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四周都有動靜。
白杬低頭掃了一眼, 發現他們已經在這些小獸人的包圍圈裏了。
只有黑狼腿高的毛絨絨,弓着背,尖牙半露。
毛如炸開的蒲公英。
粗粗一看, 有豹貓、兔狲……體型最大的是猞猁。
雙方都在打量對方。
白杬收回目光,看了眼自己屁股底下坐着的大黑狼。
耳朵半垂, 樣子懶散。
看來這些獸人沒有威脅。
白杬放心了。
“……我們是月亮草部落的獸人。”領頭的獸人走出來一步。
沒了枯草的遮掩,白杬看清了獸人的模樣。
巴掌臉, 紅唇白齒, 膽小瑟縮的樣子格外俏麗。
唔……乍看有點像成了精的小白蓮。
他一頭長發綁在頭上,淩亂還沾上了草屑。
身上的獸皮單薄,斜斜地只挂在了一邊肩膀。鎖骨瑩潤, 往下隐可見突出的肋骨。
下身是長到膝蓋的獸皮裙。
光着腳,露出來的胳膊、腿都泛着紅。
配合他那垂着眼尾的表情, 更可憐了。
白杬目光劃過他的手心。
這個部落看起來并不富裕,但也只是看起來。
因為,他們是月亮草部落。
白杬靠在曜的身上沒吭聲,阿山叔在跟他們交涉。
月亮草部落, 他學部落的時候也學到了。
這個部落最大的特點, 就是小型獸人聚集,食草獸人與食肉獸人雜居。
按理說, 這個在獸人們眼裏不倫不類的小部落在西荒那個獸人争霸的地方應該沒有什麽存在感。
實則不然。
他們一個小小的部落, 卻是在西荒夾縫生存了已經幾十年。還是過得比較好的那種。
能在東荒看見他們,白杬着實意外。
憑他們部落對其他部落的優待, 有獸人遷徙過來是很正常的事。但也沒正常到一個在西荒吃好喝好的部落悄悄跑到他們黑狼的領地。
“黑狼部落, 山。”阿山叔在前頭跟人友善地打招呼。
“月亮草部落, 糖。”
白杬目光落在那小蓮花獸人臉上。
糖?
白杬雙唇一合, 抿了下。
好久沒聽過這個字了, 也沒嘗到甜味了。
等在過幾個月蜜蜂攢夠了蜂蜜,他就去森林裏面抄幾個蜂窩,甜甜嘴。
山:“月亮草部落是什麽部落?”
糖:“……”
白杬揚眉。
小白蓮眉頭輕輕皺了一下,看來是對他阿山叔這個問題不滿意?
他們說着話,草叢裏沙沙作響,像有游蛇一樣滲人。
白杬往曜身上縮了縮腿,觀察四周。
這些月亮草部落的獸人們彙聚在一起,回到了那名叫糖的獸人身後。
他們眼睛很亮,眼中透着做作的無害。
說白了,故意裝無辜淳樸。
但他們又不是瞎子,何嘗看不出來這些大眼睛裏透露出來的高傲。
白杬對他們的感官瞬間降了一個度。他搖搖頭,黑狼們跟這樣的獸人可處不來。
“眼睛不要我可以順手幫你們挖了。”
果然,他阿山叔語氣不耐煩了。
白杬估摸着這一行可能有四五十個獸人。
食草的小型羊、小型牛獸人不超過十個。
體型都小,乍看有點像小時候的蘇格蘭高地牛。粗短四肢,圓頭圓腦。
大荒獸人的相貌一般沒得挑,獸形可愛,人形更是。
除此之外,小型貓、鳥獸人各占一半。
山:“沒有允許,不能靠近狼山。”
白杬長睫一掀。
好像一直只聽見他阿山叔在說話。
這群獸人難道是啞巴?
