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自傅灼枭在身邊坐下後,兩人就沒再說過話。大巴裏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凝固,連其他學員的說話聊天聲都弱了下來,忍不住紛紛回頭張望。
一般來說,導師們可以坐條件更好也更舒适的保姆車,費不着跟他們擠一輛車。其他四位導師就都沒來,而且他們一百多號人,加上VJ老師和工作人員,好幾輛大巴。
說來也是覺得巧,大導師恰好上了他們這一輛車,莫名的運氣。秉持着對偶像的崇拜,幾名膽子大的學員見後排傅灼枭目光始終落在窗外默不作聲,有些按耐不住了。
“大導師,您怎麽會和我們一起啊?”
“大導師,這次一公你對我們有信心嗎?”
見有兩個學員跟自己搭話,傅灼枭側頭看向他們,頓了頓,淡淡道:“跟你們一起是為了監督你們,一會兒公演了,少聊天,多記記動作背背歌詞。”
這話是說給所有學員聽的,為了緊緊他們的皮,不要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然後才有針對性地說,“你倆排練的時候是不是都有唱錯詞?”
“......”
兩人都是齊煥隊伍的成員,一公表演的歌唱,前天排練剛被公開處刑過,不是忘詞就是唱錯。站在舞臺俯瞰下面的時候,到底是跟在訓練室時的感覺不一樣。公演時他們即将面對的,可是臺下人山人海的粉絲們,訓練生們沒多少舞臺經驗,難免會感到緊張,一緊張就容易出差錯。
以至于兩人在排練時,一句唱錯,句句唱錯,被自家隊伍的導師,也就是齊煥分別拎出來臭罵一頓,罵完之後又開始作心理疏導。
不過那時候大導師是不在場的。怎麽會知道他倆有沒有唱錯?
傅灼枭似是看出了他們的疑惑,輕描淡寫解釋道:“一百零八人,十支隊伍,你們所有人的排練舞臺我全在後臺看過一遍。”
四首Vocal,四首Dance,兩首Rap,一共十場舞臺。誰完成度最好,誰表演還有欠缺,他全都看在眼裏。
一公舞臺看似是導師們之間的較量,齊煥杜辰他們都希望自己帶領的隊伍比其他隊伍優秀,只想在自己的隊伍成員上盡心盡責,超越其他任何一支隊。但是傅灼枭身為大導師,他不能只顧及自己隊伍,其他的舞臺,其他導師隊伍裏的成員,他照樣要關注,這是他的職責。
所以,與私無關。傅灼枭垂着眼,覆住那一閃而過的微妙情緒。
所有舞臺排練他都看過了,記住每一個人的優勢劣勢,不是只為了看沈簌。
盡管傅灼枭這會兒有點心不在焉,得過金獎封過影帝的二十幾歲的男人的情緒,也不是這些神經大條,大大咧咧的男孩子們能看得懂的,
此話一出,衆學員只有:“?!!!”
“大導師你看過我們的排練了嗎,我怎麽樣我怎麽樣?!”
“跟其他隊友比起來我可能要不起眼點,但是我保證我絕對會在這次公演上大放光彩!”
學員們顯然都沒想到傅灼枭這麽重視他們。不過抛去身份不說,這幾天相處下來,傅灼枭帶領的隊伍成員都知道,對方在他們眼裏實則是位有威嚴卻沒有架子,很盡心盡責的導師。除了從不表現出對誰更加親近,讓人走入他內心以外。
“說實話,我對你們有信心,但不多。”傅灼枭淡淡道,“除非你們在這次舞臺上證明給我看。”
他剛說完,話音剛落,右側肩膀忽然一沉。
意識過來是什麽後,傅灼枭眼睫怔顫了一下。
自坐下後沈簌沒跟他說話,他也就沒去看沈簌,怕顯得刻意。
難怪從剛才開始身邊就一直很安靜。
原來是男孩子迷迷糊糊中睡着,頭靠上了自己肩膀。
沈簌剛睡沉過去,腦袋沒靠穩,傅灼枭來不及多想,趕在他滑下去前一秒扶住。
手掌拖着腦袋一側。
眸光無意間掠過前方一名,看似是要對他“證明給我看”那句話作回應的學員,在學員開口之前,眼疾手快地作了個噤聲動作:“噓。”
那學員直接啞了聲:“......”
