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雷雨裏的炎熱
雷雨裏的炎熱
今天的天氣預報說下午有雨，僥幸的上午出門沒有帶雨傘。
一路上，頭頂上的烏雲飛奔流竄，像是海洋中翻滾的波濤，氣勢洶洶，怪不得古人總喜歡把天與海聯系在一起。陳越爾和翟羽凡前腳剛踏進俱樂部的門，後腳雷聲便開始轟鳴，吓人一跳。
翟羽凡捂着耳朵道：“不會下雨吧？”
“不知道啊，千萬不要下，沒帶傘”陳越爾祈禱着。
“你說什麽？”翟羽凡突然大喊道。
“我說不知道，千萬別下，沒有帶傘”陳越爾也跟她一樣大聲回答道。
翟羽凡疑惑的又問了句你說什麽。
陳越爾一把扯下她捂在耳朵上的兩手，把剛才的話再次重複了一遍。
“哦，現在聽到了”翟羽凡用食指挖了挖耳朵。
雷聲在變小，間隔的時間越來越長，大有停止的趨勢，兩人跑到窗邊去望天空，穹廬頂端的烏雲像是被一層一層的抽走了，顏色漸漸淡起來，天白的發亮。
“看樣子下不起來了”
“嗯，不下最好”
陳越爾湊到翟羽凡耳邊小聲道：“教練真摳，以為要下雨，空調都提前關了，熱死了”
翟羽凡笑道：“幸好窗戶沒關，不然就成大蒸籠蒸豬八戒了”
陳越爾笑着拍她的肩道：“你怎麽自己說自己是豬八戒呢？”
“我是說你”
“敢說我，看我不撓你”，陳越爾說完馬上伸手到她的腋下去。翟羽凡最怕癢，看陳越爾要來撓她，手還在半路，意識就提前感受到了那種滋味，自顧自的抱緊臂膀先笑起來。
正在打鬧，教練喊聲全員集合上課，學員們便紛紛聚攏過來站成兩排。
翟羽凡在隊伍中左顧右盼，小聲嘟囔道：“代炎怎麽沒來？”
陳越爾也注意到了，目光将整個大廳搜索個遍，真的沒看見他，便道：“馮皓宇也沒來”
“怎麽他們同時有事了？”
“也許吧”
雷聲又激烈起來，這次伴随着閃電，抽走的烏雲又一層一層疊加回來，這次更甚，天暗的真像是給整棟樓罩上一口大黑鍋，此時顧不了那麽多。
中間休息的時候，馮皓宇來了，手中沒帶傘，陳越爾心中道：“白來一趟”，看着嘴角高挂在顴骨上的翟羽凡，陳越爾又想：不算白來。她靈活的改變了口氣。
翟羽凡說他這種天氣不躲在家裏，跑出來是傻的行為，一字一句的嗔怪都是在蜜罐裏浸泡過撈出來的。
馮皓宇怎麽回答的，她沒有聽，借着喝水的理由走開，給他們留一點私人空間。
造勢這麽久，雨終于落了地。低氣壓将熱分子都擠到地表，燥熱難耐。現在不但空調不開，因為雨裏帶風的緣故，窗戶都關了。
陳越爾雙肘支在窗臺，兩手托腮，獨自望着窗外。河流一樣的雨水在玻璃上滑過，什麽也看不清，她也沒有看，只是呆呆的。
将近中午，雨勢小了很多。毛毛細雨，不足為患，即使淋一段路程也不會太濕，她不想再等下去。
“翟羽凡，我走了”陳越爾站在門口通知翟羽凡，沒有詢問她，沒有邀請她，她知道此時的她不會走。
“雨還沒完全停呢，你又沒帶傘”
“沒事，我離得近，你離得遠，等等再走”
她看翟羽凡想要過來挽留，急急地說了再見。
一出門，頓時感到涼爽許多，走到電梯門口，等了許久，數字停在3上遲遲不見變化，想必是有工人裝卸貨物。找到步梯口，擡頭看見逃生門頭上挂着的安全出口提示标，綠色的奔跑小人，像是愉快的身姿，或許是終于有救的慶幸感。
高而陡的水泥面樓梯，夾在高高的粉白牆壁中間，像一個斜底牢房，她一腳一腳有氣無力的走着，一個問題還沒思考完，倒已經站在了一樓。
大廳的玻璃門外是蒼白的天，來來往往的路人有的打着傘，有的沒有打傘，還有一個人雙手插在褲袋裏站在廊檐下來回踱着步，在等人？在等雨？。
陳越爾睜大眼睛辨認着這熟悉的體型，心中一動，馬上笑意湧起。他朝她揮手。
“怎麽現在才結束？”代炎問道。
“早結束了，因為下雨沒下樓，你怎麽在這？”
“等你啊，沒準備上去所以就......”他頓時住了口，像是說錯了話。
陳越爾一股熱氣從胸口湧到脖子，從脖子湧上臉頰。他在等她？為什麽？為什麽！？嗯？為什麽呢？她喉嚨有些發緊，說不出話來。
這個氣氛不适合沉默，越沉默越開不了口，應該輕描淡寫地、不加深解讀的掩蓋過去。
“你今天是不是因為雨太大，所以不來了？”陳越爾笑問他。
“其實是起晚了”
“晚上偷偷用功了吧，準備一開學就把我打敗”
兩人咯咯的笑起來。
陳越爾去路邊找到她的自行車，車座擦幹之後還是濕的，因為滲透了內部，沒辦法騎。
“我們推着走吧，反正路不太遠”代炎握着車扶手把它從一橫排擁擠的自行車車叢中推出來。
被雨沖刷的油光明亮的人行道上，低窪處汪着一片倒映上空景色的清水，整個世界都是新的，幹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