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去掰扯他的手，“芳闊窩！”
雖然她吐字不清，不過葉瑾聽懂了，狹長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忽然傾前含住她的下唇。
丹珠驀地睜大眼睛，驚得都忘了掙紮。
他戲谑地她眨了眨眼，放重了力道，輕輕地咬了下她的唇，感覺這似乎不夠，舌頭旋進她的嘴裏，意圖撬開她的牙齒……
044 杞人憂天
反應過來後，丹珠臉迅速漲了通紅，她沒想到，他居然就這麽毫無征兆地親了下來。
太久沒有和人做過這麽親密的舉動，而且這個人還是自己頂頂讨厭的人，丹珠一陣羞憤不已，奮起全力掙紮着要甩開他。
葉瑾松開她的臉頰，箍住她的腰緊緊地按向自己，扶住她的後腦勺，細密地吸允她的唇瓣。
掙不開，也動彈不得，丹珠能做的，只有屏住呼吸咬緊牙齒，死也不松口。
葉瑾眼裏溢出一點笑意，也沒有強求進一步的探索，停在外面，反複不停地添咬。
糾纏了不知多久，他終于松了她，丹珠立即往後退了兩步，用力用手背擦着嘴唇，一雙通紅的眼睛氣狠狠地瞪着他。
葉瑾但是顯得倒是很平靜，氣息一點都沒亂，甚至沒有剛剛輕薄了她的愧疚感，頗為潇灑地抛了句“好了，利息我已經收到了”就進了屋。
看着他揚長而去的背影，丹珠被氣胸口悶得一陣生疼，真沒想到，葉瑾居然是這麽一個登徒子，比起占她便宜這種方式，那不如直接算錢呢！畢竟千金還複來，可這身體的初吻是一去不複返的！
雖然極度不想見到裏面的人，但是月黑風高，加上剛又發生了刺客事件，丹珠在外面被冷風吹了半宿，最後還是妥協地走了進去。
葉瑾早已躺下睡着了，那安詳恬靜的睡容，看的丹珠一陣牙癢癢的，恨不得把人揪起來暴打一頓。
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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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葉瑾像個沒事人一樣，照常使喚着丹珠做這坐那的。
丹珠昨晚失眠，挂着兩個黑眼圈，忍聲吞氣任他差遣。
伺候葉大爺洗漱完畢後，她從景陽苑出來就直奔廚房。
昨天文泉回家了，從今天開始，整個景陽館的大小事務全部都要歸她管理，一想到有那麽多活要等着自己，丹珠這還沒開始幹就已經覺得腰肩酸痛了。
天色将将亮，時間還早得很，廚房裏只有掌廚總管的張大娘。
張大娘今天不知遇到了什麽喜事，一見到丹珠，臉上頓時堆滿了和氣的笑容，“原來是丹珠姑娘來了啊。來來來，三少爺的早膳已經備好了，就在竈頭上。”
丹珠有些受寵若驚，張大娘平常為人尖酸小氣，一天到晚都端着副更年期面孔，這會忽然變得這麽熱情親善，實在很難不讓人起疑。
壓住心底的疑惑，丹珠端着托盤就想往外走，張大娘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手，湊過來，涎着臉地讨好地笑着：“丹珠，我聽說……文泉昨天回老家了，景陽苑現在只有你一個丫鬟？”
丹珠頓時警惕起來，矜持地點點頭。
張大娘臉上的笑紋更深了，“我有個侄女現在在浣衣苑幫忙。你也知道，那個地方都是老婆子去的，像我侄女這麽如花如玉的姑娘，哪能一直幹那等粗活？我早就想幫她挪地兒了。正好你那缺人，你看……能不能跟少爺知會一聲，讓我侄女進去給你做個伴？”
