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追
第36章 追
遲漫自然知曉齊野問出那句話的意思, 他一語雙關，也在試探着自己的心理。
但遲漫并不想逃避那麽多次的回答，成年人的世界不似年少青春的朦胧, 對人與事的感知也不同。
既然齊野是自己有過好感的對象，那一而再再而三的躲避，也會在不經意間傷害到他。
其實齊野問那一句話的時候, 他并未想那麽多。
只是在遲漫停頓的那幾秒, 他才後知後覺，原來那一句話還有其他的意思。
在遲漫回答的那一刻，二人那些暧昧不明的小草在這一刻迅速地冒出了頭，慢慢地成長發芽。
四目相對, 二人眨了眨眼，像是心照不明地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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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齊野每天接送遲漫上下班。
而遲漫也在子涵公司上班，她的工作也就愈發多, 但都是邊緣化的，就像之前那樣錄入檔案一樣，然後周子涵偶爾詢問一些各大公司的信息。
中午午休之前，遲漫提前把寫的運營計劃書拿給了周子涵。
遲漫用僅二人可聞的聲音開口：“周總, 這一份項目計劃書, 我覺得這裏應該改一下。畢竟我們現在公司的定位不清, 如果各方面都想嘗試，那試錯成本不夠……”
“我覺得我們可以先主攻小程序這一方面, 主要在幫人外包。APP上線要打通上下節點，其中審核注冊就需要時間與人脈……”
遲漫說的越多, 周子涵的神色若有所思。
聽遲漫說完，周子涵樂呵呵地開口：“你說的有道理, 可遲漫，你知道我們為什麽要來創業嗎？因為我們不想替資本家打工，我們有實力，外包這不還是替別人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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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遲漫，你是大小姐，自然試錯成本高，不如來幫幫我們。”
他雖然還是笑着的，可這笑讓遲漫覺得不舒服。
現在再說下去也是無益，遲漫呼了一口氣。
她不由得有些挫敗，就感覺他們似乎不是真正的認可自己，就像是因為她是遲漫，所以她早晚會回到遲家，所以打好下關系。
她望着周子涵緩緩開口：“行，反正公司是你們的，你們想怎麽辦都可以。”
她的一個月工資是拿到了，後面虧本拿不出工資給自己，也是他們的事情。
遲漫回到辦公桌上，她越想越氣。
縱觀那麽多的身邊經驗，許多大型企業創作APP都有失敗打水漂的例子，而且一個軟件的上線不僅僅是實力，更重要的天時地利人和，還有背景。
莊佳蕊辦公桌在遲漫一旁，她望了一眼遲漫，猜測剛剛遲漫與周子涵可能是鬧了什麽不快，用僅二人可聞的聲音道：“別想了，反正高薪摸魚的工作不香嗎？”
“更何況，我們這樣同校的都不知道他們寫的編程，都是做後勤運營。”
“核心技術就那麽幾個人，總得适應理解。”
遲漫回頭看着莊佳蕊，抿了抿唇：“謝謝。”
之前她和齊饒的事情一碼歸一碼，而且錄入檔案之前，還擔心因為之前的事情怕發生什麽龃龉，影響工作。
沒想到莊佳蕊自從生理假期前來上班，暫時沒有什麽問題。
莊佳蕊笑了笑：“客氣，就當是報答你幫我隐藏秘密。”
不然這年頭，任何一個女生只要跟小三沾邊，不死也得褪一層皮。自己不僅僅跟小三沾邊，是那時鬼迷心竅當了小三，現在想想，都有些後怕。
想到這兒，莊佳蕊臉上也帶了幾分實誠的笑，“以後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嗯。”遲漫的腦子裏全是剛剛的事情，說出來的話顯得有些不鹹不淡。
