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
第24章 她
遲漫擡頭, 望着齊野的神色。她知道,齊野不是開玩笑。
雖然父母給自己的人選不包括齊野,但遲漫當時确實第一想到聯姻的對象是齊野。
不外乎什麽, 只因齊野的外形太出衆,年少第一眼,就驚豔了她。
而且齊野這個人吧, 雖然二人相處不多, 但在遲漫的青春期裏留下了獨特的印象。即使懷着恨烏及烏的原則,遲漫也覺得齊野人狠話不多,而且有一股高嶺之花的感覺,讓人無法忽視。
不是那種, 只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焉。
而是那種,遠觀近觀都想摘下他的那種欲望與沖動。
遲漫當時想,要是自己真的跟齊野聯姻了,那莊心月會不會氣的牙癢癢?
只是到後面遲漫就打消了苡橋這個念頭, 因為她覺得把自己的婚姻用來賭氣,外加上傷害欺騙無辜的人,那着實不是一好的行為。
她思緒飄得很遠。
而在這時候,齊野一直不放過遲漫的微表情。
他看着遲漫從迷茫到眼神逐漸落空, 再到現在的釋然。
那些心頭酸澀的情緒逐漸的加強, 強到讓他回到了當年, 撞見遲漫與齊饒一共進入小樹林。
齊野微微低下頭,像是玩笑的開口:“別回答了, 就當我是開玩笑的。”
她或許,真的從一開始就沒考慮過自己。
說完這一句話, 門鈴被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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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壓抑的氣氛在這一刻被打破。
遲漫抿了抿唇,還想再說什麽, 張口卻未吐出半句話。
齊野開門,溫聲讓送餐的人進來。
菜品很快被擺放好,二人之間像是不知為何有了一層淡淡的隔閡,橫跨在他們之間,無法跨越,也難以開口。
二人進食的速度很快,可是期間沒有發出什麽聲響。
看着遲漫放下餐筷,齊野過了幾分鐘,望着有些昏暗的天色,道:“吃完了嗎?走吧,我送你回去。”
明明是跟往常沒什麽異常,可是遲漫又感覺什麽變了。
齊野的語氣帶笑,好像又恢複了沒問那問題之前,“你要是不想回去也行,我們去逛逛。”
“回去吧!”遲漫開口。齊野做到京圈權貴,肯定有很多的事情,她不想以自己游玩之名,讓齊野送完自己之後,孤自加班到深夜。
齊野點了點頭。
二人乘坐觀光電梯從頂樓而下,通過透明的玻璃看向遠方。小道上的梧桐樹繁榮茂盛,綻放出無限生機,一切閃過,伴随着電梯下沉,看不到了梧桐樹,只能看到私莊山水相依,樹林葳蕤。
遲漫沒叫司機前來接自己,望着齊野站在他的車面前,她沒忍住開口:“齊野。”
他擡眸。
遲漫放在車門一旁的手松開,她呼了一口氣,走到齊野的面前,秋水明眸,她淺淺開口:“我當初是有一瞬間想選你的!”
她說完這一句話,又有些後悔。事情都已經做了,結果都錯誤了,現在自己說出來是什麽?
向他證明自己是後悔了?
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齊野心似乎被抽了一下,酸酸甜甜的,他看着遲漫愧疚的神色,道:“沒事。”
“或許之前的遺憾,現在可能會是一種幸運,會是一種彌補。”遲漫繼續開口。
她從小到大很不會安慰人,此刻也只是竭盡全力地來安慰齊野。
“是啊,說的有道理,但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齊野眉眼溫柔了幾分,甚至他說出來的話也帶了幾分哄人的語氣。讓遲漫有那麽一種感覺,好像做錯事的人是齊野。
其實他們兩個都沒有錯。
齊野眸光淺淺帶着星星點點的暖意,他彎腰,視線與遲漫平行,“所以別多想,回家早點休息,知道了嗎?”
“嗯!”
“我剛剛只是再想,我哪裏不好,沒能成為你的第一選擇。”
遲漫突然有些心酸。
齊野思索了一下,不想二人沉浸在這悲傷的氣氛中太久,他用開玩笑的語氣開口,“那你記得如果下次選擇的話,請優先考慮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也不由地放柔放緩了幾分。讓遲漫有了一種錯覺,似乎,齊野等這一天許久了。
似乎,這不是齊野轉移話題的客套話。
遲漫眨了眨濕潤的眸子,她望着齊野,重重地點了點頭,“會的!”
一定會的!
