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怎敢随意盜取
我怎敢随意盜取
“青禾,幫我把梳妝臺上的首飾都裝起來,我明日要離開西平。”沈路遙将一件衣裙疊好放在腿上,然後看向做事磨磨蹭蹭的青禾。
“是。”
青禾把手中的衣裙放下後,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向梳妝臺,她猶豫道,“娘娘,我們真的要離開西平不可嗎?
殿下對此事頗為頭疼,娘娘又何必要跟殿下對着幹,就不能晚些再走嗎?”
“怎麽?你心疼他了?”
青禾聞言猛地擡起頭,她見沈路遙面色不善地盯着她,瞬時大驚失色,直接吓得撲通一聲跪下。
她舉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然後趴在地上,顫顫巍巍地說:“奴婢不敢多嘴,娘娘恕罪。”
沈路遙眉頭緊蹙,她一言不發地看了青禾許久,直到脖子都開始酸痛了才回過神兒來。
“以後莫要再跟我提起他,我不想聽到任何與他有關的事,懂嗎?”
“懂。”
“那就起來繼續收拾吧。”
青禾偷偷松了口氣,她将額上的汗擦去,也将沈路遙的話銘記于心。
突然,一個婢女敲了敲門,揚聲道:“娘娘,衛公公來了。”
沈路遙匆匆起身,她整理好儀容後命青禾将門打開,衛義正笑眯眯地站在門外,他此時的笑讓沈路遙感到不安,卻又不知是何緣由。
“老奴來找娘娘敘舊,娘娘可願行個方便?”
“自然是願意的,公公請進。”
沈路遙将心思收攏,她若無其事地将衛義迎進來,為他拉開木椅,請他坐下。衛義跟她道了聲謝後,馬不停蹄地走到位置前坐下,生怕沈路遙臨時改變主意,要趕他離開。
他看了眼屋內的大包小包,忍不住問道:“娘娘明日當真要走?”
沈路遙一聽就變了臉色,她壓下心中的躁動,對衛義寒聲道:“衛公公也是來給殿下當說客的?”
“這......”衛義見她面露不虞,立馬變了個态度,他故作惬意地說,“老奴是替陛下來探望娘娘的,與殿下絕無半分瓜葛。”
他見沈路遙的臉色漸漸緩和下來,便輕聲試探道:“葉公子在此養傷,娘娘對葉公子之事沒有一點兒疑問嗎?”
沈路遙被衛義突然提起的話題驚到了,她沉下心思索了一會兒,然後舉棋不定地看向衛義。
“确實有些疑惑一直沒來得及解開,衛公公可願告知?”
“娘娘但說無妨。”
衛義身向沈路遙微微前傾,已經做好了仔細傾聽的準備,沈路遙見他如此,便也不再兜着。
“那日總督府地牢着火,張繼成帶着人在地牢門前守株待兔,想要栽贓嫁禍于我,可事實真的這麽簡單嗎?
葉白犯下盜竊赈災款的重罪,殿下為何救他于危難,甚至冒着巨大的風險将他留在這裏,我可不信他是因我一人之言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
“娘娘,殿下憂國憂民,日夜操勞,這其中的玄機啊,可多着呢!”衛義似笑非笑地說。
他把身子擺正後挑了個姿勢坐好,将青禾端上來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故作神秘地瞥了青禾一眼。
青禾會意,連忙低着頭退到房門外,她關攏門後,又将門外侍立的下人都屏退,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為沈路遙把門。
衛義見青禾出去了,這才将目光重新轉回沈路遙。
“殿下察覺到錢箱附近的腳印有貓膩後,便一直在私下調查此事。他發現汪國正卧病在床的母親突然失蹤了,但汪國正卻在不久前發了一筆橫財。
張繼成暗中綁架汪國正生母,并向他索要高額贖金,那汪國正一時拿不出這麽多銀兩,急眼了才借着先前的未了的案子,冒險盜取赈災款。
汪國正盜取赈災款,如今已然入獄,但他只是張繼成手中的一枚棋子。
那日地牢走水是張繼成為了掩護汪國正而自導自演的,娘娘于小道遇刺也是出自他之手。
娘娘與葉公子交好,若是娘娘也參與了盜款案,即便是殿下,也會受此牽連。”
衛義微微前傾,俨乎其然地看着沈路遙的眼睛,過了一會兒,他吐了口濁氣,然後沉聲道:
“張繼成在劫獄時不小心露了馬腳,被隐藏在地牢的王府探子發現。
張家世代為官,在朝中舉足輕重,陛下早就注意到這個張繼成有問題,但一直沒機會出手,這下可算了卻心願了。
那日張繼成回府後老奴便去總督府給他頒了道聖旨,他已經被罷免了。張家背後牽連甚廣,陛下會一步步将張家的勢力瓦解,将他們一舉擊碎。
葉白确實犯下重罪,但他盜取赈災款是因張繼成貪贓枉法。先前殿下親自寫信為葉白陳情,陛下也決定對葉白從輕發落,一切交由殿下安排。”
沈路遙聽完後,若有所思地低着頭,過了許久都不做聲,她張了張嘴,不一會兒又抿緊唇瓣,直到衛義起身,她仍然保持着沉默。
她原先以為溫時玉将糧食運至西平後便撒手不管了,後來也只是得知他暗中救下葉白,卻沒想到他在背後默默做了這麽多......
