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甜夢
甜夢。
雨後清晨,天邊初露微光,霧霭茫茫,屋外朦胧一片。
風中搖曳的黃葉被雨水沖刷得幹淨,晶瑩透亮的露珠挂滿樹梢,風吹飄落,墜進小小的水窪,聲響悅耳。
窩在碎花棉被裏的人兒困倦地翻了個身,床頭櫃上的青蛙鬧鐘“呱呱呱”叫個不停。
她煩躁地猛拍一記熊掌,鬧鐘徹底安靜。
“咚咚。”
熟悉的敲門聲緊随其後,正如以往的無數個早晨一樣,青蛙是為某人起床氣洩憤而準備,最終還得靠人工鬧鐘。
“六點半,還不起床會遲到。”
喬浠縮進被子裏,半睡不醒地應了聲,迷迷糊糊坐起,睜開眼,目光延伸過去,正對床的全身鏡內有個長發淩亂,滿臉緋紅,嘴角瘋狂上揚的小瘋子。
她兩手捂住臉,燙得掌心發熱,神色呆滞地眨眼。
清醒後的第一反應是低頭查看襯衣,衣扣工整,完全沒有被人狠狠揉捏過的痕跡。
果然是夢。
心間松懈之餘,有小小的失落以及暗戳戳的期待。
如果不是夢多好,如果現實中的邢峥也有那麽溫柔該多好。
“喬喬,喬喬...”
那低沉柔軟的喚聲過于真實,稍稍回想那雙充斥着欲望的深瞳,心跳發了瘋地戰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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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濕熱的嘴唇貼着鎖骨一路吻到小腹,她怕癢,瑟縮地縮了縮。
幹燥溫熱的手指滑過少女曲線柔美的後腰,在牛仔褲的邊緣流連忘返。
他呼吸很輕,“害怕嗎?”
“唔。”
圓圓的紐扣散開,細長拉鏈揪住那顆惴惴不安的心,一點點下拉,
邢峥沉沉阖眼,克制地停留在這一步。
小姑娘渾身都在抖,他不敢貿然往前,他做不到忽略她的感受,只為滿足自己失控的私欲。
他掐住她纖弱的細腰,翻身按在身下,喬浠側臉貼着枕頭,後腰倏地一熱,濕吻黏着脊骨輕柔地親上來。
唇舌軟韌,鼻息滾燙,她身體仿佛被定住,五指用力揪着枕頭一角,喘息聲斷斷續續。
“邢...邢峥...”
“我在。”
他細細吻着少女精致的蝴蝶骨,聽她喉間破碎的嬌吟,大半個身子壓上去,胸腔堅硬如石,嚴絲合縫地貼近。
她躲不開,也不舍躲開,收緊的五指無力松落,他手心強勢覆蓋,十指緊扣。
“別怕。”
他聲音仿佛在火焰裏灼燒,壓抑,隐忍,帶着點自虐的折磨,“哥哥等得起。”
*
“啪。”
窗外卷入一陣風,吹動書桌上的黑筆,直直滾落在地。
她被響聲驚醒,恍然如夢,盯着鏡子裏那張紅透的臉,埋頭藏進被子裏試圖遮羞,暗罵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色鬼。
不管是現實還是夢裏,想把他吃幹抹淨的心思從未改變。
“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次明顯不耐煩了,“再不起床,我進來掀被子。”
“別,起來了。”
她嘴角笑意泛濫,鑽進熱乎的棉被裏取暖,一個人傻樂半晌,還在回味那個意猶未盡的甜夢。
燥熱的呼吸間勾着一□□人沉醉的禁忌感,每個跳躍的細胞都在怦然心動。
*
餐桌上,穿同款校服的兩人面對面坐着,安靜到只有相互重疊的咀嚼聲。
她很想掩蓋內心深處的躁動,可還是忍不住偷偷瞄他。
“看我幹什麽?”
他漫不經心地問,依然是那張萬年如一日的寒冰臉。
“沒。”
小姑娘心情郁悶地垂眼,再甜膩的小暧昧也抵不過某人冷言冷語的腔調,這麽一想,手裏軟乎乎的包子都不香了。
虛拟的夢境何其美妙,現實只有一地玻璃渣。
邢峥見她低頭不吱聲,藏住晃過唇邊的那抹笑,在她端起牛奶杯仰口喝下時,冷不丁來了句,“你半夜爬到我床上,想幹嘛?”
“噗——”
她驚吓過度,嘴裏的白色液體噴湧而出,桌對面的男人躲閃不及被人噴一臉。
“咳咳咳。”
喬浠嗆到喉嚨,咳得撕心裂肺,晃過神後瞥見那張帥氣的俊臉挂滿奶漬,手忙腳亂地抽紙巾替他擦幹淨。
他沒抗拒,在她欲收手時用力拽住手腕,近距離鎖住她的眼睛,也不說話,過于直白的注視,盯得她心驚肉跳。
“我...我幹什麽了?”
