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定國公府太子妃
定國公府太子妃
妧尚宮乃是宮中堂堂正五品的女官,她的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輕易給京中公子小姐定性,為了保全自家恒哥兒和珂姐兒的名譽,裘夫人只能選擇忍氣吞聲。
裘夫人朝裘桉棠點了點頭笑道:“妾,拜見太子妃殿下。”
“見太子妃應行何禮,國公夫人作為定國公府當家主母難道不知曉嗎?”妧尚宮嚴詞厲色道。
裘夫人心中暗罵,緩緩舉手齊眉雙膝跪下俯伏一次,連續拜了四拜再起身,她身後一衆老媽子紛紛跟着自己主子照做。
“妾也是太過激動欣喜了,太子妃殿下好不容易歸一次,才一時忘了禮節。”裘夫人被劉媽摻起身,柔柔解釋道。
妧尚宮心中冷笑,方才還沒看見她的時候,這裘夫人可不是激動喜悅的模樣。
“太子妃殿下可要去我屋中坐坐?咱們好好說說話……”裘夫人問道。
“不必了,”裘桉棠打斷裘夫人轉身向裘嶼寧院中看去,“本宮沒有閑心聊天,就是來看看自己的弟弟,定國公府的少公爺病了數日竟還無人能醫了。”
裘桉棠不鹹不談地笑了一聲,含沙射影指責闵十娘沒有盡好裘家主母的責任,竟讓定國公嫡長子生病多日還不找人醫治。
若不是羅妤當年喝下催生的藥,現在誰是少公爺還不一定呢。
裘夫人心中暗暗想着,面上卻道:“醫了醫了,只是如何都醫不好,我這還天天讓恒哥兒每日送梨湯去呢。”
妧尚宮低眸盤算,若是偶爾喝上點梨湯到可以緩解咳症,可梨終究性寒,若是每日一碗梨湯且連喝數十日,便是一個身強力壯的男子也會喝的腹瀉傷脾,更不要說太子妃口中體弱多病的二弟裘小公爺。
果真如太子妃所說,這裘家現任主母闵十娘是個蛇蠍心腸之人,但此為太子妃娘家的家事,自己代表皇後威嚴不好插手,只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就行。
只是回去後,定是要向皇後娘娘如實禀報才行。
“醫了怎會醫不好!我未出嫁前寧哥兒在定國公府住的好好的,雖偶有生病但也喝兩天藥就能好。”
“怎麽我一嫁離國公府,寧哥轉眼就病了,若不是太子殿下朝上數十天不見人影,關心去問了句聖上才得知寧哥兒因病告假,我如今都無法得知……”裘桉棠說到此處紅了眼眶,甩手哽咽道:
“這是要活活把我寧哥兒耗死嗎!”
妧尚宮上前安撫裘桉棠,輕聲提醒她保持皇家威儀,擡眼之間視線掃過裘夫人,僅此一眼,就令裘夫人不寒而栗。
“太子妃殿下怎能這樣想,我們是一家人,寧哥兒是定國公大人的長子,我又豈能心腸歹毒到要拖延他的病情置他于死地呀!”裘夫人連連喊冤。
“國公夫人還是不要再說了,太子妃現下正因自己親弟病重悲痛萬分分身乏力。有在這兒說話的功夫,不如回屋歇歇吧,省得惹了殿下的清淨。”妧尚宮實在看不下去這裘家主母的作勢,便張口驅趕道。
裘夫人暗暗咬牙,看來這裘嶼寧今天還只能讓她們看望醫治了,看了看裘桉棠身後的衆人,除了她貼身婢女書春外,其餘身着打扮皆是宮中女官的模樣,其中定是有精通醫術的随行。
裘夫人心中雖有不甘,卻只能保持着最後的儀态得體笑道:“那妾便先告退了,若是需要下人幫忙太子妃殿下盡管使喚。”
順便給自己報信,看看這悶在屋中近半個月的裘嶼寧到底還有幾口氣。
“不必了,讓這些人都走,這麽多人,本宮看了堵的慌。”裘桉棠不傻,這周圍圍着的可都是裘夫人的眼線。
有妧尚宮在,若執意留人定會被看出端倪,裘夫人無法,只能将人帶走。
看着一群人烏泱泱的離去,裘桉棠心中總算出了口惡氣。她轉身對妧尚宮柔聲道:“家弟年紀稍長,諸位女官進其宅院多有不便,還請容我進去與其敘敘舊将他叫出來。”
裘桉棠思慮細致,妧尚宮心中頗為滿意,帶着一衆宮中女官留在宅院外等着。
裘桉棠帶着書春走到裘嶼寧主屋門前敲了敲門。
“寧哥兒,你身體如何了?”
緊接着,屋門被急促敲了兩聲并被拍了一下,而後又接着被緩緩敲了兩聲。
裘桉棠心中一喜卻又有些生氣。
這是她與裘嶼寧之間的暗號,大體意思是裘嶼寧沒有危險并且正在悄悄謀劃一件事。
裘桉棠喜的是裘嶼寧沒有重病,氣得卻是很多,門外是妧尚宮等人,她只得對着門半真半假的責備道:
“前幾日你生辰我還派人給你來送了生辰禮,那時候也不見你說句病了,為何非要瞞着姐姐。什麽,沒有收到?來送禮的女官明明說家中有人來接了呀。”
門中伸出一張紙條,身旁書春往前走了一步擋住,裘桉棠看着紙條上寫的“三個月”眼皮一抽。
三個月!你想反了天嗎!