很快就到了午飯時間。
之前遲漫來第一天人少，與那三兄弟一起吃飯。這些天人多，自然都是各吃各的。
遲漫拿起桌子上的包包，看了看時間，去外面吃飯。
他們的辦公地本就在破舊的小區租了兩間，樓下就有些地道的小吃，只是恰逢飯點，人多需要排隊。
隊伍不長，但每人都拿着手機，等待着進店的那一刻。
遲漫也拿起手機，她閑着沒事就喜歡跟齊野發消息。
遲漫：【你說，怎麽有人會這麽蠢，居然新公司就想自己做app。】
遲漫：【他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覺得自己可以拯救世界，以為只有電視劇裏才有反派。】
遲漫：【還不想外包？等過幾天被人賣了還得數錢呢。】
回完這些消息，遲漫看着齊野沒有如往常一樣地回複，她思忖應該是在忙。
吃完飯，他的消息彈出。
齊野：【嗯，剛剛開會了。】
齊野：【別在乎那麽多，反正工資發不出來換一家。】
齊野：【實在不行，來齊氏。】
遲漫：【大可不必。】
跟齊野吐槽了一波，遲漫剛剛郁悶的心情也消散了那麽幾分。
她照這幾天一樣，提前半小時步行回到公司。
只是途徑楓葉林的時候，烏泱泱的圍了一群人。以往即使再堵，也不會出現這樣的現象。
遲漫在訝異發生什麽事情的時候，一刺耳的喇叭聲響起。
“遲漫在哪裏，遲漫。”
“遲漫。”
遲漫沒想到，莊心月居然會來這裏發瘋。
如果莊心月是在自己樓下，她想喊就喊，反正別墅隔音效果好，下雨下刀子也傷害到的是她。可如今是在公共場所，影響的不只是自己，還有其他人。
遲漫不為自己考慮，也為別人考慮。
畢竟莊心月來騷擾的是自己，也是間接傷害了這些無辜的路人。
遲漫當下撥了個報警電話，“你好，這裏是春林路天和居民小區，3棟下面有個女子擾民，不聽周圍的勸阻。”
詳細補充完相關信息與情況，遲漫挂斷了電話。
她穿過人群，走到莊心月面前，“莊心月，你有事嗎？”
“你終于來了。”
“你和他結婚了？”
莊心月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尖，夾雜着癫狂。
遲漫後退了一步，公司的人也陸續到來，看着遲漫，下意識地擋在了遲漫的面前。
莊心月見自己的目的達成，她也放下了手中的喇叭，她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來到遲漫面前，“我們談談。”
“我為什麽要跟你談。”遲漫面色冷靜，“你應該跟警察談。”
“你報警了？”莊心月睜大了眸子，“你怎麽可以報警？怎麽可以？”
“我為什麽不能報警？報警是最好的解決方法，我不報警，我傻嗎？”遲漫翻了個白眼，“而且我和你很熟嗎？有必要跟你談話嗎？”
“你最好別再出現在我的視線，不然，你每出現一次，我就報一次警。”
遲漫冷睨着莊心月：“如果不想留有案底的話，就不要出現在我和他的面前。”
周圍的人都站在遲漫那裏，似乎自己是錯的。
莊心月望着遲漫，沒忍住地開口：“你這個瘋女人，你拽什麽，你已經離開了遲家了，你憑什麽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遲漫聽到她這話頓住了腳步，她回首，望着莊心月。
“我确實離開遲家了，但法律可以制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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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辦公室，多數人前來詢問今天的事情。
“遲漫，剛剛那瘋女人是誰啊？”
“啊，看着她也挺有錢的，身上的包包都是上萬，怎麽行為舉止像個潑婦？”
遲漫擡眸：“不熟，天天糾纏我。”