随即就是集體沉默。
這完全是不過腦子、下意識的舉措,等傅灼枭回過神來,他已經把目光放回車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上。誰都不搭理了,欲蓋彌彰似的不說話,但沈簌腦袋始終還在他肩上,眼皮輕阖,呼吸平靜而綿長。
學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眼前發生的一幕,除了少數覺得很正常的外,大多數學員都在彼此略帶興奮的眼神裏看見三個字:
磕拉了!!!
-
司機是節目組雇的工作人員,大巴沒開太久,就出聲提醒他們到了。
訓練生們三五成群地下車。
薛義旸緊跟着起身,他回頭看着最後一排靠在傅灼枭肩上的人,張張口,欲言又止。
他遲遲站在車座邊沒動,洛忻淳坐在他後排,起身就能對上他那張臉,一巴掌拍上他腦門:“傻啦,走哇?”
聽到動靜,并察覺到對面投過來的視線,傅灼枭側頭瞥過去,他眉眼深邃,神色很淡,在和薛義旸對上視線時挑了下眉梢。
這個表情實在稱不上友善。
薛義旸沒理會洛忻淳,或者說,他沒那個閑心情理會。
三五秒的對峙後,薛義旸沒再看傅灼枭,他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下了車。
仗着車上沒鏡頭,洛忻淳最後對準他屁股虛蹬了一腿,咆哮了句“腦子瓦特了”,下了車,嘻嘻哈哈勾住走在前方的薛義旸的脖子,一口一個好兄弟:
“要加油哦!”
薛義旸:“......”給老子爬。
車廂空曠寂靜,只剩下最後那排靠窗的兩人。
“沈簌,醒了。”頓了片刻,傅灼枭輕聲。
男孩子沒動,像是睡沉了,身上還披着自己脫下來的那件黑色大衣外套,傅灼枭垂眼安靜地看他。
太近了,近到連對方臉上細小的絨毛都能盡收眼底。
見人沒醒,傅灼枭慢慢将臉湊近沈簌耳尖,沒有耳洞,很單純很幹淨,也很乖的一小孩。
“沈簌,已經到了,你再不醒來......”正在這時,旁邊一直睡着的人突然擡了下頭,嘴唇直接從傅灼枭下唇的地方擦過去。這像是一個意外,快到幾乎只有一瞬間,沈簌沒有察覺到。
坐直後,他先是摸着脖子“嗯?”了一聲,大衣順着肩膀下滑回座位。眼睛都沒完全睜開,尾音拖長變軟,伴着剛睡醒的沙啞和迷茫。
“到了嗎?”沈簌沒去看傅灼枭,半睜着的眸子看了眼車窗,反應了兩秒後,才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起了身往車門口走。
走到敞開的門邊後,才又想起什麽似的,轉頭望向傅灼枭,見人還坐在原位,迷迷糊糊地出聲提醒:“大導師,到了。”
傅灼枭:“......”
傅灼枭:“我知道。”
沈簌歪頭,語氣是真切實意地疑惑:“你不下車嗎?”