難怪忽然對她這麽和氣，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丹珠抿着唇沒出聲，腦子卻飛快地運轉起來。
雖然景陽苑多個人少個人對她來說沒什麽所謂，可是經過昨天的刺客事件，景那裏已然不是那麽太平，她不想把無辜的人牽累進來，可張大娘也不是好惹的角，要是直接得太拒絕，往後肯定會讓對方記恨上的。
斟酌了一會遣詞造句，她遲疑地開口：“張大娘，不是我不想幫你，只是……”
張大娘見她欲言又止，連忙問道：“只是什麽？”
丹珠面露難色：“我可以幫你提這事，但我畢竟只是個下人，這事成不成，還得看少爺的意思。”
張大娘眼睛豁然放亮，合掌告謝道：“我自然明白這個道理，若不成，我也不會怨怪姑娘。”
不會才怪呢。丹珠心裏對這人看得透透的，面上卻維持着笑容，“如此便好。”
045 好生過分
回到景陽館，葉瑾正站在窗前，對着外邊翠綠整齊的竹林，神色淡淡的，也看不出在想什麽。
丹珠将早膳放桌上一放，橫了眼那邊的人，克制地喊了聲，“少爺，該用早膳了。”
雖然還對昨晚的事耿耿于懷，可她能拿葉瑾怎麽辦？只能自認倒黴，就當自己被狗啃了口。
她低下頭，盛了碗粥放到他的位置上，然後給自己也盛了一碗，自覺地站在桌前等着他過來。
葉瑾仿佛沒聽到她的話，一直立在那邊，久久地不動。
丹珠昨晚沒睡好，頻頻掩着唇打呵欠。她現在不僅困，還餓，只想着快點吃完早餐找個地方打盹。
可是那個葉瑾……為什麽該死地還在那邊裝雕像？吃飽了再看不行嗎？
等得實在不耐煩了，她忍不住朝那邊“咻咻咻”地送小眼刀。
也許是她的眼神太過于灼熱，葉瑾總算回眸賞了她一眼，見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那急切的眼神，就跟等着主人過來賞吃的小狗似的。
他不禁莞爾，嘴上卻仍是不忘毒舌，“丹珠，你現在就跟二哥的旺財一樣。”
旺財是二少爺葉晗廣養的一條狗，偶爾會跑到景陽館溜達，有幾次被葉瑾撞見了，閑得無事時就停下來逗逗玩玩。
丹珠臉微微燙了下，不自然地回道：“少爺真過分，怎麽能拿我和牲畜相比？”
葉瑾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來，“同你開個玩笑罷了，這就生氣了？”
丹珠頓了下，認真地回道：“不至于生氣，但會聽得不舒服。”停了停，她肅了表情，正色道：“昨晚的玩笑我也很不喜歡，希望少爺以後不要再拿我做開心了。”
她現在正是需要人幫忙的時候，這個節骨眼上，她還不能跟葉瑾撕破臉皮，所以，她只能用這種迂回的方式表明自己的立場。
葉瑾牽了牽嘴角，臉上笑意深了點，相處的時間久了，他發現這個小丫頭跟別人似乎不太一樣，膽小怕死，滿嘴謊言，但是閑暇之餘，有人能跟自己這麽拌拌嘴，倒也不失為一番趣味。
而且……
葉瑾盯着正埋頭苦吃的丹珠，每次看到她跟秋風掃落葉似地狼吞虎咽，自己向來寡淡的食欲似乎會變好一點。
丹珠連着喝了兩碗粥後，正想去盛第三碗，無意中對上對面男子的目光，他正含笑看着自己，碗裏的粥幾乎沒有動。
她有點奇怪，放下碗，一邊往自己嘴裏塞黃金酥，一邊含糊地問道：“你不吃嗎？”
葉瑾悠然地舀了一勺粥，嘴角勾起笑，“吃，怎麽能不吃？再不吃，恐怕這桌上東西都要進你的肚子裏了。”
丹珠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聲地辯駁道：“我、我只是吃完自己那份，可沒有動到你的。”
