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可是一把好手
我可是一把好手
乾州城內,許言和沈路遙離開運糧隊伍,像兔子般在街巷中竄來竄去。
“表嫂,這石子餅可是我們乾州的特色,你要不要嘗嘗?”許言把沈路遙帶到一個攤位前,指着一口鍋問道。
“好啊。”
沈路遙應接不暇地看着街上叫賣的貨郎,對乾州城的物件和吃食都很好奇,她在京城從未見過這些稀奇玩意兒。
“老板,來兩張石子餅。”許言興奮地搓了搓手,然後轉頭看向沈路遙,問道,“表嫂,你帶銀子了嗎?”
沈路遙心裏咯噔了一下,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這小子不會自己沒錢,把她騙過來結賬吧。
“我當然沒帶銀子,不是你要請我吃餅嗎?”
“你看我像有銀子的人嗎?你是我表嫂,你先幫我墊一下,我回家之後讓我爹還你,怎樣?”許言對她揚了揚下巴,振振有詞地說道。
沈路遙尴尬地看着他,說道:“可是我也沒銀子,我的吃穿用度都是王府直接操辦的。”
“那你去找我表哥要,他肯定會給的。”
沈路遙聞言,突然就變了臉,她轉身丢下許言大步離去。
“我不會去找他要銀子的,你自己想辦法吧。”
聽見她的話,許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永康王府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摳搜了,連兩張石子餅都買不起,看來還得靠他爹。
*
乾州城,許家。
一輛馬車停在許家門前,溫時玉扶着臨川的手,款款走下馬車,他擡頭看着正門上的牌匾,上書“許宅”兩個大字。
許家是乾州城最富裕的家族,手握十餘家錢莊,幾十年來經久不衰,在當地大有名氣。
許家也是他母妃的本家,當年父皇還是皇子的時候,便因母妃得到了許家的支持,這才在奪位時紮穩腳跟,成大事者,若是能得許家,必定如虎添翼。
“看什麽看,沒瞧見本少爺回來了嗎?還不快把我們請進去!要是讓我表哥表嫂等急了,你們擔待得起嗎?”許言幾步上前,朝看門的小厮吼道。
那兩個小厮見了許言,像老鼠見了貓一般,連連點頭答應,哆哆嗦嗦地放行。
溫時玉本想修整片刻後立即啓程前往西平,奈何許言盛情難卻,非要帶他來許宅拜訪,再加上他身體抱恙,短時間內再也經不起波折,便只好與運糧隊伍分開,随許言回家小住幾日。
他們進門後,小厮将他們帶往正堂,早在他們剛到的時候,便有人禀報了主人,等他們走到正堂時,一個身着藏青色長袍的中年男子起身相迎。
“草民叩見永康王殿下!”
許敬中剛撩起衣擺準備跪下,溫時玉便托住了他的胳膊。
“舅舅不必多禮,今日時玉是以侄兒的身份來探望的,這些禮數就免了吧。”
許敬中看着溫時玉,欣慰地點點頭說道:“上次相見還是三年前我們去京城辦事,許多年不見,你更成熟了,氣質也越發出衆,不錯不錯,近來身體可好啊?”
“身子比以前好多了,多謝舅舅關心。”溫時玉謙和地拱手稱謝。
許言見自己被冷落,便嘟着嘴說道:“爹,我才是你兒子吧,怎麽不關心關心我?我這一路可是吃了好多苦頭。”
許言不提還好,他一提,許敬中看着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眼睛都快噴火星子了,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好意思說!我讓你去瑄陽城送信,你怎麽跑到昌宜去了?五日便能辦好的事,你辦了十五日,人家客棧都把欠條送到家裏來了!”
被許敬中臭罵一頓,許言突然就委屈上了,他倔強地看着許敬中,根本不服氣。
“我哪裏知道瑄陽城這麽遠啊,繞來繞去,根本找不着方向,而且我還遇上了好幾波扒手和山匪,身上的銀子早沒了,連衣裳都不翼而飛,只能找村裏的大娘弄些破布,縫縫補補地給我做件袍子。”許言摸了摸鼻子說道,“還勉強湊合。”
“你啊你,真的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點也不争氣,你要是能有你表哥一半優秀,我早就當甩手掌櫃了。”許敬中搖着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突然,一陣好聽的女聲從門外傳來,衆人聚精一看,門外走進來一位錦衣華服的妙齡女子,她提起裙擺,端莊大氣地跨過門檻,處處透着雍容華貴。
“我聽說表哥來了?”
