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七月初九。
因為昨夜休息的極好,楚妍今日醒的也早,只是她沒想到方應看竟然比她還早些。
身邊人側躺在一旁,一雙眼睛饒有興致地盯着她,全然不見倦意。
楚妍連忙用手劃了劃眼角,又蹭了蹭唇邊,生怕自己有什麽影響形象的地方,覺得沒問題了,略微朝被子裏縮了縮,想讓對方別再看了。
方應看其實根本沒睡好,他适應了兩天,卻還沒習慣身邊睡着旁人的感覺。往日有人想近他的身都難,何況是如今的肌膚相貼,所以哪怕楚妍睡覺很老實,他仍然感覺不自在。
只是他沒想到,楚妍睡醒之後竟然這麽可愛,突然就覺得這種情況也沒什麽不好。他用一只手撐起身子,另一只手伸進被子裏去拉着楚妍的手,将它放在自己身上,眼睛瞧着楚妍,只等她的反應。
楚妍被方應看拉着摸到某些東西,微微有些臉紅,撞上他的眼神知道自己逃不掉,便伸出空着的手纏住他的脖子,略略仰頭,算是邀請。
方應看朝她一笑,翻身壓在她身上。
又是一番郎情妾意。
因為府裏如今就只有方應看和楚妍兩位正經主子,所以什麽新婚規矩也不必去守,方應看拉着楚妍同他歡好之後,又将人摟着睡了一場回籠覺,等再醒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是午後了。
楚妍先方應看一步起身,自行穿了套中衣,又取了方應看的衣服過來,服侍他穿好,這才一同出了卧房走到中廳。
飯菜是丫鬟們聽到起身的動靜就去廚房端來的,整整齊齊擺滿一張桌子,因是新婚,一些紅棗桂圓之類的果子就有好幾盤。
方應看極為享受楚妍的乖順,也樂意幫她長臉,拉着她的胳膊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親手喂了她半碗湯,才放她坐到一旁吃飯。
且不說楚妍心裏怎麽想,至少面上帶着嬌羞與甜蜜。一頓飯吃完,方應看和楚妍來到書房,早有丫鬟備好了筆墨紙硯,二人分座在兩邊,開始談事。
【你前日說有了療傷的辦法,是什麽?可有把握?】
Advertisement
楚妍見方應看問了,微微理了理思路,照實答了。
【是門溫養經脈的內家功法,雖然可能費些時候,但八九不離十。我打算自明日開始,每日正午之後練功,可有什麽不妥的?】
【沒有。府中一應事務暫且還由管家去做,待你身體好了,再主持中饋。三日後本侯有意請位太醫過府幫你診脈,你身上若是有什麽不舒服的,照實同他說就是。】
楚妍心想我不舒服的地方哪裏能說得出口,但面色不顯,只點了點頭。
【本侯每日早上卯時一刻起床練槍,一個時辰之後吃早飯,你如今身體不好,不必依着我的時間來,有什麽想吃想喝想要的,吩咐下去就行。】
楚妍擡手作了個揖,意思是謝謝侯爺。
正事談完了,方應看又領着楚妍去了前院正廳,彭尖并王忠早早就候在那裏,見他倆來了,連忙行禮。
方應看将楚妍按在主位上,自己則站在她身後。
“都吩咐好了?”
王忠忙道:“是。”
“那便開始吧。”
只見王忠給廳外的小厮使了個眼神,就有人端着托盤進來,立在楚妍身側,那盤子裏是一串串已經穿好的銅錢。
又見彭尖和王忠先是轉身出了大廳,不多時便領着一群人魚貫而入,觀其穿着,都是侯府裏有些臉面的小總管,衆人極為規矩的跪在楚妍面前。
“見過夫人!”
“見過夫人!”
“見過夫人!”
楚妍本來在剛坐下的時候就在思考方應看想幹什麽,如今卻明白了。她雖然聽不見衆人的喊聲,但一跪三叩還是懂的。
瞧着旁邊捧了銅錢的人,楚妍做了個手勢,那人當即高聲道:“夫人有賞!”
“謝夫人賞!”
方應看這才坐到一旁的位置,同楚妍一起正對衆人,“如今夫人身體抱恙,府中一切規矩還按之前的來,但夫人的意思就是本侯的意思,要有敢偷奸耍滑的,你們自己知道後果。”
“明白!”