她都有數過上面的分量，很上道地實行了AA制，一人一半，公平得很。要是遇到糕點數量是單數的，她會自覺地把多出來的那塊讓給他，最後等他吃飽了，看到有哪些完整沒有動過的，才會撿起來吃掉。
自從丹珠開始和葉瑾同食後，景陽館就再沒有剩過菜了，廚房裏的婆子和粗使丫鬟對此感到十分的遺憾，以前端入三少爺房裏的膳食，經常都能遇到原封不動端出來的，現在是無一例外都是光盤出來。
吃過了早飯，便是例行的吃藥時間。
丹珠将東西收拾下去後，去抽屜取了瓶子出來，從裏面倒了兩粒藥丸，分給少爺一粒，自己留一粒塞進嘴裏。
正想放回抽屜時，丹珠感覺手裏的瓶子似乎空了許多，小心翼翼地晃了幾下，裏面的藥丸果然已經所剩無幾了。
丹珠大略地目測下，估計最多能維持三天。
扭過頭，她對着那邊的葉瑾如實彙報，“少爺，藥丸快沒了。”
葉瑾聞聲擡頭看向她手裏的瓶子，懶洋洋地回道：“沒了就沒了吧，又不是聚寶盆，總會吃沒的。”
046 巨額新賬
丹珠徒然生出危機感，忍不住開口，
“那……你的傷和我的嗓子……”
“我先前主要是中毒，現在身體裏的毒素已經清得差不多了，吃不吃也無所謂。”
丹珠郁悶了，他沒所謂，她可有所謂，她嗓子都還沒有好呢！
抿了抿唇，她盡量用平靜的語氣提醒他，“少爺，你先前不是說過，要幫我治好嗓子的嗎？”
葉瑾像忽然想起了什麽，側過頭細細地打量了她一會，才含笑道：“其實，聽久了，你的聲音也不是那麽難聽。”
丹珠沉默了下，十分委婉地勸道：“少爺……我覺得吧，咱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應該講究個有始有終，就算不有始有終，也該有個言而有信，您看我的嗓子現在都好了一半，要就這麽半途放棄了，您不會覺得遺憾可惜嗎？”
“一點都不會。”葉瑾懶洋洋地靠上軟塌，好整以暇地說道：“反正嗓子是你的，又不是我的，我有什麽可遺憾的。”
丹珠被噎住了，又是這個該死的“反正”！
她真是恨透葉瑾這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但還是不得不忍氣吞聲地請求：“少爺，求您繼續幫我治嗓子。”
葉瑾右眉輕挑，右手支着自己的膝蓋，朝她的方向攤開掌心。
丹珠心領神會，立即上道地将他的話本子放到他的手心，然後垂着眉，畢恭畢敬地站在一側等着他發言。
葉瑾垂下眸，翻開書優哉游哉地閱覽起來，俨然沒有理會她的意思。
被冷落了不知多久，丹珠動了動站麻的腳，禁不住打破這片靜谧：“少爺……”
“茶。”
丹珠只得又過去給他端茶送水過來。
葉瑾不急不緩的喝着茶，“你想要藥，也不是沒有……”
丹珠豎起耳朵，表現出願聞其詳的樣子。
葉瑾微微一笑，“看病總是要花錢的，對吧？”
丹珠猛地擡起頭，她算聽明白了，葉瑾在跟她要診治費。
深吸了口氣，她顫巍巍地問道：“大概……需要花多少銀子？”
葉瑾眼睛一斜，笑容更加溫和，“看在我們主仆的情分上，給你打個六折，一萬兩好了。”
一、萬、兩！
丹珠瞬間僵住，一陣透心的涼意争先恐後地竄上來。
先前欠的那九百多兩已經讓她夠頭痛的了，現在舊賬未償，眼看着又要添置一筆巨額新賬，怎麽能不讓她透心涼？
僵了好半響，丹珠狠狠地咬了咬牙，壯士斷腕般地堅定點頭，“行！一萬兩就一萬兩！”
錢可以慢慢賺，但嗓子卻只有一把，她可不想一直頂着這副公鴨嗓示人。
