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蓉和宮驚變
蓉和宮驚變
“皇上快別生氣了,千萬要保重龍體。”
皇後在一旁安慰道。
“人來了嗎?”
老皇帝催促道,心口不由得一陣煩悶。還有蕭炎,親生骨肉流落在外。自己這十幾年來,心中一直挂念。
“應該快了。”
皇後回答道,沒想到十年前的事了,皇上居然還記得,可是她已經故去十年,難道還能出來興風作浪。南幽的預言之術是傳女不傳男,也不知道蕭炎用了什麽辦法讓皇上秘傳他,從天牢中出來了。
很快,蕭炎旁若無人地走了進來,一身棕色的素錦長衫,簡單的束發裝扮,好似世外高人。
“皇後娘娘,好久不見。”
聲音淡如溪水,仿佛不是在打招呼,而是在念誦一段書籍中的文字一般,風平浪靜。
這性子倒是和她有幾分相像,當初怎麽嚴刑拷打,她都一句話不松口,那種盯着人發毛的眼神自己到現在都還記得,勾起的往事不願去想,皇後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一會,這才回過神來,說道:
“皇上在內房等你。”
南幽慎堂而皇之地推門走了進去,将皇後娘娘攔在了門外。關門的一剎那,透過門縫,仿佛看到了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
蕭炎的眼睛居然和她的一模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眼昏花,皇後仿佛看到了他的眼眸陡然變成了棕色,只在一瞬間,皇後娘娘心裏一驚,仿佛預感将來有什麽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你來了。”
老皇帝掙紮着起身了,有些氣喘,心中似乎有些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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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親是怎麽死的?”
蕭炎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問,眼神好似寒冰利刃。
“我就知道你會問我,她是自刎而死的。”
老皇帝盯着他端詳了好一會,認真想了想,似惋惜,似心痛般的,這才緩慢地回答道,勾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南幽皇族善預言之術,西冥國的皇後本是南幽的公主,長得國色天香。西冥國和南幽世代交好,本是姻親,淩昌王當時年輕氣盛,好色成名,武力威逼兩國交出皇後,否則将兩國的俘虜全部處死。
這麽一來,整整二十萬年輕将士啊,兩國必定元氣大傷,有亡國之患。幽後見兩國君主進退兩難,自告奮勇入淩昌國,入國後三月懷孕生龍子,而且自那以後,淩昌國運反而蒸蒸日上,再加之術士吹噓,是龍子帶來的福瑞之兆,這些也一直被淩昌國子民所津津樂道。
蕭炎六歲那年,因異瞳被宮女所見,宮中流言四起,幽後為保護幼子,提議用了淩昌國傳統的滴血認親之法,在淩昌國的皇家禦醫和重大臣的見證下,兩滴血融合在一起了。
事情發生到這裏,本就可以打消疑慮,但幾乎同一時間,幽後卻因此事羞愧自刎而死,更加力證了自己的清白。
“自刎?”
蕭炎漫不經心地輕笑了一聲。
五六歲的事情自己早已記不清,只依稀記得母親臨終前的眼神還有臨死前一晚交給自己的兩個錦袋。其中一個在自己五六歲時幫助自己離開了這裏,而十年後,自己又回來了,另一個錦袋此刻正貼在自己的胸口。
“你當時不是也親眼看到了嗎?”
老皇帝突然感覺到氣息有點不穩,想要走近了過來。人老才覺得自己殺戮太重,導致晚年,白發人送黑發人。自幽後意外身亡,自己的嫡長子,二子相繼發生意外,如今僅剩太子一人。似乎都在警醒自己當年做過的錯事。
蕭炎并沒有答話,緩步地走向他,像是來自地獄的使者。
“孩子,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你放下吧。”
老皇帝猶豫了片刻,才諾諾地開口說道。本以為是認親的場面,卻突然感覺到了危險,但是自己仿佛被定住一般,動彈不得,也叫不出聲。這也是自己的孩子,他肯定是流落在外,受了西冥人的蠱惑。
“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蕭炎一步步走向他,拿出了錦袋,抽出束繩,翻出了裏面一張細小的羊皮紙條,用手指輕輕撫平,似乎很不舍。一邊遞給老皇帝,确保老皇帝能夠剛好看得見,一邊輕聲在他耳邊說了什麽。
只見老皇帝瞬間瞳孔放大,腦袋仿佛有千斤重,頭昏伴随着惡心,疼痛加劇,看看着他轉身得瞬間,仿佛看到了他的瞳孔瞬間變成了紅色,緊接着腦海裏一直萦繞着蕭炎剛才殘忍地說過的話:
“今天是我母後的忌日。還有,糾正一下,我是南幽慎,我不姓蕭。”
這話宛如五雷轟頂成了壓垮老皇帝的最後一根稻草。老皇帝聽到這話,怎麽也想不明白,當初兩滴血明明是融合在一起了的啊。
站在門外的皇後久不見房裏的動靜,心裏焦急得不行。終于忍不住推門而入,就見到老皇帝倒在地上,奔過去扶起他,一邊喊人:
“來人,快來人。”
剛喊出口卻被老皇帝一把緊緊地抓住,将手中緊緊抓着的紙條遞到她手中,握緊了她的拳頭。皇後突然明白了什麽似的,淚水漣漣,連聲答應:
“我明白,明白了…”
很快,皇後強裝鎮定,關好房門。面對蜂擁而至的禦林軍,命令道:
“皇上偶感不适,快傳禦醫。”
禦林軍們面面相觑,只好領命行事。
皇宮外牆,竹林間,兩個身穿黑色便行服的蒙面女子正在隐蔽處等待着。很快,一個俊朗的少年飛身過來,小小心翼翼地呵護着自己懷裏的包袱。
“公子…”
為首的黑衣女子上前一步,打算接過他手中的包袱。
“紅英,你越矩了。”
南幽慎不悅地開口,不着痕跡地和他拉開了距離。
“公子恕罪。”
紅英立刻抱手跪下,為剛才自己的過失之舉贖罪。
南幽慎并沒有理她,抱着懷裏的包袱,束緊了在胸前。騎上了竹林不遠處一匹純棕色的壯馬,很快就消失不見。
“哼,每次都這麽獻殷勤,你看公子哪次給你好臉色看了?”