傅灼枭:“你先下,我過會兒。”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過會兒,但沈簌還是點頭哦了哦,打着哈欠火速下了車。
看着人邁開腿蹬蹬蹬地綴在隊伍後面,傅灼枭慢悠悠地撤回了目光。
此時他肩膀一陣後知後覺的酸澀,是被沈簌枕的。
男人擡起手腕按了按,順帶活動了下肩胛骨,再側頭向窗外看去時,人已經快沒影了,依稀可以看見跟洛忻淳等人有說有笑。
男孩子背影清瘦纖長,如青草勁松,一舉一動,熟悉的鮮活生動,充滿朝氣。
睡得舒服了,轉頭就将他抛諸腦後。
傅灼枭勾了勾嘴角,垂眼,笑得有些無奈:
小沒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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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播廳
偌大的舞臺,數以百計的空座位。由于是跟初舞臺一樣熟悉的布置,總導演在帶過學員們快速看了一遍後,就領着他們來到後臺交代流程跟相關事項:
“距離第一次舞臺公演還有六個小時,時間應該是相當充裕的。大家現在分批次去更衣室和化妝室換衣服和等老師給你們化舞臺妝,然後可以去吃午飯,午飯吃完再鞏固一下表演曲目或者休息聊會兒天也可以,時間就差不多了,等下午四點的時候正式開始錄制,屆時會有五百位觀衆來到現場觀賞你們的舞臺,并給你們投票。希望你們每一個人都能超常發揮,可不要讓觀衆失望哦。”
一百來位訓練生紛紛大聲應好。
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的男孩子,這聲“好”喊得信心滿滿,底氣十足。
導演笑了笑:“行,就這樣吧,都去吧。”
沈簌打算先跟洛忻淳他們一起去換衣服,林軻是他隊伍裏的,他準備把他一塊帶上,突然看到查荼被總導演私下叫走了,兩人商讨了什麽後往另一個通道離開。沈簌沒當回事,先去換衣服。
“查荼那好小子,幸運啊,第一次公演前就有商務拍攝。”換衣服的時候,洛忻淳說了這麽一嘴。
沈簌輕輕合上衣櫃,聞言轉頭看他:“商務拍攝?”
“是啊。”洛忻淳嗯了聲,“現在很多節目都有贊助商啊,我們這個節目就有四五個大佬贊助,像服裝公司啊做化妝品牌的公司啊手機廠牌啊飲品公司啊,據說還有什麽大導演,打算等我們總決賽夜結束後搜刮一些沒出道的選手去給他們拍戲做演員嘞。查荼這次好像是被節目組指定去拍手機的商務廣告的。”
薛義旸:“啧,有後臺就是好。”
“你還好意思說別人。”車上沒有鏡頭,更衣室裏更沒可能有鏡頭了,洛忻淳看他那無所無覺的樣,一張嘴又開始突突了起來,“你不想想你,你背後靠的可是耀光娛樂!而且你還是那什麽什麽......什麽破冠軍,本來就有一定粉絲跟人氣,那些商務遲早輪得到你拍。”
薛義旸一愣,反應過來“靠”了一聲:“什麽破冠軍,老子他媽是Rapper冠軍,我告訴你你的言辭已經對我們造成無法挽回且非常惡劣非常大的影響和侮辱——”
“滾滾滾,少來這一套,凡爾賽。”
“???我凡爾賽個毛線,我說的是實話。”眼看着洛忻淳一臉“哪涼快兒哪呆着去”的敷衍,薛義旸黑下臉道,“你是不是想打架?”
洛忻淳撸起袖子:“來啊!怕你不成?”
“走,走廊上去打。”薛義旸也舉起他的舞臺道具劍,“我們不要傷及無辜。”
徹底習慣了這兩人的相處模式。沈簌一臉淡定地換完衣服,坐到邊上空位置開始喝從寝室帶過來的咖啡。黑咖啡的苦澀侵襲着味覺,提神效果立竿見影。
洛忻淳打不過薛義旸,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決定用啃的。
見洛忻淳都開始扒薛義旸衣服了,薛義旸瘋狂卧槽,司堯問:“我們一會兒中午飯吃什麽?”
一提起吃的,洛忻淳表現得比誰都有積極性,連帶着薛義旸也停下動作,看向他。
“你想吃什麽?”問的是洛忻淳。薛義旸也看了眼沈簌,問他:“你呢?”
“我都可以。”看沈簌又喝了一口咖啡,伸手表示“我也”,司堯問,“看你們想吃什麽。”
洛忻淳:“冒菜!”
薛義旸:“西冷牛排!”