她垂下了頭，做出一副不想回答的姿态，衆人面色悻悻，也不好再問。
上班的時間快到，衆人也回到了座位上。
遲漫摒棄了一切雜七雜八的情緒，坐在座位上。
“遲漫。”
是周子涵的聲音。
遲漫起身。
周子涵：“跟我來外面。”
小區樓狹小，除了他們三人有單獨的一間辦公室，其餘人都是在大堂工作。
二人走到相對僻靜的位置，周子涵開口：“遲漫，今天的事情，明天還會發生嗎？”
“我不知道。”遲漫無法給出确切的答案，“如果會影響到大家，我會辭職。”
“我不是這個意思。”周子涵也是個大學生，有些剛愎自用，但心思不壞，“只是問問你。”
“哦。”遲漫垂下了頭，“我沒多想，就覺得叨擾到大家了，挺不好意思的。”
“沒事，遲漫，不然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遲漫不解：“我覺得，我沒被影響啊！”
周子涵面帶微笑：“行了，那你就繼續工作，不然我還說你怎麽不摸魚一下。”
遲漫沒走，最終是按時下班。
她照樣如往常一樣快步去找齊野，一坐上車，齊野就看着遲漫面色郁郁。
他開口：“怎麽了？”
“沒事。”
自己的表情肯定騙不了齊野，遲漫索性不開口。
她倒不是因為莊心月來找自己而難過那麽久，她只是難過，齊野被莊心月這樣的人糾纏了那麽多年。
如影随形，怎麽甩都甩不掉。
齊野沒開車，他側眸，望着遲漫：“工作上發生什麽事情了，還是誰欺負你了。”
“沒有。”她的聲音有些喑啞。
齊野不知道遲漫今天為什麽對這個話題這麽抗拒，他神色溫柔，“沒事，說吧，說出來一起解決。”
她該怎麽開口。
說因為你的緣故，莊心月一直糾纏着我。
說都是因為你，我上班遭遇了這樣的事情。
可是她不想，不想讓沒有錯的人，因為自己無端地指責，又陷入自責之中。
她只想，齊野天天開心。
只想，他萬事順意。
遲漫久久不說話，更讓齊野心急如焚，他解下安全帶，湊近了遲漫，聲音愈發的輕柔，“別難過了，哭一頓吧。”
他語氣越溫柔，遲漫就越難過。
她也慢慢地抵擋不了這攻勢，她聲音有些哽咽，“我今天，被人罵了，好難過。”
“我離開了遲家，好難過。”
“我……”
她都不記得自己說了些什麽，只記得自己死死守住莊心月來找自己的秘密。
她說了一堆，自己覺得沒那麽難過的話，試圖用這種方式來掩飾自己。
說着說着，連遲漫都被這情緒所感染，她豆大的淚珠滑落臉頰，情緒也愈發激動。
她的聲音帶着哭腔：“我就是覺得，我什麽也做不好，也保護不了想保護的人。”
要是當年沒發生那樣的事情就好了，要是在當年自己早早地知道這些事情。
那麽自己就可以早早地保護齊野，讓他不必在這無畏的愧疚中。
也可以讓莊心月不要一直纏着齊野，不要讓她把這補償當成了理所當然。
可是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一切都定型了。
他那樣的人，都被困在了愧疚的囹圄裏，難以忘卻。
她就不能告訴齊野，莊心月今天來找自己了。
這樣，他也許不那麽煩心。
可能，會開心一點點。
時間流逝，齊野本就不擅長安慰人，他拿出紙巾，輕輕地擦拭了遲漫臉上的淚珠。
他不知道遲漫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情緒波動得那樣大。
他只能一直陪伴，不論鮮花簇擁着她，還是她身處泥沼，他都一直陪着。
遲漫的哭聲像是無聲的酷刑，淩遲着齊野的心。
他的手拍着遲漫的背，聲音也有些顫：“慢慢來，遲點也好，慢點也好，能看沿途浪漫的景色，才有動力繼續走。”
遲漫怔愣了幾秒。
她剛剛似乎聽到了齊野的顫音。
齊野另外一只手再次給遲漫擦眼淚，他看着遲漫，緩緩開口：“你不一定要做好，問心無愧就行。”
“如果你有想保護的人，但無法保護的話，那就換我來保護。”
這樣，你開心了。
而我，也開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