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深交
深交
不知白看向真摯請求他的涵山玉碧,說:“你的态度變得真快。”之前還窮追不舍地說一定要把他帶回虹之城。現在卻又說要加深彼此的認識,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那是因為我之前不知道你也是實驗體。再說了,追捕你是我的職責。”
“就算互相加深認識,離開這裏之後還是什麽都不會變。”不知白直白道:“我們沒有認識的必要。”
“……”不知白說得沒錯。回到上面他們就會變回亞神與質神者兩個敵對的身份。互相認識和了解未必是件好事。
可對方是實驗體,并且是離開了虹之城的實驗體,涵山玉碧想更加了解對方也無可厚非。他仍然很堅持:“我現在是以個人的身份想認識你,不可以嗎?”
不知白不理他。
“我也會跟你說我的事情,這樣很公平吧?”
不知白走在涵山玉碧的前頭,依舊沒有理會他。
涵山玉碧跟在不知白身後,不依不僥地開口:“你擔心我反悔的話,我可以先說我的事情。”
不知白終于不厭其煩地回道:“你跟春拾幽花真是朋友,都一樣煩人。”
“是嗎?幽花他倒是很喜歡你,我這點和他有些不一樣。”
“……”真是不該提到春拾幽花,不知白對春拾幽花可沒什麽好印象。
“我只是覺得想了解彼此的話,總要先知道對方的事情。我認為這不算煩人。不知白……”
不知白再次向涵山玉碧低吼着确認道:“知道了又如何?上面那些質神者和我,你都會放過嗎?”
就算彼此了解也改變不了對立的現狀,只會徒添更多的無奈。既然如此,不如就這樣各自分開,繼續拼個你死我活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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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許無法互相理解,也沒辦法做到認同彼此的理念。可涵山玉碧認為想知道他為什麽抱持那樣的理念也并非一件矛盾的事情。
“……我現在回答不了你,因為我不了解你們。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的話,我會樂意傾聽。”
“你真的……很奇怪。”
涵山玉碧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被人說奇怪。他只是晃了晃尾巴,苦笑道:“他們也這麽說過我,可我沒覺得自己奇怪。”
“好吧,我就告訴你,在我眼中的實驗所是什麽樣的存在。”
不知白終于同意說出自己的事情,涵山玉碧肉眼可見的高興,耳朵和尾巴也歡喜地不停搖擺。
盡管他們一直沿着河道向前走,這條路卻很長,長得好像沒有盡頭。在裏面看的話,絕對沒人知道這個下水道有多長,通往哪裏。
不知白便一邊述說關于自己的過去一邊朝前走。涵山玉碧認真地聽着,沒有插過一次話。等不知白的故事說完,涵山玉碧也沒有發表任何見解,而是開始告訴不知白關于他和魚海蒼舟的事情。
雙方分享完彼此的故事,空氣中彌漫起一股微妙的氛圍。
聽完涵山玉碧的敘述,不知白覺得涵山玉碧和魚海蒼舟肯定被欺騙了。但他們堅定地認為自己是亞神的一員,實驗所就是他們的家。
良言難勸該死鬼。要讓他們改變這種想法除非不知白能拿出更有力,更能震憾他們的真相。
不知白說的話涵山玉碧也沒有盡數相信。實驗所是他從小待到大的地方,歸鴻所長和春拾幽花明明都很和善,做的事情也是為了亞神的未來,怎麽會是不被允許的事情?實驗所裏的貓狗又怎麽會是被迫進行實驗的呢?
然而話是他死皮賴臉讓不知白說的,他要是說不知白在撒謊,肯定會被不知白當成說一套做一套的家夥。不過若不知白進過軍團是真事,就能解釋他的身手為什麽那麽好了。
不僅如此,對方還是個少校級別的人物,論軍銜等級的話不知道比他高出多少。他怎麽能輕易舍棄掉那樣的生活和地位呢?
再怎麽長的路程終有盡頭。一狗一貓沉默地走了十幾分鐘,鼻子嗅到的腥臭味開始變淡。又走了幾分鐘,就能看到暗黑的四周開始映入些許淺淡的光線。
擡眼望去就能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個用幾根鐵棍疊成的梯子。梯子上方有一個圓形的鐵蓋,撤掉那個鐵蓋應該就是出口了。
不知白問涵山玉碧:“出去之後還要再打嗎?”
