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評論區還有一個ID為“攝影小白”的鐵粉帳號碎碎念:“半個業內人士,為明星住所工作人員,據悉:cc女士貌似不是因為産假擱置拍攝,孩子的父親不是演員或歌手,是技術型人才。”
這回答颠三倒四模模糊糊,很快就被淹沒在評論區當中,陳冠輝看到崔暢名字的時候在心裏感嘆了一聲冤家路窄,随後刷了一會兒有感覺沒意思,索性把手機丢到一邊開始工作。
修圖的過程漫長又無聊,業內很多攝影師和設計師這類早早開始接觸人體的同行人都有這種心情:對作品的修繕就像是對人類世界的愛瓦解又重建的過程。
陳冠輝從專業角度能看出原圖要修很多地方,明星再漂亮也不會有濾鏡磨皮推骨後的面部平整度,無論有多麽年輕多麽驚豔,該有的紋路一個不落。
他們愛着自己的作品,也愛和自己共同演繹出優秀作品的合作夥伴,無論是山川美景還是芸芸衆生,都要同樣地尊敬。
但——
最讓人喪失耐心的莫過于全身照的頭身比,稍有不慎就要變成到處比例都不協調的人造小矮人。
陳冠輝越修越煩,感覺自己拍得跟xx沒什麽區別,喪失自信和耐心後給盛奇思打電話:“盛奇思,出來買糖吃。”
盛奇思自從上次拿一摞文件吓死董事會老頑固後,便沒再開任何會議。那些文件夠他們看上一周,這一周他都打算用來修正目前的俱樂部布局,帶投資人看看偉大藍圖的雛形。
“嗯,順便去一趟超市吧。”盛奇思答應地賊快,像是預料到陳冠輝工作會陷入瓶頸一樣。
實現夢想時偶爾也可以偷個懶,比如說和自己的丈夫出去買點生活用品。
*
盛奇思還是早晨那身休閑西裝,他自己開車來接陳冠輝,到工作室樓下的時候陳冠輝一直在看地圖,姜洋洋還以為他叫了網約車,隐約感覺自己要失業:“師兄!你要去哪裏?我送你!”
車停到門口,陳冠輝不懂他內心的小九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最近是做什麽虧心事了嗎?”
這麽殷勤?好不習慣。
Advertisement
姜洋洋很有危機感地看了一眼善良的勞斯萊斯,欲哭無淚:“師兄你怎麽還嫌貧愛富啊?是我那輛吉普你坐着不舒服嗎?為什麽要叫網約車啊?!”
他說着說着還崩潰了,陳冠輝一下子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笑着反問:“那你要反思一下自己為什麽只能開吉普了,明天見。”
陳冠輝憋着笑和他揮手,盛奇思很沒有默契地從車窗裏探出頭:“姜洋洋,謝謝你照顧陳冠輝。”
這聲音很熟悉,姜洋洋想。
當他看到這張出現在師兄朋友圈的臉龐時,很高興地問好:“師嫂好!”
陳冠輝憋笑失敗,球一樣地滾進駕駛座後笑得臉都要僵了,盛奇思不出意外地臉黑了下來,姜洋洋知道自己說錯話,灰溜溜地搓手進了裏屋。
“老婆~”陳冠輝有一陣子沒被懲治,已經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盛奇思打算晚上要他好看。
到超市的時候人并不算太多,沒到下午五點的下班高峰,超市顯得很空曠,陳冠輝拉了一個購物車準備坐進去,盛奇思在背後冷不丁開口:“賠的錢我給你,交你自己去。”
陳冠輝怒視他一眼:“為什麽要我自己去?你嫌棄我丢人喽?”
盛奇思沒正面回應,推着購物車走到調料區的時候随手放了一瓶蚝油進去,半誇贊半嘲諷道:“我怕工作人員以為我拐賣小孩。”
陳冠輝笑着去洗浴用品那裏拿了兩個一模一樣的漱口杯,盛奇思旁若無人地又拿了兩盒安全套和一瓶潤滑。陳冠輝在他旁邊看得紅了臉,聽到對方疑惑問道:“你拿兩個一模一樣的杯子能分得開嗎?”
“你左我右喽,這有什麽不好分的?”陳冠輝說得輕飄飄,盛奇思似是想起了剛才姜洋洋那不太禮貌的稱呼,轉而滿臉黑線。
買了一大堆糖和包裝袋回家,兩個人手裏大包小包地拎了不少東西,卻還是只夠陳冠輝工作室員工的份數,要想也給盛奇思公司的職員們都包上糖果,那估計就得直接聯系婚慶公司了。
*
回到家之後陳冠輝興沖沖地把漱口杯放到洗手間裏,盛奇思不知道拿了什麽東西走到卧室,回來的時候陳冠輝已經把除了糖果的東西都歸置好,對着好幾個小山高的糖果堆摩拳擦掌地疊紙盒。
盛奇思好整以暇地抱胸看他,斜倚在門框上,遲遲不過去幫忙。
陳冠輝拍拍皮質沙發,示意盛奇思快點過來:“快!盛奇思,跟我一起來包充滿愛意的喜糖。”
盛奇思終于挪動了幾步路,他慢慢悠悠地給兩個人倒了熱水,看見陳冠輝那認真得仿佛要去幹架的表情,忍俊不禁:“你這老板當的還挺認真。”
“那是!業界良心。”陳冠輝蹬鼻子上臉,順着杆兒直往上爬,盛奇思給他疊盒子,讓他邊吃邊往裏面丢糖。
陳冠輝又問他不打算給自己公司裏的人一些福利嗎,盛奇思直言并沒有這個想法,要送也得過一陣子。
他不知道過一陣子是哪一陣子,湊近了緊靠盛奇思的胳膊,小聲又委屈地嘟囔:“難道我真的很拿不出手嗎?”
