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事
出事
風吹了一夜。清幹淨了積雪的街道上，依舊車來車往。不過，一輛救護車閃過，其他車趕緊讓了路。
魏苓在被窩裏接到柴安的電話，才知道徐喬出了事。
醫院走廊。“怎麽會泡水裏一晚上都沒人發現？”魏苓問。
柴安煩躁地踢了牆一腳，“她爸媽昨晚都在醫院加班，今早她媽回去一看，人在浴缸裏都泡白了！這會兒估計……”
其實徐喬媽媽撈起人的時候，徐喬就沒了呼吸。只不過抱着僥幸，打了120。
“昨天爬山還好好的！”柴安紅了眼睛。
爬山……鴿子……
魏苓忽然想起畫裏的老人。“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昨天我們都看到了鴿子，我那個畫裏，老人落水前，鴿子就在邊上看着。”
“你覺得是鴿子的暗示？”柴安抹了把眼睛，看她。“可我們都看見了。”剛說完，他臉色一變，皺着眉靠在了牆上，手還捂着胸口。
魏苓一驚。
病房內，柴安還沒醒。魏苓摸着自己的胸口，不疼。
柴安被查出肺部長了腫瘤，他當場吓暈過去。柴家的人正好都在醫院等徐喬的消息，又遇上柴安出了事，都圍在兩邊抹淚。
“昨天還活蹦亂跳的爬山，今天怎麽就都出事了？”柴家一個親戚說，柴媽媽已經哭的說不出來話了。據醫生說，柴安的肺部的腫瘤，多半是惡性的。
這年紀輕輕的，肺就壞了，以後怎麽辦？
“你昨天跟他們一起去的，當時發生了什麽？啊？”那個親戚又拉着呆呆的魏苓問，“你們一起去的，發生什麽了，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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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什麽？雪崩啊。這是她唯一能說出口的。
那親戚不信，又小聲地哭哭啼啼。
魏苓出了病房，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還沒接通，手機啪的一下被打落，在地上摔成花屏。
“你想打給誰啊？是不是有預謀的？”一個女人指着她問，“柴安和徐喬的事，你絕對有問題！他們都出事了，你為什麽還好好的？”
魏苓想起來她是柴安的小嬸，只好盡量解釋說：“柴安的腫瘤是身體原因，徐喬的屍檢報告還沒出來，我認為……”啪的一聲脆響，魏苓的臉上多了一道紅印子。
她慢慢的擡頭，看着眼前這個女人，忽然笑了一下。
這一動作激怒了女人，擡手又要扇過來。魏苓這次腦子回過神來，截了她的手，回了兩個字；“有病！”然後推了她一把，撿起手機就走了。
背後那人還在大喊：“你才有病！”被醫護人員攔了下來，說是吵到了其他病人。
醫院外，魏苓抹了把眼淚，握着手機準備先處理它。今天急急忙忙出門忘了跟圖書館請假，嚴澤遠也看到了鴿子，不知道有沒有事。
大概眼睛被水汽糊的厲害，嘭的一下，她撞到了個人。
“對不起。”她捂着額頭，說完就準備走開。對方卻拉住她，“你怎麽了？”
她詫異的擡頭，“小遠？”
嚴澤遠家。魏苓捂着冰袋給臉上消腫，嚴澤遠則在給她換手機屏。
白天兩家的大人都在上班，至于為什麽在嚴澤遠家……魏苓現在才想起來問自己為什麽。
“好了。”嚴澤遠将弄好的手機遞給她。
魏苓接過，“那個，謝謝了。我先回去。”
嚴澤遠摁住要起身的她，掰開她捂臉的手，見還沒消完，就說：“你這個樣子回去，我得挨兩家的罵。”
嚴媽媽的數落和魏家媽媽的心疼。
