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Chapter.4
一整個上午，黎西洲都沒怎麽聽得進去課。
一是因為明天他們就要去看電影，二是因為俞煙說的那句奇怪的話。
“喂，我問問你，我身上真有什麽味道嗎？”
他拿不準，于是用胳膊肘撞一撞陳深，順帶把整個人也湊到他跟前。
陳深吓了一跳，身子往後彈了彈，眼睛瞪得像銅鈴：“你沒事吧？？？”
“就幫我聞一下？”
黎西洲一向沒臉皮慣了，手肘往他那邊又多送了幾厘米。
陳深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趕緊一把把他推了回去。
“去去去，突然發什麽神經啊？”
黎西洲也不惱，模樣還挺認真：“我說真的，我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什麽味道？”
陳深盯了他十幾秒，确定他是認真的，才不太情願地回答。
“想多了，我跟你同桌這麽久，從來沒聞到你身上有什麽味道。”
“……不是我說，你不會自戀到這種程度了吧？”
“有病。”
黎西洲白他一眼，轉回頭來，托着腮，無意識開始神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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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人身上能聞到別人聞不到的味道，會是因為喜歡嗎。
應該是吧？
但她卻又如此直白地說出來，語氣無辜又随意。
所以到底喜不喜歡啊。
想着想着，黎西洲陡然一激靈，驚覺自己怎麽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他吐一口氣，想滌清大腦。
可思緒千回百轉，卻始終繞不過俞煙。
她柳眉橫豎生氣瞪他的樣子，看到驚喜禮物時眸裏蘊光眉眼帶笑，有事求他佯作可憐巴巴的模樣，還有其他各種的戲精上身的時候，雖然在演他，但卻率真又可愛。
好吧。
大不了……他投降。
結業典禮後，黎西洲回班利索收拾東西，背上包就走人了。
他去車棚取車，沿着校道，繞了小半個學校，走到側門等俞煙。日頭猛烈，他事先在車頭安好傘，調整了一下，一偏頭，就看見了她。
俞煙雙手抱在胸前，撅着嘴，一臉怨氣地朝他走過來。
“怎麽了？”
黎西洲覺得有點好笑，取下背包來，放進筐裏。
“你真的很欠诶，上臺發言能不能正常一點？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麽‘我把一個級排五百多名的同學教到了兩百多名’，你怎麽不直接報我身份證啊？”
她控訴道，滿臉深惡痛絕，還把黎西洲發言時的神态模仿了一遍，最後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黎西洲挑眉，沒覺得有什麽不妥：“我只是在呼籲大家互相幫助共同進步，有什麽問題嗎？”
“……”
她眉心跳了跳，斜着盯他，眼神一點點兇狠起來。
“大哥，我就是進步之星裏面唯一一個排名進步了三百多名的選手好不好？你這樣一說，全校都知道是我了！”
至少她能聽到旁邊兩個班級的人都在低聲讨論着這事，女生的聲音尤其多，她甚至還聽見了幾聲她的名字，一字一頓念出來的那種。
她腦子裏已經預想到校園言情裏面的什麽，女主因為和男主關系好一點，然後被全校女生針對的狗血情節了。
“……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他咳了聲，從善如流地道了聲歉。
俞煙這才從鼻腔裏哼一聲，擺擺手，示意他趕緊騎車。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
她看着路邊向後滑行的草叢和樹影，突然沒頭沒尾地問：“诶，你知不知道自己被很多人喜歡啊？”
他嗤笑一聲。
“廢話，收情書都收到手軟。”
俞煙暗暗白他一眼。
“你就扯吧。都什麽年代了，還寫情書啊？”