“……”
兩人短暫的對視幾秒鐘後再次互掐起來。
“吃你媽的西冷牛排!節目組誰他媽有錢有精力給你整牛排!”
“那你吃個屁的冒菜,一會兒舞臺不要唱歌了是吧辣死你個傻逼的嗓子!”
司堯道:“吃蔥油拌面吧,我想吃這個。”
“行,就吃它!”“就不吃你的鬼冒菜!”“也不吃你的死豬排!”“他媽的是牛排你智障啊?”
默了會兒,司堯朝坐着的沈簌搖頭,眼神氤氲出一句話:......幫個忙。
“......”行吧,看原著時司堯對洛忻淳好像有點意思。沈簌咳一聲,做了這個和事佬,“別吵了。”
兩人置若罔聞還在掐,大有一副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勢。
沈簌眯眼:“再掐我生氣了。”
兩人動作一頓,看他。沈簌放下咖啡杯,站起身,向來溫和的眉眼少有地冷下來,生出一種平時根本見不到的反差感,“行,不理你們了,我走了。”
說完轉身的剎那,被雙雙拉住衣角,是洛忻淳和薛義旸,可憐巴巴的:“別生氣……”
“我們不吵了還不行嗎?”
“是嗎,那你們互相跟對方道聲歉。”沈簌道,“說對不起,我的好兄弟。”
“......”
沈簌:“說啊。”
薛義旸洛忻淳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出了猶豫,但他倆還是不約而同地照做,然後看向沈簌,繼續可憐巴巴的眼神。
“好了我不生氣了,走吧,去化妝室。”被偏愛的有恃無恐,沈簌裝模作樣地咳了聲,等兩人乖乖離開更衣室,看着輕掩的大門,回頭笑嘻嘻地朝司堯比大拇指:搞定。
司堯:“......”
該說不說,一般老天爺都是在給你關上窗的同時又給你開一雙窗,但沈簌這個人,他除了唱跳,居然還挺有演戲天賦。
然而司堯不知道的是,其實沈簌就算不演,這樣漂亮的人,誰都不會舍得讓他感到一絲難過或委屈,只想寵着。
這一點在某位影帝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所以才會覺得掙紮。
他不止是雙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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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的另一邊。
查荼正在拍攝商務。
他站在打光燈前,手機殼是清冷的藍白色,被他故作随意地捏在手裏,擺拍範兒十足。
聚光燈不斷,攝像機一旁的總導演笑呵呵地說道:“怎麽樣嚴先生,查荼這孩子不錯吧,他之前沒什麽拍攝經驗,我以為他會緊張不自在,沒想到拍出來的效果還挺......”
“是不錯,但和我期待的不太一樣。”被稱為“嚴先生”的人打斷了導演的話。
他眸色深黑,嘴角帶着笑,但那笑帶着絲絲森冷的涼意,讓人不太舒服。
顯然是對查荼沒興趣,男人看了會兒便收回目光,面向總導演,在後者疑惑的注視下,輕聲細語地緩慢問道:
“我記得,你們有位練習生,叫沈簌,下次可以請他過來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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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曲風活潑是聽了就會讓人覺得開心的歌,表演這首歌的學員們服裝清一色的馬卡龍色系。
林軻是最适合這首歌的,他一身木藕粉色的底衣搭配白色夾克,寬松配有流蘇的淺藍色長褲,糖果造型的頭飾,手鏈,整個人看起來無比的甜,色彩缤紛的,克莉絲·瓊斯看到的時候滿意地點頭,不少其他組的學員們也都在誇。
這時候林軻就會害羞地撓腦袋,十分不好意思:“一般般啦,簌哥哥他比我更好看。”
單論長相看,沈簌比林軻更精致,精致得讓人喜歡,精致得更漂亮,有易碎感,這是事實。
但怕是也局限于“漂亮”了。色澤這樣淺,這樣卡通,可愛,甚至還有點浮誇的服裝類型和風格,沈簌應該不适合。
看到查荼穿着一身天鵝般雪白的服裝走出來,仙氣十足,衆學員頓時心想,以沈簌的相貌,他更适合走這個風格。
然而這只是他們先入為主的觀念。
直到沈簌化完了妝,和薛義旸他們一同來到後臺的時候,他們頓時都移不開目光。包括他們的導師克莉絲·瓊斯,驚訝地都捂住了嘴。
無他,只因別人是衣服挑人,沈簌卻是人挑衣服。
一身幹淨清淺的莫蘭迪紫色,換個皮膚稍黑些的都是翻車現場,但沈簌白,白得幾乎透明,加上化妝塗了裸粉色口紅,氣色又好,選手們看着他腦子裏不約而同想出一個詞:可鹽可甜!