兩個蒙面人開始了口舌之争,都不過是十幾歲的妙齡女子。
“那也總比你不敢獻殷勤強。”
紅英快前一步,也騎上了馬,追了過去。
“哎呀,你等等我。”
綠芙嬌聲地抱怨道,也趕緊飛身上馬,追上了她。
宮殿內,戒備森嚴,人早已不見蹤影。皇後柳氏重新回到蓉和宮,緊繃的心懸這才稍微放松了些。她屏退左右,小心地攤開手中的小羊皮紙,早已被自己手心的汗水浸透,但紙條上的字跡卻分外刺眼:
“異瞳現,淩昌崩。”
皇後不知覺地癱軟在了長椅上,想必皇上是看到了這些才一氣之下怒火攻心,不省人事的。
當年,當年明明自己是正确的,一定要趕盡殺絕。卻沒想到幽後和賢妃區區兩條賤命,竟然就讓皇上回心轉意,深信不疑。今日在大殿上,看到他,自己還怎麽敢多言。皇上一心護着他,自己的小公主從小鐘情于他,十年前的教訓,自己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現在該怎麽辦,怎麽辦?
天牢內,觸目驚心的慘象。
蕭玦正在飛快地布局,蕭炎的意外出現打亂了自己原本的計劃。自己本就有意放他一馬,現在看來,也許他進監牢也許本就在西冥的計劃之內。突然覺得心跳了一下,像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聶蕪衣左思右想,莫名其妙地就來到了天牢裏。而且,今天是慶功宴,卻發生這樣的事情。為什麽王爺要自己易容來到這裏呢。實在是令人費解。這麽一直耗着也不是個事。現在只剩這一個突破口了。瞅了瞅楊統領,聶蕪衣開口問道。
“聶統領,我說你知道為什麽我會在天牢裏嗎?”
“不知道。”
楊況搖了搖頭,有點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小公主不知道會哭成什麽樣。
“林大人,你知道嗎?”
聶蕪衣轉頭又問杵在旁邊跟木頭似的林影。
“為了讓你易容一個人,金蟬脫殼。”
蕭玦終究是被她打斷了思路,淡淡地說。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原來如此,也許,那個人也和自己一樣的想法,想金蟬脫殼。看來這次戰敗也許是他有預謀的,就是不知道他進皇宮有什麽目的。
“哦,這麽說我就懂了。”
聶蕪衣恍然大悟的表情,南幽慎的易容術也練的出神入化,幾乎就要和自己平分秋色了。
很快,禦林軍突然來傳話了,三人都很自覺地保持了靜默。聽着禦林軍的傳話,原是皇上突發疾病,特來尋醫。過了許久,蕭玦撇了他一眼,還好今天易容了,不然還真是會給自己惹不少麻煩,他才說道:
“那個江湖郎中本是東汶人,皇上授權我全權處理天牢人犯,人我早就殺了,不信可去王府搜查。”
禦林軍走後,聶蕪衣才酸酸地說道:
“王爺對自己的父皇還真是無情。”
果然古來皇權相争,骨肉分離,還真是最是無情帝王家。
“他賜死了我的母親。”
蕭玦開口說道,語氣平淡無奇,仿佛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六歲的蕭炎在幽後死後不久也離奇般失蹤了。這罪過居然就落在了自己的母親賢妃頭上,一條白绫,白得像母親死後不久蒼白的臉。
“真是奇怪,監牢中的死囚早就被皇後娘娘殺了,禦林軍這會過來豈不是不打自招?”
楊況摸着頭,十分不解。
“這不是同一批禦林軍。”
蕭玦這才悠悠地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