葉瑾笑眯眯地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為了預防你賴賬，我們是不是應該先立個字據？”
欠錢立據，合情合理，丹珠沒怎麽猶豫就點了頭，“可以。但是我有個前提，必須得等我的嗓子治好之後才能開始算錢。”
“那是自然。”葉瑾一副正直相，“筆墨伺候，我來寫。”
丹珠覺得自己不能太相信葉瑾的“人品”，斬釘截鐵道：“不，我來寫。”
合同字據這種東西，前世她不知道經歷了多少，這方面她在行，誰都別想在她面前玩什麽花招。
047 四舍五入
“你識字？”葉瑾對丹珠居然不是個文盲感到十分意外。
“那當然。”丹珠十分自信地挺直上半身，這個時代的字和現代差不多，寫個欠條什麽的簡直小事一樁。
事實證明，丹珠不但認識字，而且還寫得一手漂亮的字，連葉瑾都禁不住驚嘆起來，“丹珠，沒想到你竟還有這麽一手。”
白紙裏的黑字，工整挺拔，筆鋒之間自成一股力度，看得出，她以前應該有專門學過，而且所用的遣詞造句，字句間邏輯清晰嚴密，沒有半點含糊或者遺漏的地方。
“你以前上過學？”葉瑾放下欠條，難得露出贊賞的表情。
丹珠第一次在他面前揚眉吐氣，嘴角得意地上揚着，“那當然，我都上二十了。”
從九年義務教育到高中大學乃至讀研出國留學，她确實念了差不多二十年的書。
“二十年？”葉瑾挑起眉角，顯然不相信她這套說辭，“你今年還不到二十歲吧？莫非，你從娘胎裏就開始看書了嗎？”
“……”丹珠幹咳一聲，支支吾吾地解釋道：“四舍五入……自然就二十年了。”
葉瑾瞥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道：“哦，想來你的算術應該學得不怎麽樣，不然，也不會這般地胡亂運用四舍五入了。”
“我算術不好？”這話刺激到了丹珠脆弱敏感的心靈，立即跳了起來，振振有詞地嚷嚷道：“我怎麽可能算術不好，告訴你，老娘的珠算心算可是一等一的！”
葉瑾習慣性地去摸茶杯，發現裏面又空了，放下來，徐徐地開口，
“是嗎？你既然有這樣的本事，又怎會甘心來我們葉府當個小丫鬟？雖然我們澧國的女子地位不如在你家鄉的那般高，但是只要夠本事，一樣可以得到和男子的待遇。”
丹珠現在所處的國家名為澧國，是中原裏面積最廣的泱泱大國，盛世欣榮，民風開放，物質富饒。這裏奉行女子有才便是德，只要家裏的經濟條件允許，男孩女孩都皆可送入學堂。當今的皇帝上位後，更是頒布了一系列的新法則，讓女子也擁有了跟男子一樣的資格權利，成績優秀者，不論性別都可以考評為官。
然而新皇登基未久，這些法則也才出來沒幾年，舊時重男輕女的風氣累積已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馬上改過來的，所以，目前朝廷裏當大的，還是以男官為主。
丹珠被葉瑾觸到了心底事，頓時緘默了下來。
如果不是那群不知來路的仇家，她現在都不知道有多自由，她對做官沒有興趣，只想着開店做生意，然後賺很多很多的錢過逍遙日子。
想到昨晚的刺客，丹珠猶豫了幾秒，還是不放心地提醒道，“少爺，昨晚的刺客最好早點調查清楚，說不定，他們很快就會卷土重來的。”
“是嗎？”葉瑾拖長尾音，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丹珠的臉，“我倒是認為不用費這個力，反正，他們要殺的不是我。”
丹珠頓時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說道，“可是，你昨晚不是已經答應要保護我的嗎？”
