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頌贊

第14章 川祈水

川祈水

窗外的風景很美。百花争先恐後地開放，蜜蜂四處奔忙采集花蜜，蝴蝶在花叢嬉戲起舞，盡顯生機勃勃，春意盎然。

午後的陽光正好。窗臺的幾只麻雀在叽叽喳喳地蹦蹦跳跳，折射進房間的春光燦爛又暖和。

一片粉色的花瓣飄進屋內，落在靠近窗邊翻開的書本上。

看書的貓伸出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将花瓣拾起放到窗邊，繼續翻看書本的下一頁。

微風此時吹進屋內，拂起貓的長發，也拂開被長發遮擋住的面容。

那是一只英俊漂亮的成年雄貓。白色長發随意披散卻不淩亂，雪白的尖耳朵和長尾巴都打理得非常幹淨整潔。毛發緊致結實，在陽光照射下散發出亮麗的光芒。垂下的眼簾有着長長的雪白眼睫，閉合間像白色的蝴蝶在展翅。他的鼻子高挺，嘴唇略薄。脖頸線條細長優美，喉結略顯，搭配在一起又毫不突兀。他端坐着的身材颀長，普通的襯衫和牛仔褲穿在身上都變得十分特別。

這時敲門聲響起。

他仍是同樣的坐姿，頭都未擡起半分。聲音清冷淡漠，不帶一絲感情：“進來。”

得到允許，屋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只茶色的雄貓。

雄貓體型健壯魁偉，給貓一種強烈的壓迫感。然而他的眉眼卻柔和地舒展，嘴巴還挂着淡淡的笑意。茶色的圓耳朵短短的，長而鋼硬的尾巴只有末端一點黑色毛簇。

他穿着灰色的直領襯衫和深藍色的窄腿西褲，精心梳理過的茶色短發整齊貼伏，讓他看起來顯得十分和顏悅色。

他的聲音也是低沉的溫柔嗓音：“今天天氣真好，呆在房間裏太浪費了。不出去轉轉嗎，少校？”

看書的白色雄貓擡眸望向眼前的來客。他的皮膚白皙，有一雙漂亮的異瞳。寶石藍和琥珀金像鑲嵌在白玉上的寶石，讓他冷漠又刻薄的模樣多出幾分異樣的妖豔。

“不感興趣。”他淡漠地回了四個字，繼續低頭翻看手中的書本。

茶色雄貓無奈，搖着尾巴走近他，瞄了眼他在看什麽書後又說：“又是《達比倫法典》。我猜裏面的律法你都能倒背如流了。”

見對方置若罔聞，茶色雄貓只好從他手中抽出書本：“少校，難得的休息天一直呆在房間裏的話會悶出疾病，出去散散步吧。”

白色雄貓擡眸，皺眉不悅道：“川祈水上尉，這是我的時間，怎麽度過是我的事情。”

“現在我是作為你的朋友在邀請你，小雪團。”川祈水把書本合上放到一旁，然後去拉白色雄貓。

白色雄貓的臉色頓時十分難看，耳朵和尾巴都呈出威脅的姿勢：“不許用這個綽號叫我。”

“好好好，是我錯了，不知白。”川祈水嘆了口氣：“我怎麽都比你年長3歲，偶爾叫一下也沒關系吧。”

“嗯？”不知白挑眉瞪向他。他微笑着假裝沒看到：“過于孤僻不利于社交，偶爾也需要跟其他同伴培養下感情。”

不知白想說不需要卻被川祈水拉出房間，直接往大堂走去而沒來得及說出來。

這是一個簡陋的宿舍。走出房間是一條不算寬敞的走廊，走廊兩邊是宿舍房間，門上挂着門牌號和姓名。

宿舍裏軍銜級別比較高的軍官，可以擁有獨立的房間。而少尉以下的軍士則是三四只貓同住一間房。

穿過走廊就是樓梯，下了樓梯就是大堂。大堂很大，有接待和登記的服務臺，也有可以吃喝玩樂的休息區域以及查閱資料書本的學習區域。

此時大堂有不少三三兩兩成群結隊的貓咪各娛各樂，看到不知白和川祈水出現，目光跟着被吸引住。

“你們聽說了嗎？他少校的軍銜是靠關系升上去的。”

“我說半點戰績都沒有的家夥怎麽能升職？難怪新知上尉那麽生氣。”

“對啊，之前那次驅逐戰也是靠祈水上尉指揮才能勝利。”

“真替他們感到不值。也不知道是使了什麽手段……”

“除了姿色，還能有什麽手段？不然就是床-上-功夫了得……”

“你別胡說，他的大靠山是……”

貓咪的耳朵靈敏，這點小聲音自然聽得清清楚楚。那些盯着他竊竊私語的家夥肯定也知道他會聽見才故意說這種話。

川祈水望着那幫家夥用眼神示意他們不許胡說，又頗為擔心的瞄向不知白：“他們就是碎嘴，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知白只是淩厲得瞪了他們一眼，繼續面無表情的走出大堂。他根本不在意這些家夥對他的看法，也沒有必要：“太閑了的話就增加他們的訓練量，光耍一張嘴皮子連蚊子都會。”

