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頌贊

第89章 定案

定案

涵山玉碧也不明白不知白是什麽意思。他要拉攏春拾幽花變成質神者嗎？不行，不能那麽做。

春拾幽花是亞神，他不能背叛亞神這個種族。

正想說些什麽，春拾幽花已經開口道：“我是亞神，就算換一種新的生活方式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亞神不可能理解貓狗，更不會理解質神者。”

“亞神作為掌握最先進技術的種族，既定的思想竟然這樣頑固。在種族之前，自己的想法不是更為重要嗎？貓狗也好，人類也好，都應該遵從自己的內心而活。況且，就算同類也無法做到真正的互相理解。即便無法互相理解，只要信念一致也能成為同志。”

說完這番話，不知白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涵山玉碧。

是阿哈努告訴他，就算種族不一樣，只要放下成見，就能成為朋友。川祈水和約蘭則教會他，就算不能互相理解，立場不一樣，親人朋友之間也能互相關心，共同成長。

“……你說得對，是我思想迂腐了。事情會演變到這個地步，我大概也有一份責任。我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做出償還，将功抵過。如果質神者的最終目的是世界和平，所有人都能平等相處的話，我可以為此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聽聞春拾幽花這番話，涵山玉碧垂落下尾巴，神色哀愁：“幽花，你要背叛亞神，背叛實驗所嗎？”

“玉碧，這不是背叛，而是重生。就像你一樣，過上另一種人生。”

涵山玉碧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他的确因為春拾幽花的關系，從一個實驗體變成了半個亞神，過上與之前完全不同的生活。老實說他根本沒資格去要求春拾幽花。春拾幽花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活和道路。

作為朋友，他應該做的是支持春拾幽花。

不知白望着涵山玉碧說：“巧克力，你也一樣。快回想起你最初的，真正期望的是什麽樣的世界。然後，和我們一起創造那樣的世界。”

真正期望的世界？然後和他們一起創造？涵山玉碧忽然覺得腦袋很疼，有什麽在阻止他思考這個問題。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要先逃出紫城。”不知白恢複原來的淡漠口吻：“春拾幽花，你最熟悉紫城，知道怎麽去資料室嗎？”

“知道是知道，但資料室的防守更嚴謹。我們過去的話就是自投羅網，絕對逃不掉。真的需要毀掉資料室嗎，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不知白不答反問：“對亞神而言，我們和資料室裏的書籍數據相比，哪個更重要？”

春拾幽花毫不猶豫地回答說：“當然是資料室的書籍和數據更重要。”

他的回答在不知白的意料之內：“沒錯，只要我們把資料室毀掉，他們肯定會優先處理那裏。”

春拾幽花恍然大悟：“我們就可以趁機會逃走？”

“答對了。”

“我們的武器都得從機械貓狗那裏搶奪，要怎麽毀掉資料室？”涵山玉碧提出自己的疑慮：“這樣做很冒險。”

“他們遲早會找到這裏來，我們不能一直待在這裏什麽都不做。”不知白握緊了手上的槍，問：“你的槍還有幾顆子彈？”

涵山玉碧聞言，打開彈匣倒出裏面的子彈數了數：“還有八顆。”

“足夠了。”不知白掃視屋內一圈，從其中一張桌子上拿了個煙缸放到三人中間，跟着拆解手-槍，倒出彈匣裏的子彈：“把裏面的火藥全都倒進這裏。”

涵山玉碧明白他想做什麽了。可內心還是希望自己的想法不要成真：“你想制作炸藥？”

“如果量夠的話做成炸藥是最快捷的方式。但這點量不足以制成可以引爆的炸藥。”

“你打算用這些火藥引燃書籍？”

“書頁是最容易引燃的東西了，不是嗎？”

春拾幽花認同地點頭：“的确如此，資料室是明令禁止攜帶火種進去的。可是除了引燃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就算那些是有形的物件，但也是珍貴的記錄本。一旦燒毀就真的不複存在了。”

“你真放不下的話，可以挑選一些帶出來。”不知白說：“我們真正的目的只是逃離這裏，如果你想帶上有用的書籍也可以。”

“就算我們能離開這裏，實驗所那邊又該怎麽辦？”