盛奇思萬萬沒想到陳冠輝會往這個方面想,只是捏捏他的鼻子,直言:“過一陣子公司肯定會大換血,這些人我不熟、不樂意多來往,自然也不願意多送。”
他從陳冠輝手裏拿了一份包好的糖果:“這份我拿去給我助理,不生氣了吧?”
陳冠輝甕聲甕氣:“沒生氣啊,你助理是男是女?”
“男的。”盛奇思嘗試性地拆了一塊費列羅,咬了一小口之後就齁得直灌水,陳冠輝嗜甜,見狀很有危機感地用舌頭卷走他手裏的巧克力,随後咽進肚子裏。
溫熱的舌尖擦過盛奇思的手指,始作俑者心不在焉地包糖果,盛奇思被挑逗後感覺有些好笑:“你吃醋了嗎?”
“沒啊,舔舔你不可以嗎?”陳冠輝面不改色。
被調戲的人用舌頭掃過陳冠輝口腔裏的糖果殘渣,盛奇思在快三十年的平生裏,第一次升起了一點點可以忍受齁甜的巧克力的念頭,他意猶未盡地卷了卷陳冠輝翹起的唇角,聲音暗啞:“可以,哪裏都行。”
*
從超市裏買好的用品今晚全部派上用場,盛奇思用蚝油給他爆炒雞胗,陳冠輝吃了一肚子高熱量,小鳥似的扒拉了兩口飯就說吃飽了。
這倒是正中盛奇思下懷,戰場從餐廳的餐桌上轉移到卧室的床上,沒一會兒陳冠輝嗓子就喊啞了,他無比後悔今天吃了太多糖,直線導致自己原本情況就不太樂觀的喉嚨更是雪上加霜,有種嗓子裏熱熱辣辣到冒煙的感覺。
“我左你右。”陳冠輝憑借意識說出了今晚最後一句話。
他腿痛得站都站不穩,盛奇思一臉邪笑地讓他一馬,自覺地拿起右手邊的黑色漱口杯,刷牙的時候嘴角都抑制不住地上翹。
陳冠輝白他一眼,剛要放下東西走出洗手間的時候,盛奇思抓住他的手腕一把拉進懷裏,陳冠輝心中警鈴大作,生怕盛奇思又獸性大發,在他懷裏一個勁兒地撲騰,頭向左偏,掙紮抗拒的意味很明顯。
“乖,等會兒洗個澡,不洗澡不舒服。”盛奇思用嘴唇碰碰他額前的碎發,解釋道。
陳冠輝懸着的心這才放下來,乖乖地被盛奇思脫了衣服放在花灑下,整個人被洗得幹幹淨淨,從洗手間走出來的時候都有了一點朝氣。
盛奇思愛不釋手地把他擄到床上揉捏,陳冠輝背對着他處理郵件,看完時尚之夜的邀請函之後都要拿不穩手機。
他身後的人擡手把手機抽出來後熄屏,聽到陳冠輝均勻而綿長的呼吸時才悄悄從床上翻身走下。
伸手打開客廳的燈,盛奇思坐在沙發上開始弄陳冠輝沒弄完的包裝。
陳冠輝自己說好的明天上班給職員們發,結果弄完一大半就被拉到床上,罪魁禍首盛奇思甘願認罪。
外面月光皎潔,夜色漸濃,他放在桌邊的手機屏幕一直亮個不停。
“盛哥,蘇劭的資料我都整理好了。”
“很奇怪,他在部門裏的職位挺高,但對外都是宣稱沒有背景的普通人家,也不知道盛景澤在搞什麽名堂。”
盛奇思轉頭看了一眼,回複道:“他害怕董事會裏的其他人有意見。”
蘇劭從小就跟媽媽姓,盛景澤此生唯一一個兒子就是和他口中不三不四的女人生出來的,渣男奪走孩子的撫養權,不給名分只給錢,把孩子的生母遠遠地打發走。
盛奇思的記憶裏也一直都沒有嬸嬸這號人物,也納悶過為什麽表弟跟自己的姓氏不一樣,倪安和盛靖國不愛講人家的八卦,平時也不怎麽見蘇劭,因此這樣無關緊要的、小小的疑問很快就被丢掉了。
沒想到十多年後表兄弟狹路相逢,一個高高在上,一個隐姓埋名。
不安的因子開始躁動,試圖醞釀一場驚天的陰謀。