哆哆嗦嗦問出口,心跳已然炸裂。
邢峥松開手,擺出一張興師問罪的惡人臉,“兩手在我臉上摸來摸去,你以為你在揉面團嗎?”
她心涼了半截,莫名有些委屈。
夢裏被揉面團的那個人是我好不好,怎麽鏡頭一晃,受害者易主了。
“然後呢...”
“我把你扔回房間了。”
“哦。”
她戰術性喝了兩口水,清清嗓子,故作淡然地解釋:“大概是...夢游了吧。”
邢峥努力憋笑,壞心思地逗她,“以前沒聽說過有這毛病。”
“剛有的,新鮮出爐。”
她被逼得口不擇言,羞澀地移開視線,飛快撂下一句“我吃飽了”起身就跑,可剛跑到房間被緊随其後的邢峥揪住,霸道的拉到身前。
“我話沒說完,你跑什麽。”
“...要遲到了啊。”她嗡嗡聲地回,不敢擡頭看他。
他瞥見她眼底遮不住的羞澀,嘴角微勾,開始秋後算賬,“未成年人,誰批準你喝酒的?”
喬浠倏然想起什麽讓人上火的片段,用力甩開他的手,陰陽怪氣地回怼:“那你偷偷早戀,也沒經過我同意啊。”
“我沒有。”
“撒謊。”她擡眼怒瞪他,提起這個一肚子無名火,罵他三天三夜都不解氣,“我昨天給你打電話,是個女生接的,她說是你的女朋友。”
邢峥沒第一時間否認,啞聲問她,“你信了?”
“我...”
“你信她還是信我?”
喬浠呆愣兩秒,就私心而言,她自然願意相信說謊的人不是他。
她抿唇笑了笑,克制不住地往前半步,指尖揪着他的衣服下擺,固執地要個答案,“你現在沒有女朋友,對吧?”
“自己去想。”
他無言的哼,擡手狠敲她的頭,“木魚腦袋,就是個擺設。”
說完,他轉身回廚房收拾餐桌,喬浠揉着被敲疼的地方,幽怨地盯着他的背影,小聲咒罵。
說話就說話,幹嘛老是人身攻擊。
她腦子要有那麽靈光,閱讀理解早就得滿分了。
*
早上7點整,邢峥掐準時間催她出門。
她一到出門事就變得特別多,一會上廁所,一會要喝水,選個外套猶豫不決,穿個鞋也磨磨唧唧。
小樹懶的散漫作風,時常逼瘋做人做事雷厲風行的邢峥。
“能不能快點?”他兩手插口袋,背靠冰冷的牆壁。
“知道了,你別催。”
她彎着腰認真系鞋帶,系了半天沒系好,一旁等候的邢峥憋到胸悶,直接上手拆了她打得亂七八糟的結,三兩下重新系好,蝴蝶結工整得像是複制粘貼。
他擰過她的書包,生無可戀地看她,“可以走了嗎?”
“嗯。”
喬浠小跳步跟在他身後,每走幾步都要晃晃腳上的蝴蝶結,沉浸在一個人的小甜蜜中,憨憨傻樂。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恰好撞上值夜班回來的邢爸,他瞥了眼臉色極其難看的邢峥,疑惑地看了眼手表,“今天出門這麽晚?”
“哪天不晚?”
少年冷笑,陰陽怪氣地回:“你可以問問那位閃電女俠,動作為何如此之快,這要指望她維護世界和平,地球每天都要爆炸。”
“喂,你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指桑罵槐。”
他側頭見她兩手叉腰,擺出一副兇悍的潑婦嘴臉,只是無奈那張臉就是有種驚世駭俗的美,怎麽折騰都好看。
邢峥收起冷臉,寵溺地笑了笑,“腦子還不算笨。”
喬浠煩透了他總愛說些試探她智商的話,明明一句話可以說清楚,就是要拐彎抹角嫌棄她。
這點她絕對不能忍。
再喜歡也不接受。
于是,秉承着魚死網破互相傷害的原則,她鼓起勇氣沖到邢爸跟前告狀,“爸,邢峥他在外面早...唔唔唔!”
有人出手捂住她的嘴,後話全悶在粗厚的掌心,她幾乎被人半抱起,眼睜睜看着自己離懵逼的邢爸越來越遠,直到一樓臺階,他才松手放開她。
“幹什麽,你敢做不敢當啊?”她怒意未消,兩頰鼓鼓的,眼珠子在噴火。
邢峥又好氣又好笑,擡手揉揉脹痛的太陽穴,哼笑道:“第一次見人這麽上杆子自爆的,我遲早會被你氣死。”
她微微怔住,“...自爆?”
他也不指望這小笨蛋也聽懂,擡頭看向黑沉沉的天,忍不住在心底長嘆。
怨誰呢?
自己選的老婆,跪着也得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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