川祈水聞言卻只能苦笑。他就是這種冷酷嚴厲，拒貓于千裏的模樣才讓貓産生誤解。平時又不愛跟其他同伴培養感情，獨來獨往像極了目中無貓，高高在上的貴族階級，難怪不招貓待見。

想當初他成為不知白下屬時也跟其他貓一樣對不知白充滿偏見。直到相處久了才漸漸了解到不知白是一只什麽樣的貓。

雖然他待貓接物十分冷漠孤僻，甚至還有點刻薄嚴苛，但本質上是只不大擅長社交，內心卻柔軟的好貓。最重要的是他并非其他貓口中所說的那般無能。他有作戰頭腦，也擅長排布分析戰況，只是缺少一些實戰經驗罷了。

“你就是對他們太嚴苛才會惹他們不滿。”

“難道我要寵着他們給他們當爸當媽嗎？”不知白冷哼，板着的臉充滿鄙夷：“如果是這樣他們就不應該參軍，而是賴在家裏當只廢物。”

為什麽一只如此漂亮的貓咪會說出這麽難聽的話？川祈水搖搖頭，實在想不通到底是怎樣的生長環境讓他成長成一只說話這麽刻薄無情的貓咪。如果他不在不知白身邊照看着注意着，都不知道不知白會得罪多少貓咪。

他和不知白一起離開宿舍，駕車前往秋衡城鎮的中心。

秋衡是隸屬于東方與南方邊界的一個城鎮。這個城鎮是邊境防護的一個重要關口，也是貓狗沖突的頻發地帶。

秋衡的貓和砂冥的貓同樣屬于南方部落。南方是美麗物種的高産地，資源較西方部落的貓群也更加豐富。

南方的貓都有一個共同點，是貓族中最崇拜神與亞神，最厭惡狗族的存在。同時他們也是掌握了最多關于神與歷史的貓族。

秋衡的貓咪和砂冥的貓咪也有不同之處。秋衡的貓不像砂冥的貓那麽排外，也不像砂冥的貓警戒心那麽強。他們的經濟發展得很好，比其他城鎮村落富有和開放，對待外來的其他貓群接納性也很高。

由于處在貓族狗族的邊境，秋衡經常會有貓狗之争，所以他們比南方其他貓群更為厭惡狗族。

貓狗的小沖突後來漸漸演變成地盤之争，這裏又是屬國邊境，不得已就需要軍隊來鎮壓守衛。

不知白則是被派來這裏的軍隊的最高指揮官。

貓族的領導由所有貓族民選出來，再由他們組織軍隊。一切過程都遵循《達比倫法典》進行，保持公平公正法則。

《達比倫法典》是所有達比倫居民都必須要遵守的法律。裏面記載了“神”幾乎已完善的規則，是他們維持生活秩序和理念的重要依據。

成為軍隊的一員必須通過《達比倫法典》以及各種嚴格考核。年紀輕輕的不知白才服役幾年就被升為少校，難怪軍隊裏其他家夥不服氣和懷疑他走後門。

沿路上的風景很好，春光明媚燦爛，還能看到不少踏青的貓咪。坐在副駕駛位的不知白卻興致缺缺，車內的氣氛十分寂靜。

川祈水沒話找話：“我發現一家不錯的店，你肯定會喜歡。”

“是嗎？”

盡管不知白在努力掩飾，川祈水還是發現了他的不适：“你坐車總是很緊張，耳朵和尾巴的毛都豎起來了。”

“只是個不值一提的壞習慣而已。”

坐車會炸毛是個壞習慣嗎？他有時也不大能理解不知白話裏的意思。車內又靜寂下來。

不到一會兒，鐵皮車駛進了城鎮中心。

城鎮中心到處都是林立的商鋪攤位還有熱鬧的貓群，乍一看和虹之城下的贊鄉有幾分相似。川祈水将車靠好，領着不知白在熱鬧的貓群中穿梭。

街道兩側有熱情的攤販子在叫賣；有在空地上賣各種奇珍異寶的行腳商；甚至還有賣藝的雜技團在表演節目。

川祈水沒有被這些事物分散注意力，而是徑自将不知白帶到一個門面古樸破舊的店鋪前：“進去看看。”

面對川祈水的熱情邀約，不知白覺得自己是應該給這位前輩一點面子。

他推門而進，一股香氣立刻撲向鼻腔。眼前是許多玻璃櫃，櫃裏擺放着各式各樣的甜點。更難得的是這些甜點用不同的魚類組成，賣相和搭配都頗為好看。

“怎麽樣？魚幹和蛋糕，兩樣都是你最喜歡的食物。”

“……”魚幹他是很喜歡沒錯，但蛋糕……他承認是比其他食物更加喜愛，但也沒到非它不可的地步。而且魚幹和蛋糕放在一起真的好吃嗎？

川祈水上前跟店員打招呼，讓她幫忙拿幾個招牌的魚幹蛋糕出來。跟着就帶不知白到店外面那些露天的桌椅上坐下：“這裏能一邊欣賞周圍的景色一邊享受美味，很不錯吧？”

不知白點頭，尾巴在身後歡快地搖擺：“确實不錯，有本書在手上會更好。”

川祈水也喜歡不知白會坦承面對自己心情的這一點。他笑了笑：“比起看書，我倒更希望你能多交些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