有說有笑地入了座,沈簌坐下後開始環顧周圍。
一會兒其他隊伍表演的時候,攝像老師就會在這錄制他們的reaction。
“小沈,你好好看,這套衣服真的好适合你!”前排有個學員扭頭搭話。
沈簌看向他,一板一眼地回誇:“你也不錯。”
“嘿嘿嘿。”對方傻笑了會兒,表情忽然故作正經起來,湊近小聲道,“其實我有個小問題想問你。”
沈簌點點頭:“你問。”
“就是,那什麽,你跟大導師之間……”他支支吾吾地了會兒,好半天才說出自己的猜測,悄悄道,“是不是重歸于好了?”
?
什麽東西??
——這是沈簌第一時間的反應。
薛義旸就坐在他旁邊,現在還是休息時間,他從剛才起就分了五成注意力在沈簌身上,聽到這裏,視線一下子集中在他側顏。
對于這個問題,薛義旸有些迫切地想知道,沈簌會給出怎樣的作答。
想起電梯間看到的傅灼枭對沈簌的态度,以及微博熱搜上關于兩人的輿論。無論哪一件都讓薛義旸在意無比。
他想,這可能就是從看不上眼,到欣賞,再到慢慢相處,慢慢喜歡上一個人的征兆吧。
沈簌當然不知道薛義旸在想什麽,他現在滿腦子“什麽重歸于好,發生了什麽,怎麽就重歸于好了”。
前面那學員看見他這懵圈的表情,哎呀一聲,繼續小聲:“就是你們有沒有複合。”
說完又兀自揣測,“應該複合了吧,大導師主動來找你複合的嗎?難怪之前連原微博也删了,唉,恭喜了。”
沈簌:“......”
這到底什麽跟什麽啊??
“不是不是,你誤會了。”
雖然恭喜這兩字吉利,但放到這件事上沈簌表示要不起,因為這人絕對是誤會了他跟傅灼枭之間的關系。
“我們早分手了,也沒有複合,我和他現在的關系......”稍微想了想,沈簌堅定且肯定道,“單純只是學員和導師之間的關系,就跟你對大導師他是怎麽想的一樣。”
“啊?可我想和大導師談戀愛啊。如果大導師看得上我的話。”那人呆呆地答。
可惜傅影帝對他們來說太遙不可及了。
沈簌:“......”
“真分手了?話說你們當初是怎麽在一起的,怎麽認識的,誰追的誰,我配知道嗎?”對方問的時候滿眼期待,身子都坐直了,沈簌想也不想直接:“你不配。”
“......”
怎麽認識的?
我怎麽知道。
誰追的誰?
壓根不存在。
從跟原主的協議合約,到跟他本人的py交易,傅灼枭從沒對誰動過心,他的一切行徑都是別有目的,根本不存在什麽追不追的。
看過原書後續劇情發展,主角攻對待戀愛方面表現得好像一直沒有需求似的。
一年後,也就是當傅灼枭年滿二十七歲,他的事業将面臨巅峰期,國內國外大大小小無數導演都求着來找他拍電影,但傅灼枭什麽身份,自然不是什麽劇本都會接,心儀的,有挑戰性的,之前都沒嘗試過的,才會接。
有一部尺度很大的25禁的電影便是他主演,這是傅灼枭第一次拿這種類型的劇本。
記得原著中這段,主角攻和主角受加上微信,查荼才C成團沒多久,每晚都會定時定點地給傅灼枭發“早安”,“晚安”,“您在幹嘛呀”,“您明天有沒有空,我想邀請您吃頓飯”之類。
樂此不疲堅持不懈。
傅灼枭偶爾會回複,但大多數情況都是看見了當沒看見。
看着微信裏收到最多次的“管好你自已”,查荼咬咬牙,頭一回大着膽子用渴求的語氣對他說:[你可不可以不要拍這部電影?]