他轉而看向那叫糖的獸人。
糖白皙的臉上浮現一抹紅,像羞臊。
白杬驚奇地一把揪住曜的毛毛。
他還以為獸人都是跟他們黑狼部落這些一樣老實巴交的呢,倒是在這兒遇到了不一樣的獸人。
別說,還挺新奇。
像第一次逛動物園正好遇到了開屏的大孔雀。
白杬揉了揉曜背上被自己揪了毛毛的地兒。
“他在騙人。”
“嗯。”曜側頭,鼻尖在他的臉上貼了貼。眼裏閃着欣慰的光,“還算不笨。”
白杬鼻尖貼回去。“那是當然。”
在西荒能生存這麽久的獸人,哪裏是臉皮這麽薄的。且不說這個獸人明顯是這個部落地位高的那一個。
有貓膩。
白杬看累了。他滑下曜的背,雙手搭在他身上,下巴擱在他柔軟的毛毛中。
“對不起。”糖低頭,“我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
不得不說,他一張巴掌小臉,唇紅齒白尤為招人憐愛。
但是……
白杬轉頭看向他阿山叔。
山現在是絕情絕愛,一心養他的大荒牛。糖在這兒,顯然是擋了養殖隊的道了。
山最讨厭磨叽的人。
又是看不起他們又要巴巴地攔住他們說話,山頭一次不耐煩:“你們沒事就離開。”
白杬搖搖頭,站起身來。
還不能讓他們離開。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之所以月亮草部落這麽一個弱小部落能在西荒生活那麽久,靠的就是一門手藝——
種植。
種的不是別的,是一種能出産糖的植物。
這東西據說只有他們部落的獸人會,也只有他們部落手上有種子。
糖難得,他正愁呢。
既然來了他們部落,白杬可不能讓人就這麽跑了。怎麽着,種子得拿到手。
他看着曜,眼帶詢問。
曜回應似的,拱了拱白杬的臉。
白杬勾住他的脖子,狠狠摸了摸他的大腦袋。随後笑眯眯地直起身。
“阿山叔,他們來黑狼部落也累了。要不讓他們先去部落裏歇歇?”
糖眼睛閃過微光。
仰頭沖着白杬笑,笑得像爬滿了殺人蜂的蜜糖:“可以嗎?”
“可以。”白杬神神叨叨點頭。
“但是進部落之前,你們是不是應該告訴我們為什麽你們會從西荒跑到東荒。”
“萬一是有西荒的部落追殺你們,我們可承擔不起。”
糖的臉色微變。
白杬笑得愈發燦爛:“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糖抱臂,是防備的姿态。
“還以為你們真是有善心的部落呢。”
剛剛還一臉明媚,現在收了笑,那斜飛的眼就顯得涼薄多了。
像別人欠了他錢似的。
變臉還挺快。
白杬好心情地翹着嘴角:“一般一般,多謝誇獎。”
月亮草部落獸人竊竊私語。白杬聽到幾句“臉皮厚”、“不要臉”的話。
不疼不癢的。
“沒事兒?沒事兒回吧。”白杬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糖眼中陰鸷一閃:“你!”
白杬可不怕他。
“我怎麽了我?沒經過允許進黑狼部落,靠近狼山,沒把你們撕了就是好的。”
白杬篤定是沖着黑狼部落來的。
來黑狼部落,一般就三個原因。
一,跟食草部落的那些獸人們一樣,想過一個安居樂業的生活。二,像蒼鷹部落那樣,借他們的手對付敵人,活命。三嘛,就是跟黑爪部落那樣襲擊他們部落。
顯然,排除三。
再結合白杬學到的部落情況,西荒的月亮草部落,說是獸王城的座上賓都是可以的。
那邊可比他們黑狼部落的日子好多了。
他們有能力,這領頭人看着又是個有手段的。斷然不會甘心待在他們黑狼部落,過着辛苦的農耕生活。
看他們的手心就知道了。
白白嫩嫩,一看沒做過粗活。
所以,他們不會甘心在黑狼部落過苦日子。
那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原:他們惹到了西荒那邊,過來逃命的。
“不說為什麽過來?”