魏苓笑了笑，扯動了臉，又嘶了一聲，“跟你有什麽事？”
“我沒在，你才被打。”他說。
“你在的話，我怕吃官司。”魏苓打趣道。嚴澤遠要是幫她還手，那就不好收拾了。
“對了，你沒事吧？”她問。
嚴澤遠搖頭。“聽說他們都出事了。”
魏苓：“都看見了鴿子。雖然扯到鴿子身上不科學，但是我覺得還是跟鴿子有關。”
現代社會，講科學。但是他倆的眼睛問題，科學解決不了。
現在又突然冒出來鴿子，她平白被打。好像也不平白無辜，畢竟是因為她，柴安才想着要去爬山，看到鴿子，然後查出身體有情況。徐喬也……
她低着頭，笑道：“其實那個女人罵我有病，也沒罵錯。”
嚴澤遠看她。
“我的眼睛不就是病嗎？我是個病人。”她捂着的冰袋似乎有些化了，水滴在她的白色羽絨服上，“我是個病人。”她重複。
嚴澤遠笨拙地拍着她的背，好半天才說：“那我也是病人。”
魏苓繼續哭。
兩個病友在別人無法理解的世界裏掙紮，相互依賴，相互慰藉。
哭完了也冷靜了。魏苓将冰袋轉移到了紅腫的眼睛，靠在沙發上啞着聲音說：“我覺得很奇怪，之前的畫面鴿子從來就沒出現過，一來就出事。”
“三年前你不是看到過鴿子群嗎？”嚴澤遠給她倒了杯溫水，提示。
魏苓稍微挪開冰袋，拿着杯子潤了潤嗓子，才說：“可那鴿子群是在我家附近看到的。”筆記上沒記這個，這是她回想起來跟他說過了的。“而且鴿子群飛過去的時候，好像沒別人看見。”她還拉着她媽問過，魏媽媽表示沒這回事。
“可你沒事啊。”嚴澤遠說。魏苓也有點弄不明白了。
嗡。她的手機忽然響了一下，彈出一個消息。
柴安：對不起。
估計是醒了，知道她被打了的事。魏苓回了他一個“記得補償一頓火鍋”就準備息屏。手一滑，點到了一個标識。
定位裝置。
她眼神飄向了嚴澤遠，揚揚手機。“你是通過這個找到我的？什麽時候裝的？”
“食堂那次。”他倒是坦白的很。
她之前真的沒注意這個定位。不過也沒什麽，照這套路，應該是她媽交代的。她有時候手機打不通，嚴澤遠又不可能老跟着她，魏媽媽擔心她一個女孩子總會遇到什麽麻煩，說她這張臉雖然不怎麽出色，好歹是個女的……
這是給她找了個保镖吧！魏苓嘆氣。
她正要拿起杯子喝水，手剛伸出去，嚴澤遠也伸了手。
指尖觸碰的那一剎那，兩個人都定住了。兩雙眼睛裏閃過幾個畫面，細看的話，會發現他們的眼睛出現的畫面是一致的。
兩分鐘後，兩個人回過神，同時看了對方一眼。
“你也看見了。”
“你也看見了。”
他倆異口同聲。随後眼神一齊轉向了碰着的指尖，又同時縮了回去。
魏苓撓了撓頭，覺得有些尴尬，就說正事：“剛剛看到的還是那個地方，那兩個孩子已經被抓住了，估計不太好。”
嚴澤遠點頭。“這次是白天，是個村子，好像在祭祀。”
祭祀，供奉的是什麽呢？天嗎？
他倆對視一眼，想到了魏苓寫的那段文言文。也如嚴澤遠所想，事情真的與她有關。
“我查到了那個地方，是在……”她還沒話完，嚴澤遠就接過去：“M市G鎮。”
魏苓：“……你怎麽知道？”
嚴澤遠：“我也查出來了。”
魏苓挑眉，也對，查地圖他其實更在行。“嚴舅舅那邊……”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咔嚓一聲，玄關處的門忽然被打開。門外有個忙碌的女聲，“啊，我已經到了，很快的，拿到文件就……”
嚴媽媽的話音陡然一頓，看見屋裏的兩個人，愣了愣就對電話那頭說：“我想起來我手機裏有備份，你看我這記性……”她又退回門外，順便啪的一聲，關門。
魏苓：“……”
嚴澤遠接上她的話：“通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