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又一樁聯姻
又一樁聯姻
藍雲棋低着頭說,實際上自己從小喜歡吟詩作對,并不喜歡舞刀弄槍之人。也不願婚姻大事被當做權力的籌碼。可是,皇權貴族家的女子,又哪裏有自主選擇婚姻的權利?
“好好,你竟然不肯說實話。我今日來也不全是為此事追責,我來是告訴你,兵部侍郎的兒子雷虎,好色成性在尋歡樓是出了名的,人長得五大三粗,我看到時候,你別來找我們訴苦。”
藍雲畫語氣中帶着諷刺,還有不容置疑的強硬态度拂袖而去。留下藍雲棋愣在了原地,良久才反應過來,才忍不住失聲痛哭。僅僅是因為母親的身份地位,連帶着自己也卑微,嫡出和庶出,為何生下來命運就如此懸殊?
夜風微涼,藍雲棋輾轉反側,還是無法釋懷。但是又不知如何是好,一時氣憤難平,感染了風寒,一夜輾轉反側,心焦得難以入睡,病情似乎又加重了幾分。
等到花朝詩會結束,已是夜深,藍振坐着轎子回到了府中,就聽到家丁來報,說皇後娘娘駐留府邸片刻,一直在三小姐的閨房中。
藍振心中大驚,疾步向藍雲棋的房中走去。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一陣陣急促的咳嗽聲。藍振停住了腳步,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逐漸放下了正欲敲門的手,背過身去,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藍振早早的就來了。
丫鬟們正在服侍二小姐梳洗打扮,連日以來都在病中,藍雲兮也強撐起精神,對鏡梳妝。藍振使了眼色,丫鬟們自覺的退出房門外,并将房門鎖好。
“還病着,這是要去哪裏?”
藍振沒好氣的問,語氣中帶着幾絲責備。
“父親這是來看病的嗎?還是來興師問罪的?”
藍雲棋的眼淚又不争氣的流了下來。
“太子妃昨夜和你說了什麽?”
藍振不理會她的委屈,單刀直入的問了起來。
“太子妃,說讓我們尚書家與兵部侍郎結姻親。”
藍雲棋一五一十的全說了,心裏始終卻憋着一口氣。但對于這個父親,自己從小到大也沒有忤逆過;這個姐姐,自己也不敢反抗,唯一反抗的事就是自己給自己找氣受,氣壞了身體。想到這裏,不禁悲從中來,兩行清淚又止不住似的往下掉。
“什麽?這真是胡來!”
藍振氣的胡子都快立起來了,這一個小女兒自小乖巧聽話,雖是庶出,卻也是養在身邊的。那兵部侍郎的兒子雷虎,是個尋歡樓的風雲人物,作踐過多少姑娘,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藍振甩了甩袖子,正正衣冠,就着急要進宮去。丫鬟們見老爺走遠了,這才蹑手蹑腳地走了進來。看見自家小姐又在傷心流淚,忍不住才勸說道:
“小姐,你快別哭了。身子還沒好利索呢,等下不是還要去廟裏祈福嗎?”
“小梅,你說我跟姐姐比,到底差在哪裏了?”藍雲棋暗自神傷地問。看着鏡子中的臉,憔悴不堪,脂粉滿淚。
“小姐當然不差。只是,只是……”
小梅急得說不出話來,連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來了。
“好了,再給我鋪點脂粉。我們去廟裏上香吧。”
藍雲棋收了收眼淚,忍不住笑了出來。差在那裏,自己當然清楚了。宦海沉浮,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就是的,我們去廟裏上香。小姐,昨日才是花朝節,今日很多詩集都出冊了,等會我們去街上,我給你買。”
小梅終于想到能逗自家小姐開心的事了,小姐最是喜讀詩書。
“好的。”
藍雲棋輕輕地說,父親剛才急匆匆地離開。怕是要去宮裏找太子妃了。希望能在聖旨下來之前能有個好的結果,否則自己今日去廟裏祈願。他日就自行落發為尼,遁入空門了。
打點好後,藍雲棋帶着幾個守衛和丫鬟,就坐着馬車出府了。
因是花朝節而後,很多少女都能出門游玩,上廟裏祈福。藍雲棋的丫鬟守衛們也大都是這個年紀,馬車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熱鬧非凡。原本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今日足足走了快兩個時辰才到廟中。
藍雲棋被丫鬟伏着下了馬車,這才一步一歇走上了廟門。丫鬟們給了香火錢,點燃了香。忽有小和尚來報,請藍雲棋往琴房就坐,稍備茶水,以供休憩片刻。藍雲兮心領神會,故意支開了左右丫鬟和随從,跟着小和尚就來到了琴房。
一張古樸的秋月琴放置在紅衫木案幾上,窗明幾淨。窗戶半掩,幾盞糕點,茶水正溫。小和尚離開了,留下了房中的兩人。
“東方公子……”
藍雲棋欠了身子,叫了一聲。昨晚深夜,自己在枕頭底下摸到了一張信箋,上面寫着“靈虛”,靈虛是廟的名字。東方公子在詩文集頗有盛名,以往文苑的詩詞省會,自己遠遠地看過他。
那身穿墨色長衫的年輕男子轉過身來,鼻梁挺直而豐滿,不同于淩昌人的長相,眼眸十分亮,面容英俊,卻透露着幾分精明。與他是在宮裏相識的,他作為東汶國的出使大夫,特意前來吊唁。兩人常以書信往來,今日還是第二次相見。
見他沉默不語,藍雲棋又大着膽子向前了一步,才開口求道:
“求公子救我。”
“什麽事?”