“不說那你們趕緊離開黑狼部落吧,我們還有事兒呢。”白杬捂着嘴打了個哈欠。
月亮草部落的獸人急了,腳踩雜草的聲音淩亂。
糖直直地看着白杬的眼睛,忽然笑了。
妖媚的狐貍眼,眼尾有細長的紅痕,像生長在皮膚上的。一頭淡淡的銀灰色頭發,又冷又豔,笑起來蠱惑人心。
“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白狼祭司吧。”
白杬松開捂着嘴巴的手,随意擺擺。随後懶散地靠在大黑狼身上。
“那你就是月亮草部落的族長了。”
不是每個部落都能有祭司的。
更何況出遠門的祭司哪個不是帶着自己的藤杖。
他很強勢,沒有祭司身上的那種斯文、博學的氣質。一看就是在部落裏做決定做習慣了的。
糖笑笑,眼底的寒褪去。
“我還以為你們都是傻子呢。”
白杬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糖輕嘆一聲,身上的防備好似也散去一點。
他語氣微沉:“我們惹了西荒的幾個大部落。”
“哦。”白杬點頭。
糖蹙眉,看着白杬臉上平靜得眉頭都沒皺一下的表情,臉上添了幾分笑意。
“你們果然不怕。”
“繼續啊。”白杬抱着狼腦袋,下巴擱上去賴賴呼呼蹭蹭。
“獸王城搶了我們所有的種子,抓了一批族人。”
“我們已經沒有價值。”
“怕淪為奴隸,又聽說黑狼部落祭司心善,所以我們過來找找活路。”
糖是開玩笑似的說出這話的,但白杬感受得到他神經的緊繃。
這倒是有幾分逃命的感覺了。
白杬掀開眼皮:“那你們過來,我們部落豈不是也會被他們盯上。”
糖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你們被盯上也不是一時半會兒了,不是也沒事兒嘛。債多不用愁。”
白杬扯着嘴角:“呵呵。”
冷漠道:“你們又跟我們沒關系。”
糖一噎。
白杬耳朵動動,聽得糖身後的動靜更淩亂了。
“怎麽辦怎麽辦,我不想死。”
“黑狼部落怎麽這樣,明明我們是來投靠他們的,他們不應該高興嗎?”
“他們肯定不知道我們的能力。”
“……”
這群獸人可真喜歡說悄悄話。
難道他們不知道黑狼的耳朵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獸人都靈敏嗎?
不過挺這意思,看來是真想跟黑狼部落扯上關系了。
“我們會種甜菜。”糖給出了最大的籌碼。
白杬腦袋歪了歪,下巴在大黑狼腦袋上的毛毛裏輕蹭。
“甜菜……”
“是有些吸引人。”
“但遠不如鹽吸引。”
他懶洋洋地擺手:“你們回吧,我們可不想有麻……”
“我們知道鹽的地址!”糖身後的獸人忽然道。
白杬陷入大黑狼毛毛裏的手微蜷,果然。
他輕笑:“知道了又怎麽樣。鹽湖大多在西荒,我們又拿不到。”
白杬直起身。他一走,其餘的黑狼獸人警告地看了一眼月亮草部落的獸人,随後屁颠屁颠跟上白杬。
“等等!”這次說話的是糖。
白杬抱臂,回頭:“怎麽,不走?那只有請你們走了?”
糖臉上沒有半分笑容。
他整個人像緊繃的弦,只需要輕輕一劃,“嘭”地一聲,就會斷開。
“我們有。”
三個字,他說得輕緩而艱難。
白杬眼睛微亮,不動聲色地手往後,輕輕扯了扯曜的毛毛。
大黑狼腦袋一勾,白杬趴上了大黑狼的背上,抱着他的脖頸。
視野裏,草叢移動。
“我們藏起來的鹽夠你們部落吃最少五年!”
白杬直起身,盤腿坐在曜的背上。
他扯着嘴角笑笑。
這樣一來,就更不能讓你們走了。他心道。
“我們黑狼部落做事兒講究心誠,你們對我們有所隐瞞,要是招來禍患,黑狼部落承受不了這個無妄之災。”
啜泣聲傳來。
小小一聲。
接着越來越多,多得黑狼部落的獸人們感覺自己被蚊子包圍。
白杬腦袋懵圈。
不是,這樣就哭了?剛剛的高傲呢?
黑狼們看向白杬。
身軀龐大的黑狼們善良,有一顆包容萬物的心。
他們憑自己的辛苦養活自己,過得不算好。也總是憐愛弱者,尤其喜歡小型毛絨絨獸人。
白杬點點自己的下巴,悄悄湊近曜的耳朵。
“曜?”
“阿杬想就做。”
白杬抱了他脖子一下,眯着眼睛依賴地在上面亂蹭。
糖深吸一口氣。
“今年獸王生日,紅獅部落打算将我們部落的獸人作為禮物,送給獸王。”
又是禮物?
怎麽西荒那邊這麽喜歡送禮呢?
