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是因為喜歡我嗎
是因為喜歡我嗎
沈路遙頓了一下,沒好氣地說:“我就是想接他的花,不行嗎?”
憑什麽他可以娶他的表妹,她卻不能接別人的花?男人三妻四妾她無法改變,她也不敢提,可他們當初明明說好了若另尋所愛便要放手,他憑什麽說話不算話,還一味地遷怒她?難道這就是北霄王爺該有的作風嗎?
“你是我夫人,你的任何東西,都必須是我給的!”溫時玉發狠地摁住她的肩膀,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沖動,面色陰沉得可怕,赤紅着一雙眼說:“你不是要花嗎?我讓人将那女童的芍藥全都買來了,我全都給你,就放在那桌上,你為何一眼都不看?”
沈路遙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應吓到了,她張了張嘴,沒敢說話。
殿下今日的樣子叫人好生害怕,他從未如此失态過,也從未對她發過這麽大的火,就僅僅是因為一朵芍藥?
“你知道他是誰嗎?你怎能讓他做你的義兄?”
“他是誰?”沈路遙一臉迷茫地問。
溫時玉眼睑微斂,沉默了良久。
他是端戎的三皇子,他是來盜取北霄財富的賊......他是将你強行帶離北霄的血親,他是讓我與你分離的敵人。
“以後,別再和他有任何來往。”溫時玉放開她的肩膀,倍感煩悶地說。
沈路遙直接被氣笑了,她諷刺道:“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嗎?你娶許諾,我一句話都沒有說,現在你倒好,還來向我興師問罪了?”
溫時玉聞言,惱羞成怒地說:“我何時說過要娶她?”
沈路遙鐵青着臉答道:“潭夫人說你沒拒絕。”
“可她也沒問過我會不會娶!”
“那我去找你,你為何閉門不見?臨川跟我說,你誰都不見,尤其是我!你将我拒之門外,卻把她請進去,你猜猜我會怎麽想?”沈路遙冷哼了一聲,繼續說,“你怪我善妒也好,說我不守婦道也罷,我都不在乎,以後你找你的妹妹,我看我的哥哥,誰也別管誰!”
“我那日睡下了,不知道你來過。”溫時玉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來,他猶豫了一會兒,低聲道,“我見許諾,是因為她帶着舅舅的信,舅舅的新錢莊開業在即,想讓我拜托王尚華先生題字,所以才會那般着急。”
“那你為何不見我?”
溫時玉張了張嘴,難以啓齒地将頭撇向一邊,吞吞吐吐地說:“我,我的臉起了紅疹,我不想讓你看見我那般醜陋的模樣......我真的不想......”
沈路遙一聲不響地看着他,心不由軟了幾分,她輕聲問道:“殿下對我如此緊張,是因為喜歡我嗎?”
“那你生我的氣,是因為喜歡我嗎?”
溫時玉不敢看她,緊張地将手指蜷縮起來,她将胳膊搭在他肩上,摘下他系在腦後的面具,露出他精雕細琢的容顏,完美無瑕,她用手輕撫他的臉,感受他輕微的戰栗。
“當着我哥哥的面,殿下叫我什麽?是殿下的醋壇子打翻了嗎?”她忽略他的問題,反而抛了個問題給他。
“我沒有。”溫時玉将她推開,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委屈地說,“我讨厭你。”
在他将手拿開的時候,沈路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想往回縮,她卻攥得更緊了,她定定地看着他的手心,劃痕累累,鮮血淋漓,有些破口中甚至還殘留着細小的碎片,深深紮進他的肉裏。
沈路遙眼睛發酸,她哽咽道:“不疼嗎?”
“方才不疼,現在開始疼了。”
溫時玉有些不自在,他想用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拿開,卻又被她握住,她将他的手輕輕托起,露出手腕上那道刺目的紅痕,她看着這些奇特的印記,突然想通了一直埋在心裏的事。
“那串佛珠是殿下的,殿下一直在暗中保護我。”她堅定地看着溫時玉,繼續說,“那殿下為何躲我?為何不來見我?”
溫時玉欲言又止,他将雙手從她手中抽回了,低着頭說:“我聽臨川說,你跟許言一起出門了,今日是餘容節,你沒來尋我......我也不想打擾你。”
這時,馬車突然停了,臨川将木梯放下,站在一旁待命。
“殿下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沈路遙說完便先下了馬車,溫時玉滿腹疑團,遠遠地跟在她身後。
她剛進門還沒幾步,就碰上了急得來回跳腳的許言,他劈頭蓋臉地對她進行了說教。
“表嫂,你可回來了,我都要急瘋了!不是說好了在那邊彙合的嗎?你怎麽自己就跑沒了影兒?你要是丢了,你讓我跟表哥怎麽交代?”
沈路遙尴尬地站在他面前,不知所措。
溫時玉踏進府內,他聽見許言的話,冷冷地看着他,寒聲道:“後日許家的新錢莊就要開業了,我為你請了京城的賬房先生,好好教教你該如何照看生意,省得你整日在外面亂跑,淨幹些混賬事!”