黎西洲沉默一會，淡淡開口：“情書沒幾封，但表白的有，不過我都婉拒了。”
這下輪到俞煙沉默了。
有事他是真說啊。
半路，黎西洲身後傳來她悶悶的聲音。
“所以嘛，你別太張揚好不好，好多女生都喜歡你，我可不想成為衆矢之的。”
他嗓子眼堵了一下，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俞煙到家時，孟筠正做着飯。
見她回來，便吆了聲：“小俞，明天陪我去逛街呗。”
俞煙把書包丢回房間，折到廚房裏來，有點為難。
“媽，我明天有約了。”
孟筠極度癡迷于逛街買衣服，能逛整整一天不帶休息。俞煙被她拉去陪逛了幾次，這輩子就再也不想去逛街了。
孟筠不信，以為她在找借口。
“有什麽約啊？”
“我明天要去和別人看電影。”
俞煙選擇性沒提黎西洲。
“誰啊？你不會是有男朋友了吧？”
孟筠一臉狐疑。
“哎呀不是啦！”
俞煙也是很佩服她媽的想象力。
她支吾幾聲，還是如實交代：“是黎西洲。”
“西洲啊，挺好的，那你們去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孟筠繼續炒菜，俞煙卻從她語氣裏聽出點別的東西來。
“……媽，你又在想什麽？”
孟筠也沒藏着，而是轉向她，欣慰地笑：“西洲這孩子很不錯，經常是年級前十，好幾次都是年級第一，上次還主動幫你補課，這不，你成績一下子就上去了。”
“So？”
俞煙更加迷惑了。
“你們在一起我不反對，但就是注意別影響了學習，你們已經是準高三生了，要以高考為重。”
孟筠回過頭去，把炒好的青菜出鍋裝盤：“好了，端出去吧。”
“……”
“媽！！！”
俞煙接過菜盤，一張臉羞得通紅，就快要冒蒸汽了。
飯桌上，孟筠還在和俞生談論這事，俞煙的臉都快埋進飯碗裏了。
“我們真的沒有在一起！就是朋友之間看個電影！”
她從碗裏擡眼，憤憤控訴一聲。
沒成想對面的兩人正看着她，眼神出奇地一致，一副“我們都懂”的表情。
俞煙放棄掙紮。她匆匆扒完飯，碗一撂，果斷逃回房間。
【俞煙：啊啊啊啊啊我都快無語死了！】
【俞煙：我和我爸媽說我明天要和你去看電影，他們居然以為我們在一起了！】
【俞煙：真是離天下之大譜！】
吐槽完之後，俞煙才慢慢冷靜下來。
她突然發現，自己貌似只是口頭上抗拒這種說法，心裏卻有一點點期待他們會在一起。
路上和他說那句話的心境也難以準确摹畫，明明是有點竊喜的，想離他近一點，卻又下意識逃遠，不知道對方的想法會是怎樣的。
大事不妙，她好像真的喜歡黎西洲。
俞煙在房間裏徘徊踱步，糾結得想咬手指。
她一向不擅長思考，便索性不再去想，開始籌劃起明天要看什麽電影。
感情這種事，索性就交給心好了。
黎西洲看到信息後，嘴角半天沒下來。他真的很想誇她父母一句，但又怕被她打，便順着她的話裝模作樣寬解了幾句。
【黎西洲：沒事，叔叔阿姨可能比較着急，他們嘴上是這麽說，心裏不一定這麽想的。】
【黎西洲：順便問一句，你打算請我看哪部電影？】
俞煙正劃着手機界面，翻來覆去半天也沒找到有什麽适合的電影。畢竟不是黃金檔，院線電影比較少。
最後，挑來挑去還是選了部國産愛情片。雖然她對此類電影不抱太大希望，但眼下也沒有什麽更好的選擇了。
她截了張圖，圈出選定的電影，然後發過去。
【俞煙：［圖片］】
【俞煙：這個可以嗎？】
她想了想，又補了句。
【俞煙：或者你看一下要不要換成別的，都在圖片裏面了。】
黎西洲看了眼類型，爽爽快快就答應了。
愛情片。嗯，很應景，不用換。
【黎西洲：就這個吧。】
【俞煙：那我買票了？就小區附近那家影城，晚上八點半的場次，十點散場。】
【黎西洲：行。】
直到聊天結束，黎西洲才發現自己一直嘴角上揚着。
有點心神蕩漾。
他暗滅手機屏幕，伸了個懶腰，擡頭看向窗外，視線又回到書桌。桌角上是他寫的一沓複習計劃，還有一張南大的明信片。
他唇邊笑意慢慢褪淡，但仍有些微痕跡。
喜歡她是不假，但現在還不是可以在一起的時候。與談戀愛相比，他們更應該為自己的前程考慮。
但是也沒什麽關系，反正相互喜歡，在一起只是遲早的事，以後再說也不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