“……”比起春拾幽花和涵山玉碧，不知白更加擔心實驗所的變故。

月橋春他們還呆在那裏，人數和裝備也遠遠不能跟亞神們抗衡。可寒禪驟雨把話說得那麽絕對，他也不指望寒禪驟雨能改變主意。

現下最好的辦法是消滅寒禪驟雨，利用春拾幽花的身份來撤回指令。

然而他們沒有時間和辦法找出寒禪驟雨的所在之處。不知白只能退而求其次，破壞掉紫城最機密重要的地方，讓亞神們的注意力轉移到這裏來，他們再回頭去找月橋春及其他人。

不管月橋春他們是什麽狀況，只要還活着就有獲救的希望。這也是阿哈努教會他的事情。只要不放棄，就不會有絕境。

盡管聽起來像在自我安慰，可如今的他也只能這樣說服自己行動起來。

“總之先解決眼前的困境再說。”不知白将倒出的火藥集中起來裝好，便對春拾幽花和涵山玉碧說：“走吧，開始行動。”

春拾幽花和涵山玉碧相互看了一眼，知道彼此都已經沒有退路了。

春拾幽花與寒禪驟雨的關系雖說不大好，但怎麽說也是亞神之主的兒子，在未來很有可能成為新一任的亞神之主，故他也在紫城待過一段時間。

直到他以自己的意志選擇在實驗所實習後才定居于藍城。

紫城作為歷代亞神之主的居所，很少會大規模改變建築內部的結構。之所以不輕易改變也是為了歷史能更好地傳承。

寒禪驟雨的那個房間是個例外。

畢竟寒禪驟雨不是“正統”的亞神之主，瑤臺绮樓也說過他的思想偏激。

誰都無法預料那樣的亞神會做出什麽難以想象的事情。

十二部的亞神精英們比普通的亞神軍士行事要有效率得多。

紫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們很快便将所有出入口封鎖控制住，剩餘的人手則一層樓一層樓地進行排查。

為了能在最短時間內捉捕到三人，機械貓狗也被叫到各個樓層的房間處看守。

春拾幽花他們不能從正門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否則立即會被發現。春拾幽花決定從窗戶跳出去，這樣便可以躲開門外的機械貓狗。

涵山玉碧頗為擔心地問：“窗戶有落腳點嗎，跳出去安不安全？會不會摔下去？”

從這麽高的紫城摔下去，絕對會沒命。涵山玉碧認為這樣過于冒險，他擔心春拾幽花。

以他的角度來看，他和不知白都是受過訓練的軍士，跳窗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小考驗。可對沒有任何能力的春拾幽花來說，跳窗是件很考驗他身體素質的事情。

“放心好了，玉碧。所有房間外都有一個窄小的平臺可以落腳。我們就沿着那些平臺一路走到資料室。而且在外面的話我也能知道現在的位置，可以更好地找出捷徑。”

“你真的沒問題嗎，春拾幽花？還是我先出去，你跟在我後面。只是查看位置的話，你在前面還是中間都無所謂。”

涵山玉碧也同意不知白的說法：“我來墊後，這樣會更安全。”

涵山玉碧和不知白面對這種情況的經驗比春拾幽花豐富得多，春拾幽花就爽快地接受了他們的安排。

不知白找到房間裏最大的那扇窗戶打開。先是确認外面有沒有亞神搶先一步守在那裏，再确定是否有落腳的平臺，之後才跳了出去。

跳出去的不知白隔着牆壁從外面傳來聲音：“外面很安全，可以出來。”

春拾幽花點頭，跟着就跳上窗戶。涵山玉碧在後面托着他：“小心點，幽花。”

“放心好了，玉碧。我身手雖然不如你和不知白，但跳窗還是做得到的。”

春拾幽花也不能怪涵山玉碧對他保護過度。春拾幽花給涵山玉碧的印象就是容易做出格的事情，涵山玉碧擔心他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他平時的言行的确不像話。讓年紀比他小的朋友來操心他，算是他自作自受。

涵山玉碧沒有放松對春拾幽花的看護。确定他安全地跳出窗外，自己才跟着動身。

窗戶外的平臺很狹窄，只能容納一個人平行站立。平臺外就是半空，摔下去的話會即刻沒命。

幸好這個平臺夠長，并行的話剛好可以容納三個人。半空中的風吹得比下面猛烈許多，吹拂在他們身上有種被無形物件不斷拍打的疼痛感。

如此強烈的風壓使得腳步也變得吃力。稍微大意的話就會失去重心摔下虹之城。

春拾幽花低頭看了眼深不見底的下面，心裏不禁也泛起一絲懼意。涵山玉碧在旁邊柔聲道：“不要看下面，幽花。”

春拾幽花點點頭，開始掃視周圍的景物。這個位置他有印象：“往左邊走，資料室在那邊。”

“要走多久？”不知白問。

“不用多久，十分鐘左右就可以到達資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