[我不想看你到你跟別人親密接觸。]
查荼發的是語音。聲音被刻意放柔,顯得嬌滴滴的,聽在傅灼枭耳朵裏,心無波瀾,只覺得莫名其妙,但由于畢竟是自己在《逐光108》中帶出來的學員,還是C位,他給人留足了面子,沒讓人圓潤地滾,微信拉黑、删除一條龍,隔天飛回影視城正式開機。
拍戲與傅灼枭而言只是事業。有時候就連沈簌都覺得,這種人是不是太冷情了點。查荼不想讓傅灼枭跟人拍親密戲是因為喜歡他,會覺得吃醋,他一點都沒察覺到查荼對他的感情嗎?
又或者說,他其實察覺到了,但是因為不喜歡,所以對查荼的情緒根本不當回事?
說起來,原著裏兩位主角事業線竄升得飛快,感情方面卻似乎一直沒什麽進展,查荼好像确實是追夫路漫漫的。
就連沈簌都把連載追完了,也才堪堪看到查荼下定決心表白的那段,傅灼枭都還沒給答複,作者就不更新了。
這兩人最後真能在一起?
傅灼枭那種人真的不會孤獨終老?
洛忻淳抓了把板栗分給沈簌,沈簌午飯吃飽了,板栗在手裏剝着玩,面容有些心不在焉。
他前面那個學員狐疑地嘀嘀咕咕:“是嗎,可我在車上的時候看大導師對你......怎麽說,我是大導師這組的成員,這幾天跟大導師相處下來,發現大導師人其實挺好的,盡心盡力很負責,也把我們每一位成員都給記住了,但始終跟我們保持着一種別的導師跟學員們沒有的距離感跟生疏感。”
“所以看到大導師當時任你把頭枕在他肩上,我們都吓了一跳。”
換作他們其中任何一個,都不敢這麽做。大導師平時看着平易近人的,冷下臉時那眼神能殺人,他們要是把頭靠上去,保不齊被一手推開重重磕到車窗上。
沈簌愣了,他怎麽想不起來呢,“我把他頭枕在肩上?”
“是啊,你不知……?”那人一拍大腿,恍然道,“差點忘了,你當時睡着了不知道。你睡着的時候把腦袋枕在大導師肩膀上了,我們那時候正在跟大導師說話,見你睡着了,大導師還讓我們小聲點。”
“你是不知道,那會兒你倆挨在一起,那畫面別提有多般配,我們都直呼磕拉!”
“......”沈簌聽得雲裏霧裏的,他确實是不記得了。
但要這麽說的話,看來就是他把傅灼枭肩膀當枕頭枕了一路,睡醒後不僅沒給人道謝,還把人留在車上不管,自己先下了車。
那人接着說:“你要是真跟大導師沒什麽的話,還是跟他道個謝吧,我剛才從更衣室出來的時候看見大導師了,他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亞子。”
事實上當傅灼枭不笑不說話沒表情沉默的時候,他那張臉就是冰冷的,眸色深黑帶了冬日的霜似的,氣質也是,不敢讓人接近的同時,莫名讓人心中發怵。
頓時,沈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頸。
好像是不怎麽好。
至少也該給人道聲謝啊......
