”
接過來一看，是那個叫梁蕾的女生，董西希皺眉：“這個不行，筆試太差，做不了基礎工作，脾氣也不太好的樣子。”
“上一輪篩選我沒見過這個女孩子，是你選的吧？筆試這麽差你是怎麽選上的？等等……” 董西希頓了一下，調侃道：“你不會是看人家長得不錯，想來個近水樓臺先得月吧？”
“開什麽玩笑，我有女朋友的。”寧致避之不及，随口打了個哈哈，這事兒暫且揭過。
快中午的時候，趙晶晶去梁熠辦公室問他中午出去吃還是點外賣。
梁熠順口問：“你們都帶了飯？”
“沒有，Nancy姐最近不想做飯，我跟她約食堂。”
梁熠眉心皺起，想了想，說：“食堂最近換了一批大廚是吧？我也去嘗嘗。”
诶？趙晶晶瞪圓了眼睛，她記得就剛搬過來的時候老板去過兩次食堂“體察民情”，後來就再也沒去過，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十二點，梁熠往外走時，看見寧致從董西希的辦公室出來，兩人似乎還在讨論事情，随口道：“這麽認真？”
董西希賣乖笑：“算準了您這會兒也出來，我倆裝一裝，表現一把。”
“還指着我表揚？”
“那可不。”
梁熠唇角微微上揚，沒真誇，免得她翹尾巴。
見兩人這親近自然的模樣，趙晶在心裏偷笑，出去時她故意挽着董西希走後面，附在對方耳邊講悄悄話：“姐，之前你不是做錯事惹梁總生氣了麽，出趟差就好啦？”
“咱們梁總大度。”董西希嘴上誇，心裏吐槽，大度個屁，還不是姐姐嘴巴甜會哄人。
加上子公司員工，盛頤望月湖辦公區得有兩三千人。最近食堂換了大廚，看起來挺受歡迎，一到四樓都很熱鬧，五樓全是小餐廳，價格相對貴一點點，人比較少。
一行人來到五樓，某人身材高大，相貌俊朗，外在條件過于優越，引起了就餐員工的注意。
蕭遠欣跟謝敏在竹園吃飯，見到人開心打招呼：“梁總也來啦？”
“來嘗嘗。”梁熠颔首示意。
肖順益在隔壁松園，見了他們招呼道：“老大，這邊味道不錯。”
還沒等梁熠回話，董西希就小跑過去，找了個靠窗的位置站定，彎腰作了個“請”的姿勢，“老大，這個位置好。”
如此殷勤谄媚，誰看了不說句“馬屁精”。
奈何某人就喜歡被她拍馬屁，長腿一伸，三兩步走過去，在她選的寶座上坐定。
趙晶晶跟寧致去點菜，桌上就剩董西希跟梁熠。
董西希用紙沾了茶水擦桌子，聽到身邊的男人突然發問：“為什麽不做飯？”
“您都問過了。”董西希賣力擦桌子，沒看他。
“鍋都給你報銷了，還不做飯？”
這種時候提大鐵鍋，是默認了她做飯就得帶他一份怎麽的？她是助理又不是小丫鬟，誰一天有功夫伺候他吃飯呀。
“焖飯我教晶晶了，您想吃讓她順便多做一份嘛。”
晶晶啊晶晶，姐就能幫你到這兒了。
“我就想吃你做的。”
董西希無語，說得這麽暧昧，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有點兒啥呢，得虧她大侄子給她指點了一下迷津，否則她還不得想歪了。
“我最近不想做飯。”
“為什麽？”
又來了，車轱辘麽？董西希用濕巾擦了手，說：“對面的房子昨天租出去了，我有錢花就不做飯。”
“哦，這樣。”男人低頭喝茶，嘴角微翹。
過了一會兒，菜上齊，肖順益那邊跟他一起的幾個小夥子已經吃好了，他便走過來坐下，笑說：“蹭口湯喝。”
蕭遠欣跟謝敏也坐過來，大圓桌坐得滿滿當當。
一邊吃着，趙晶晶從随身的包裏拿出一疊圖紙遞給梁熠。
“梁總，這是衛岚姐傳過來的，瑩小姐做了好幾個裝修方案，現在只是簡單的效果圖，您先看一下喜歡哪種風格。”
“唔。”梁熠接過去掃了幾眼，又遞了幾張圖紙給旁邊的寧致，“你們也幫我參謀一下。”
蕭遠欣笑道：“梁總望月湖這邊的別墅終于要裝修了？”
董西希聽他們聊起，才知道梁熠在望月湖旁邊買了棟別墅，就在湖北邊的小山上，從公司辦公樓上就能望見。
說來那片地方也算不得山，在董西希看來就是個土包包。
以前望月湖科創區還沒發展起來的時候，那一小塊地方甚至被視為影響市容的存在，現在造了人工湖，招商引資也搞好了，土包包一下子高大上起來，成了香饽饽。
