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澀澤龍彥死在橫濱了。
異能者中流傳着這樣一個消息,據說他死後留下了大筆遺産,将由他的一個普通人遠房親戚繼承。
今日的橫濱依然很核平。
結夏出院了,根據醫生的檢查結果,她沒什麽事,只是因為勞累睡着了而已。
勞累?
這只是醫生的說辭,結夏心裏很清楚,她的暈倒和那塊異能晶石脫不了幹系。
結夏第一時間要求久作暫時留在并盛,久作則借住在一個名為澤田的學長家裏。她清楚,澀澤死去的風波不會這麽輕易過去,那時盛極一時的異能者殺手——收藏家。
按安吾所說,他欺騙了橫濱的政府機關,暗中推動了龍頭戰争。殘忍,智慧,強大,富有是他的代名詞。這樣一個人死了,帶走自己的殘忍,強大,智慧,只餘下富有,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坂口安吾這番話,給她指了一條路。
結夏行過無數次走過的街道,而這次給她的感覺格外不同。
她突然回頭,一個男人在他後面走着,忽然與她對上眼,便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街角石縫裏的小花晃着葉子,似乎也在嗔怪她一驚一乍。
結夏頗為尴尬地轉回頭,她多心了?
結夏臨時改了路線,不去公寓,轉而走向偵探社。
她忽有些恍惚,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她養成了有困難就找偵探社的習慣啊。真是可怕的習慣,不過也到了該改掉它的時候了。
一陣涼風刮過,她攏了攏衣服,雙手交疊抱着自己,頭發亂糟糟的打在臉上她也懶得撩開,臉凍得有點麻木,發絲的搔癢變得不太真切,她反而覺得這樣會暖和些。
她不是很想走,躺的久些之後再走很容易累,而且她也有自己不想到偵探社的理由,在這理由的驅使下,她甚至有落荒而逃的沖動。
總有一些無解的命題。
她努力像平常一樣,悠然自得,邁着驕傲而輕快的步伐推開這扇門,卻架不住心裏沉靜如萬年不化的冰。這冰不融,她就可以一直鎮靜冷漠下去了,似乎是好事。可是,這冰又沉又冷,讓她抑郁難解。
門鈴尋常一樣響起。
“吶,就知道你會來。”
這熟悉的輕浮嗓音——太宰治。他還是那身長長的駝色風衣,靠在門邊的牆壁上,緩緩擡頭,微笑,輕輕轉向她。
他手臂用力,站起,卻還是很随意的樣子。
“等你很久了。”
結夏一愣,讷讷不知該說什麽。
“外面的小同志,你可以回去了。”太宰雙手成喇叭狀向門外一吼。
外面沒人響應,他也不在意。
“結夏小姐,我們可以來一場心靈的交流哦!”他一臉輕浮男人調戲女孩的樣子的說俏皮話。
結夏忽地失笑:“你說的對。”
太宰先生永遠是這麽不可靠地可靠着。
結夏點了兩杯咖啡——當然是結夏點餐,結夏付錢,太宰可是個連錢包都沒有的不靠譜男性傑出代表。
“現在小白兔到了決定命運的交叉路口,小貓咪給小白兔搭了一只爪子。”太宰治把手放在桌子中間,看了她一眼,又收回去。
結夏嘴角抽了抽,偵探社的福澤社長喜歡貓真是人盡皆知,太宰這一手就是偵探社了。
”我可不是小白兔。”結夏拒絕這個比喻,小時候覺得兔子可愛柔軟,長大之後只覺得這種小動物軟弱可欺,把她說得這麽弱小,她有些不爽。
“好吧好吧,不是兔子,小貓咪給結夏小姐搭了一爪子。”太宰無所謂地說。
“你意識到了嗎?”太宰語氣忽然嚴肅。
“你現在是一塊令人垂涎的肥肉。”太宰說。
我意識到了,結夏心答,從醒來看到坂口安吾的那一刻起。
異能特務科啊,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是因為遺産嗎?”結夏直截了當地問。
太宰治挑眉:“不錯。”
“一個衆所周知極為富有、樹敵甚多的強者去世,留下不菲的遺産和無力守護它的軟弱繼承人。”太宰盯着咖啡上漂亮的拉花。
結夏笑:“您真不給我留面子。”
太宰吹着拉花玩得不亦樂乎,卻也沒有忘了說話。
他擡頭看了結夏一眼。
“六年前橫濱有一場龍頭戰争,起因是一筆無主的遺産。”太宰治說。
龍頭戰争,澀澤龍彥為幕後主使的那場戰争。
結夏想起了坂口安吾的話,雙手緊緊握成拳,指甲掐到肉裏。
太宰突然拍了拍她的背。
“該醒了,現在有現在的選擇,有現在要做的事。”
“所以你要去異能特務科嗎?也是,哪裏雖然一幫子縮頭烏龜黑心老怪社畜雲集,怎麽都比港口黑手黨要好!”太宰治語氣忽然歡快起來。
他揣着手摸着下巴靠在桌邊,撐着桌子的手有一下沒一下敲着咖啡杯,腳掌以一種特殊的頻率拍着地板。
“不過,提防暗處的老鼠哦。”太宰治意有所指。
有人要暗害她,這是很明顯的事了。
老鼠......費佳倒是喜歡自稱老鼠,也不知道這個弱不禁風地俄羅斯美男子為什麽對自稱老鼠十分執着,結夏吐槽道。
她晃晃腦袋,想遠了,應該早些和異能特務科達成約定,送走這燙手的山芋。
不過我都不清楚,別人怎麽會知道澀澤龍彥定下的的遺産繼承人是我呢?