“娘娘,南寧之行,陛下的意思是想讓您與殿下一同前往。七公主是女眷,又常年居于寺中,回京路途遙遠,若有女子結伴而行,陛下也好放心。”
“七公主為何會常年居于寺廟?”沈路遙疑惑不解地問道。
衛義眨了眨眼,一臉為難地說:“這些宮中秘聞,娘娘還是不要知道得好,老奴可不敢胡亂說話。您若實在好奇,不如親自去問問殿下。”
沈路遙皺起眉,似信非信地點點頭。
“那公主是要嫁到哪兒去?”
“端戎。”
“端戎?”沈路遙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衛義,她将衛義的話重複了一遍,見他沒有反駁,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世界可真夠小的,不久前她剛得知自己是端戎的六公主,現在又聽見北霄的七公主要嫁去端戎。
若七公主将來嫁給端戎皇室,那豈不是親上加親?難怪衛公公來西平後總撮合她與殿下,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衛公公,您可知七公主的夫婿是何人?"不會是沈新城吧。
“人選未定,老奴也不知,但門當戶對是最基本的規矩,驸馬爺必定是端戎的皇親國戚。”
“說的在理。”沈路遙有些失落地點點頭。
“娘娘,沈公子來了!”青禾見沈新城從遠處走來,急忙敲響房門。
衛義聞言站起身,通情達理地說:“既然如此,老奴便先行告退,娘娘與皇兄多親近親近,勿要太思念故裏,平添憂愁。”
沈路遙嘴上答應着,卻一直都知道衛義始終想讓她去南寧,想要她留在溫時玉身邊。
若談感情,他們之間沒有半分男女之情,若談責任,南行隊伍少她一個也不會癫覆乾坤,壓着她的只有衛義方才的暗示,只有皇命難為。
沈新城與衛義擦肩而過,他停下腳步,深深地看了衛義一眼後才繼續前行。
“哥哥,你怎麽來了?”
自乾州匆匆一別後,這是沈路遙第二次與他面對面,可她無端地對沈新城越發熟絡,仿佛二人從小一起長大似的。
沈新城見沈路遙迎上來,便微微笑道:“來看我們端戎的公主是不是累着了。”
“你就別拿我打趣了。”
沈路遙嗔怪地瞪了沈新城一眼,氣鼓鼓地帶他進屋,她拿出一個幹淨的茶杯,親自為他倒入放涼的茶水。
“遙遙,哥哥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他剛說完,沈路遙的手便抖了一下,些許茶水順着杯壁流到桌面,分散成數條小河流,如同沈路遙的心一般淩亂。
“你想讓我留在西平?可你之前還說要接我回端戎,怎麽能出爾反爾呢?”
沈新城見她慌了神,連忙出聲道:“我一定會讓你回端戎的,我保證!而且母妃也很想見你,這是真的。”
“吓我一跳,下次說話別喘這麽久的氣。”沈路遙長舒一口氣,用布将桌上灑落的茶水擦幹,她低聲問道,“你想跟我商量什麽事?”
“你可知永康王殿下命工匠挖鑿‘坎兒井’之事?就是那種能将水彙集起來,在幹旱時使用的新工程。”
沈路遙聞言,一臉茫然地看着沈新城,不知所雲。
她對溫時玉的行蹤知之甚少,也未曾了解過他在做什麽,至于“坎兒井”,她也不曾聽她說起過......大概是覺得她身為女子,無才便是德吧。
“端戎盛産寶石,确實令人眼紅。但端戎土地貧瘠,河流稀少,糧食短缺,若能得到此井的築造之法,那對端戎可是大有裨益。”
“可我對此事一無所知,哥哥不如去找殿下商量。”沈路遙無奈地攤開手。
“這麽好的東西,北霄怎麽可能輕易給我們?”沈新城故作頭疼地嘆了口氣,繼續道,“如此複雜的工程,他必定繪制了布局圖,不如你去永康王的書房探探?”
“這是殿下的東西,而且還事關國事,我怎敢随意盜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