涵山玉碧還在慢慢消化剛才聽到的事情。忽然聽到不知白發問,他想了想才說:“也不知道從這裏出去是什麽地方,繼續打下去也沒有意義。”
雖然不知白認為涵山玉碧是只奇怪的狗,但還算是個講究戰鬥禮儀的家夥。不知白說:“明白了,出去之後就各走各的。”
這個短暫的相識相交在鐵蓋被掀開後宣告結束。
外面全是新鮮的空氣,目之所及之處是涵山玉碧沒見過的景色。他被眼前看到的景色吸引了視線,不禁好奇得四處張望。
他久居虹之城,對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雖然也能從虹之城的上方俯瞰虹之城下的贊鄉和遠方,但圍牆外面的景色卻一直瞧得不是很真切。
如今他居然站在圍牆外面的世界,實在不敢想像。看着眼前的花草樹木河流以及不知通向什麽地方的道路,他興奮激動的心情難以抑制,耳朵和尾巴搖晃得更加歡快,似乎随時都會搖斷。
虹之城中都是高科技的建築,贊鄉的建築風格也融合了虹之城與貓狗的特色,涵山玉碧已經看習慣了。現在置身于這樣的大自然之中,他的心情說不出來的舒爽。好像他天生就該在這樣的地方奔跑生活似的。
不知白卻沒有涵山玉碧那樣舒爽放飛的心情。他在思考。
沒想到開發區的下水道會通到圍牆外面的地方。圍牆外面幾乎都是草原森林河流和各種道路,但卻沒有人煙。他想附近的人應該都搬進了贊鄉,再近一些的居民離這裏應該也有百裏路程那麽遠了。
開發區那麽大,廢棄的工廠和店鋪也多,下水道的數量肯定不少。月橋春知不知道開發區有這樣的下水道?若是知道不可能會瞞着他,不知道的可能性更大。對團月來說這倒是個重大發現。地圖上也沒有這些下水道的标注,興許他們可以利用這些下水道成為他們轉移據點的隐密路線。
不過……不知白有些犯難。涵山玉碧也知道下水道的存在,如果他們要利用下水道,涵山玉碧不可能當沒看見。
說到涵山玉碧……不知白擡眸看向涵山玉碧,卻驚奇地發現涵山玉碧不見了身影。正疑惑時耳朵就捕捉到從草叢傳來的聲音。
他往附近的草叢找去就看到涵山玉碧在草叢裏滾來滾去,尾巴和耳朵搖擺得非常賣力,頭上身上沾到了草屑和花瓣都渾不在意。
你能想象一只人高馬大,穿着軍裝的青年雄犬躺在草地上到處打滾的畫面嗎?不知白震驚了,沉默了,也慶幸這四周沒有人跡,不然他一定堅決否定他認識那只狗。
鼻子聞到的草香,還有随手可摘的花朵,以及看起來變得非常遙遠的天空。涵山玉碧覺得一切都那麽新鮮,卻又有種陌生的熟悉感。他有些愛上這種感覺,甚至忘記了他現在應該盡快趕回戰場,而不是在這裏浪費時間,做這種幼稚而有失身份的事情。
他瞥見不知白在一旁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忽然跳起身幾步奔到不知白面前拉住他往草叢裏跳。
不知白被他忽然拉住吃了一驚,皺眉問道:“你做什麽?”
涵山玉碧用行動回答了不知白。他拉着不知白直接往草叢上躺下,被拉住的不知白也跟着重力往下倒去。
被拉住帶倒在草叢上的不知白不悅的開口:“喂,你……”可話還沒說全就被涵山玉碧打斷:“這裏的味道好香,風吹得也很舒服。你不這麽覺得嗎?好像什麽煩惱憂愁都不重要了。”
不知白聽到涵山玉碧的話,耳朵和鼻子同時感受到他說的風和味道,目之所及是遙遠又廣闊的藍色天空,流雲浮動,偶爾還能看到飛鳥從空中掠過。
他雖然自小就在與大自然為伍的村落成長,可也鮮少有機會這樣親近大自然。成為異端之後也無暇觀賞周圍景色的變化。現在居然會這樣親身感受着大自然,內心也有些感慨。
他有多久沒有這麽悠閑自在地躺着了?
“我有些羨慕你了,不知白。”涵山玉碧望着天空,徑自說道:“虹之城沒什麽植物,最多的就是機械貓和機械狗,景色也一成不變,看多了會很無趣。這裏就不一樣了。”
“這裏離虹之城不遠,你沒有來過這裏嗎?”
“我和蒼舟雖然住在黃區,但有限行令。除非有命令,否則不能到圍牆外面來。”
真是意外,他們居然會住在黃區。
“躺在草地上竟然會這麽舒服,我以前從來不知道。”
“……”不知白已經很久沒像這樣不顧形象地躺在草叢上犯懶打滾,也沒資格說涵山玉碧大驚小怪。
現在這個季節應該還是秋季。陽光算不上猛烈,風吹得也十分得宜,鼻邊嗅到的是花草的香氣,他不是不能理解涵山玉碧所說的舒服。
無論狗或貓,覺得舒服就會情不自禁用尾巴表示自己的惬意。不知白也不例外。他搖起尾巴,半眯起眼睛,決定享受這片刻難得的惬意。
一貓一狗就這樣肩靠着肩,望着天空發呆。涵山玉碧仍舊拉着不知白的手,好像忘記了松開。不知白披散的長發很漂亮,有發絲随着風飄到涵山玉碧的臉上,涵山玉碧覺得有些發癢。
他側過頭看向不知白,忽然想起他好像曾經也這樣和誰并肩躺着說話聊天。
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