“散了吧。”
方應看将楚妍視為自己人,自然就不能讓旁人輕視了她去。不管是汴京城裏那些,還是神通侯府裏這些,他處處幫楚妍立威,處處彰顯他的能力與勢力。
楚妍知道方應看是有意捧着她,不然只憑她如今的情況,便是被關死在後院中也沒人在意。她隐約也能察覺,方應看做這些肯定也不是因為對她愛得死去活來,不過是不允許他的人被冒犯,因為那就等于是在冒犯他。
這人的性子,該是極為高傲自負的,便是這兩次要同她歡好,也要她先主動邀請才行。
只是不管動機如何,這些事情的結果對楚妍來說極為受用,她在心裏勉勉強強又将以後把方應看送進宮裏改回了送去南沙挖沙子。只當是回報他了。
接受完衆人的拜見,方應看自然還有事要忙,他讓人将楚妍送回去,又将王忠彭尖等人喚來,“城中可有什麽閑話?”
王忠回道:“只是傳侯爺與夫人感情甚篤,傳侯爺簡在帝心。”
“本侯這裏有封信,彭尖,你親自去送一趟,務必交到我義父手裏。”
方應看自然知道夏晚衣是有辦法穩住方巨俠的,但他為人子女,新婚不能請父母前來,這婚後總要解釋一番。他在信裏只說是自己對楚妍一見鐘情,又征求了楚妍的同意,才與她結了秦晉之好,以後也定然會好好待她雲雲。
他可不敢把過錯都推到義母夏晚衣的身上,方應看心裏清楚的很,這世上任何人在方巨俠心裏的地位,都不配同夏晚衣相提并論。
所以他也只是情真意切的“請罪”,又寫了些什麽等楚妍身體好了,定然領着她回家拜見之類的話。
讓彭尖帶着信和一些有意讨好的禮物,即刻出府了。
又說楚妍回了房,早有丫鬟将一切收拾妥當。她褪了外衣,于床中打坐,開始修煉那《天地交征陰陽大悲賦》總綱。之前她因為要學劍,心法練的也是白雲城中的典籍,如今兩兩結合,倒顯得頗有成效。
不多時便到了夜裏,楚妍從入定中回神,随手抽了張紙寫字給丫鬟看。
【侯爺可在府裏?可用了飯?】
丫鬟是個識字的,當下便回她。
【侯爺之前來了一趟,吩咐不讓打擾夫人,晚膳他自行在前廳用。】
楚妍見方應看也不是太難伺候,當下有些寬心,她今日前前後後出了兩次汗,只覺得身上不舒坦。
【幫我準備一下,我要去沐浴。】
丫鬟自然沒有不應的,當下拎着楚妍會用到的東西,通過內廊送去溫泉房,不多時,楚妍泡在池子裏,倚着旁邊雕出來的石榻,難得放松。
擡手按在後頸上,想起之前她重傷昏迷的時候,感覺到有人用內力幫她把五根金針逼了出來。而今日她把內力在身上一百零八處穴位都細細走過一遍,除去死穴和沒有受創的,将将有三十五處需要修養。若是按照大悲賦上的辦法,順利的話只消三年便能痊愈。
這是個極好的消息,畢竟若是換成了旁人,傷成她這副樣子,說不定早就一命嗚呼了。
楚妍在心裏盤算,這三年之間她會在什麽時候能恢複聽力和嗓子,她又該如何與方應看相處,單純靠着一身皮肉乃是最下等也最不中用的辦法,她不能總是如此被動。
只是還沒等她想出個辦法來,就有一只手落在她眼睛上,有人已經到了她背後。
楚妍先是一驚,下意識撩了一捧水潑過去,卻被人緊緊拽住手腕往旁邊一拉。
龍涎香的味道被泉水稀釋,但此時此刻,能出現在此地的,也沒有第二人選。
楚妍用另一手推開覆在眼前的手掌,果然是方應看。
他半倚着池壁,還抓着她的手,似笑非笑。
楚妍前兩次早就被他強迫的把什麽都看過了,當下轉了轉身體,朝他貼了過去。
只是沒想到方應看卻一把将她推開,自顧自地坐下來,一副他只是來泡溫泉的正經模樣。
當然,若不是瞧見池水裏那神采奕奕的東西,楚妍也就信了。
她心裏翻了個白眼,很煩方應看這種非要她萬般主動的态度,但也沒什麽辦法,緩緩移到他面前,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自己坐了上去。
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身旁的位置早已經空了,楚妍本欲起身穿衣,卻感覺渾身哪裏都不自在。
這堂堂侯爺就沒點正事做嗎?都新婚第二天了怎麽還沒有人來傳旨讓他去千裏之外的犄角旮旯巡視。
楚妍恨恨地在床沿拍了一下,幹脆也不起了,徑直開始修煉。
只是她突然發現,今日的成果竟然比昨日更好一些。
楚妍微微皺眉,下意識将那《天地交征陰陽大悲賦》的內容又仔細琢磨了一遍,然後将重點停在了“陰陽”二字上面。
應該......
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這好像是本魔教功法來着......
也不是說不通?
楚妍擡手拿起個枕頭在床上拍了好幾下。
去他的魔教!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