許諾看見溫時玉後,紅着臉小跑到他身前,她想行禮,身體卻不聽使喚,忘了該怎麽去做。
“諾兒見過時玉表哥。”她眼神躲閃,不敢與他對視。
“表妹不必多禮。”溫時玉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
“許久未見,表哥近來可好?”許諾悄悄擡起頭,有些貪戀地看着他。
“近來很好,多謝表妹挂念。”
“表哥安好,諾兒便放心了。”
沈路遙在旁靜靜地看着他們,心裏有些悶得慌,卻不知該如何言說。
這二人關系如此之好,郎才女貌,極為般配,若都有那種心思,便是天作之合了,莫非殿下心愛的女子是她?
許小姐天生麗質,家世又如此超群,而且與殿下還是表兄妹,兩人兒時一起玩耍,生出情愫也在所難免。
沈路遙有些自卑地退到一旁,不敢讓人看見她。
就在這時,溫時玉突然牽住了她的手,沈路遙猛然擡頭,正好對上溫時玉的眼睛,她第一次覺得他的眼睛就像他名字,溫潤如玉,看得人心裏暖洋洋的。
溫時玉牽着她的手走上前說道:“方才還沒來得及介紹,這位是我的夫人,永康王妃——沈路遙。”
許敬中和許諾都沒有說話,表情有些凝重,其實他們都不太滿意這個永康王妃,現如今人就在眼前,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許言見狀,樂呵呵地拍了下大腿,說道:“我回來的路上被山匪算計了,是表哥和表嫂把我給救出來的,表嫂這人有些腼腆,但性子是真的好,表哥以後可得認真些,該花的錢都得花,不能委屈了表嫂啊。”
溫時玉知道他的用意,微笑着點頭稱道。
有許言破局,許敬中也不好再僵着,便走上前拱了拱手說道:“草民見過王妃娘娘,多謝娘娘救小兒脫離危難,只是草民現在手頭沒有合适的謝禮,只得改日再登門道謝了,還望娘娘恕罪。”
“沒事沒事,舉手之勞何足挂齒,我也很喜歡許言這小子的,跟他聊得很來。”沈路遙擺擺手說道。
“舅舅,時玉有些累了,可否在府上小歇幾日?”
“那是自然,一家人,不用這麽拘束。”許敬中朝門外的小厮招招手,說道,“将這些貴客帶去上房歇息。”
“各位貴客跟我來。”小厮向溫沈等人鞠了一躬,便帶着他們去了相應的卧房。
“小哥。”沈路遙突然喊住正要離開的小厮,說道,“我和殿下還沒拜堂,住在一起諸多不便,還有沒有別的房間,我想自己住。”
小厮一臉為難地看向溫時玉,見他遲遲不語,便帶着沈路遙去了另一間房。
*
許宅湖心亭。
“表嫂,你跟我表哥怎麽怪怪的,你不喜歡他嗎?”許言翹着二郎腿坐在石凳上,惬意地嗑着瓜子。
“哪有什麽怪怪的,你別胡說。”沈路遙趴在石桌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你可別騙我了,我馳騁情場這麽多年,怎麽可能看不出來?跟我說說,你倆是不是鬧別扭了?他非要娶你,那肯定是喜歡你的,你若是喜歡他,直接一拍即合,還有什麽可煩惱的?”
沈路遙坐起來,雙手托着下巴,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湖中交頸的鴛鴦,滿臉愁容。
“不是我不喜歡他,是他不喜歡我。他娶我,是因為我和他心愛的女子長得像,可我并不覺得自己跟許小姐長得像啊,真是奇怪。”
“噗。”許言突然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捧着肚子笑道,“你說許諾是表哥心愛的女子?你可別逗了,他倆見面的次數不超過一只手,一個在京城,一個在乾州城,八竿子打不着。”
“可是同為女子,我能看得出來,許小姐确實是喜歡殿下的。”
“那是她一廂情願,表哥可從來沒說過喜歡她,每次她往前湊,表哥都恨不得插上翅膀飛走。”
沈路遙皺着眉頭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沒想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又接着問道:“那你知道殿下心愛的女子是誰嗎?”
“他十歲就搬進永康王府了,都沒出來過,王府從來不接女客的拜帖,許諾都只是在回程的馬車上匆匆看了他幾眼,你說他還能喜歡誰?他肯定是騙你的啊,這你都信。”許言嗤之以鼻,毫不在意。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殿下不喜歡我,而且我覺得我也配不上他,我真的好差勁,永遠都趕不上他的腳步。”沈路遙耷拉着肩膀說道。
許言看着她情緒低落、萎靡不振的樣子,突然站起來說道:“管他心愛的女子是誰呢,你把他拿下,你不就成了他心愛的女子?”
“把他拿下?”
“對啊,把他拿下。”許言拍了拍胸脯說道,“談情說愛,我可是一把好手,讓我來教你,就算是十個時玉表哥,那也是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