048 愚昧無知
“我是答應過要救你的。”
葉瑾很大方地承認了，還沒等丹珠安下心，又聽到他面露難色地說道：
“治嗓子的藥是一萬兩，如果再幫你調查昨晚的刺客，你說，我得要收你多少錢才合适？”
丹珠一陣無力兼無語，再次驗證了，富可敵國的葉家的葉三少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死要錢不眨眼的守財奴！
她曾經揣度過葉瑾那箱子銀票是怎麽得來的，現在想想，就他這樣逮着機會就索錢的手段，會這麽有款一點都不奇怪！
仿佛看穿了丹珠所想，葉瑾的目光掃過來，振振有詞，“難道你認為探子會給你白忙活？”
丹珠咬了咬唇，忍氣吞聲地開口道：“我錯了，請少爺原諒我的愚昧無知。”
葉瑾輕哼了一聲，頓了下，又說道：“看在你認錯态度良好的份上，就算你一千兩好了。”
“……”丹珠咬得銀牙都要碎了，僵硬地回絕，“謝謝少爺，不過我改變主意了，不用勞煩了。”
“為什麽？”葉瑾面露驚訝，“你不是很想知道昨晚那群刺客的來歷嗎？”
丹珠勉強擠出笑臉，“不，我一點都不好奇。我只需要知道，他們都是一群十惡不赦的壞蛋就可以了。”
葉瑾玩轉着手裏的折扇，漫不經心地提出了建議，“要不這樣吧，我有一套護甲，刀槍不入堅不可摧，暫且借給你用用也無妨。”
丹珠眼睛眨了眨，半信半疑地望着他：“真的？你真願意借給我？……無條件的嗎？”
“自然是真的。”葉瑾彎了彎唇角，笑容如春風一般和煦，“反正我也不用上，就這麽閑置着也怪可惜的。”
這句話猶如一道佛光，頓時照亮了丹珠原本黯然的心情，立即滿懷希望地跟着他進了書房。
但是，葉瑾這麽可能這麽好心？
當她親眼見到了那件傳說中的那件“護甲”時，整個人頓時淩亂了。
原來，這件刀槍不入堅不可摧的護甲，是一件不知什麽動物皮毛織成的馬甲背心，很大，不僅大，還非常地厚，不僅厚，還十分地重！
丹珠有些淩亂，但還是不甘地掂了掂，沉得得她差點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
她禁不住擦了把臉上的汗，這真是她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要真穿到身上，萬一敵人來襲，不要說逃跑了，她連移動都成問題好麽！
懷疑裏面是不是藏了金屬，她費勁翻開邊角一看，眼睛都瞪着了，背心的裏子居然是用一片片薄薄的鐵片串起來做成的，難怪這麽重！
丹珠簡直無語了，難怪刀槍不入，就這樣的，至少得電動金剛鑽才刺穿吧？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葉瑾敲了敲腦袋，像是才剛想起來似的解釋道：“我忘記了，這護甲做工用十分繁瑣，皮毛所制，十分厚重，得用內力渾厚的練家子才能正常穿上。”頓了下，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丹珠，遺憾地嘆了口氣，“真是太可惜了。”
可惜你妹！丹珠暗罵，一張臉氣得直泛紅，這麽重要的事情一開始不說，分明就是故意膈應她嘛！
心裏郁悶的要死，但丹珠也拿葉瑾沒有辦法，丢下衣服，氣呼呼地出了大門。
“你去哪？”葉瑾的聲音從後面追出來。
丹珠擡腳就想邁出去的腳驀地一頓，回過頭，一字一頓地開口：
“如廁！”
049 為何吓人
回到自己的蘭苑，丹珠洩憤地關上門，倚着門背默默生了會氣，擡起眸，目光無意中掃過梳妝臺的抽屜。
