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陳珺璟離世了。
可我前幾日才剛剛見過他，明明那麽健朗的一個人，走路都不需要讓人攙扶。
我幾乎是跑到小夏工作桌前，她往旁邊靠了靠，給我騰出一個位置。
我顫着手翻着那些宣告着陳珺璟死訊的新聞，腦子如同炸了般一樣疼。
賀澍問我：“那陳老先生的專訪——”
“先不要對外透露。”我打斷他的話，“還有些問題沒有搞清楚。”
比如那個所謂的姐姐。
我開車回到學校，推開實驗室大門，一個小姑娘趴在桌上看書，聽見聲音她擡起頭：“陶師姐？”
“老師呢？”
“裏邊呢。”她指了指身後一個小門。
我‘砰'一聲推開門：“景安饒！”
桌子底下露出一個腦袋，同樣大聲對我道：“陶明钰！整個實驗室就你天天喊我大名！”
“我問你。”我大步上前，撐在桌子上看着他，疾聲道：“為什麽五年前突然要暫停項目。”
景安饒是時空領域研究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他十年如一日的堅持時空可以穿梭，卻在五年前突然放棄，并回歸了自己的老本行，天文學。
我想起那個陳珺璟口中突然出現又消失的姑娘。
Advertisement
景安饒瞄了我一眼，理直氣壯道：“允許你學完轉行還不允許我教完轉行嗎？”
我一噎，換了個問法：“陳珺璟，認識嗎？”
他幹笑了兩聲：“沒人不認識他吧。”
我冷聲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他幹脆利落：“不認識。”
我盯着他：“你發誓。”
他伸出四根手指對天：“我發誓。”
“如果說謊。”
“如果說謊。”
“一輩子吃不上糯米雞。”
“一輩子吃不上糯——”
他話一頓，噌一下縮手搖頭：“啊呸呸呸，你怎麽能對一個老年人這麽殘忍！”
我抱着胳膊看他：“不是沒說謊嗎？怕什麽？”
“哎呦小祖宗。”他捂着耳朵繞過我：“都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你還提起來幹什麽？”
“所以你們真的認識。”
“他知道我是研究時空穿梭領域的專家。”他放下手，任命般道，“所以私下聯系我。”
“他想回到過去？可你說過這只是一種不能被證實的猜測。”
“其實是成功過一次。”景安饒坐在椅子上，認真又頭疼道，“我的學生，因為小時候承擔過陳珺璟的救命恩情，長大後執意選擇了時空穿梭的專業，在經歷了無數次失敗後，成功改寫了陳珺璟的人生軌跡。”
“但作為代價，回到現實生活中後，她失去了關于陳珺璟一切的記憶。”
“她突然消失在年輕陳珺璟的世界裏，卻又在老年陳珺璟的世界裏突然出現，頂着一副不老的容貌，還是我的學生，陳珺璟那麽聰明，自然猜出了個大概。”
“所以他找到我，我以為他要讓那個女生回複記憶，可他卻拜托我說如果有朝一日那個女生因為懷疑而找到我尋求真相，希望我能對她保守秘密，因為他已經垂暮，而她還年輕。”
我皺眉：“你研究這個的時候除我之外還有別的學生？”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瘋子。
他摸了摸鼻子：“她失去記憶後，覺得這專業沒前途，轉行了，所以你沒見過她。”
“而我在見到那個女生無數次失敗産生瀕臨絕望崩潰的偏執麻木模樣後，開始産生了後怕，想要退出。可她卻央求我給她最後一次機會，我不忍心，也造就了最後一次也是第一次的成功。”
他抓了抓頭：“之後我就關門大吉了。”
話剛落，敲門聲恰好響起，剛才看書的小姑娘站在門口：“老師，有人找您。”
“誰？”
她側了側身，我和老師不約而同看過去，那是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
“您好，我是陳珺璟的律師。”他遞給老師一張名片：“有關陳老先生的遺囑，我想與您談談。”
見鬼了。
老師與我面面相觑，最後把他引到桌前：“坐。”
他推了推眼鏡，坐在老師對面：“我想跟您單獨談談。”
他強調了單獨兩個字。
老師也沒在意，大咧咧揮了揮手：“沒事，你當她不存在就行，我倆的關系，就算我死了，她也是我唯一指定的遺産繼承人。”
中年律師這才擡眼看了我一眼，只是這一眼裏透露出些許古怪。
我知道這中年律師十有八九又想歪了，忍無可忍道：“景安繞你別亂說話！我先走了。”
……
那篇關于陳珺璟的專訪我最終還是沒有發出去。
哪怕我知道只要發出去，這個媒體賬號絕對飛黃騰達。
可我不想發。
因為牽扯的內容太多了，單是時空穿梭這一條，說出去估計學術圈都要炸。
而最重要的，還是我私心的不想讓任何人來議論他的感情。
陳珺璟的死因也并非人們猜測的自焚，是壽終正寝，在睡夢中安然離世。
離世前，他親手燒掉那片玫瑰園。
我開着車停在大商場的十字路口。
商場那塊大屏幕上滾動播放着陳珺璟堪稱開了挂般人生。
天才的路似乎注定坎坷，那個女生到底在時空中崩潰絕望失敗了多少次才讓他這一生平安度過？
而陳珺璟又該抱着什麽樣的心情每次都在幼年時救下她，明明只要視而不見，這一切就會結束。
她沒有回答陳珺璟的喜歡，可是也沒有否認。
也許因為她知道，自己總有一日會離開。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教育他，就算沒了愛的人，也要好好生活。
同樣也提醒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