這不是一個好習慣。
“所以你們跑了。”白杬坐直,擺出交談的姿态。
“是,我們跑了。”
“我們見識過獸王城的奴隸的日子,我們不想成為奴隸。”
被送給獸王,他們就不再是一個獨立的部落。而是起早貪黑,不停為獸王種植甜菜,創造財富的牲口。
白杬看着他們一身嫩白的皮,還有那沒有一點繭子的手。
心底搖頭。
看來以前的日子真過得挺滋潤的。
白杬杵着下巴:“那你說說,得罪了哪些部落?”
糖微卷的長發落下一縷搭在肩上。
白杬看着那銀灰色綢緞質感的頭發,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全部。”
白杬眨眨眼。
“什麽?”
糖:“……全部。”
白杬無情轉頭:“哦,那你們回吧。我們擔待不起。”
糖現在是真的急了。
“白狼祭司!”
白杬趴在曜的耳邊嘀咕:“怪不得他們要往我們部落跑。”
“他們為什麽不直接去雪原部落。那邊隔着山,豈不是更好。”
曜:“他們适應不了雪山上的寒冷,而且雪原部落跟獸王城的聯系比我們部落緊密。”
聽到他們的對話,糖眼神微暗。
當着人家的面兒說悄悄話,白杬回頭。
笑得比糖剛才還要假兮兮。
“啊,忘了,你們還沒走?”
糖看了圍住他們的黑狼一眼,惱怒地揮手轉身。
這些獸人體型小,但速度不慢。不一會兒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白杬臉上的笑一收。
“跟着他們,在确認鹽的消息之前,不能讓他們離開黑狼部落。”
為了安全,他們不能明目張膽地将他們留在部落。
但是偷偷接觸不是不可以。
白杬搓了一把大黑狼的腦袋,手指勾着狼耳朵玩兒。“你說,他們晚上會來我們部落嗎?”
曜:“嗯。”
白杬彎眼:“那就好。”
自己湊上去要的東西到底不如比別人心甘情願送上來的東西香。
要是真的能收獲五年的鹽,白杬一定好好謝謝他們。
“阿杬,不是說看養牛的地嗎?”天用拐杖戳了戳白杬的腳。
白杬不好意思笑笑。
“五年的鹽,你就不心動?”
“怎麽會!我恨不能現在去搶。”天嘴角一擡,奸笑,“但是這件事阿杬不是已經有主意了嗎?”
白杬摸摸鼻子。說得他像個奸商一樣。
“看地方,看地方。”
*
現在他們所處的位置是黑狼部落的西側。
只需要擡頭,就能看見東邊那不算高的狼山。直線距離大概就是從狼山到竹林的距離,三五公裏。
“嗷嗚”一聲,就能聽到。
要是可以的話,他們能在林子裏收拾出一條四五米寬的大路出來,直線連通部落。
這樣來回一趟不用從後山繞,能省下一半的時間。
“這邊有沒有小河?”
“沒有,但是西邊山腳下有個湖。”
“看看去。”
相對來說,西邊植物不算茂密,草多樹少。
動物也比南邊、東邊這些地方都要少。
所以黑狼除了巡邏,其餘的時候都很少過來。
又往西邊走了一公裏左右,他們到了小山頭腳下。果然,山腳下是一個巨大的湖泊。
碧綠色的,澄澈如鏡。裏面水草豐茂,游魚自在。
白杬緩緩翹了翹嘴角。
“以前怎麽沒有發現這個好地方呢?”
天扒拉下地上的植物,眼裏帶着迫切。“建在湖邊嗎?”
“還沒看完呢。”
白杬領着獸人們将這一塊上地走了一遍。
獸人們只看到他一揮抓一把土看,一會兒盯着北邊那緩坡。走走停停,好久之後才道:
“咱們剛剛走過的地方,以後就用來養牲畜了。”
獸人們:“好。”
金心中震撼,臉上的錯愕掩飾不住:“阿杬,這麽大的地方?”
就是建棚子也得建到秋天去。
白杬以為他是覺得牲畜少,地方大。太空了。
他笑笑:“一點一點來。”
“這兒。”白杬跺了跺腳,“咱們暫且先圈個牛圈出來。”
牛場建設一般建在背風幹燥,稍有緩坡的地方。
所在地的土質以沙土為宜,透氣透水性好。近處必須水源充足,因為牲畜的飲水需求量大。
這處地方北高南低,在狼山的西南方向。
位置合适,距離近,又有自然草場。北邊、南邊都可以放牧。
且地方寬,之後再種植一點牛羊吃的草料,就可以滿足需求。
是個好地方。
春日草木飛漲,幾天的時間,狼山也有了綠意。
白杬望着隔了一個林子的狼山,道:“我們還要在這邊開一條路出來。”
“正好,部落裏今年又要囤柴火了。”球點點頭。
白杬笑道:“那行,現在地裏沒活兒,咱們就先把這條路開出來。”
“以後運送糞肥什麽的也從這條路走,直通地裏,也方便。”
“那阿杬,怎麽圈?”
