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變數
第60章 變數
對于許停枝的回答,祁折雪并不意外。
他了解許停枝,正如許停枝了解他一樣,若是許停枝一口答應下來,祁折雪還要懷疑許停枝是不是想背着他陽奉陰違。
“哥哥......”
見許停枝繃着臉,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祁折雪不由得軟下語氣,不和他對着來:
“我有分寸的。”
他說:“你不相信我嗎?”
“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許停枝說:“你考慮了所有人,卻沒有考慮你自己。”
許停枝煩躁地揉頭發:“要是你真的被抓住了,你要我怎麽辦?”
“........”
要是許停枝搬出一大堆大道理來堵祁折雪,祁折雪還有辦法四兩撥千斤地勸,但許停枝卻直接抛出了坦誠的剖白,令祁折雪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标記的向哨之間榮耀與共,生死相依,這就是為什麽在老師消失之後,斂哥一直沒有放棄找他的原因,因為他知道他們的聯系沒有斷,老師也沒有死。”
許停枝靠在桌邊,明滅的光屏在他臉上打下斜斜的光影,暗色的眼睛裏溢着淡淡的隐忍和悲傷:
“乖崽,你想讓我做第二個楚斂嗎?”
“.......”耳邊的話一字一句,仿佛敲打在心上,空氣中的氧氣好似被人抽幹了,讓人不自覺呼吸困難起來。祁折雪盯着許停枝的臉,忽然走過去,伸出手抱住了許停枝的脖頸,和許停枝面對面對視: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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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辦法了。”祁折雪看着許停枝,一金一藍的眼睛裏再也不複當初的幹淨澄澈,換上的是同樣的壓抑:
“是哥哥幫了我,是他給了我幾十年的自由,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被關在某個地方,永遠不見天日。”
祁折雪湊過去,在許停枝的嘴角上印下一吻,好似伊甸園中來自毒蛇的蠱惑,聲音低低的:
“幫我好不好,哥哥?”
“........”許停枝的喘熄頓時粗重起來。他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些難受,心髒漲疼的他幾乎想要哭出來。
他很少哭,唯一一次放聲大哭只有在自己名義上的母親黑金死的那天才有過,但現在,他只覺自己渾身發冷,甚至連哭都哭不出來,只能壓抑着酸疼的嗓子,任由滾燙的眼淚滑過臉龐。
祁折雪在要求自己親手将他送上死路,沒有比這更殘忍的了。
祁折雪明明知道他愛他,卻仍舊要求他這麽做,他只能充當起劊子手手中的一把刀,對準心愛之人的心髒。
“........好。”看着祁折雪祈求的眼神,許停枝滾了滾喉結,嗓音顫唞,幾乎要心痛窒息:
“我幫你。”
“我說過,不管你做什麽事情,我都會幫你的。”
“謝謝哥哥。”祁折雪聞言,果然笑了。
笑了不到片刻,他嘴角的弧度又緩緩落了下去,随即湊過去,吻住了許停枝。
許停枝抱住祁折雪,以更加兇狠的力道親了回去,兩個人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互相除去了對方的衣物,任由原本的制服在地面上亂成一團。
委屈、憤怒、無可奈何在此時化成了粗暴又放縱的杏愛,祁折雪的身上布滿了牙印,但卻一聲不吭,縱容着許停枝發洩着。
在偃旗息鼓的前一刻,許停枝咬着祁折雪的耳朵,聲音沙啞:
“如果我真的是雌蟲就好了。”
“嗯,為什麽?”祁折雪側過臉,看着許停枝汗津津的臉頰,伸出手擦去他額頭上的汗,笑道:
“覺得雌蟲比你們特種人厲害,羨慕了?”
“不是。”許停枝搖頭:“我在想,如果我也是雌蟲,說不定就能懷上你的蛋了。”
如果有祁折雪的蛋,說不定祁折雪就會顧及他們父子倆,不會走了呢?
聽着這神志不清的話,祁折雪忍不住樂:
“你想太多了。”
他說:“蟲族的生育率低的發指,我雄父和雌父結婚十幾年才有了我......就算你是雌蟲,你以為随随便便做幾次就能懷上我的蟲蛋了,想得美。”
聽着祁折雪不以為意的話,許停枝氣的張開嘴,咬住祁折雪的指尖,輕輕磨着。
“別想了,與其想蟲蛋的事情,不如好好想想哥哥會在哪裏。”
祁折雪這個時候了還不忘想正事:
“還有流落蟲星的那一批腺體,我也得抓緊時間找回來。”
“行了行了長使,”許停枝自己都替祁折雪嫌累:
“蟲星少了誰都會轉的,早點睡吧。”
“剛剛還想懷我的蟲蛋,現在嫌我話多。”祁折雪冷笑:
“讨厭的哨兵。”
許停枝沒有說話,而是輕輕湊過去,抱住了祁折雪,在他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睡吧。”
他說:“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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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祁折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季斐卿分給自己一點兵力,南下攻打蔣知研。
“給你兵力?”季斐卿的臉色比幾日前還要差,也不知道是煩的還是單純的身體不舒服:
“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你之前不是看到了嗎,特種人和蟲族戰力懸殊,我就算是把所有人都帶走,也打不過蔣知研的。”
祁折雪理由很充分:
“既然我們之間聯手了,你就得幫我。”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這麽短的時間,想要那麽多的蟲,無非就是想把我身邊的蟲抽走罷了。”
季斐卿将手中的戰略預估報告丢到桌上,後背靠在椅子上,煩躁地揉着太陽穴:
“我好歹也是從平民坐上蟲帝位置的,不至于那麽白癡。”
“那你會借兵給我嗎?”祁折雪微微一笑:
“你別忘了,蔣知研可随時在盯着你呢。”
“他既然有能力叛逃,就随時有能力打回來,之前特種人和你的部下的那場戰鬥,雖然特種人沒有贏,但你的損失絕對算得上慘重,如果這個時候蔣知研殺回來,你怎麽辦呢?”