東方禦錦看着她這這張清秀溫婉的面容,輕聲笑了。若有所思,和現在的太子妃娘娘可真像,若只是看背影,簡直可以以假亂真。只是眼前這位在氣勢上差了很多,偏嬌弱些。眼下太子尚未登基,卻先行一步籠絡大臣。蕭钰是個心狠手辣得主,難保不會卸磨殺驢。
該想個法子才是,自己受命來此地,就是為了要攪弄淩昌的風雲。
“宮中有意将我指婚于兵部侍郎。”
藍雲棋實在是急了,不知道向何人訴說。也不知道能有什麽破解之法。畢竟,太子妃剛添龍子,氣焰正盛。
聽到這,東方禦錦露出了一抹不明深意地笑,才嘲諷似地笑了,話裏不辨喜怒:
“宮裏,還有意與東汶聯姻呢。”
據自己了解,淩昌國現如今的太子蕭钰看着像是不愛江山愛美人,但那不過是他僞裝出來的樣子。
“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東方禦錦徐徐地說道。
“可是……”
藍雲棋表現得十分擔心,如果是太子妃的意思,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如果是太子的意思,恐怕就無力回天了。
“放心,我自有妙計。哪怕是最後阻止不了,我也會想辦法來一出偷梁換柱。”
東方禦錦走過來,拿起一盞茶,遞到了她的手中。藍藍雲棋睜着眼睛看了看他,眼中遲疑少了幾分。終究是沒有問出口,你一個出使大夫能有什麽好辦法呢。
國喪守孝過後,太子順利登基。
宮中煥然一新,也因為民間花朝節,朝中大擺筵席,歌舞升平。各方使臣也到了快回程的日期,商讨的戰後事宜還未談好,主要是西冥與淩昌之間的。
淩昌想繼續享受西冥的歲貢,而西冥卻想直接從今年起不再納貢。蕭钰氣的在朝堂之上大發雷霆,蹙着眉頭,感情他們這是明擺着欺負到我頭上了,知道自己現在兵權不在手上。也不知道老七是個什麽意思?
朝政之事自己現在還在摸索中。而自己的岳父大人不分憂也就算了,他倒好,昨日探子來報,文苑的花朝節詩會,藍振竟然邀請了老七;這倒不算什麽,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老七竟然還到場了。這兩人也許是在密謀着什麽。但是沒道理,自己的皇後是尚書大人的嫡女,沒道理岳丈胳膊肘往外拐。強壓下去懷疑岳父大人的沖動。蕭钰看着滿朝文武,沒一個能提出建議的,搖了搖頭,實在是頭痛。
“啓禀陛下,淩昌乃大朝,西冥連年一直納貢,此次我們打了平手。他西冥并未占上風,我們應該寸步不讓。”
其中一個士大夫鼓足了勇氣站了出來,義憤填膺。
滿朝文武噤若寒蟬,都面面相觑地看着這位氣宇軒昂的年輕人。蕭钰看着他,倒是并不生氣。轉而對着東汶國的東方禦錦問道:
“不知東方大人怎麽看?”
“我東汶國小,一直受淩昌庇佑,不敢妄議。”
東方禦錦誠惶誠恐地站了出來。
“朕讓你說。”
蕭钰吐詞铿锵,帶着幾分威嚴。這朕字,說起來感覺甚好。
“臣鬥膽妄議,可與西冥使臣先傳達,而後再觀西冥國主做何反應。”
東方禦錦思索片刻,才說了出來,偷望着聖上的眼色。
果然,聽到這麽個建議,蕭钰龍顏大悅。畢竟自己身為太子時,曾随同出征。西冥的實力自己是見過的,雙方打成平手,這在歷史上也是從來沒有出現過,很多人都将此次戰成平手怪罪在自己頭上,他們都很自覺地不在朝堂之上提及此事。而且,很多朝臣暗中還在支持老七,對自己上位一直不服。這江山,還真是坐起來容易,守起來難。
而皇後的蓉和宮裏,尚書大人臉色微怒,但又不好發作。藍雲畫給宮女使了眼色,他們很自覺地退出了主殿。
“喲,父親大人怎麽來了?”
藍雲畫挑着眉毛,看着自己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