好奇怪,結夏搖搖頭,好奇怪啊。
或者說,散布我的謠言就是為了得到這筆遺産,也就是說,所有想要遺産的人都有嫌疑,包括異能特務科。
所以,情況是,很多人都想通過我拿到澀澤龍彥的遺産,放出消息,把我逼上絕路,我就會自動放棄。
真卑鄙啊!
結夏越想越氣憤,氣憤至極,轉入冷靜。
首先,他怎麽知道結夏和澀澤的關系,并且對澀澤很了解,猜想她是繼承人。
其次,他把消息都散給了誰,怎麽散的。
再者,他的目的是什麽,是遺産裏的金錢還是或許存在的有關異能的東西?又或是澀澤仇人的複仇行動。
還有一個可能,不是和澀澤有關,而是和結夏本人有關。
不過結夏思來想去自己從沒殺人放火,唯一有點仇的就是□□,不至于吧,真不至于吧?
總之□□也在結夏懷疑範圍裏了。
結夏抓了抓頭,好煩啊!
如果朝壞的方向考慮,就是異能特務科借助政府手段得知結夏的消息。
然後故意在民間散播,給結夏帶來麻煩,這個時候再派坂口安吾去和她談判,正大光明地得到澀澤龍彥的遺産,還在她這裏幫她解決了麻煩……
天哪不會吧,我上當了!
不過,一切還沒有塵埃落定,真正的幕後黑手如果要得到遺産,必須在她完成和異能特務科的交易之前出現,一旦遺産正式到了異能特務科手裏就不好辦了。
如果異能特務科就是幕後黑手,政府機關是很強,但必須依法行事啊,她臨時反悔也不能把她怎麽樣。
結夏揉揉眉心,拭目以待吧。
電話鈴響。
接通。
“結夏,擡頭。”
她下意識的遵從指示。
一個帶着毛茸茸帽子的俄羅斯男人向她輕輕揮手。他神情溫柔,嘴角挂着淺淺的笑。
“老師好啊。”結夏打招呼,語氣也不算恭敬。
“都說了叫費佳就可以了。”費奧多爾笑着說。
“你這號碼天天換,我總找不到你,你卻總能輕易找到我,這可真不公平,為什麽呢?”結夏好奇地問。
“因為老鼠無處不在。”費佳聳肩微笑。
嗯,又是這個答案,結夏已經要怪不怪了。
“好吧好吧,敷衍我就敷衍我吧。不過你怎麽來橫濱了?”
“你說呢,事情鬧得很有意思,我肯定得來看看。”費佳說。
“你早就知道舅舅死了對不對?”結夏突然問。
“能猜到。”費佳回答。
“你怎麽不阻止我來這裏?”結夏問,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我告訴你,你也會來的,結果既然一樣,倒不如來時多些希望。”費佳的語氣溫柔得不像他。
“你相信希望?”結夏認識的費佳可不是這樣的人。
“不信,”費佳轉頭看她,“但你信。”
“我真是被你拿捏住了。”結夏說。
“是你拿捏住了我呀。”費佳微笑。
“怎麽了怎麽了,這個梗就過不去了嗎?都是六七年前的事了,你怎麽就就着我不放!”結夏突然暴怒。
費佳無辜地攤手。
“我小時候小姑娘看點小言情文不是很正常嗎?你怎麽閑着沒事偷窺我網絡!你這是窺探我的隐私!你還那這個要挾我,否則告訴舅舅!你……”
結夏罵了個痛快,費佳卻只安靜地聽着。
“你記得這裏是哪嗎?”費佳問。
“中華街啊。”結夏爽快地回答。
不對!她是不是在街上把自己的老底掉了個幹淨。
雖然無傷大雅,但是有損薄面啊。
她瞅了眼費佳,嘆了口氣:“走吧走吧,每次見你,都忍不住不淡定了,你影響我發揮。”
“我教的都記住了嗎?還犯這麽低級的錯誤,真沒臉承認認是你的老師。”費佳說。
“嗯。”結夏說。
“不及你的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