上次聽趙晶晶她們八卦，據說那片別墅區容積率很低，統共就二十幾棟別墅，每一棟都有好幾畝地的花園，貴得令人咋舌。
董西希正在心裏羨慕那麽大的花園能種多少菜啊，效果圖就傳到了她手裏。結果一看，好麽，花園裏大片大片的草皮，跟足球場似的。
一共五個方案，投票時董西希看他們都選了北歐風的3號方案，便也随大流投了一票。
“确實還不錯。”梁熠看着手裏的圖紙點點頭。
董西希埋頭挑花椒，聽到他的話，不自覺地笑了一下，恕她無法理解有錢人的審美。
“你有意見？”
小炒肉裏邊花椒多，董西希挑得認真一時沒聽見，被旁邊的趙晶晶叫了一聲才擡頭，視線一下子跟主位上的男人相撞。
“啊？沒有沒有，挺好的。”董西希說得一本正經，“高端、氣派，相當有檔次，特符合您的身份。”
“你剛才的表情不是這麽說的。”
董西希：“……”下次即便看到一坨屎她也一定做好表情管理。
“有話直說。”男人開恩道。
要是再忽悠，某些小氣鬼又要生氣，董西希只好老實道：“您知道，我這個人比較老土，就是覺得那麽大的花園不拿去種菜太可惜了。”
果然是土得掉渣，其他人但笑不語。對有錢人來說，偶爾去生态農場之類的地方體驗一下種菜的樂趣倒是不錯，但誰會傻到把別墅花園拿去種菜？
就趙晶晶一個人支持董西希的想法，但她不敢說，畢竟大佬們都喜歡3號。
衆人正等着老板怎麽婉拒，便聽男人低哼一聲：“你是我爸派來的卧底吧？”
董西希不同意：“這叫英雄所見略同。”
“行。”男人點點頭，放下手裏的圖紙，“那你來畫。”
“你行你上”雖遲但到，明明是他非要她說的嘛，說了他又生氣。董西希賠笑：“我哪會畫，您別開玩笑了。”
“不是畫得挺好？”男人唇角勾起，眼神帶着戲谑，“你的大作我可是記憶猶……”
溫泉、美人、水汽，塵封的記憶剎那間竄回腦海，再晚一刻怕是要當場社死，董西希趕忙打斷，一臉假笑，笑得眼睛都眯了：“我畫！我好好畫，竭誠為您服務！”
梁熠：“晶晶，你讓衛岚把上次梁瑩那邊量房的數據傳過來，給Nancy參考一下。”
其他人一臉懵圈，那麽大的工程，不會真的要讓董西希這個外行來設計吧？
董西希也愣了，她還以為他是不滿她瞎提意見，故意要看她笑話，竟然來真的？
不過想想好像也沒毛病，梁老爺子那麽喜歡種菜，到時看到兒子的別墅也有菜地，得多高興啊。
……
下午，梁熠把寧致跟董西希叫到辦公室，問他們招助理的情況。
其實他們還沒商量出結果，寧致謙虛了一下：“你來吧。”
“那行，我先說。”董西希看着梁熠，“趙晶晶做事細心，對您的工作很了解，很多事上也能提出自己的想法，雖然表面上咋咋呼呼不夠穩重，但這些都可以慢慢改。我想讓她試試。”
不等梁熠說話，她繼續道：“趙晶晶處在可進可退的位置，最好給她三個月适應期，崗位先不用變動，到時如果合适，咱們再給她調崗。”
她這話聽起來可能對趙晶晶有點不信任，但其實是一種保護，免得趙晶晶萬一做不了助理，也沒臉做回秘書。
梁熠不置可否，又問：“招兩個，別的還有合适的嗎？”
董西希心裏譚誦也很合适，這個她已經跟寧致讨論過，不過梁熠這麽一問，她又想起那個叫梁蕾的。
她不太清楚寧致對那姑娘有沒有私心，雖然她不太滿意，但她已經選了趙晶晶，還是想留給寧致充分的選擇權，這種時候沒必要大包大攬。
于是她沒提譚誦，只說：“我帶趙晶晶，另一個名額寧致來選吧。”說完她偏頭看寧致，還給了他一個暧昧的眼神。
寧致頓時哭笑不得，終究還是沒躲過去。
“老大，我想再考慮一下。”
梁熠看看他：“沒問題。”
寧致松一口氣，他又為自己争取了一點時間。
兩人出去後，在走廊上董西希對他擠眉弄眼：“姐可是昧着良心壓下譚誦的，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寧致無語問天，這姐是上天派來懲罰他的吧？
他看着對面的董大姐，腦海中又想起老板為了她吼賀钊的畫面。
如果……得罪梁蕾的事讓她去做，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