許言苦着臉對沈路遙挑了挑眉,忍不住哀求道:“表嫂......”
沈路遙輕咳了幾聲,無奈地說:“你表哥也是為你好,你就別再推辭了,好好跟着先生學,以後替你爹多分擔分擔。”
許言聞言,氣急敗壞地說:“明明我們才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怎麽現在胳膊肘往外拐,和他沆瀣一氣了?你不會被他的美色給迷昏頭了吧!哪有你這樣的啊!”
沈路遙悄悄看了溫時玉一眼,紅着臉垂下頭。
就在這時,許諾被四五個丫鬟簇擁着走來,她一早便起來梳妝打扮,可等她去找溫時玉的時候,卻撲了個空,她一直坐在房中等他回來,好不容易等到了,她便急匆匆地趕來。
“表哥明日要走嗎?”她關切地問道。
白日,她見王府的侍衛收拾行囊,好像很匆忙的樣子,她這心裏像放了塊滾燙的石頭,又壓抑,又痛苦,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她定要問個明白。
“不是明日。”溫時玉轉頭向臨川示意道,“我們今夜便啓程。”
“表哥為何如此倉促!”她失聲喊道,可剛喊完她又覺得自己失禮,只得心神不寧地輕聲問,“明晚諾兒便要開始招親了,這是諾兒的終身大事,表哥不來嗎?”
“國事為要,既然我的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該速速啓程,明日的招親大會我便不去了。”
“表哥!”許諾急切地看着他,恨不得直接與他就地拜堂,溫時玉遲遲未動,她立馬心生一計,柔聲勸道,“表哥想一聲不吭地就走嗎?怎麽不跟家母告個別?”
溫時玉是做她夫婿的最佳人選,器宇軒昂,有權有勢,若她能得他的心,那她這一生便圓滿了。無論是出于母親的教導,還是她的私心,她都不能輕易放他離開!
“天色已晚,現在去叨擾多有不便,離開是臨時起意,所以沒有提前告知,還請表妹替我向舅母賠個不是,我改日定當登門賠罪。”
許諾憋屈地咬了下嘴唇,默默離開了。
侍衛們收拾地很快,臨川為馬兒換上新轭,一切都在步入正軌,沈路遙坐在許宅大門的門檻上,看着侍衛們忙進忙出,開始期待新的旅程。
“時玉,怎麽要走了也不跟舅母說一聲呢?”潭蓉人未到聲先到,她扶着丫鬟的手,姍姍來遲,“你舅舅不在家,是我這個做舅母的照顧不周,連你要走了都不曉得。”
“是時玉不好,在貴府叨擾多時,臨走前也未曾探望舅母。”溫時玉文質彬彬地拱手說道。
“怎麽會呢,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既然來了乾州,那自然是要住在這裏的,畢竟我們才是一家人。”潭蓉神色古怪地看了沈路遙一眼,對溫時玉繼續說,“舅母有些事想跟你單獨聊聊,你看......”
沈路遙見她臉色不對,急忙上前挽住溫時玉的胳膊,一臉平靜地看着潭蓉。
按照潭蓉的作息習慣,她不是應該已經歇下了嗎?怎麽專挑這個時候來找麻煩!定是許諾又在背後整幺蛾子了!碰上這對機關算計的母女,她真的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溫時玉見沈路遙不安,對潭蓉緩緩開口道:“這裏沒有旁人,既然都是一家人,舅母也無需顧慮,有什麽事便直說吧。”
潭蓉有些難堪,她憤憤地瞪了沈路遙一眼,語氣不善地說:“明晚諾兒就要拜堂成親了,我想讓你過了明晚再走。”
“西平告急,時玉即刻便要啓程,還望舅母莫怪。”
“我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有意讓你娶諾兒,她打小就對你心生愛慕,你又怎能如此絕情?”潭蓉見溫時玉無動于衷,厲聲喝道,“她可是你的妹妹啊,若是繡球落入了卑賤粗鄙之人手中,她這一生可就完了!你忍心看她被禍害嗎?”
“時玉對表妹并無男女之情,也不會娶她,舅母還是另謀高見吧。”
“沒有男女之情可以培養啊,待久了不就有了嗎?當初你跟王妃素未謀面,現在不照樣是情真意切?”潭蓉咄咄逼人的語氣惹得溫時玉不快,她見他變了臉色後,慢慢将語氣放緩,苦口婆心道,“不是舅母逼你,若你母親在世,也會勸你多為許家謀謀出路的,你再多考慮考慮。”
“不必了,時玉心意已決,恕難從命,許家的恩情,時玉來日再報。”
溫時玉冷着臉大步離去,沈路遙憂心忡忡地跟在他身邊,雖然她很高興殿下拒絕了潭夫人,但是殿下也因她而得罪了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