齊野望着遲漫:“那回家給我發消息。”
“哦。”
遲漫看了一眼齊野,“晚安。”
“晚安,遲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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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覺醒來,遲漫就打算前往日落酒店上班。
她一向都喜歡提前準備好任何事情,自然上班也比往常提前十分鐘抵達日落酒店。
只是遲漫沒想到會在酒店門口碰到莊佳蕊。
那晚日落酒店宴會上的事情歷歷在目,遲漫透過半開的車窗,看到莊佳蕊對着自己招手。
遲漫沒理會,之間開車走過她身邊。
日落酒店的事情遲漫一直都接受不到核心,她在公司也只是查了一下財務報表與利潤表,并且拷貝了電子檔案打算回家看看那有些端倪的地方。
只是未曾料想,遲漫去車位開車的時候,又望到了莊佳蕊。
莊佳蕊似乎一直在這裏等着,她面色慘白,唇也被曬得有些皲裂,她站了起來,步子有些搖搖晃晃,“遲漫,我們談談。”
“別過來,就在這裏談。”遲漫趕緊擡手。
此時下班,來往的人衆多。日落酒店本就前不久才開過宴會,裏面的員工也是日落酒店的,而且莊佳蕊上回鬧出那樣的事情,自然讓人印象深刻。
這不,才沒多久,就有人認出她來了。
莊佳蕊有些尴尬,語氣帶着幾分示弱:“求你了。”
“別。”遲漫看着來往的人,她嘆了一口氣。
人如流水,遲漫不想自己還沒做出什麽事業,就被卷進什麽花邊的新聞當中。
遲漫望着莊佳蕊,“你最好确定跟我談的話,不是浪費我的時間。”
“肯定不是的。”莊佳蕊急匆匆地開口:“遲漫,我是真的找你有事,不然我一個姑娘,怎麽會如此耐心,在這裏蹲一天?”
“行,那就公司附近,你和齊饒之前喝的咖啡館見面。”遲漫上了車,絲毫沒有帶莊佳蕊的意思,她道:“你就自己走來吧,不遠,一公裏不到。”
車子發動,遲漫走向那家咖啡館。
她開車,自然比莊佳蕊來的快很多。
遲漫點了兩杯咖啡,對着服務員開口:“你好,等會有個身着黃色裙子,淺黃頭發,單挎個白包的,就讓她來包廂找我。”
“好的。”
包廂布置的簡約,白色桌子上玻璃瓶插着鮮花,陽光透過窗棂切割成細碎的光,落在了地面,一旁的牆上放着書櫃,上面擺放着書。
遲漫拿起了一本書,翻開觀看着。
她其實挺喜歡看書的,往常到有書的地方,都能很快地進入狀态,品味書中的佳句,透過厚厚的書,穿越束縛,去到心中所描繪的地方。
可是今天,她看不下去。
遲漫把書放在桌子上,她聽到了敲門聲。
“進來。”
來的人是莊佳蕊,還有送咖啡的服務員。服務員點茶後離開,溫馨簡約的空間就又只有遲漫與莊佳蕊二人了。
遲漫望着莊佳蕊:“說吧,找我什麽事?”
“遲小姐你好,我今天來是想向你投誠的。”望着遲漫驚訝的神色,莊佳蕊開口:“宴會上是遲梓豪讓我進去的,我那天也是鬼迷心竅,希望讓你不快,所以才去挑釁你的朋友。”
遲漫沒回答。
莊佳蕊有些緊張:“今天他的助理,又給我了你的電話,他的意思是讓我繼續來找你。”
遲漫擡眸,莊佳蕊對上遲漫的眼神,她突然有些心虛,她抿着唇開口,“但我不想這種做,上回宴會上的事情真的抱歉。”
經歷了上回的丢臉,莊佳蕊也想明白了,豪門根本就沒那麽好進的。表面上看起來對自己很好的齊饒,不也只是想睡自己,而且那一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遲梓豪,真下起狠手來,自己招架不住。
她只是想進豪門,不是想當炮灰。
但此時,遲漫一言不發,更讓莊佳蕊覺得冷汗,她開口:“遲小姐,你原諒我了嗎?”
“我對你不想太關注,我們就當不認識。”遲漫拿起包包,看了一眼莊佳蕊,“再見。”
“遲漫,你不想和我合作嗎?”
“不想。”
快而意料之外的答案,莊佳蕊沒忍住開口,“為什麽?我可以假意屈服遲梓豪,轉而為你通風報信。”
“而且,這也是我的贖罪。”
遲漫聽到這樣的話,她回首,烏眸像是一汪春水,能蕩滌人心裏的污垢,她道:“從你在大學第一天,攔在我的車面前,為齊饒與我争吵的時候,你就不會成為我合作的對象。”
“可你不喜歡齊饒,而如今我們合作乃利益關系。”
遲漫回頭望着她,“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麽利益嗎?”