這幾天基本都是跟葉瑾呆在景陽館，好久沒回來看她的小錢錢了。
心情不好的時候，總得找點時候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丹珠走過去打開抽屜，取出裝月錢的小布囊，小心翼翼地從裏面取出那些為數不多的幾塊銀子。
數過一輪，她心情由郁結轉為很憂傷地嘆了口氣，無精打采地将那幾塊碎銀子重新塞入布囊中。
曾經，她也是個有着千兩銀票的小富婆，可票子還沒在懷裏踹熱，就被那個狡猾奸詐的葉瑾沒收了回去，早知道會這樣，她當初就應該多看兩眼的。
丹珠沮喪地站起身，剛想回景陽館，一個念頭忽然閃過她的腦子裏。
景陽苑眼下只有她和葉瑾兩人，她現在成天被迫跟在葉瑾的身邊，晚上又不能回來睡，這萬一屋裏招了賊，她這點銀兩豈不是很危險？
但為了保險起見，丹珠思來想去，覺得應該找個地方把錢埋起來才行。
将錢自己懷中一端，丹珠匆匆走出屋門，舉目望着面前雅致的庭院。
她很快鎖定在了不遠處一棵桃樹，眼下桃花開得茂盛，四周種植了些說不出名字的花兒，埋在那裏沒什麽問題。
打定主意後，丹珠找來了鐵鍁，挖了坑就拿裝錢的袋子丢進去。
将最後一把土掩蓋上去後，丹珠用力在上面踩了好幾腳，又從旁邊撿了好幾塊石頭壓在上面坐标志，這才放心地拍了拍手。
一轉身，冷不防就撞上了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葉瑾。
丹珠被吓了一跳，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佯裝生氣道：“你幹嘛忽然吓人啊？”
“不做虧心事，你怕什麽？”葉瑾應得雲淡風輕。
丹珠撇了撇嘴，邁開腳就想去雜物房，這都快晌午了，她得趕緊打掃院子。
越過葉瑾的時候，對方忽然橫了扇子攔住她的去路。
丹珠疑惑地看向他，“您有事？”
葉瑾淡定地回道：“跟我出府。”
她“哦”了聲，性質不是很高，“去哪？”
“随便轉轉，”葉瑾擡頭看了眼碧藍的天，悠悠地開口道：“順便看看，哪裏有私家探子。”
終于想起要辦正事了，丹珠精神一振，滿懷希望地望着他道：“真的？”
葉瑾漫不經心地嗯哼了聲，也不等她的反應，背着手徑直走向景陽館的大門。
丹珠快步追上去，為了表示自己的感動，很狗腿表示關心：“少爺，您身體已經完全好了嗎？”
葉瑾嘴角扯了絲弧度，似笑非笑地，“你覺得呢？”
鑒于他現在出去辦的事情跟自己的生命息息相關，丹珠識時務地拍上了馬屁：“我覺得少爺今天的氣色特別好，神清氣爽，意氣風發得很。”
葉瑾湛然一笑，“說的不錯。”
走到半路，丹珠一眼就瞧見了不遠處正被一衆丫鬟擁簇着的葉冰黛，心裏“噔”地提起來。
這真是夠狹路相逢的。
她不敢出聲，只是悄悄地躲到葉瑾的身後，想将自己完全藏起來。
只可惜有人偏偏不如她所願，揚着音量，甚是親厚地朝着葉冰黛喚了一聲，
“四妹妹。”
葉冰黛聞聲看過來，見到丹珠的身影時，眼裏迅速凝起一抹冷光，随即恢複自然。
050 兄妹情深
丹珠緊張得地下頭，趁着對方還沒有靠近過來，壓低了音量問葉瑾，“少爺，你喊小姐過來做什麽？”
葉瑾眨了眨眼睛，表情很無辜，“既然都看到了，當然要打個招呼，不然顯得我們兄妹多疏離。”
誰信你呢？平常你見到你那兩個哥哥都是熟視無睹的！丹珠緩緩吸了口氣，難掩幽憤地說道：
“其實……如果少爺在喊小姐過來前，能預先提前知會我一聲，我會很感激您的。”