下午四點,《逐光108》第一次公演舞臺準時開始。
現場五百位空座位相繼坐滿了人,觀衆們人手一個不同色的應援棒,一眼望過去跟絢麗的星海似的。
這次主持的是風清邃,一襲古裝出席,衣袂翩跹,風姿綽約,他是極清俊淡雅的長相,不驚豔卻越看越耐看,臺下一陣雷霆般的掌聲。
在他和觀衆互動寒暄并巧妙地介紹流程的這段時間,趁着舞臺尚未開始,沈簌拎着一塑料袋嗖地跑向門口。
薛義旸一看身旁沒影了,扭頭道:“去哪?!”
“廁所!”
所幸這會兒沒有VJ老師全程跟随,不然看到沈簌站在410房間外——導師們此刻所在的錄制室,一定會心生疑惑:不是去廁所嗎?怎麽跑來這了?
擡起手指“哚哚”敲了兩下。
門內安靜片刻,随即傳來一聲音質低沉的“進來”。
沈簌聽出這是傅灼枭的聲音,他推門而入。
除了風清邃,還有正在與風清邃一起在臺上互動的飛行來賓,其餘導師這會兒都在這一不甚寬敞的房間裏休息。
再過會兒選手表演的時候,VJ老師會用鏡頭将導師們的神情,反應,以及評語錄制下來,再由後期剪輯到正片中去,方便觀衆和網友們在看節目的時候更加清楚和了解選手們的真實實力。
男孩子一身光鮮亮麗的舞臺造型,是又漂亮又引人注目。
見沈簌躊躇地站在那裏,傅灼枭揚起眉眼,似乎沒想到他會來,也不清楚他來這裏的原因。
他原本手指搭在沙發扶手百般聊賴地輕輕點的,這時卻停了下來,餘光一直停留在門口站着男孩子身上。
沒有人注意到這一細節。
杜辰笑道:“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重要的事,就是,想給各位導師帶點吃的。”得到允許進來的時候,沈簌順手把身後的門帶上,他将塑料袋放在幾名導師面前的桌上,杜辰拆開一看,是板栗。
剝好的板栗。
懶得動手剝殼的懶癌患者杜辰眼一下子亮了:“诶哈哈哈謝謝啊,我正好饞了!”
做了指甲不方便剝的克莉絲也很高興。
齊煥翹着二郎腿,內心不屑嗟來之食。看一眼,切一聲,看一眼,切一聲,最後手率先伸進塑料袋,捏起一顆丢進嘴裏。
傅灼枭坐在靠門最外的一側,看着塑料袋裏的板栗沒吭聲。是他多想了,還以為沈簌是專門來找他的。
結果是一碗水端平。
其他導師一個接一個伸手抓板栗,邊說笑邊對沈簌說“謝謝你呀”,沈簌連忙說不用。傅灼枭舌尖抵了下腮幫,笑了笑,心情有一絲不爽。
直到沈簌說了句“那我先走了哈”,轉身的前一刻,手從桌子底下摸過去,用小拇指勾住了傅灼枭的小指。
溫熱的體溫貼過去,趁着其他導師注意力不在這,沈簌嘴唇貼近對方耳邊,極輕極小聲地也對他說了聲“謝謝你呀”。
那聲音弱得跟羽毛似的撓過,在耳尖泛起一抹細密柔軟的癢意。
男人怔住,側頭看過去的時候,人已經開門跑了。
板栗飽腹,齊煥之前吃過午飯,吃到第五顆的時候已經漸漸感覺到撐了,他看身邊的傅灼枭一直沒動靜,手肘推了推他,問了句:
“老傅,你不吃麽?”
“吃什麽。”傅灼枭視線還停留在被關上的門上。他面色淡然,聲音低低的,又低沉又暗啞,跟隐忍了某種見不得光的情緒似的,總之怎麽聽都不太正常。
齊煥是個直男,聽到這差點最板栗卡住喉嚨,他吓得捶胸頓足一頓咳嗽,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差點飙髒話:“卧......你怎麽了,你別用這種聲音跟我說話,吓死個人,在想什麽呢你啊?”
“想......”傅灼枭垂下眼,蓋住了變得有些幽深的瞳色,“想把人捉回來,讓人再好好說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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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出處:龍鳳互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