無論是大荒牛還是白羊,現在都還有野性,所以半圈半養為好。
白天在外面讓他們自己放,晚上就收回屋子裏。
獸人們現在往回走,白杬道:“棚子不行。冬天要是沒有人掃會塌。我們不能時時刻刻看着。”
白杬看向金:“需要建幾個大型的房子。”
金:“那我們回去挖泥燒磚。”
白杬點點頭:“這件事就交給建築隊來做。回去我們讨論一下。”
牛舍一般包含管理區、生産區、病畜管理區、糞污處理區。
管理區,就是居住在牛場這邊的人生活辦公區域。生産區一般用于草料堆放處理,母牛、牛犢管理。病畜管理區實際上就是隔離、醫治病牛的區域。糞污處理好理解。
建造時除了考慮分區,還要考慮風向、保暖、通風等等問題。
白杬往曜的背上一趴。
這樣看起來,又有得忙了。
*
回到部落,白杬直接召集部落的獸人們一起開了個會。大體意思就是部落裏要開始建造牛舍,活兒又來了。
同樣的,這次依舊是建築隊主導。
其他隊伍在完成自己的任務的基礎上,提供一點輔助工作。
讓全部獸人了解了部落現在在做什麽之後,白杬讓金、炎以及幾個老獸人跟祭司留下。建築隊的獸人們也跟着參與進來。
曜趴在他的身後,聽着獸人們的讨論,昏昏欲睡。
白杬在獸皮上寫寫畫畫,不一會兒,獸皮上就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與圖畫。
要說這事兒複雜,其實就是建個房子的事兒。就是考慮的情況有點多。
現在養的牛少還好。
一多起來,沒有機器的幫助,光靠獸人們的手是滿足不了它們的食物所需。
所以放牧是主要的。
這房子最重要的就是給他們一個睡覺的地方,再用來過度冬天。
祭司跟老獸人們見多識廣,有些他們注意不到的地方就能在讨論過程中提出來。
一番讨論下來,天色也不早了。
*
次日。
白杬大山洞南面的林子前。
手裏拿着他自制的砍刀:“阿杬,要收拾多長的地方出來?”
大山洞前這片空地就是黑狼們清理出來的。
很久很久以前,整個地方都是茂密得難以下腳的叢林。
所以說,黑狼們在開道這方面很是有點經驗的。
白杬拍拍跟前比他腰還粗的大樹。“從這兒……到你跟前的那棵樹。”
整個過去,可以并排站立四五個大黑狼。
“行。那我們開始了。”
曜跟在白杬的身後,狼形。
他甩着尾巴,耳朵聽到砍樹的聲音抖了抖。看着比誰都悠閑。
白杬一刀砍下身前的小樹枝,道:“昨天晚上沒有見到月亮草部落的獸人過來。”
“來過了,又趕走了。”
“趕走了?”白杬動作一頓,抓着手裏的樹枝戳了戳大黑狼的毛耳朵。
“趕走幹嘛,他既然來了肯定是想好跟我們部落做交易了。”
曜懶懶道:“他們現在只能靠黑狼部落。”
白杬:“不然還有什麽能跟西荒部落抗衡的部落嗎?”
曜:“可能,爬過東邊的山,海裏也許有?”
白杬揪了下他的耳朵:“那不就是了,你趕走幹嘛。”
曜打了個呵欠:“所以讓他們再着急一天,明天好談條件。”
白杬一笑,松開毛耳朵,順手揉了揉。“想不到,你比我還黑。”
“阿杬白。”
白杬哼笑,怎麽聽着就這麽奇怪呢。
他反駁:“你才白。”
曜鼻尖蹭了下他看樹時露出來的細腰。
“放心,有獸人看着呢,他們走不了的。”
黑狼部落不做弱肉強食的事兒,但是致命誘惑擺在眼前,他們也做不能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