“是嗎？”葉瑾嘴角噙了絲淺笑，說出來的話卻毒得能氣死人：“我又不需要你的感激。”
“嘩啦”一聲，丹珠脆弱的心理防提頓時倒塌了一片。
過分，實在是太過分了！雖說她只是個丫鬟，好歹也是個有心有腦有尊嚴的丫鬟啊！
就在丹珠被噎得郁結難解之際，葉冰黛已經率着一群人地走到了跟前。
“四哥，”葉冰黛儀态端莊地停住腳步，嫣然一笑，“你這是正準備出門？”
她今天着了件櫻白色的繡花薄絲裙，頭發挽成淩雲髻，頭頂斜插着一支玳瑁鑲碧玉的流蘇小珠釵，腰上束着白色絲帛，更襯得那小蠻腰盈盈不堪一握，佩飾筆直地從腰間垂挂而下，随着她的動作在風中自然的擺動，煞是引人奪目。
葉冰黛不愧是京城第一天美女，通身的氣質高貴優雅，端的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可惜，這樣的絕色在丹珠的眼看來，卻是朵披着美麗外表的食人花，極其的刺目。
葉瑾也笑，神色自若地很：“四妹也要出門嗎？”
葉冰黛矜持地以扇掩住嘴，聲音甜甜柔柔的的，十分悅耳，
“不，我正要去看望母親大人。不久之後，黛兒就要嫁去張家了，希望能在剩下的日子裏多陪陪母親，不然……以後也不知何時才有這樣的機會。”
她說着說着，如遠黛的眉微微蹙起，好不楚楚可人。
丹珠看得心裏一寒，以前她還沒覺得葉冰黛虛僞得讓人惡心，可自從最近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後，她現在再看看這個女人，那鼻子那眼睛，不管怎麽看都長得這麽別有用心。
“嗯。”葉瑾點了點頭，頓了頓，又追加了一句，“母親平常喜歡吃齋念佛，四妹是應該多走走嘉臨苑。”
這話蘊含的意思有點深，但是丹珠聽懂了，暗暗地握緊垂在身側的手，不動聲色地觀察着葉冰黛表情。
葉冰黛聞言卻絲毫不動，閨秀的穩重端得穩穩的，明豔動人的臉上露出些許順從，
“三哥所言甚是，黛兒平常沒事，都會跟着母親一起抄念佛經，祈禱家人安康，盛世太平。”
丹珠聽着葉冰黛在那邊虛僞來虛僞去的，漸漸有些聽不下去了，按耐不住地動了動腳，很想逃離這片“兄妹情深”的氣氛。
幸好葉瑾很快結束了話題，帶着丹珠繼續往大門走去。
雖然已經走得挺遠了，丹珠依然能感到身後那道毒辣的目光，忍不住加快了步伐，往前多走了幾步。
看出她的拘謹不安，葉瑾明知故問：“你慌什麽？這麽着急出去，要不要我喚人給你牽匹馬？”
廢話，葉冰黛可是想置她于死地的人，又是唆使昨晚那群刺客的最可疑的幕後黑手，她一個手無寸鐵之力的弱女子，能不慌嗎？
“我……”丹珠正想說出心裏的不安，倏地看到他眼中閃爍的意味深長，話鋒立刻一轉，“不，我一點都不慌！太久不出府，我這是太興奮了。”
051 想買帽子
“原來如此。”葉瑾看着丹珠的眼神多了點同情，憐憫地說道：“真可憐，成天被拘在府裏，一定很無聊吧？”
這話觸動了丹珠心裏某個柔軟的地方，低下頭，禁不住嘆了聲息，喃喃道：
“是啊，我都三年沒出去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都是怎麽度過這一千多個日夜，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今天。在進入葉府之前，她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淪為別人的丫鬟，看來，人的潛力的确是無法測量的，走投無路時，不管是曾經多麽無法的事情都能忍下來。