莊佳蕊身軀一僵。
遲漫冷聲:“你無非怕學校知曉你作風不良,壞了你的名聲;你也怕,你與齊饒的事情不僅僅上流社會知曉……總的來說,是你需要我,不是我需要你。”
她居然猜的七七八八。
坦白說來,莊佳蕊其實挺害怕的。不僅僅是遲漫說的那些,她害怕齊饒直接不留情面地對付自己。
花無百日紅,錢能鬼推磨。
自己沒遲漫漂亮,也沒遲漫有錢。
齊饒玩自己就算了,玩了不但不給錢,還要讓自己擔驚受怕被冠上小三的名頭。
遲漫不想太在乎旁人的喜怒哀樂,她嗓音低淡:“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邀請你來這裏嗎?”
沒等她回答,遲漫的聲音冷的宛若冰窖。
“你和齊饒在這裏見過無數次的面了吧?你和他是不是也經常來這裏?”遲漫一臉的疲憊,“是不是你也來過日落酒店無數次,你也知道我開什麽車?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買來的學歷,覺得我是傻子?”
不然,莊佳蕊一個家境貧寒的女大學生,怎會住得起上萬的酒店,而且前前後後來了日落酒店三十多次?
又怎麽會,這麽熟練的知道日落酒店的停車位在哪裏?又怎麽會知曉自己的車?
遲漫語氣冷淡:“我來這裏,就是想看看我有多愚蠢,被你們騙了那麽久。”
我也想清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讓自己不要再犯第二次。
莊佳蕊面色慘白,她沒想到遲漫居然真的來管理日落酒店,更沒想到遲漫會查到齊饒跟自己來這裏無數次。
遲漫開口:“但你說的沒錯,我确實不愛齊饒,齊饒也不愛我。但那也不是他可以明目張膽打我臉的最佳理由,也不是你們可以作為偷情的刺激感。”
說完這一句話,遲漫大步流星走出了咖啡廳。
她一次都沒回頭。
也不會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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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煙那确實說得對,但過程是十分痛苦的。
遲漫的心像是被人一口一口的小咬一樣,密密麻麻的疼。
她試探出來了,齊饒,她的前未婚夫真的帶莊佳蕊來了日落酒店無數次。酒店自然要保護客人的隐私,但遲氏本就是上市公司,旁人也可查賬表。
而自己之前接管日落酒店,自然詳細地看了看日落酒店的“四表一注”,也順藤摸瓜看酒店的至尊客戶,看到了自己的前未婚夫,前來這裏開了那麽多豪華大床房。
遲漫坐在車裏,她望着車如流水,而自己還在停車位上,在這下班的高峰期,自己有那麽幾分的喘息。
她分不清楚,究竟是表哥遲梓豪一而再再而三對付自己的痛,還是莊佳蕊出現在自己面前,反複提醒自己錯誤青春的遺憾。
只不過那些,都與她無關了。
她躺在椅子上,回想着剛剛莊佳蕊說的話。
有些奇怪,第一次莊佳蕊見到自己,明顯就是不服,怎的一場宴會過後,偏生會對自己态度改變了那麽多。
思來想去,得不到任何的答案,遲漫心煩意亂。
她拿着手裏的U盤,車子發動,回到了家裏。
家裏父母都沒在,遲漫舒了一口氣,她感到有那麽幾分自由的感覺。
她U盤插在電腦裏,很快地看着企業報表。
利潤表年年虧損,固定資産減值年年折舊很多,負債與利潤雖然維持着平衡,但是其中大有文章。
遲漫望着審核與做賬的人,都是羅棋升的人。
遲漫耐心地觀看着報表,看來,要動別人的蛋糕了。
看來,這是一場硬仗。
電話鈴聲響起,遲漫接起來。
施桃梅的聲音響起:“漫漫,在哪裏?”
“在家。”
“你查帳了?”
不知道母親為什麽知道這消息,不過遲漫也瞞不住,她回了個“嗯”。
對面似乎不想在這話題太糾纏,開口:“來遲氏一趟。”
“好。”
施桃梅:“三樓會議廳。”
遲漫收拾着東西,連忙叫司機開車。母親在她的心裏一直都是雷厲風行的,想來這會兒找自己應該也是有什麽事情需要處理。
家距離遲氏總部大樓不過十多公裏,很快就到達。
遲漫連忙乘坐電梯到達三樓。她內心有些惴惴不安,母親這麽着急叫自己前來,肯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安排給自己。
她不是第一次來到遲氏總部,可是這卻是第一次不以游玩觀賞的身份來。
心下思索猶豫了幾番,遲漫推開了門。
沒想到不是空無一人。
裏面那人遲漫熟悉,是她的老同學。
“遲漫。”
遲漫回道:“蘇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