你可真瞧得起我這小小太子妃,三個月不上朝你讓我怎麽幫你在皇上、皇後還有太子那裏打掩護,你還不如直接病死來得容易!
紙條瞬間又抽了回去,書春看着自家姐兒面如菜色,抿了抿嘴。
裘桉棠深深吸了口氣穩住情緒,道:“你面皮薄,不願出來便不出來罷。知曉你院中有藥我也就放心了,你好好養着吧,我走了。”
門又被輕輕刮了一下,意思是讓裘桉棠放心的意思。
裘桉棠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帶着書春離開裘嶼寧的宅院。
不過一會兒,聽着外面人聲漸漸遠去,孟峥如釋重負般坐到地上。作為一個優秀的貼身侍衛,小到主子的字跡大到與主子與不同人的交流方式都應熟知并熟練模仿。
只是太子妃和自家小公爺這姐弟倆都長着八百個心眼,剛剛自己在門內也是提着一口氣生怕暴露。
先前五皇子殿下派手下漆蔻丹前來送信,信上說小公爺還有三個多月才能回來,孟峥簡直一個頭兩個大,生怕暴露不說,還有那駭人的梨湯。
剛剛院外的吵嚷聲孟峥聽得一清二楚,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肚子,孟峥猜測裘夫人今日應該不會再讓她那倒黴兒子送梨湯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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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如洗下的十萬大山充滿了生機與活力,參天樹木形态萬千,陽光如一縷縷金色細沙,穿過重疊的枝葉斑斑駁駁地灑落在草地上,山林中莺鳴雀和溪水叮咚,偶爾有灰褐野兔穿于碧草之間。
裘嶼寧緩行于樹林中,從寨民處得來的長劍緊緊握于手中,警惕着身邊的一花一木。
直到金烏高懸于頭頂,紅櫻和所謂山中“鬼怪”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裘嶼寧疲倦的嘆了口氣,席地而坐将劍放置在身旁,掏出糍粑往嘴裏塞去。
休整一番後,裘嶼寧又在山中走了半天,他謹記着誇唔寨主的話,若是沒有找到人便一定要在日落之前下山。
直到天色逐漸變暗,裘嶼寧還是沒有一點發現,只得原路返回,可是不知為什麽,下山的路裘嶼寧卻找不到了。
裘嶼寧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快步順着下坡路在山中穿行,卻如何都看不見寨子,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天邊之聲點點夕陽餘輝,可裘嶼寧眼前還只是幽深叢林。
正在裘嶼寧心中忐忑不安之時,突然遠處一點光亮出現,裘嶼寧心中一喜而後突然定下腳步。
不對,這不是寨子中的光亮,這光點只有一處,那說明自己還在深山之中。
深山之中沒有人又怎會有光亮?
難道是紅櫻?
裘嶼寧想到此處心中一陣悸動,他壓住心思小心謹慎的緩步邁去,手中長劍提起橫于身前。
随着裘嶼寧慢慢接近,他發現那光亮來自一個小木屋,小木屋的木窗打開,光亮就是從中發出來的。
這山中還有人家?
裘嶼寧在離木屋三尺遠的地方停住腳步,蹲在地上靜靜地聽裏面的動靜。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裘嶼寧腳都蹲麻了,裏面一點聲音都沒有傳出來,裘嶼寧才小心挪至屋前,他順着門縫往裏窺去,屋中竟無人。
他輕輕一推,果真如他所料屋門沒關,他小心進屋,發現屋中除了有一桶不知是什麽用的血水以外,倒還算布置的規整溫馨。
還沒等仔細打量一圈,裘嶼寧就發現了放在木桌上的一堆銀飾和那一張副面具。
裘嶼寧将銀面具拿起來,正是紅櫻整日佩戴的那一副!
如此,紅櫻有可能并沒有遇到危險,這間屋子是紅櫻進山時所居住的屋子。
但是若是如此,那紅櫻現在又去哪兒了,他下山了嗎?還是在這危險的深山中還未回來?
這一桶血水又是怎麽回事?
裘嶼寧湊近血水聞了聞,血水中摻雜着一股動物身上的腥膻味,基本可以确定這不是紅櫻的血。
可紅櫻用這血做什麽用?
裘嶼寧疑惑至極,在屋中打量了一圈,并沒有觀察出血水的用處,索性紅櫻的屋子應該比外面山林中安全,裘嶼寧便在床上一座,等紅櫻今晚歸來。
直至慢慢打盹睡過去,紅櫻都未歸來。
墜兔收光,遠雞戒曉。
銀飾“叮鈴”聲由遠而近,裘嶼寧猛的睜眼,他翻起身看向門邊。
聲音停在門邊,過了一會兒門被緩緩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