就在丹珠晃神之際，不知不覺就到了大門，負責看門的小厮看到是三少爺來了，忙不疊地拉開木門恭送他們出去。
看着外面寬闊整潔的街道，丹珠心裏一陣說不出的感概。
初到葉府時，因為她剛從一場追殺中逃脫出來，渾身上下充滿了防備，不相信任何人，卻又不得不委身屈在葉府裏。
那時候，她度過了多少個不眠之夜，閉上眼睛就是那群仇家白花花的刀子，也是從那時候起，她開始變得異常的醒睡，她每天都告誡告訴自己，如果警覺性不夠高，自己什麽時候死都不會知道。
比起丹珠的沉重，葉瑾那廂卻相當的愉悅，甚至還主動問向丹珠：“本少爺今天心情好，你有什麽想要去的地方，我可以先陪你走一趟。”
丹珠想了想，“我想買頂帽子。”
葉瑾也不意外，女孩子大抵不都是喜歡胭脂水粉衣服首飾的，她的提議很正常也很普遍。
兩人一路前行，随着市集越來越近了，旁邊來往的路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小販的叫賣聲、路人的說笑聲、還有起了争執的咒罵聲……應有盡有，喧鬧而非凡。
丹珠很快被路邊的糕點吸引了，秉着三年不出來，出來吃三年的原則，放開肚皮一路吃了過去。
什麽鮮花餅，糖葫蘆，皂兒糕，油酥餅兒……見過的沒見過的，都亂吃了一頓，
雖然味道遠遠比不上葉府的大廚，但出來逛市集的，吃的不就是一個心情麽。
葉瑾在旁邊看得直搖頭，“不是才用過早膳嗎？這麽快就餓了？”
丹珠咬了口冰糖葫蘆，滿不在乎地說道：“有什麽關系？難得出來。”
葉瑾目光掃過她腰上系着的布囊，嘴角微微彎起：“你不是把銀兩都埋到桃花樹下了麽？”
丹珠一時不察，話就嘴邊漏了出來，“怎麽可能全部埋完？身上肯定要随時留點備着急用的，萬一……”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頓時扭頭看向葉瑾，“……你都看到了？”
葉瑾點點頭，閑閑地應道：“你這麽大的動作，我怎麽可能看不到？”
事實上，他只是站在窗口看風景時，正好将丹珠挖坑的舉動看到了，心裏覺得好奇，就偷偷地走過來看了個究竟。
丹珠臉頰一抽，心裏一陣懊惱無比，早知道這樣，她就應該等晚上月黑風高了才出來埋的！
葉瑾見前邊有個成衣店，随口問道：“要不要進去看看？”
丹珠還沉浸在被他撞見的郁悶中，不過，她還是勉強點了點頭。
052 十兩銀子
成衣店的老板是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見客人進店了，立即帶着一陣香風熱情地迎上來，“兩位客官，快裏邊請。”
她很快将目标很鎖在穿着貴氣的葉瑾身上，殷勤地哈腰笑着，“這位公子，我們這裏什麽樣的衣服都有，您盡管開口便是。”
葉瑾輕輕地搖着扇子，淡定地扇開撲鼻而入的脂粉香，“有龍袍嗎？”
老板娘面色一僵，“公子，這是皇上才能穿的衣服，小店沒有。”
“鳳袍呢？”
老板面色更難看了，“這是皇後的，小店也沒有……”
葉瑾露出原來也不過如此的表情，淡聲道：“那你還是到一邊去吧。”
老板娘郁悶地想吐血，不止她的店沒有，全京城的店都沒有好麽！
從葉瑾那撞了個釘子，老板娘讪讪然的轉過身，正巧看到丹珠這裏瞧瞧那邊看看的，眼珠子轉了轉，又重新堆上笑容，“這位姑娘，您想要……”
“我要帽子。”丹珠應得很快，想了想，又拿着手比了一個樣式，說道：“我想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