“........”季斐卿咬了咬牙,沒有吭聲。
“還有,我一直很奇怪,當初你為什麽敢無視雄蟲對雌蟲的信息素壓制,掀起那樣的平權變革——想來是您的心腹蔣知研一定手裏握着什麽基因機密,能短暫的抵消那樣的信息素壓制吧?”
祁折雪還在說:“但現在蔣知研走了,這項機密也消失了,那麽多躁動的雌蟲,加上那些被你關押的雄蟲,會不會在某一天,忽然掀起新的反平權運動,将你這個蟲帝趕下臺呢?”
祁折雪笑:
“政權的更替興衰是最不常見的,這點,蟲帝您,應該比我更知道吧?”
話音剛落,祁折雪果然看見季斐卿的臉色發白,耳邊似乎還能聽見後槽牙咬碎的聲音。
祁折雪從善如流地收了聲,就這樣直勾勾地看着季斐卿,沒有再說話,“貼心”地留給季斐卿思考的空間。
片刻後,季斐卿盯着祁折雪,眼眸中的豎瞳變圓又變尖,許久之後,他才疲憊地閉上眼,揮了揮手,對手下說:
“給他吧。”
聽到季斐卿同意了這明顯是圈套的意見,一旁的下屬急了:“首領,他!”
“我說給他!”季斐卿豁然睜開眼,吼道:“聽不懂蟲話嗎!”
“........”手下被季斐卿的話一噎,險些失控露出蟲翼,片刻後才一甩翅膀,憤怒地飛走了。
“行了,你沒事也走吧。”
季斐卿再度閉上眼,強忍着不适:“也別在這裏和我虛以委蛇了。”
“那我就走了。”祁折雪站起身,走出了門。
臨走前,他忍不住回頭看了季斐卿一眼,見對方的身影在偌大的會議室裏,顯得如此的落魄空檔,甚至還有些單薄。
奇怪,之前季斐卿是這樣的嗎?
祁折雪不知為何,心髒忽然越跳越快,不正常的跳動速度引起了他的警惕,讓他逐漸從這一絲不同尋常之中,品出些許凝重。
他捂着胸口,趕忙走出宮殿,剛踏出門外,就看見許停枝站在門口等他。
見祁折雪皺着眉,許停枝趕忙走上前,扶住了祁折雪,擔憂地問道:
“怎麽了?”
他問:“是事情不順利嗎?”
“.......”祁折雪搖了搖頭,道:
“沒有,很順利。”
“那你——”
他說:“但我總感覺,會有變數。”
許停枝:“.......什麽意思?”
許停枝問:“季斐卿不是中招了嗎?”
“不,”祁折雪表情凝重:“與其說他是被我脅迫的,不如說是他主動跳進了圈套。”
他說:“你太小瞧季斐卿了。”
“......那現在怎麽辦?”
許停枝被祁折雪這麽一說,也不由自主地認真起來:
“計劃要改變嗎?”
“不,”祁折雪用力呼吸,趕走心中的那股郁氣和不同尋常的第六感:
“就按照原計劃來吧。”
話音剛落,蟲翼震動的聲音忽然從耳邊傳來,祁折雪和許停枝下意識擡頭看去,正好看見季斐卿的心腹從他們身邊徐徐落下,手裏拿着一份作戰計劃書:
“這是陛下修改過的計劃書草稿,你們看看吧。”
祁折雪擡起頭,伸出手接過那份計劃書,從頭到尾地看了一遍。
看完之後,他交還給了那名雌蟲,然後眼睜睜地看着對方指尖燃起火光,直接将那份計劃書燒毀了:
“陛下說,如果您不按照計劃來做,借兵的事情,免談。”
“我的話帶到了,再見,雄蟲閣下。”
時至今日,雌蟲對雄蟲的喜愛和尊敬并未随着時間的淡化和消失,反而因為壓抑,變的愈發濃重。
目送着雌蟲離去的背影,祁折雪回過頭,看向許停枝,表情變的凝重無比:
“計劃有變。”
“........怎麽?”
“季斐卿讓我留在宮內,讓你去找蔣知研。”那股預感成真的感覺讓祁折雪眼中複雜一片:
“他........到底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